《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辗转奔波为生计 合欢花开的夏天,北京的桑拿天肆虐的日子。6月底,我大学毕业了,书报资料都当废纸给卖了。收拾了最简单的行礼,却找不见最简单的住处。学的国际法,不好找工作。政府部门没关系挤不进去,一般的公司需求少。找了大半年,还是没结果。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宿管阿姨已经给我最后通牒,30号必须搬出去,否则把我的行李当废品扔出去。 好言好语的打发了阿姨,关上门我蹲在地上哭了。我的家是个南方普通的小县城,爸妈开个小店铺卖杂货,我一直努力读书,想让他们不要那么辛苦。可是,还是这么无力。一次次的被拒绝,我不知道还有哪儿能去。 窝在被子里哭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才发现眼睛肿了,还有个面试。是个某品牌白酒的北京经销处。牌子很大,北京的办事处很气派,招个文员,虽然专业不对口,我已经死马当活马医了。这种公司应聘了不下20个,那天也不抱什么希望。换了件紫色的小西服,衣领上镶了水钻,配了件黑色的裙子。及肩长发就那么散着,我皮肤很好,白净细腻,眼睛很大,嘴唇薄薄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蛮喜欢的。我的好朋友艾云说我其实是个大美人,只是不爱说话,又总喜欢闪躲别人的眼神,所以才老是默默无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喜欢自己百~万\小!说,自己上自习,却很怕和生人交往。所以朋友也没几个。艾云算是最好的了,她活泼开朗,工作已经定好了,在家外贸公司。 负责招聘的叫子清,三十出头,很干练的人,那天是初试,我的表现很一般,回答问题平淡无奇,自己也感觉状态不好。我是最后一个,子清和我说“好了,回去等通知吧”。另一个面试官出去接电话了,只剩我和子清,我随口问“公司会解决住宿吗?”我的问题让子清一愣,大概两三秒,问我“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清人?”“后天”我咬了咬嘴唇。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改口“回去等通知吧”我觉得也没什么戏了,就冲他笑笑,说再见了。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子清的电话,告诉我三天后准备复试。我道完谢后,他忽然问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我说没有。他沉默了大约几秒钟,说“你要是不介意,行李可以先放我家。”我忽然觉得天都晴了,开心的不得了,对他千恩万谢的说了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轻快,让我等他一会,他来帮我搬东西。 遇到了这么好的人,我没多想,迅速的把东西收拾好,找了几个女生帮搬到楼下。终于不用再看宿管阿姨的脸色了,觉得腰都直了不少。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子清把车开到了我们楼下。载着我离开了学校。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心里很不是滋味。 子清微微一笑“还舍不得离开?”我摇摇头,叹口气“要离开了,终归有些留恋。” 一路无话,我本来拘谨,子清似乎也不是话多的人。东西放好,已经快8点了。本来想去艾云那凑乎一下的,可艾云住国贸,子清这里是顺义。那时顺义还没地铁,我有点儿着急了,已经没车了。 “今天先住下吧”子清和我说。子清的房子是三居室,所以这话听着倒也不唐突。我也没多想,当时还是学生气,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只顾想着终于有落脚的地方了。便开心的答应了。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一夜荒唐值相惜 只是事情的发展往往让人始料不及。后来我常想,如果那天我没住下,是否结局会不一样?我回答不了,相信子清也回答不了。 那天我有点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想去厕所了,一开门,发现子清在客厅抽烟,看我出来,微微笑笑“睡不着?”我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绕过他去了厕所。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沙发上,“睡不着一起看个电影吧?”说着他打开电视。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想着反正也睡不着,播的是个老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我看过,但是还是很想再看一次,就也津津有味看起来。 电影结束了,我忍不住叹口气“女人痴心,男人负心,真是真理啊”子清看着我,没出声。我正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毕竟是男人啊。子清忽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着,看着我说“很多事儿,用痴心负心解释不了。” 我一时语塞,便也那么静静坐着。大约过了几分钟,觉得有点不对劲,电影又换了一部,时不时有些亲热的镜头,他又就在我身边,呼吸间隙可闻,我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想起身回屋,却不料被他一把揽在怀里。我还没反映过来,他的唇已经吻上了我的。 我在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彼此性格不合,也就分了。从此再也没有什么人走进我心里。和前男友的日子很青涩,一起上自习,一起去玩,一辆自行车承载了我们当时的所有快乐。至于爱欲情事,反倒是其次。 但是忽然被子清吻上,他又是个沉静清秀的男人,我的脑子便瞬间空白了。四肢也僵硬在那儿。他的吻很温柔,很缠绵,我从没被那么细致的吻过,从眉眼,到鼻尖,到脸庞,在我的唇上细细辗转。我反映过来不可以这样,对我来说,他几乎是个陌生人,可是怎么说呢,那时的情景,那样的夜晚,我竟然只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 我的心紧张的扑通直跳,一丝说不明的缱绻滋生,也许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当时的情景,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清朗的面容变得极具诱惑力。瞬间令我的防线全面崩溃。我解释不了原因。也许那时的情景暧昧,也许那时我对他有感觉,我虽不相信一见钟情,却的确从最初的相见到现在相拥,我对他,有一点淡淡的好感------- 他唇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儿,如同蛊惑一般让我贪婪的嗅着,我当时忽然就沉醉了。对子清,从开始便是如青草般的温和清润,再加上他对我施以援手的感激,可能便是这种种如沐春风的浸润,让我随他毫无抵御? 在他的温柔里,我的愉悦,来的如春风拂露,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在一种暧昧的氛围下,没有任何情感的发展,就直接发生了,很奇怪的是,我们彼此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顺其自然。 他感觉到了我的紧张,变得更加温柔,轻声的呢喃,都如诱惑的召唤,我像被扔在了颠簸小船上一样,意识开始迷离。 和子清一起,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奇妙,可以什么都不说,却在举止里流露出的爱意,心动,无法自拔----- 他意犹未尽,似乎我是一件值得反复鉴赏的青花瓷瓶,那晚上,我和他,都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般,抛却了寻常的道德枷锁,他尽兴酣畅,我却除了开始的忘情,再没有云端巅峰的快乐。可是尽管那样,依然贪婪渴求,那晚的我与平日宛若两人,在陌生的夜,陌生的景,被从未有过的陌生欢愉所侵占,释放着如同罂粟的毒。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子清终于进入了酣眠,我却忽然清醒了般,也许是黎明的到来见了光,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很想知道自己沉沦的原因:一个刚踏出象牙塔的女孩子,对于一个解自己出困境的成熟男人,是不是真的没有抵抗力?还是我的骨子里,就有着不安分的因素?我扪心自问不是后者,但是学生时期对自己的种种道德约束,在踏入社会的刹那,仿佛都倏然而逝。却是真实的心境写照。一如禁锢已久的小鸟,突然飞入丛林返自然般,有了追求新生的冲动。 然而一时冲动后,我仍然是后悔的。我偷偷跑到浴室里,把自己洗了好几次,咬着嘴唇哭了。我不好意思当着子清哭,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现在又在他面前哭,好像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不想被他瞧不起。可是心里真的很难受。人在暧昧的冲动下,是容易犯错的。我常常想,如果当时,可以有理智,也许事情会不同。可是,情之所至,又何来的理智可言呢? 大概哭了半小时,我洗好穿了衣服出去。子清已经在客厅了,看我出来,就直直的看着我,抽着烟,大概过了两分钟,忽然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吧” 我一愣,没经过大脑反应就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男朋友?简历上没有啊” 子清笑笑“现在我知道了。”我的脸一红,又笨了。 看我没有回答,子清也没有再追问,收拾好就去上班了。临出门告诉我“等我回来吃饭”

章节目录 第三章 浅浅淡淡仍纠结 子清走后,我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准备离开了,经历了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对那个男人。万一成了同事,更没法收拾了。可是把行李打包好才发现他没给我留钥匙。而门被他从外面反锁了,我出不去。 我懊恼的在家呆了一天,和子清认识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是想不通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晚上子清回来了,带了两块小蛋糕,看我收拾好的行李,一愣,表情些微有些受伤的样子“今天是我的生日,陪陪我。” 这个理由我无法拒绝。便顺从的坐下来,他去厨房煮了两碗面出来,一边吃一边聊,他告诉我今天是他32岁生日。去年他的女朋友在他生日前一天嫁给了别人。所以昨天他心情很忧伤。 至于为什么会和我那么发展,他没有说,只说了一句:“你应聘时候的单纯让我这颗心忽然就轻松了”。也许这就是他愿意帮我的原因?我至今也不明白。 吃过饭,我们在一起看电视,似乎很有默契的,有的事情一旦发生,就会接踵而至。 我没有回答做不做他的女朋友,却一次次同他情不自禁,究竟是种什么心态,我有点儿说不明白。只是当他开始忘情,我就无法拒绝。 复试的时候,有个人进来呆了两分钟就走了,子清叫他冯总,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家在天津,偶尔会来北京看看业务。第一次见他,感觉一般,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左右。脸上棱角分明,比子清多了世故和坚毅。没有子清的清秀。以后就叫他子越吧(我随便起的,真名就不说了)。 面试的当晚,子清告诉我录取了,先跟着他做人力资源部门的文员。我一听脑子轰的一声,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在子清家里住了一星期,每到夜晚,我和他就如受了夜的蛊惑,会情难自已的索取彼此。现在想想,也不明白当初是什么心态,如果最初是感恩、是冲动,后来的原因,也许就是“孤独”吧。 天色暗了,灯火暧昧,人类最初的萌动便不由自主的滋生。何况我和他,在这座城市里,都是孤独的。孤独的身体,独孤的灵魂。尽管除了第一次的欢愉,后面对我而言是枯燥无味的。但是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当你孤独寂寞,对前途担忧焦心的时候,一个男人的怀抱的诱惑是很难抵挡的。何况我本来也是个柔弱的女人。柔弱的女人是否本就该创造个不受蛊惑的环境来抵御内心的流连? 一星期后,我找到了房子和两个女生合租,搬出了子清的家。子清没有再问我是否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估计那天早晨也是随口一说。我是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白天懊恼自责,晚上却沉湎其中。何况他成为了我的直接上司。 搬走的那天,子清帮我搬的家,只是钥匙我要还他,他拒绝了,“留一把吧,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而且每次想起来都想哭。当时听到这句话,也情不自禁的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 和子清的过程我简单介绍一下吧,后来我们就是朝夕相对,他亲自带着我,教会我很多东西。而且也会适时的和我一起吃饭啊什么的,只是我总在躲闪,无法面对我们一起。毕竟我第一次就那么草率的和他一起,还是很怕他会心里瞧不起我。但是办公室的其她人都看出他对我有意思,有一个和我相处的还不错的女孩叫小丽,总和我开玩笑:“子清是不是看上你了呀,看你的眼神好怪。”我也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初识子越意怯怯 子越登场的时候,那时我对子清已经渐渐有了好感,开始和他一起吃饭,约会,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也许披上了社会角色的外衣,很多冲动便会被压抑了吧。他可能也知道我无法面对和他以前的过往,对我也只是默默的关怀。 那时距离我入职已经半年,公司决定加大在北京的业务。招了很多人,那阵子特别忙。就在这个时候,主抓华北地区的子越会时不时的来公司看下情况,他有一间自己的豪华办公室。基本上一周会来一次。而那时我们需要他签字审核的文件也特别多。通常都是我拿进去。他不喜欢笑,整天眉头紧锁,我有点怕他,一般都是简短的介绍完药签字的内容,他刷刷一挥笔,我就出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记得是圣诞前夕,我在网上订了个小礼物送子清,那天正好到货了,我就拆开看看顺手装到了包里。下午给子越送文件签字,那几天有点伤风着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看他微微皱眉,我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心里却在嘀咕,太没同情心了,又不是谈判,打个喷嚏还皱眉。 晚上加班到7点多,在电梯里正好遇到子越,巧的是我和他同时说:“才下班啊”。然后我吐吐舌头笑了,顺带又打了个喷嚏。他皱皱眉,电梯到了,我正准备说再见,他忽然说:“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送你。”我刚要推辞:“不用了”,他已经快步走了。 坐上他的车,觉得很紧张,刚工作总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却适得其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除了上车问了我住在哪以外,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快到我家了,我才憋出一句:“冯总的车开的好稳啊。”话没说完,一个不显著的减速带就把我使劲颠了一下,我的脸又红了,真想打自己的嘴。好在他什么也没说。 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只看着我淡淡的说了句:“当心感冒”。我一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客套的道了谢,忽然想起包里有准备送给子清的圣诞礼物,是个钥匙链,便拿出来,放到车前面:“快到圣诞了,送您个小礼物,别嫌弃”。说完逃一般下了车。 之所以跑那么快,是觉得人家一个大老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只有二十几块的小钥匙链估计也瞧不上,万一说不要,多没面子。可是我这人有个毛病,特别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人情,比如有人请我吃饭了,我一定会回请或送个小礼物。所以当时就那么冲动的做了。后来想想,可真幼稚啊。 再之后去找他签字,他的面色似乎就好看些,不会总板着脸,偶尔也会随口问问:“在哪儿吃午饭?”或“节假日出去玩了吗?”之类家常聊天。不过在他脸上还是很难找到笑容的。而且他的脾气很差,有一次我敲门刚进去,他正在打电话,声音特别大,似乎正在上火,猛的把电话挂了,顺手拿起手边的杯子使劲往桌上一磕,杯子碎了,手被拉了道口子,我慌忙跑出去,幸好办公室常备紧急药物,拿个创可贴进来。也不敢说话,只放到桌子上,像蚊子哼哼似的说完签字内容,等他大笔一挥,我就溜走。不过上午在茶水间,看他手上包了创可贴,我想笑又不敢笑,假装无视。 元旦后快年会了,有天去找子越签字,他忽然问我:“你觉得我老吗?”我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笑笑:“我女儿送了我张新年贺卡,抬头居然是致我家最可爱的老头子,现在的孩子。”说完摸着下巴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一个男人,再严厉,说起自己的女儿,也会是满脸春风,笑意盎然。 我忽然就觉得眼眶有点湿湿的,想起了我自己的爸爸,对我也是那么疼爱,不禁笑了,认真的说了句:“您笑起来,很可爱,一点儿也不老。”可能我的话太幼稚了,他听完嘴角抽了抽,似乎想笑。我赶紧签完字溜了。 出来我和对桌的小丽八卦:“冯总是个好爸爸吧,刚才说起他女儿一脸的笑。”小丽撇撇嘴:“谁知道,不过冯总可是出了名的花。”小丽压低声音:“听说他的情人特别多。” “不会吧。”我大吃一惊,那么严肃个人,居然背后也是那样荒唐。 “别怕别怕,据说冯总只对少妇感兴趣,你不用怕。”小丽拍拍我的肩。我吐吐舌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抛尽烦扰终携手 年会是我和子清感情的转折点。年会租了个度假村去过。领导(也就是冯总,大老总没来)致辞,讲了公司的大好前景,让我等一群小职员也跟着斗志昂扬起来,冯总很有口才,他轻易不说话,但说起话来掷地有声,而且没有口音,简单扼要。台下掌声雷动,我却有点儿紧张。因为待会表演节目还有我们办公室一个小合唱。合唱平淡无奇,没出啥岔子。 晚上自由活动了,有去打保龄的,有去k歌的,还有去泡温泉按摩的。我喜欢唱歌,就和小丽子清一起去了ktv包间。她们唱了几首后,就叫我唱,其实我唱的还不错的,就是我胆子比较小,就支吾着不唱,正好屏幕出来个“相思风雨中”,不知谁点的,我就借口说没人合唱就想转麦,这时子清说:“我和你唱。” 我一愣。他已经和着音乐开始唱了。第一次听他的歌,他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声线清晰明亮,又很动情。唱的很专业,看着扥光下清秀帅气的他,我的心跳得好快。还微微扯得有些疼。 一曲终了,大家都鼓起掌,小丽大叫:“小薇,你还有这手啊。”我才反应过来她们的鼓掌也是因为我。我的声音本来也不错,再加上动情,应该也很好。子清看我时,眼睛亮亮的。 一转身,冯总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居然也在鼓掌。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接着又有好几个男生和我合唱,最后连冯总都要和我合唱,记得是首老掉牙的《心雨》,可我依然唱的很动情,唱完之后,我没有去看冯总的表情,却看到子清定定的目光,心里便是慌张扑腾着。 唱完歌,子清追上我,要送我回房间。和我同屋的大姐家里的小孩发烧了,饭也没吃就回去了。估计子清是探听到这消息才来的。到了房间门口,我打开门,正准备转身和他说再见,却被他一把抱住反转身子关上门,屋里没开灯,他有些激动,在我耳边柔声呢喃着:“小薇,我想你。”唇已滑落至我的脸颊。 我有些僵硬,但是对他的动作却无力抗拒。“小薇,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子清在我耳边道。 我喜欢他吗?刚才的深情对视,我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他,也许我们是个荒唐的开始,但是我们都没有荒唐的放弃。应着那份荒唐,我们早已笨拙而执着的开始了内心那份爱慕。 我的眼里湿润了,回应了他。也许是压抑感情太久,也许是我早已对他芳心暗许,那晚我和他仿似出笼的小鸟,不再纠结挣扎,尽情的告诉对方自己的爱意。 经过那晚,我和子清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小丽戏称我们是登对的金童玉女。我也一度幸福的以为和子清应该会有好的结果。由于我的房子租期还没到,我打算再住三个月。子清就每天接送我,我给他带个爱心便当,晚饭后也会一起在街边压马路,周末也会去逛街淘东西。子清的性格淡淡的,却很温和,很细心。我有时执拗的问他为什么会和我发展那么快,他只会认真的和我说,他相信一见钟情。这么炽烈的词从那么淡然的他嘴里说出,总有些不相称的味道,却让我陶醉不已。我喜欢问,他便总是那么答。 那段日子,想想可能是我这辈子最轻松的快乐。

章节目录 第六章 险被强暴意茫然 春节过后,冯总的秘书休产假了。我们部门拟了个名单报道冯总那儿,让他选个临时秘书,三个月后就回原岗。谁知他看也没看,直接说”就小薇吧,话不多,利落“这是子清和我说的,我倒吃了一惊,话少是真的,比起大嘴巴的小丽,我绝对是个闷葫芦,可干练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做冯总的秘书倒不是很累,因为他最多一周来一次公司,只要提前问他哪天来,把那天的日程安排好就ok。慢慢的,我也熟悉了他的规律,会在他来的中午给他定好他喜欢吃的菜品外卖,把一天的日程提前在晚上eail给他,他赞许的说我进入状态很快。三月份,他让我陪他去兰州出趟差。那是我第一次出差,兴奋的不得了,带了一箱子七零八碎的。兴冲冲的走了。去兰州办完正事,子越看我第一次来兰州,让我报个团去敦煌玩一天,他在酒店休息。我高兴极了,心想他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呢。立即就联系了当地一个一日游。 晚上回来了,给他发了短信想说说明天的行程,可他一直也没有回复。等了一会,估计是他没看手机,我决定去他那里敲门试试。 敲了两声,门就开了,只是他的脸色很不好,我关切的问了句:“冯总,你不舒服吗?” 他闷声回了句:“头疼。” 我想起来出来的时候我带了芬必得,本来是怕万一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现在正好用得上,便说:“我带药了,我去拿。” 转身要走,谁知他一把从后把我揽住,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扶住我的肩,整个人压下来,贴到我脸上便开始吻我,胡茬扎的我生疼。我一下子懵了,手脚并用的挣扎:“冯总---” 他的力气好大,压的我动弹不了,也出不了声。一股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一手在我的腰上用力,一手用力捏上我,我被他捏的好痛。他还在狂野的吻着我,撕扯我的衣服,我本能的竟然咬了他一口,咬在他手背,他痛的把我甩开。 我全身颤抖,哆嗦着把衣服扣子系好,他冷笑了声:“装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 我彻底懵了,这话从何说起,我的眼泪忍不住就冲了出来,我大声说:“你有病。”转身夺门而出。 我哭着跑回房间,拿起手机想给子清打电话,却发现不能和他说,和任何人都不能说。我委屈的猫在被窝里开始哭,他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想要的?我什么时候给过他这种误会?以后怎么办---------脑子里胡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全身酸疼的要死,可能是昨晚受了惊吓。头也特别疼。有子越的一条未读短信:“对不起,昨晚喝多了。我先回去,帮你改签了下午5点的航班。” 我舒了口气,不用面对他尴尬。收拾好东西回北京,却变得心事重重。我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认错人,还是没有压抑对我的想法。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回了北京,我忽然好害怕,不顾还有一个月的租期,搬到了子清的房子里。再见到子越,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依然如故。我觉得可能是那晚认错人了,虽然见到他会头皮发麻,还是慢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我和子越,也许就没事了。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章节目录 第七章 表弟来京惹是非 4月份的时候,老家的表弟来北京了。表弟是我姑妈的独子,姑妈很疼爱我,我和表弟的关系也特别好。不过表弟不爱读书,高中没毕业就在外面混。在我们老家的县城整天瞎混。姑妈看不过,让他来北京打工闯荡闯荡,总比呆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强。表弟来了,我开始发愁,北京找工作哪里都要学历,他个高中没毕业的能干啥啊。在我这儿混了一个多礼拜,子清通过他在别的公司的同学,给表弟找了个高档别墅保安的工作。 5月份了,冯总原来的秘书要休完产假回来了,我也开始准备和她交接工作。忽然有一天,派出所给我打电话,说表弟出事了。我一听脑子轰的一声。跌跌撞撞去了派出所,说是表弟把一个住户家的儿子给打了。那是个什么老板的儿子,十七八很嚣张,随便停车挡别人的出路,表弟去劝解,三言两语不和就打起来。表弟脾气上来也不是好惹的,几下子把人家踢得满头血,肋骨还断了一根。现在人家拒绝调解,要告表弟。我听了全身开始哆嗦,这可怎么办,姑妈要是知道表弟出了事,非得高血压并发气过去不可。我除了哭着骂表弟,子清又出差,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忽然电话响了,我一接起来冯总在那边大声说:“你搞什么,上午有个会,你人呢?” 我早忘了这事了,又气又急,我对着电话哭起来。听我声音不对,他问我:“怎么了?你在哪儿?”我哭着大致和他说了一下,他就立即挂了电话。半个多小时,他开车到了派出所,详细问了情况,把我拖出了派出所:“呆在这儿没用,我去找律师。”我完全愣了,只知道傻乎乎跟着他走。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估计有认识的律师。和那边说了会儿,就把我送回了家:“先回去休息吧,你的事儿我来解决。”当时听着这句话,忽然觉得很安心。那种仓皇错乱的时候,他的一句话仿佛给我吃了定心丸,不再受着急热火的煎熬。 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关系,晚上表弟就回来了。听说是达成了赔偿协议。问表弟赔了多少,表弟垂着头说有十几万。十几万----我当时就愣了,我哪有那么多啊。 “你们老总已经赔了”表弟说。我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怎么说。又欠了冯总好大的人情和债务,我可怎么还啊。表弟还在说“姐,那钱我会还给他的。” 一股无名火就窜上来,我用力捶着表弟:“你打人不考虑,现在说还,你还啊,你拿什么还?”表弟被我歇斯底里的样子吓住了,半天嗫嚅着说不出话。我气得跑回房间闷头大哭。 我请了一周假给表弟善后,和子清请当初的介绍人吃了顿饭,给人家道歉说添麻烦了。把表弟好说歹说劝回了老家。 表弟的到来似乎是上天注定的劫数。本来和冯总已无瓜葛,却像命中难逃,终究还是扯上了解不开的绳索。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反抗无力始受辱 上班后我立即去找子越:“冯总,我弟弟的事儿,劳烦您费心了,那钱——”我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粗暴的打断我的话:“下班再说,有两个文件你去留个复印件。”我脸上一阵泛红,匆匆拿了文件就走。 快下班了,他给我短信:“等我一起。”我便和子清说还有别的事,让他先回去。我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上网直到8点多,他才给我短信:“进来吧。”我赶紧去了他办公室。 一进门就说了一堆感激的话,他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最后我说道:“赔了人家多少钱?我还您。” 子越冷笑一声,从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摔在桌上,“你自己看吧。”我拿起来一看,头就是一阵晕,我小心的数了数,60万。我觉得自己站不稳了。这辈子我能赚到这个数吗? “就这还找了朋友通融,他的家资,60万算个屁,打碎一颗牙都不是这个数。”他闷声道。 我彻底傻眼了,呆呆的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无助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他被我那么看着,也不说话,只那么相互看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不用你还。我想要的,你能给。”看着他炽烈的目光,我忽然明白了。 不要,我心里说着,可是我没有办法,60万,对我家和姑妈家都是个天文数字,子清家庭条件也不好,工资一大半都寄回家贴补了,也没有那么多钱。我要是此刻反抗了,会怎么样?表弟已经出来了,他不能把他再抓起来,可是通过这事儿,我看到了他的能量。他要是想整我,我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儿,就是一个寒战。 他冷笑着看我:“你从开始就在努力接近我,我现在动心思了,钱,你不用还,我想要的,你得给。”他这话更让我懵,我什么时候努力接近他了?可是他不容我想,已经压了过来,我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外面咔嚓一个响雷惊起,闪电将屋内瞬间照的雪白,他的脸在闪电中也被映的青白,他的眸子里满是狠戾,周身没有一丝温度的冷酷。我的心狂跳不已。涉世未深的我,从未遇到过这种强如镇山的压迫。 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犀利的看着我,这目光让我很不舒服。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的吻粗暴的覆了下来,我很害怕,不停的哆嗦。他的手在我全身游走,他的手所过之处,我惊恐到就是一层鸡皮疙瘩。忽然他双手游到我的头上,指尖插入我的发丝用力一拽,我的头顺势后仰,含着眼泪看着他,当时真的好恨他。 也许我的目光激怒了他,他用力扯开我的衣服,动作粗暴狂野。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情场老手,也许是对女人早已游刃有余了,力气虽然大,却让我在痛中有种奇怪的欢愉。 他的狂野让我居然有了本能的反应,他冷笑看着我,说:“你也是个荡妇,很骚啊”。骚这个字眼让我的脸涨的血红。我从没想过我有一天会被人这么形容。人前清纯的女人,为什么背后要被这么肮脏的玷污?我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恐怖,对这种强势毫无抵抗能力被极尽侮辱的恐怖。 我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只是哀怨的看着他,却始终不愿祈求的看他。纵然被他侮辱,我依然不愿祈求的看他。 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摔到了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意识迷离,脑子一片空白。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无力悔恨,更为自己的本能而耻辱。而且这种本能随着子越的狂野竟然周而复始。我的眼泪流了出来,轻声的抽泣着。 “叫啊,你大声叫!”子越大声命令我。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却和着眼泪更像是哀号。我第一次感到了没人能救我的绝望。 那晚,他仿佛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知道他的怨从何而来。直到他最终放开了我。 我颤抖着穿好衣服,两条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没有看他,也没说话,穿好衣服就走,他说了句,以后我想要你,就会找你。我一哆嗦,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我就那么在雨里走着,全身火辣辣的疼,心想怎么就没有车撞死我呢,就那么傻呆呆走着----------- 那天晚上,我直到十二点多才回家,子清急疯了,一个劲抱着我问怎么啦,我勉强挤出个微笑说没带伞,不好打车,走了一截。子清心疼的给我熬姜糖水,我躲进浴室咬唇痛哭。 第二天早晨,我主动吻上子清,心里满是对他的愧疚,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只能笨拙的以这种方式去抵消自己内心的不安。子清面带惊喜,因为我从来没有主动碰过他。可我却很痛苦,心里被内疚煎熬,一点快乐也无,内心无比的凄惶。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出差更被连番侮 接下来的几天,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照样看我连眼皮都不抬,随手刷刷的签字,只是他宣布以后秘书右我一直担任,原来的大姐调到另一个部门做了个小leader。看着是升迁了,把我留下的手段用的滴水不漏。子清还为我高兴不已,特地带我去吃了最爱的鱼乡。 月底他要去西安出差,指明要我随行,我脑子一片空白,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次他是去和一个政府定点采购部门谈代理的事情,之前已经谈了好几轮,都没成,所以他和业务经理许哥几个一起过去。对方单位是个国企,老总五十多岁,胖乎乎的一幅脑满肠肥的样子。第一印象很差。谈了一天稍微有些进展。晚上我们做东请那老总去放松放松。饭菜上来后酒过三巡,那老总不住夸赞你们秘书真撑门面。子越听了脸越来越黑,趁着老总上厕所的空档,对我说,你先回去。我自然明白,迅速的回房了。半夜迷迷糊糊,忽然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子清,抓起来一听,子越沉声说,开门! 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跑到门口透过小孔一看他就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他沉着脸进来,反脚把门踹上,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冷笑,一口浓重的酒气扑来:“你挺会骚啊,差点儿把王总都勾上。” 这话太难听了,我梗着脖子反驳:“是你带我来的,我又不愿意。”话没说完,他反手一巴掌就甩到我脸上,我一个撑不住摔倒在了床上。脑子直发蒙。他指着我说:“你少装,看着你我恶心!” 奇怪的是听了他这话,我竟然不生气,冷笑起回他:“彼此彼此。” 他扑上来,用力的掐我的胳膊,大腿,我痛的大叫,却无力反抗。被他掐着发泄了一会儿,他喝的太醉了,沉沉睡去。那夜,我没有流泪。我的泪,也许快干了。为了他,也不值得流泪。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看的我满身青,没说什么。洗簌完告诉我今天不用去了,自己找个地方去玩。我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天很漫无目的,也不想玩,去一家咖啡厅坐了一下午,无聊的百~万\小!说看报纸,我需要的只是透透气。有个小伙子在弹钢琴,谈得很好,有飘雪,一剪梅什么的。然后有人献花,他正好路过我的桌子,就送了我。也让我阴霾的心情小欢愉了一下。 在外面吃了碗面,六点多回到房里,子越竟然在。看到我手里得花,脸色就是一沉。我有点好奇他为什么今天没陪那胖老总。也没问。他打开电视看了会儿,站起来,说,出去走走。 我顺从的换好衣服,跟在他身后,他带我去了家会所,那经理跟他似乎很熟。看到身后的我,会心的一笑:“冯总,给您安排好了。” 我还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忍不住东看看西瞅瞅。跟着到了二楼一个房间,很大,带露天阳台。一个穿旗袍的女孩子进来,表演了会儿茶艺,我对茶也不懂,胡乱喝了几口。后来又来了两个女孩,一个给他按摩,一个给我,涂了精油,揉搽我的伤处,我疼的直呲牙。过了一个多小时,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我身旁,空气里有股香甜的味道,很舒服,我仿佛进入了梦境般轻声哼着。忽然一个激灵我醒过来,他正坐在我的身边。 看我睁开眼,他灼热的吻上我,说:“给我。”那时真的不想,听了这话起身就准备走,被他从后揽住,咬着牙说:“不要惹我。” 我一颤,又能如何呢-----他说过的,只要他要,我就得给啊。我闭上眼,僵硬地站在那里。他把我打横抱起仍在床上,扑了上来。满室的清香,却掩映不住肮脏的味道。 看着我咬唇委屈的样子,他仿佛报复似的冷笑,要求换着花样。我的脸涨的通红,传统的我实在接受不了和动物没有区别的行为,太侮辱人了。就想起身逃开,又被他拽回来强行屈从了。 我的心在滴血,我算个什么?连个小姐都不如的可怜人。我最后瘫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伤的不只是身,还有那颗斑驳的心。他看着我,戏谑,越来越想要了? 我装着睡着了,不再言语。 这次出差以后,我请了几天假回老家。总不能让子请看见我满身的伤。家里还是那么简单温馨,每次回家都能觉得从心里干净了。

章节目录 第十章 辞职不成难逃脱 回到北京,我开始考虑辞职。在网上搜罗各大招聘网站。没找好新公司前,还不想辞职。彻底没了收入,心里会慌。趁着子越不在公司的一天,我偷偷去面试了三个公司。其中一个公司的主管似乎对我蛮有兴趣,问了很多问题。我天真的以为以后的日子也许会好。我是这么打算的,辞职后,每月还他一点钱,如果他逼得急,就去找艾云帮忙,她刚嫁人了,老公经济不错,也许能帮助点儿。 也想过和子情说清楚,可是当时子清的经济也不好,房子是公司给租得,家里只有个卧病的妈妈,实在不想让他发愁。而且我怕子清会不要我,毕竟从头开始说,我也有责任,如果当初我不送他钥匙链-----他打电话我不说我弟弟的事儿------也许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我终究挺懦弱的。 过了几天,我收到其中一家公司的电话,就是那家开始对我很有兴趣的,通知我可以去上班了。接到那个电话我好开心,觉得天上的云都开了。那天我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好多菜,给子清做了顿大餐,准备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 子清回来了,看到满桌丰盛还纳闷是什么日子,知道我要换工作,吃了一惊,问我为什么要换?我把早想好的说辞告诉他,这边作领导的秘书压力大,时间也不自由什么的。子清还是满脸狐疑,毕竟新公司比起原来的公司,实力规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工资也差好多。可是还有什么比摆脱那个人更开心呢。我准备等手续办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和他摊牌。 那晚子清动情地说:“小薇,嫁我。”那一刻,我全身心都醉了,开心点头。我们商量国庆就去见双方父母,等年底就结婚。其实我原来的计划并不想这么早结婚,可现在觉得特别没安全感,就想尽早嫁人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到公司,却发现子越来了。他一般一周来公司一次,提前会电话或短信我,以便我安排当天的日程。这次不打招呼就来是头一次。我心里有点忐忑,正好有几个文件找他签,我敲门进去,看他脸色阴沉的在打电话,就想放下文件先出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阴晴不定,我心里直发毛。赶紧出去了。过了大概半小时,他用内线叫我进去。我想是文件签好了。他看了看我,把手机递给我,冷笑:“找你的。”我纳闷,什么找我的电话能打到他那儿。 接过来,对方声音很软:“赵小姐,我是圣达的总经理罗,之前通知你上班的工作人员弄错了。很抱歉。”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圣达就是我打算去得公司。我愤怒的看着子越,尽量压着气:“冯总,辞职的自由我有吧?” 子越过去把门关上,指着我说:“不要搞花样,我冯子越的人,只有我甩的份儿。”过来揽着我的肩,那天我穿了件职业套装,衣服很紧,被他一揽很不舒服就要挣扎。他用力颁过我的头,皮笑肉不笑看着我说:“小薇,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 我往后躲,靠到了墙上,我咬着嘴唇,尽力低声下气:“冯总,你不缺女人的,你的钱,我会还-----” 我话没说完,他已经粗暴的掐着我,低声说:“和你我还没够,你最好乖点儿,不要逼我使手段,那就难看了。”说完一把扯住我头发,像个君主似的高高在上,命令我亲吻他,这是对我的惩罚吗?我和子清那么久都从来没有过,我对这种动作无来由的反感,太淫荡了,可此刻,我一点办法也没。外面是满办公室的同事,我没法这么冲出去。 我只好被他扯着头发,屈辱的完成他的要求。完事后他冷冷的把文件甩给我,告诉我下礼拜去总部开会。 他用变本加厉的屈辱告诉我,不要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样,更不要妄图偷偷辞职离开。我如一只笼中困兽般无能为力。那之后,心已死了一半,再不敢试图挣扎。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加班晚归遭训斥 那天回到家,我特别难过,也想不通子越是怎么认识那边的罗总的。现在我明白了,当时自己太傻,脑子不转弯,经历上写着自己做过秘书,两个公司又都是制酒行业,肯定会给子越打个招呼。可惜当时阅历浅,也没人指点一二,都是后话了。 当时觉得子越能量太大了,我很难逃脱。晚饭时,我试探着问子清,现在工作好找吗?子清一愣,摇摇头,很不好找。我又问,要是你出马呢?我本来是问他能不能帮忙找,他误会了,以为我问如果是他找工作,他摇摇头,工作是不难找一个,可这样的职位待遇,难!我一听心里凉了一截。扒拉着饭也觉得没意思了。 过了大概一个月,子越这段日子也没有再侵犯我,有时找他签文件看他在微笑打电话,日程安排上和某公司的副总往来很多。那个副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强人,虽然孩子很大了,还是挺有姿色,估计子越和她在一起了,我稍稍松口气。日子也轻松一点。 八月份的时候,子请和我商量想把老家的母亲接来。子清家在东北的一个县城,妈妈寡守了二十多年把他带大挺不容易。现在高血压风湿一身的病,最近又说头疼的厉害,子情就说接来看看病。我也同意。 那几天我请了假,天天早起去排队挂号。子清妈妈是个干净利落的人,一来就问我家里的情况啊什么的。对我淡淡的,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想寡母带大的独子,感情和普通家庭可定不一样。也就不当回事。 事情转折发生在一天晚上,那时子清妈妈的病也看的差不多了。有一天我加班晚了,大概8点多回家,子清出差了,我给他妈妈发了个短信,在单位吃了盒饭才回。一进门看见阿姨坐在沙发上,我打了个招呼要回屋,她忽然发话了,小薇啊,你们老加班啊?我说,阿姨,偶尔加。她又说,就你自己加还是大家一块儿加?这话我就听的有点儿不舒服,就回了句,每个人工作不一样。她有点儿不高兴,说,妇道人家,不着家不是个事儿。我的火噌就起来了,可还是忍了忍,说,阿姨,北京房价贵,我和子清一起工作还不够付首付呢。她不高兴了,声音很大,你这是嫌子清赚不了钱吗?你嫌他还没结婚就和他住一起? 我全身瞬间从头凉到脚,呆呆看着她说不出话。她又说,别拿你的狐狸眼看着我,男人吃这套,我可看不惯。这是个妈妈说出口的话吗?我哪儿得罪她了? 我哭着跑了出去。到了大街上,我才发现没地方去,艾云住的远又结了婚,我想到了小丽。小丽说和男朋友在一起。我在马路上徘徊了半天,最后硬着头皮回了家。 第二天上班,眼睛还红红的,小丽问我怎么了,我忍不住和她说了,她说,听说这种单身妈妈会有恋子情节。。。我打断不让她说了,我不信那么完美的子清会有这样的妈妈。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逐出家门无处归 下午忽然接到子越的电话,让我送个材料到某个会议中心。我急匆匆赶过去。他让我等一会儿,5点多的时候会议结束了,他让我陪他还有另几个老总一起吃饭。我面露难色,要是再回去得晚,子清妈妈又该不高兴了。子越冷声,这是你的工作。我只好给她发个短信加班,和他们去了间饭店。 那天那个女副总也在,姓白,长的也很白,和子越一直眉来眼去,酒场上的话又各种段子都有,我都听了脸红,白副总却咪咪笑。我只好不停的吃饭或让服务员倒茶掩饰尴尬。席间另一个某公司高层他们叫蔺总的开玩笑,子越,你的小秘书很纯情啊,还没拿下?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白副总不屑的看了看我,我羞红了脸。子越脸色有点儿不好看,说,她就那副样子。 后来有人就让我敬酒,说什么第一次见某某公司的某总,你得敬一杯。我稀里糊涂的被灌了几杯,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酒席结束了,子越叫来司机先送白副总回去,又送我。在后座上他的手抚上我,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没有反抗。酒后易乱,果不虚言。这时到家了,我清醒了些,赶紧跑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子清妈妈皱着每头看我。把水杯往桌子上一磕,小薇啊,你这样可不行,哪能天天不着家。你是正经过日子呢还是瞎混呢?我头疼的要死,不回答就要回屋,他妈妈一把抓着我把我推出门外,你走,以后8点以后,就别回家了。太没个规矩了。 我喝了酒根本没力气,被他妈一把就推了出去,隔着防盗门对我说,我家子清是找正经过日子的,我得别别你这毛病。说完咣当就把门关上了。我使劲敲里面根本就没反应。我当时气急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可也毫无办法,头疼欲裂。出门找了个小旅馆随便住下了。我和自己说,小薇,不要倒下。睡一觉就会好。 第二天再上班心里就有了怨气,看什么都不顺眼。正好有个客户来找子越,我没好气得说不在,问我什么时候在,我说我不知道。啪就挂了电话。 谁知一会子越就给我打电话,声音很急躁:“赵小薇,你要是不想干就滚,但你在就得给我注意态度!”我气地直哆嗦,也不敢挂电话,就那么被他骂了十几分钟。我反而平静了,问他:“冯总,我可以滚是吗?”他一愣,挂了电话。 下班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家,回去面对他妈妈我实在没勇气,只好舔着脸问小丽今天能不能去她家住,幸运的是可以。我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晚上子清给我电话,问我在哪儿,他妈告诉他我两天没回家。我火气也大,和他说你回来再说,就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在小丽家住了4天,她男朋友又要来。我又开始愁了。子清还有一天才回家,我实在不想再去小旅馆,那天要不是喝了酒,也没胆子住进去。想了想,决定在办公室猫一晚,趴在桌上也能睡觉。在网上玩了一晚上斗地主,无聊得很,正好电脑上存了一部分和子清的照片,我就打开一张张的看。看着他,心里各种滋味。忽然灯亮了,子越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我一哆嗦,他冷笑,今天来的够早。我一看,已经六点多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敢说拿办公室当宿舍呆了一晚。 他走到我旁边,看到我和子清的照片,我赶紧关闭,他说了句:"给我冲杯咖啡。" 我冲好端进去,他冷不丁说了句:"子清干得不错,有前途。"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很害怕。只好站在哪儿不吭声。 他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下巴吻上来,我一躲,头歪在旁边。他低声说:"我想要。"我心里生出一阵恶心,你想要我就得给吗,但是没敢说,只是挣扎着。 他又说:"昨晚你为什么在办公室?等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我在办公室呆了一晚,我想笑,真够自作多情。可是我忽然发现我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我被子清妈妈赶了出来吧。 他在我耳朵边喘着粗气:“既然等我,还装什么。”一把揽紧我。我用力挣扎,说:“不是,我忘了带钥匙。” 他根本不听,自顾的吻下去,我又推不开他,他用力将我抱紧,却与往常的直截了当有些不同,似乎很动情,吻了我很久,忽然他手机响了,我趁他接电话赶紧跑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再被逐出却见他 子清终于回来了,我哭着和他说了他妈妈的事,他安慰我,老人家思想比较保守,觉得女人晚回家不好。抱着我哄了很久,回家和他妈妈待在另一个房间里聊了一晚上。 后来晚上回来搂着我,说:“好了都说开了,以后妈不会误会你了。” 我撇撇嘴:“什么妈,是你妈,不是我的。” 子清揪揪我的鼻子:“好了小妖精,快睡吧。” 又过了一个多月,快国庆了,本来计划国庆子清合我一起回我的老家。忽然国庆前公司做了个决定。准备在t市开个分部,居然让子清到那边做副总。子清是很能干,但这提拔也算是相当破格。公司里恭喜道谢的声音不断。子情也是意气风发,只有我心里特别害怕,提拔是好事,可他到了t市我怎么办。。。 子清安慰我,他先去看看情况,半年后要是稳定了,就把我接过去。我哭着问他:“能现在就把我带过去去吗?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揉揉我头发:“对不起,小薇,你是冯总的秘书,我没权力带走。” 我又问:“那我辞职行不行?” 子清面露难色:“现在我对那边还什么都不了解,等我稳定下来,你就辞职过去。小薇,等我半年。” 等我半年,这句话是我2009年后半年唯一的指望。 子清走了,他妈妈没走,说是照顾我,可天知道她的照顾是不是看着我。我战战兢兢的下班尽量早回家,也不敢和小丽她们出去吃饭逛街,生怕八点以后就回不去了。 可是我的工作性质怎么可能每天按时按点回家。 一天下班又要陪子越出去应酬,席间我不停的看表,子越很不高兴,瞪了我几次。十一点多好容易结束了,司机又送我们回去。我连再见都忘了说跑回家,拿出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就敲门,子清妈妈隔着门说:“我把锁换了,你去上班吧。” 我气的蹲在门口就哭,这是什么事儿,凭什么这么对我? 哭了一会儿,我知道他妈是不会开门的,给子清打电话,已关机。我走出小区,不知道该去哪儿。正像游魂似的在门口转悠,子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扯着我的胳膊拽上车。他脸色铁青,对司机说了个地址,我挣扎起来去开车门,嚷着:“我不去我不去。” 他火了,扯着我头发撞在玻璃上,吼:“你滚啊,你不是没地方滚吗。子清个王八蛋。” 我抱着胳膊嘤嘤的哭了,边哭边说:“你别骂他,别骂他-----” 司机把我带到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具体名字我不说了。我披散着头发跟在子越身后,进了门,屋子里陈设装修很简单,没有女人的感觉。 子越把钥匙甩在桌上,骂了我句:“怂样。”转身回里屋去睡了。我担心他会不会侵犯我,一晚上战战兢兢睡不踏实。第二天头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眼。迷糊中有人摸了摸我额头,听着骂了句他妈的。就又睡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半年情人还欠债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我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挣扎着起来,有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挺和善,跟我说,闺女,起来吃东西吧。一声闺女一下把距离叫近了,我心里热乎乎的,问,您是?她笑了笑,冯总让我来照看你。我疑惑,你是他。。亲戚?她笑了,我是保姆,在别家长做的。 我恍然大悟,也许是他在别处金屋的保姆呢。吃了点东西,精神好了很多。拿出手机一看,好几个子清的未接电话。我一打,子清在那边着急道,小薇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公司人说你没上班,妈说你。。。我打断他的唠叨,嚎啕大哭,他又匆忙说,我还要开会,事情特别多,知道你没事就好,晚些给你电话。 我本来想哭诉的心情刹那就没了,抽抽嗒嗒哭了一会儿。开始想自己的事儿。等子清在来电话,就让他妈回去。要不我就搬家,可一想起好几千的房租,我又犹豫了。本来想攒点儿钱给爸妈,可北京消费太高,工资都不够开销,再加上房租。不敢想。 那晚在没有等到子清的电话,中间给他打过两次,都没接。快十二点了,我还在等着。忽然门一转,子越回来了。我看着他就紧张。一句话也没说。 子越也不看我,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我起身准备回屋,他一把从背后搂住我,我挣扎着,他一手揽紧我的腰,一手掰过我的头吻着。似乎要整个的侵袭我。我使劲推他,却没力气,忽然这时电话响了,是子清的,我挣扎着要扑过去接,他一把拿起手机砸到了地上,手机再不响了,那一刻我无比绝望,大吼一声,使劲挣开他的怀抱,冲着窗户扑过去。那一刻就想着逃,哪怕去死。 他一个快步冲上去把我拽回来,反手就是两耳光,打得我头晕眼花,他伸起又是一脚踹过来,骂:“少给我找霉头,怂货,你去死啊,看谁在乎你?你以为子清那个熊包在乎你?贱人。” 他骂骂咧咧了许久,揪起我扔到地上,扯开衣服粗暴的扑上来,我大脑完全空白,那一瞬间灵魂完全飘移了,只会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有反应,顶上的吊灯在我的眼里来回转着,我的头一片晕,看着吊灯闪闪烁烁,除了本能,只剩麻木。 他发泄后在我身边沉沉睡去,我却一夜无法合眼。我抄起他身边的烟灰缸,真想冲着他的头砸过去,可比划了比划,还是没敢。我会坐牢,爸爸妈妈怎么办? 我就在他身边看着他,他早晨醒来看我瞪着他,沉默了。过了五六分钟,他说:“小薇,你做我的女人。”我冷笑,他补充“就半年。半年后,我给你自由,钱也不用你还。”我愣住了,半年,又一个半年。问“为什么是半年?”他冷笑“太久了我没兴趣。” 说完他开始吻上我,我第一次没有挣扎,既然是半年,我可以忍受。我顺从了。闭上眼睛,把他想象成子清,觉得心里好受些。心里满是悲凉,却也有了盼头,半年之后,这种非人的日子便能结束吧。我第一次没有压抑自己,随着他渐渐进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我听到了自己血液缓缓融化的声音。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变化,少了粗野,多了激动,最后他抓着我的头发,喊着我的名字“小薇!”我哭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生日夜晚漫天星 子越走后,我买了个新手机,很便宜几百块的那种,匆忙给子清打电话。子清的声音很疲惫。问我为什么几天找不见人,我无语。我哭着问他,能不能让你妈回去住?他叹口气,说,我妈的毛病我知道,可我开不了口。我赌气说,那就让她自己住好了,我走。本以为子清一定会挽留我,起码和他妈沟通什么的。谁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找地方吧,钱不够我给。 我当时拿着手机就呆了,秋天的天气,全身从头凉到脚。我呆呆回到子越的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接下来我开始在公司附近找房子,大概用了一礼拜才搞定了。和一个姐姐合租,房租一月一千,水电气平摊。我那点可怜的工资付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要搬家的事子越不知道,等他出差回来我已经都定了。就差去子清家搬东西了。他让司机陪我去。我敲了很久的门,子清妈妈才开门,看见我犀利的瞅了我几眼,指指客厅,我一看东西早就给我打包好了。我咬咬牙,什么也没说。她在背后用力的关上了门。 般完新家后喜忧参半,开心的是下班后不用战战兢兢抢跑回家,难过的是和子清是渐行渐远。 十一月底,公司不太忙,我偷偷利用周末跑到t市看子清。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忙。不分节假周末,电话几乎不停,各种事情大大小小。他只陪我吃了顿饭就不见人影了。 我和他避讳着都不谈他妈妈,他让我放心,半年后这里就会走上正规,他就能接我过来了。我心里问自己,半年后,我能走上正规吗? 从t市回到北京,子越当天在办公室便又要求。他的索取不需要同我有任何的商量,完全是随心所欲的霸道。我想想只有半年,很多事情觉得忍忍就好。 十二月初是我的生日,一大早收到了子清得花,办公室的姑娘们起哄。唧唧喳喳的把子越从办公室震出来了。他看了看我桌上的花,没有吭声。 下午快下班,他给我短信,下班等我。 下班了他让我去他办公室,指着桌上一个小盒子,让我打开,我打开,一条很精致的项链。是tiffany的,可惜当时我还是个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的村姑,也不认识那牌子,看了一会合起来放桌上,说,我不要。他也不说话,扯过我的手包把盒子塞进去。说,又不是割你的肉。 又问我想去哪吃饭,我对他的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实在厌烦够了,每次我都像个乡下妹一样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问他,我说了算数?他难得的笑了,今天听你的。我想捉弄他一下,说,那你别开车,现在就和我走。他居然听了。 我带他下了楼,弯弯绕绕走了好几个胡同,到了家小陈面馆。这里是我经常解决晚饭的地方,小老板一见我就热情招呼,来啦。他斜看我,你和这儿很熟?我得意的笑笑,这是我的地盘儿。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上来了,我很快开吃了,他却看着面不动,我冷笑,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下?他居然又笑了,我小时候连这都吃不上。说完大口吃面。 吃饱肚子,我和他心情都不错,他拉着我上车,开车七拐八拐的,到了昌平的一个会议中心,具体也不说了。那地方有个后山,我们沿着台阶爬上山顶,天上是星星,右边的湖里倒映着星星,太美了。如果是子清陪我来,我一定会大笑大跳扑进他怀里。可眼前的人是子越。我只是静静看着这些。 看了会星星,子越说起他小时候在的山村,星星也很美。我对他的身世不感兴趣,只是静静的听。 待了一会儿有点儿冷了,我和他前后下了山,他发动了车说热会儿车,看着我,似乎情不自禁的一手摸上我的脸,俯身下来覆上我的唇,他今天动作很轻柔,我躲了一下,他又用力揽住我,看着我没有言语。我居然不象以前那么恶心反感,虽然还是对他的动作竭力抵制着。我用力推他,说:“这是车上!” 他一边揽紧我一边说:“车上怕什么,多少女人想上我的车。”这句话有着不可一世的睥睨,我不觉有些反感。他却已经狂热,我的压抑和他的激动,伴着漫天的繁星,似乎有种特别的情愫,在悄悄的绽开着。 那晚之后,我和子越的关系似乎有了些变化。他对我不象以前那么粗暴了,偶尔也会闲聊几句。不会见了我除了主题就没别的。偶尔出差回来还会带个小礼物什么的。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夹缝生存难为继 新年快到了,公司要开年会,子清回来了。两个多月的分离,我特别想他。他妈妈还在。他就晚上住我那里,好在同屋的姐姐很宽容,还特意去同学那呆了几天。 很久没见,都说相思离别苦,我和子清算是尝到了。太久的相思,太久的煎熬,我和他都情不自禁的想着对方,甚至有些情难自已。他疯狂的吻我,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关键时刻戛然而止。他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太久没见我了。我虽然有些难受,还是安慰他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缠绵。 第二天去公司,一早被子越叫到办公室,安排完工作,他站起来到我身边,捏起我的下巴,冷笑:“脸很红啊。”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我和子清吧,我的脸更红了。 他搂住我的肩,我慌忙挣脱,说:“子清回来了,我不能-------”他不耐烦的打断:“我就是想要。”挣扎无用,我虽然心中万般苦涩,更有万般的不情愿,尤其是子清就在离我不远之处。可是,在这场说不上是交易还是阴谋的过程里,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晚上回去,又要应付子清。我都很佩服自己的游刃,自己也鄙视着自己的人尽可夫。可是对子越,我无力反抗,对子清,我心有愧疚。哪个都是我今生无法救赎的劫数。 那个礼拜很纠结,道德的沦陷,情感的纠缠,我有些无法应对。子越天天去公司,像是和子清斗气一样,子清不明就里,依然赤诚对我,对他的负罪感越来越重,心灵疲惫不堪。可是我悲哀地发现,和子清无法实现的欢愉,在子越那里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本能?我有些迷惘了,难道爱情和本能本就是两回事吗?我觉得自己很可耻,可耻的在爱情和情欲间游移着,完全将灵与肉剥离着。 子清年会后走了,我松了口气。开始像过年回家的事。按理子清过年该去我家看看了。 子清妈妈让我很担心结婚后得婆媳关系什么的,但是子清一再和我说结婚后一定不和他妈妈同住,我想想既然这样,那也可以接受。 春节回家了,给爸爸妈妈买了两件羽绒服,每件一千块左右,现在觉得不是很贵,可当时那差不多是我一个月得工资。南方的潮湿让我有点身体上的不适,没有暖气也觉得挺冷,很快就感冒了。很享受感冒的日子,爸爸妈妈每天跑前跑后给我递药,问我想吃什么,我真相一直待在家里。 表弟偷偷给了我一万块,让我别告诉姑妈。我把钱又给他,说,我帮他搞定了个大项目,这钱你自己攒着吧。表弟回来后找了个临时工,很少出去混了,也让我很欣慰。 子清本来说初三过来,初三推初五,初五推初八,爸妈开始嘀咕,到底想不想来了。我又催了几次,初十,子请到我家了,爸妈对他简直满意的不得了,笑得都合不拢嘴。一个劲问我们什么时候办事。 我偷偷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来,他吞吞吐吐说他妈病了,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妈妈是心病。我赌气跟他说,你就守着你妈好了,还来做什么?他捏捏我脸,我得来娶媳妇。我捶他,谁是你的媳妇。 带着子清看了我小学,初中,高中的学校,子请一路很沉默,我问他,你想什么呢!他认真看着我,我在想要是我能和那个黄毛丫头一起上学就好了。我扑进他怀里,眼睛潮潮得。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孽缘难堪自流产 本来加上年假可以休到过十五得,结果十二子越就打电话把我叫去了。子清也直接去了t市。到北京的那天,我心里很沉重。晚上回到出租屋,发现子越的车停在那。我一愣,子越下车冲我走来,把我手中得箱子包一起扔到后备箱,把我推上车。 “我们。。去哪儿?”我问。他不吭声,车子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小区。他拉着我上去其中一间,里面简单布置了一下,看着很新。 “这里是?”我问。他盯着我,声音很低沉,“还有两个月,住在这儿吧。”只剩两个月,我就能自由了。一阵轻松,两个月嘛,可以忍,和自己说不要惹火他改主意。 我点点头。去收拾东西。我正在往衣柜里放衣服,他忽然从后面搂住我,他的攻击总是出其不意。那晚他仿佛有心事,有些沉重。我小心翼翼问,“我两个月后可以走是吧?”他答非所问,“我想你了。”我心里一紧,说不上什么滋味。 三月份得时候,我得好朋友没有来。我心里一紧,赶紧去医院检查。自作孽不可活,我怀孕三周了,按时间算,是子越的。之前一直在吃药,不知道怎么就会怀上。那时的心里。。。。没法说,天塌地陷,又有一点儿紧张和好奇。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了孩子,已经在我身体里成了个小生命。我一整天都用手捂着肚子,在想她会是男孩女孩呢? 下午,给子越发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好吗?他很快回复,好。 晚上看着他,很想微笑,这个男人是我孩子的爸爸啊。他皱眉看我,笑什么?我还是在微笑,他也忍不住笑了,问我想去哪儿吃?我说随便。我们去了一间蛮有情调的餐厅,我喝了一点红酒,脸很快就红了。他看着我,觉得我挺奇怪。我冲他粲然一笑,子越,干杯!他抓着我的手,有点动情,小薇,我会好好对你。 那晚面对他,我没有挣扎。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当冰冷的器械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哭了。从医院出来我不停的干呕。全身哆嗦。回家觉得有点烧,倒头就睡。梦里有很多的人,看不清脸,都在指着我,我只能不停的哭。忽然哭醒了,子越摸着我的头,怎么发烧了? 我挣扎起来去厕所,流了好多血,昏昏沉沉回去接着睡。忽然子越冲进来,拿着我医院的一堆单子扔到我脸上,大声吼,这是什么?我头痛欲裂,没有回答。他声音直哆嗦,用力摇着我,你怎么不说?我一挥手,烦透了,回击他,和你说了又怎么样?这孩子能要吗?你能做他爸爸?他挥起拳头,我闭上眼睛,打吧打吧。他一拳砸在墙上,扭头出了门。 他又把之前的保姆请了回来照顾我,他很少再来了。偶尔来一次,也只是看看我,话都很少说。公司我也基本不去了。有次小丽打电话吞吞吐吐问我在哪儿。说大家都传我做了冯总的情人。我语塞。这个样子,算吗?他和我之间,总是他在需求索取,我在给。谈不上感情,可我有过他的孩子。。。 小丽的电话,让我害怕了,我不敢再去公司,好在子清只打我手机。还有一个月,我就解脱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他也会有温柔时 和保姆时间久了,我很依赖她,有时候在外面吃到好的也会给她带一些回来。她有次看似无意的说她是某个花园山庄的长做的,那里一年内前后住过三个女人。我听了不觉得什么,子越的花是人所共知的,我从来也没对他抱过什么幻想。 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楼下有间花店,服务生是个挺可爱的小妹妹,我常常下去和她聊聊花,帮她插花。有天我正带着一捧花兴冲冲回来,子越回来了,看我那么高兴,他也受了感染,微笑起来,问我愿不愿意陪他去海南出差。我没有犹豫回答可以。 海南的四月很美,天气也好。在海边大海的宽广可以让人忘了很多烦忧。傍晚我们在马路上溜达,看到有个乞丐,我扔了几枚硬币。他笑,你不怕是骗子?我答,给予了我心安,管他呢。他若有所思,随口和我聊,他外祖父母文革时受迫害,他和父母一直在农村带了很久。小时候没吃的就去偷地瓜,还被生产队抓起来关小黑屋。好在没多久就平反了,他父亲回去做了某市的公安局长。他那晚说了很多,我第一次知道他的一些经历,却不知怎么接话。 那天晚上我们看了一场秀,中间有场幽默剧很搞笑,我开心的笑着,多久都没有放声笑过了,那一场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子越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 出来的时候,有个小女孩跑过来说,叔叔,给。。她看着我犹豫了,停顿了下说,给这个姐姐买束花吧。我噗嗤笑出声。他皮笑肉不笑的付了钱。十一支玫瑰,据说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可我和子越,不可能这样。 回了屋子,我开心的向服务生要了个小花瓶把玫瑰插起来,摆出了点姿态,子越抽抽嘴角,说,你摆弄过的花儿还真不一样了。我得意的笑笑。 他双手扶住我的肩,低头看我,覆上我得唇。动作格外的轻柔,在他那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之前那个还债的女人,不是那个任他侮辱的女人,我也不知何时化解的他的戾气。 他的温柔让我有些失神,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动容。和他一起,也不算短了,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过害怕,有过憎恨,可是当遇到他的温柔,我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法抗拒,不是被迫,而是从内心仿若被什么圈住了一样。也许就如沙漠中的绿洲,冰雪中的一点微火一般,粗暴中的一抹温柔,便让我觉得抓住了救生的绳索般渴求。 他的吻第一次很细腻的遍布全身,我有些害羞,用手拽他,“不要----”从来没人如此待我,我有些无法接受。何况是他,更让我惶恐。他推开我的手,继续他的固执。他不似过往那么熟练。想来对女人也不会常这样。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是感动还是震惊。一刹那,我听到了自己心里冰雪渐渐融开的声音,对他,我第一次不像个木头,回应了他,他有些意外,继而忘情。 最后他抱着我说:“小薇,不要离开我。”我一个激灵:“你说的一个月不能反悔。”他不再吭声,睡了过去。 自从那晚之后,再看子越,总有点难为情。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一如既往。 再有一个月可以自由了,想起来就特别高兴。子清的电话更少了,刚去t市的时候每天早中晚三个,后来每次句子越来越简短。后来每天一个电话,现在要两天才有一个电话。他也许真的很忙吧。而我也越来越胆怯于听他的声音。尤其是有过孩子以后,有一周没有接他的电话。我之残破之身,实在不配那么好的子清。可是,我又的的确确爱着他。人总是很自私,我很厌烦这样的自己。好在也快结束了。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无言惭愧对子清 公司已经没法再回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许是与他承诺的半年期限相近,子越这段时间来的特别频繁。现在看他,少了当初的厌恶,竟会有些习惯与他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虽然他说的东西,我时常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也缺少听下去的动力。但是我的静默,他的几句问候,也算是种独特的平静与温馨?我说不上来。只觉得反感仿佛春蚕剥茧般正缓缓褪去,而又有什么破茧而出,对于他的要求,我竟然会有种渐渐习惯的愉悦,愉悦过后,会有失落内疚,但是面对他时宛如罂粟般的欲望,也在滋生。我心里哀求着,一个月,赶紧到吧。我开始害怕自己内心的变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四月末,只剩十天了。保姆说我最近气色很好,人也开朗了不少。这天早晨有点热,忽然很想洗澡,出来发现有一个子清的未接电话。一般这个时间他不会打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回拨过去,正在通话中。一般他会回拨过来。 半个小时后,手机又响了,是子清的。我开心的接起来,喂?子清的声音很阴沉,问我“你在哪儿?”我全身突然发凉,我强作镇静,“我在办公室啊”子清冷笑两声“是吗?那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呆住了,全身如浸在冰窖一般寒彻,开始打冷颤。却哑口无言。子清的声音沙哑疲惫“我回家了,你回来吧。”说完便挂了电话。我机械的放下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保姆阿姨看我不对劲,问“小薇,你不舒服吗?”我结结巴巴的说“冯总回来,你告诉他我回家了、一把抓起包,随便换了件衣服就跑。 出了小区怎么也打不到车,我就往前跑,想着出了这个死角就好,结果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膝盖蹭了好大一块皮,我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只想着赶快回家,我要见子清,要快,否则他就走了,不要我了。想到他不要我,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好容易栏了辆车,赶回家,门大开着,子清靠在窗口抽烟,看着特别憔悴。我站在门口,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怯怯的唤了一声“子清”。 子清看着我,目光很陌生,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半晌,开口“小薇,你去哪儿了?” 我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等了几分钟,又问“你已经两个多月没去上班了,是吗?”我点点头。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手微微颤抖,像在挣扎什么,半天,说“你做了冯子越的情人,是吗?” 我的身子一晃,头皮刷的就麻了,是还是不是,我的确和冯子越住在一起了,可我没有花他的钱,算是还是不是。我回答不出来,痛楚的看着子清。 他盯了我很久,问“为什么?”看我还是张口结舌,他步步紧逼,“寂寞了?空虚了?还是贪他的钱?” 我拼命摇头,哭着喊“不是,不是啊” 子清使劲晃着我,眼睛血红“赵小薇,那是为什么啊”我哭着拉着他的胳膊“子清,原谅我,是我错了,再也不会了。”为什么,我能说的清为什么吗,从表弟的事,到后来,一件件一桩桩,我说的清吗,我能说他一次次的要了我吗? “啊”子清疯狂的低吼,用力捶着自己的头,像一头困兽。我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子清颤抖着说“我在t市定了套房子,终于够了首付,准备加你的名字,我急着回来找你说这事,却----哈哈”他又哭又笑,我心像刀割一样疼。捂着脸放声大哭。 “滚,你滚”子清一把把我从地上扯起来推出门,用力的关上了门。这扇门,我已经两次被推出来了,一次是他妈妈,一次是子清,子清,你家的门,说容易也容易进,说难,怎么就那么难进?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门外一夜难别离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子清家的窗帘拉上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知多久,天黑了,灯始终没亮。我的心痛的像被什么在揉捏挤压一样,疼的喘不了气,每呼吸一口都会疼。终于,我站起来,走上马路,打了车回到子越那里,下了车,我怎么也迈不了步进去,这个时候,我不想看见子越。是他,毁了我的清白,毁了子清对我的爱,毁了我的一切。可是,我能去哪,哪儿能让我歇一歇呢?原来的出租屋已经退掉了,我该去哪儿? 犹豫了很久,我给保姆打电话“冯总回去了吗?”那边是子越的冷声“你在哪?”我慌忙挂了电话。身体微微颤抖着,说不出的凄凉。都问我在哪,我却哪儿也去不了,哈哈,我沿着马路走到河边,河边大桥上车来车往,开的飞快,都市的霓虹和倒映在河面上,难以摹状的绚烂。我的心煎熬着,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在桥上来回的走着,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仿佛要被这个都市淹没了一般,我不止一次有想跳进去的冲动。如果我死了,会有人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栏了辆车,回到了子清那里。我没有敲门,在子清家门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只要他出来,会心软的吧,我的眼泪又出来了。 四月的天还是有点凉,到了后半夜,我撑不住了。直打哆嗦。好几次走到子清门口,举起手,最后还是没能敲门。我没脸去敲。我只希望他能看到我在乎他。抱着胳膊来回搓着,这是我最难熬的一个夜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相爱的人,却被门隔着,无法在一起。而这扇门,是我自找的。 第二天清晨,楼上楼下的人来来往往,都惊讶的看着我。我站起身来,腰酸背痛,几乎都要站不稳,踉跄的扶着墙缓缓的活动者身体。有个大爷好奇的问“姑娘你在这干啥呢。”我只好笑笑“忘记带钥匙了,等人。”大爷好心“到我那等着呗,外头多受罪啊。”我实在熬不住了,笑笑“我再敲门试试。”说着站起来去敲门,大爷居然仍然好心等着,似乎屋里如果没人就会招呼我去他家。我鼓起勇气,敲了两分钟,子清头发乱蓬蓬的开门了,见是我,一愣,把门打开。 屋里的热气和外面的清冷的大反差让我有点受不住,踉跄了一下,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子清跑过来晃着我,我醒转过来,拉着子清的胳膊,哭着说“子清,我等了你一夜,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我?”子清一下把我楼在怀里,吻着我的头发“小薇,我想了一天,我离不开你。我们一起去t市,我们结婚”我哭着答应了。我当时单纯的相信,我爱着他,他也爱着我的,只要有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都将随着时光过去的。只是那时的自己,太年轻,太简单,不知道人的情感除了爱情,还有挣扎,还有无奈,纵然一颗心,也会被很多种情愫掺杂着,使得爱情这种感情,往往没有那么的纯粹。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再见决绝心凄凉 子清帮我去办理辞职,跑了好几趟,冯总不在,签不了字,单位就没法转档案。那我以后就没办法工作。因为所有的单位,哪怕是代理,都会要求转档案的,除非是临时工。已经拖了快两周了,t市那边的项目又一直在催,子清只好先走。我答应他等冯总回来签了字,就去找他。他还是不放心,说要找个朋友帮着办,我和他先过去,我心里明白我如果不给子越一个交代,他是不会放我的。我和子清说还是自己办细致些,省的遗漏了什么又得跑回来重新弄。他虽然不放心,但也无奈,只好同意了。 子清走的当天,我给子越打电话,他没有接。又等了两天,他才给我短信:来我家。我心里一沉,直到最后,还不肯放我吗?但是为了以后,我只能去找他。 看到我,他嘴角抽了抽,让我坐下。拿来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他只是抿着喝酒,并不吭声。等了一会,我只好先开口“冯总,我要辞职。”他眉头皱了皱,抬头盯着我,还是没说话。我觉得挺窘,喝了一大口酒,反而呛了,咳个不停。他才幽幽开了口“准备去哪儿?”我咬咬牙“结婚”。 他身子一震,走到我面前,捏起我下巴,直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梗着脖子,“结婚”。他看似痛苦的闭上眼,猛地一把扯开我的衣服。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对自己说:最后一次。 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粗重不堪。他低吼着问我“你能忘了我吗?小薇,你忘得了?” 我忘得了吗?梦回千转,叫我如何忘记这一段耻辱?如何忘记给了我耻辱烙印的他?我的前半生,虽无繁花似锦,却也一片坦途。在父母的骄傲和师长的关爱中成长着。只是出了象牙塔,便开始重重的遭遇生活的磨难。开始体会世态的炎凉。从找工作难,到租房难,到官司难。他似解决了我的问题,却带给了我终身难灭的耻辱。 被他侮辱已经出离了我的承受,而更不堪的是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卸下了抵抗,甚至有些接受这样的感觉,而他的偶尔温柔竟让我对他有了丝丝渴望,这才是更大的耻辱。 我的教育,我的灵魂,都无法容忍我如此的蜕变。一如他此刻的原始粗暴,却能挑起我本能的回应。 我无颜面对自己。我哭着喊“子清,子清”,心里在哀号,子清,子清。希望这个名字可以挥走我心里对他的那一丝丝的难以抗拒。而这个名字让他兽性大发,更加粗暴,我的身体像撕裂了般的痛,头被他一下下的磕在地上,眼冒金星意识恍惚,晕在了地上。 当我感觉到夜风吹拂过来的时候,全身火辣辣的痛,子越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我摇晃着站起来,穿好衣服,他面无表情的说:“你走吧。”我心里一喜:“我可以辞职了?” 他站起来:“但凡你心里有我一点儿位置,我不会放你。”说完转身回屋,再没有看我。出门我翻包包想给子清打电话告诉他我可以辞职了,发现包里有一张银行卡,我毫不犹豫的从门底下塞了进去。已经够脏了,我不想更脏。 子越给我的辞职报告签了字,我却再没有见到他。离开北京,我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爱过恨过的城市,我呆了7年。这里埋葬了我的青春,也绽放了我的青春,我有过象牙塔里安宁的自习,快乐的春游,盎然的课堂,也有过懵懂的感情,激烈的爱情,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算不算很美好?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呵呵。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同居檐下心难系 到了t市,子清买得二手房已经拿了钥匙。买得时候着急过户,我又在北京办理辞职的事儿,就先办了子清的名字。等我到了,准备抽个时间办共有。 我们定好的周五去办,谁知周三的时候,子清的妈妈来了。我那时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子清曾经答应我的不和他妈妈同住根本就不可能。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前没买房子,他妈妈都要来,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肯定要来。而且我们也没能力买两套房子。看到他妈妈,我头皮就是一阵麻,但是也安慰自己,只要时间长了,他妈妈肯定会接纳我的。 周四晚上吃饭的时候,子清妈妈说“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办共有?”子清回应是。他妈妈笑着说“小薇出了多少钱啊?”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家收入少,这次子清也没说缺钱,自己就付上了,所以我也没和家里张口。我自己是没什么存款的。子清笑着说“一人一半啊”子清妈妈说“我看还是写个借条吧,把小薇出的钱写上,将来结了婚再办共有。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这事儿,万一出个岔子有多麻烦。”子清不吭声了。我知道那句“万一出了岔子”戳中了他的心窝,何况我并没有出钱,于是我笑笑“阿姨说的是,还是结婚以后再说吧”子清感激的看我一眼。 晚上躺在床上,子清吻我的头发,“小薇,你真懂事。”我笑笑,没吭声,我本来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之前是子清提议的,我觉得既然要结婚了,就没想那么多。既然人家家人不放心,我又有什么资格非得坚持呢。 子清动情的吻我,我因为想着他妈妈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子清停住了动作,犹豫了一下,问我:“是不是不够用力?”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无意还是有意,我听了脸立马红了,脑中像闪电一样掠过子越的动作,想起他的粗暴动情,竟然本能有了反应。子清一把推开我,背着我睡了。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虽无言,却彼此心知肚明。一刹那,我仿佛跌入了冰窖,难道子越将在我的生活中如影随形吗?不要!我一夜难眠,心里徘徊纠结,暗暗想着一定要努力将这个人从我的世界里抹去。 t市的工作也不好找,在北京是简历丢出去几百分没回应,在t市是没地方可丢。网络招聘信息特别少,不得已还得去跑人才市场。子清的公司我不想去,不想再和那家公司有任何关系了。 子清很忙,通常都是晚上很晚回来,他妈妈中午基本不做饭,晚上如果子清回家就会有好饭好菜,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也就是稀饭剩菜,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说的。但时间久了,难免也不舒服。有次自己想再炒个菜,他妈妈板着脸说“现在咱们家就子清一个人挣钱,还有房贷,得省着点儿。”我心里莫名烦躁,却也无处发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独自快乐无人享 徘徊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一家玩具厂找了份人力资源职员的工作。通知我录用的那天,我兴奋的给子清打电话,却总是通话中。于是我自己转悠了一下午,咬咬牙为自己买了小瓶雅诗兰黛的眼霜作奖励。我平时很少买化妆品,只是最近照镜子发现眼角的鱼尾纹多了好多,这个变化不可逆转,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才买了那么贵的一瓶眼霜。 下午5点多回到家,和他妈妈打过招呼。她抬眼看见我拎着东西,问“买什么了?”我心里咯噔,他妈妈知道了肯定又该不高兴了。我勉强笑笑“阿姨,眼霜,防皱纹的。”“多少钱?”我心里一想,要是说400多,肯定该跳脚了,我就憋出个“100”他妈妈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东西要100块?”说着拽过我手里的袋子打开端详起来。半天,递给我,冷着脸说“小薇,女孩子家不能大手大脚,子清赚钱不容易,你们还有贷款,他的压力那么大。”车轱辘话又一次开始。我心里很不舒服,再不济我还存了几千块的老本呢,现在也是一直花着自己的钱,我咬咬牙,说“阿姨,我找到工作了。”他妈妈一愣,没说话,扭身回屋了,饭也不做了。 我也不会去哄她,看她不高兴,只好自己下厨简单炒了两个菜。那晚子清回来的还算早,看着桌上的菜开玩笑“老婆今天大显身手了?”因为我的菜和她妈妈的菜风格明显不同。他妈妈很喜欢做乱炖,粉条白菜什么的,我喜欢做小炒。他妈妈冷哼一声“你是有个能干的老婆。”子清过去揉着他妈妈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那您老还不高兴,老婆好,老妈更好。”他妈才露了丝笑容。我心里忽然很堵,真想甩碗不吃了,又一想何必,为了几句言语上的交锋伤了感情不值得。 吃过饭后回屋,子清问我他妈怎么了。我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问你妈?”他脸色一沉,“我上一天班很累了,我妈上了年纪容易烦躁,你忍忍就行了。”我一下爆发了“你们都嫌弃我没赚钱是吗?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子清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工作又惹上不该有的麻烦,心里更堵了,别人家找到工作都是欢天喜地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反而像是难缠的事情来了似的。我索性不理他,上床睡觉。过了一会儿,他躺在我身边,抚摸着我,轻声问“我们结婚吧,要个孩子?”我冷笑“然后呢?是不是我就在家做全职太太?”后面的话我没好意思说,要是真的一直做全职太太,他妈非得让我抑郁了不可,又说什么只有子清一个人赚钱,得省着花之类。他叹了口气,搂着我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委屈。原来的我的开心只是我一个人的开心,没人愿意同我分享。更可悲的是,明明两个人相拥而眠,我却觉得我比烟花还寂寞凄凉。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同事聚会波澜生 上班以后,有了工作的充实,心情没有那么煎熬急躁了。一步步的学习现在公司的人事管理流程,主管领导又是个大姐,想来大家都能舒一口气。公司里年轻人很多,小伙子小姑娘每天中午一块儿吃饭聊天,也难免开些玩笑。有个温州的小伙子,是做财务的,人很腼腆,还没有女朋友,一天吃饭,她们就开玩笑,小薇和小东挺般配啊。我脸色煞白,忙摇着头说“我有男朋友了,快结婚了。”大家哄堂大笑,小云说“你干嘛反应这么大”我抽抽嘴角,说不出话。一会回到座位上,qq头像在闪,是小东的“小薇,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我回“是的!”他没再回我。 过了几天,公司有个同事生日,几个年轻人就撺掇着一起吃个饭,我本来不想去,回家晚了又得看子清妈妈的脸色,她们一个劲的劝“去吧,人少了没意思。”还答应我一定早点儿散伙,我不好意思拒绝,就跟着大家走了。那晚吃的火锅,热火朝天,男同事早喝的面红耳赤了,只有东子酒精过敏一个劲的喝茶。快8点的时候,她们还要去k歌,我着急回家,他们就让东子送我回去,因为只有他没喝酒。到了我家楼下,东子还很绅士,帮我开了门,我和他微笑再见回到家。 进了门,子清妈妈在客厅阴着脸,我试探着说了句“阿姨,我回来了。”他妈妈问我“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我忙解释“是个同事,有人过生日吃了个饭,正好他没喝酒就送我回来了。”她指头敲着茶几,阴阳怪气的说“小薇,不是阿姨老古板,你快和子清结婚了,还是收敛收敛的好。”我的血直往上涌“阿姨,正常的同事交往,没必要多想吧。”他妈站起来,声音特别严厉“别和我说那套,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知道轻重,外头疯不顾家,你要是还想玩,就别进我家的门”转身回屋去了。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寒彻心扉。那晚我失眠了,子清出差不在家,我反复的问自己,赵小薇,你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想我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子清,免得这话从他妈妈传到他耳朵里更难听。 第二天一早我给子请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7点多可以到。我让他回来后直接接我下班。他问我为什么,我一想这事也不用太郑重其事的讲,反而像心里有鬼似的,就说“我要加班,你回来顺路接我吧。”他答应了。晚上他给我电话到楼下了,我兴冲冲下楼,刚好碰到加班的业务科同事,30多岁,一起坐电梯下楼,出门。见到子清,他脸色很不好,看着那个同事的背影问“他是谁?”我说“同事啊”。“一起加班?”他问。我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压抑。我沉默了。原本想说的话载这种压抑的气氛下,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莫名的委屈,莫名的无助。两人一路无话,回了家。他到他妈的房间里聊了一会。我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他妈妈会怎么向他描述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去解释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误会再起爱无力 那天以后,子清每晚都会索求,我知道莫名其妙的几次男同事乌龙事件让他内心又不安了。尤其他妈妈的话,想必在他心中极有分量。该怪他妈妈吗?似乎看到那种情况提醒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怪我自己吗?男同事晚上送回家也是件普通的事啊……我不知道是谁错了。 可子清每次都力不从心,有时候一晚上几次作势,最后都无果而终。他懊恼甚至气急,越急越是无法。他的焦急伴着我的痛心,我有些仓皇。 我有次劝他“你太累了,不用着急。”他急得冲我吼:“我没法满足你是吗?”我气得直哭:“你乱说什么啊。”他又搂着我叹气:“小薇,原谅我,我脾气变坏了。”那晚我久久无法入睡,我不知道我和子清出了什么问题,明明是深爱,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东子给我发了个短信“小薇你没生病吧?”我回“没,谢谢。”一切的爆发是从那晚开始的。晚上我去洗澡,出来发现子清在看我的手机,冷笑着问我:“东子是谁?”没等我回答又问,“同事?” 我点点头。他接着问:“是送你回来那个?”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清把手机一摔,冲出门去。他妈在后面追。过了一会,他妈回来了,狠狠的瞪着我,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就是个狐狸精,子清早晚得被你害死。”我身心疲惫,懒得和她吵。回到屋里,我一遍遍的给子清打电话,总是无人接听 直到后半夜,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进屋我问他“你去哪儿了,不接电话,我担心死你了。”没等我说完,他脱了衣服冲我扑过来,粗暴不堪。他的力气很大,满身的酒气,我仿佛看到了子越的样子,本能的挥手去挡,却又放下来,无力的告诉自己:他不是子越,是我的子清啊…… 我努力的说服自己,顺从的环着他的脖子,回吻他,我们交缠在一起,他沉声:“我要你。”我回吻他的唇,他的脸,平息着他的戾气。他是我爱的人啊,我和他很艰难的走到了这一步,我很珍惜。甚至从未有过的不计较自尊的珍惜他。他很激动,却是正要奔到主题又偃旗息鼓了。我愣住了。他像一头受伤的兽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说不出话来。我抱着他,喃喃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心里却如滴血一般。 子清的应酬越来越多,回来的越来越晚,以前他很少去应酬,也很少喝酒,现在却几乎每天都醉醺醺的回来。我劝过他,他总是笑笑。一个晚上,他喝醉了又要要我,却怎么也不行。我安慰他“你喝了酒,会有影响的。”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冲出了家门。那晚,他没有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回来了帮我们买了早点,精神很好,看来休息的还不错。我想问他去哪儿了,看着他妈妈,还是没问出口。过了几天,他又没有回家,我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加班晚,去朋友家睡了。我问是哪个朋友。他烦了:“你怎么不相信我”。我一愣,是啊,我不能不相信他,他是我现在全部的依靠了。 只是那时,柔弱如我,竟不知道,那一次次的不归,意味着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撕心裂肺的分手 可是没过几天,他又没有回来,那晚我打他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最后关机。我像抓狂一样,在屋里来回的走,却毫无办法。第二天,我赌气也没有回家,去同事小云那挤了一晚。他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接。心想,让他也试试这种无助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看他的车停在门口,看见我,他下车,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咬着牙说“上车”我被他推上车,他开出去好远,到了郊外,他停下车,一把搂住我,疯狂吻我的唇,我躲闪着“你要做什么?”他低吼:“我要你。”我的不归,也许激怒了他。我没有挣扎,对子清,我从来都是满含歉疚的顺从。却是依然如旧,他还是无力的收场。 子清一拳砸在车上,低吼“为什么还是不行,明明可以的。”我心里生出狐疑,试探问他“什么可以。”他沉默了。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半晌,他抬起头,凄凉的看着我,声音嘶哑“小薇,我们分手吧。”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我觉得全身血液凝固了,颤抖着问:“为什么?”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我对你……不行了。” “我不在乎啊”我哭着喊。他仰头深呼吸了一下,吐了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我只要一碰你,就会想起冯子越,想那个畜生曾经怎么蹂躏过你,在床上回想,在车上会想,在办公室也会想,我越不行,越会想,越想越不行……我只好去找小姐,在她们身上我就行,可是回到你身上,还是不行。” “够了……够了!”我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叫着“啊!”到现在我都记得那种痛,血淋淋,我声嘶力竭的叫,发泄着,子清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撞玻璃……可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有种癫狂的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过劲来,无力的靠在车座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子清,你忘了说过要和黄毛丫头一起读书吗?你忘了下雪天拉着我的手藏在你口袋里了吗?你忘了你生日丫头给你煮的长寿面了吗?你忘了你在海边拉着丫头的手说会照顾她一辈子吗?可是,你还是放手了,放手了啊……我哭的无法自已,子清靠在座位上,泪水也在流。看着他哭,我忽然心疼了,我抹抹眼泪,说,没关系,子清,我们先分开试试,我不勉强你,我可以照顾自己……说着又哭了。子清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他的身子也在抖。 天要黑了,他把我送回家,说要出去走走。我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睛早肿的睁不开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全身都抽空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漆黑一片,只我踽踽独行,路在哪儿?谁给我条路啊 迷糊中手机似乎响了,我也不想去接,,,,忽然有人用力拍打我房门,我起身去开,子清妈妈脸色苍白的站在我面前,这个一贯冷静的女人像风中残叶般颤抖,她抓着我的手,小薇,子清进医院了。我得头轰一下大了,拉着她往楼下跑,边跑边哭着问,哪家医院?他妈妈说,子清同事打来的电话,在二院。 我们跑出去,子清妈妈又跑回去取上银行卡,我们一起打车过去。子清同事还在医院,见了我们说道,子清晚上叫他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喝酒,子清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怎么吃菜,他们一个劲的劝也劝不住,后来他们也有点多,子清就一个人喝,忽然就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把服务员都吓坏了,拉出来一看,脸色惨白嘴唇泛紫,全身直抽搐。吓得赶紧打了120送医院了,医生已经拉进去洗胃了。子清妈妈听着听着用手捂住嘴巴开始哭,我早成了泪人。子清妈妈哭了一会,忽然扑上来扯着我的头发连扇了几个耳光,旁边的同事赶紧抓住她的手,她哭着骂,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天天在外头鬼混,子清才会心情不好,我的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她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得喊,你怎么不去死?! 我愣住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怎么不去死……是啊,该死的是我啊。我哭着跑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染血朵朵祭离殇 怎么才能死,,,晚上路上车很少,我却没有勇气钻,衣服口袋里的钥匙哗哗作响,钥匙上穿着一把折叠小刀,我想到了割脉。 子清的状况我挂心着,却已经释怀了,他生,自然好,他若先走,我正好去陪他。去哪里呢,子清的家不能回去,死在那里,他妈妈以后没法住了。临死也不能害别人。 近处有个街心小公园,我跑过去,几个流浪汉正躺在长椅上酣睡,我躲在角落的一个长凳上,旁边有棵树正好可以遮着我,我拿出小刀开始比划。 小刀很锋利,可我怎么也下不了手,每次起刀重落刀轻,刚好割破皮见血,很快又凝固了。折腾了老半天,划了深深浅浅无数道口子,却都不成,反而手腕火辣辣的疼,我直呲牙。赵小薇,你真是个蠢货,连死都这么窝囊死不了。夜风吹来,我瑟瑟发抖,只想赶紧解决,不要再这么煎熬。我狠狠心,对着左边那条突突跳的血管用力割了下去。终于出血了,我舒了口气,看着血液流出的样子,我有点儿头晕。 我静静靠着树,脑子里出现了好多画面,一幅幅像电影一样,这辈子如果能重来就好了,也许我会不一样,但似乎一步步的命运,就是如此,既然无力挣脱,我就自行解脱吧。想起来小时候和伙伴去偷梅子吃,去长堤上放风筝,那时的自己,好开心……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推我,在大声呼叫,我只觉得眼皮沉,不想睁开。再次睁眼的时候,看见了白墙和病床,我知道自己还是没死成。 子清守在我的身边,见我醒来,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泪,他摸着我的头发哭着说:“小薇,小薇。”我心里酸,眼里却没有了泪。死过一次,再回来接着受罪吧,上天既然不收我,想必不是为了留着虐待我吧。我努力挤出个微笑对子清。 住了两天院,我回到子清家。据说是一个流浪汉发现了我。才救了我。子清妈妈不再和我说话,每天会做好饭让子清端给我,但是她始终不愿意见我。不知道是无法面对还是怕见了忍不住再说刺激我的话而出人命。我其实很想跟她说,阿姨,你的骂我承受的了了。 子清每天守着我,白天搜肠刮肚的想话题和我聊,我看他辛苦,大部分时间便自己装睡。我和他不必再勉强了。两个宁愿去死都无法面对的人,此刻又是为何要捆绑在一起呢。 休息了大约一周,我收拾了行李,在子清上班的时候,偷偷的离开了t市。只留下了一封信。 每个城市留给我的感觉不同,对北京,是淡淡的惆怅,对t市,是撕心裂肺的痛。好几年,我都很怕人提起t市。我来的时候,是初夏,我走的时候,是深冬。现在想想,很像诗里说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只是,带走了一身的疲惫和一颗破碎的没法再剥离的心。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故土难回身是客(一) 当时已经腊月,我回到了老家。我买了一串长长的手珠缠在左腕上,可以绕五圈,刚好可以把手腕上七七八八的伤遮住。 见到父母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花白的头发,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我为自己的不孝而惭愧。 到家的第二天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的一直病着。似乎全身紧绷的各种情愫忽然松懈了下来。只想睡觉,睡觉……去了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做了一堆常规化验说是贫血,又去看了老中医,阴虚气亏的说了一通,药喝的要吐了。爸爸着急的不行,四处打听偏方。听人家说吃了带露气的红枣可以补血,爸爸每天晚上睡觉前把枣放到院子里,早晨赶在太阳出来前拿回来煮着给我喝。看着父母辛苦慈爱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此生该如何,才能报答这份浓浓的舐犊深情? 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年关跟前,我终于渐渐的好转了。过了年,朋友同学的走动渐渐多起来。 每年都会有几个还不错的昔日同学来家里看看我,大学时是她们听我讲北京的大学校园的趣闻乐事,后来更多是我在听她们讲工作个人的发展。感觉她们在小县城也活的很滋润。有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小琪,家里有关系在某机关安排了个闲职,自己又开小店,除了偶尔有事基本都不去上班,现在孩子都有了,就在家专职带孩子,工资照样不少。在北京这简直是我们不敢想的事情。 思洛是我老家这边最好的朋友,我把想留在这边工作的想法和她说了,她惊讶的半天合不上嘴,呆呆问我“我们都想去北京都去不了,你跑回来干啥啊?”我摇头苦笑“那边累的很。”她想想说“也是。你看咱们这地方的人,有几个正经上班的。”思洛的父母也没什么背景,思洛高中毕业后就在家帮着父母看店面了。现在也正相处了一个男朋友准备结婚了。思洛叹气“人和人真没法比,我就不说了,学习差,你以前学习那么好,现在也得回来。找的工作都不见得会比胖琪好。”我沉默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关注本地的招聘信息,心逐渐的凉了。政府机关的职位根本想都不必想,也根本没有公开招聘或选拔的机会。我又不是师范毕业,学校也很轻易的把我拒了。剩下的小企业说白了基本是小作坊,和我家的小店差别不大。父母辛苦供我读书的结局,不能是在家里看店面吧。我开始犹豫了。都说逃离北上广,可真的逃离了,故乡已不是能容纳我的襁褓,满身红尘,回不了最初的天堂! 看我精神又开始焦虑,父母安慰我,不想出去就在家呆着,家里还能缺你口饭吃么。我心中五味杂陈,父母年纪已大还在起早贪黑的为生计奔忙,我苦苦读书却是这种结局。书不是读得不好,工作能力也还说的过去,可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故土难回身是客(二) 正月十五后,走访的亲戚朋友知道我分手了,开始热情张罗着介绍男朋友。可总是媒人热情有余,对方反应淡薄。老家的人相亲谈婚论嫁,往往更实际些,房子车子工作等几大条件,差一个就是一个档次。而我目前等于待业在家,稍微有点条件的谁也不会找个累赘回去。介绍人又都是我的亲戚朋友,也不会将条件太差的介绍给我。对这些事,我自己反倒像个局外人,毫不关注。不过父母是想尽快让我有个安定,每次说起一个男孩,便是满怀憧憬,但是几个回合的信息交流,只能失望叹气。 正月的一天,终于有个男孩愿意和我见一面了,父母好言好语说尽,我同意了。父母带着我去一个表姐家,那男孩和家人也一起去了。无非闲聊了半天散场。 当天晚上,表姐就给了回话,说男孩家不同意。实在好奇问原因,表姐说,男孩家长说我长得太漂亮了,又是从北京回来的,怕有什么不好的过去。不敢冒险。 我整个人忽然从头凉到脚。那夜,我坐在窗口的长条凳上呆了整整一夜,想了很多过往,想了很多事情。有的想明白了,大部分想不明白。我算是男孩子眼中有过往的吗?心里冷冷笑着自己,是啊,不用太久,十年前,当我在高中还是个纯洁的小白兔的时候,我肯定觉得现在的我就是个失贞的荡妇,活该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浸猪笼都不过分的。可是当我自己真正的经历过后,我不想为自己辨白什么,但是我真的觉得一切发生的措手不及,似乎统统是命运强加给我的一切,我无力挣扎无力反抗。我的内心,从未变过。十年前纯洁的时候,我渴望真爱,不掺杂金钱社会地位的世俗,十年后的现在,我也仍然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我没有媚俗拜金,我也没有贪慕荣华,我想紧紧的抓着子清,可阴差阳错的我就是抓不住他。到底是谁错了,还是命运的捉弄?与其垂死挣扎还是逃不脱落入泥淖的漩涡,是否当初就该大大方方的笑看一切?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到。 死过一次了,据说很多事情会看开,可我依然看不开,我不怨恨任何人,我只是不明白生活究竟怎么了? 黎明的时候,我给艾云发了条短信:我要去北京找工作,去你那借住几天可不可以? 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的她很开心“宝贝儿,来吧,想住多久都行。” 转了一圈,只能再回去。除了北京和t市,我没在任何城市长期待过,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陌生的城市,多少是胆怯的。何况我也真的找不出哪里可以容身? 三月的时候,柳絮开始飘了,窗外阳光晴好,我走出家门,将故乡的小桥流水一一走过,看邻家大嫂在井前捶洗着衣裳,看小孩子在门口玩着游戏,这份安宁的恬淡,是我在任何地方都求不来的。但是,如今的我,却无法停伫在这里看飞花柳烟。 我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再次去了北京。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初到北京识幼珍 艾云毕业时时我们班最早找到工作的一批。大约在大四第一学期末就在那个公司实习了。毕业了正式过去的。大约在08年秋结的婚。老公是个小老板,谈生意的时候认识,就情定终身了。艾云结婚的时候我有幸去观瞻了一下,一家豪华的酒店,整整摆了一个大厅。我都不知道那有多少桌。 到北京的时候,艾云开车接的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去t市前,只道以后不会常相见,却是辗转一个华年,就又见面了。艾云住在五环外的一幢叠拼别墅。不算特别大,却布置的很有田园风,非常的舒服。家里只有一个保姆李嫂。我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劲的问“不会打扰你吧?”艾云笑了“我平时也基本一个人。”我虽然有些好奇,还是没好意思问。 那晚上我们卧聊了好久。从大学谈到现在,说起大学那个特别喜欢她,苦苦追了她三年的工科眼镜哥,现在去了一个研究所搞项目,据说也很有钱。她叹口气“当时真傻。”我开玩笑“你后悔啦?”她沉默了,又问我“你为什么分手了”我也沉默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无话不谈的闺蜜也有了不能谈及的雷区。不是不够好,而是我们的年龄,已经有了不能说了秘密。 我又开始去找工作。此时深刻的理解一句真理,你的专业固然重要,但是第一份工作更重要。直接决定了你从事某个行业的。我的专业可及的那些公司依然无力企及,反而很多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向我抛了橄榄枝。虽然待遇不算很好,但是很快有个落脚点,再骑驴找马,还是更踏实些。 找到工作后,本想找个地方搬出去。无奈艾云一再挽留,说她平时也常一个人寂寞的很,而且我来了近半个月,也从没见过她老公,想来一个人也无聊,就没有搬。艾云专门收拾出二层一个小客房给我让我常住。在艾云家的第三个星期终于见到了她老公,客套的和我打了招呼,只住了一晚上就走了。第二天是周末,艾云的情绪很不好,我也不敢问她。 如果说命中注定我和子越的孽缘,那的孽缘的开端就是那天中午艾云的一个电话。那天她心情很差,午饭过后,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约了某个地点去做spa。非要拉我一起去。我笑道“我就是个菜鸟,你不怕带个山妹子进城丢面子啊”她却说必须得带我这个山妹子见见世面。被她一顿撺掇,只好陪她一起去。“你不是还约了人吗?”我问。“你去了就知道了。”她笑笑。 艾云开车去了一家女子养生会馆,沙发上的一个妙龄女子已经站起来打招呼了。一见面就和艾云来了个夸张的拥抱“宝贝儿想死你了。”艾云向她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薇”那女孩子打量了我一会,忽然扑哧笑了“这姐妹儿和我长得还有几分像”艾云也好奇瞅瞅,“你不说不觉得,仔细瞅瞅,是有几分像。”那女孩子一把拉着我,热情的说“那就更有缘分了。” 那天做完spa,艾云问我感觉怎么样,我面红耳赤的摇摇头,你这贵妇人享受的我还真受不了,被人摸来捏去的,虽说是女人,也怪臊的。艾云阴阳怪气的来了句“不同人感受不同啊,幼珍就不会,是吧?”幼珍就是那个女孩子,撇撇嘴,没啃声。 又闲聊了几句,艾云说话总是怪怪的,那个幼珍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我虽然听不出所以然,大致看情形也看出幼珍听着不痛快,就忙打岔把话头扯到别处去。幼珍感激的看着我,临走非要留下我电话,说再聊。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不解,问“幼珍是谁啊?你约人家出来就为吃你的枪药啊?”艾云哼了一声“一个坐台的,不知用了什么媚术勾了个大老板,现在也不用出台了,天天别墅住着,宝马开着。咱们读半天书还不如个坐台的。”我撇撇嘴“看不惯你还约她。”艾云大嗓门,“也就我还拿她当个人看。那些阔太太,别管是二奶三奶,五十步笑百步,还嫌她脏。所以她也就爱和我聊。人是不坏,没什么坏心眼儿。”我没吭声,这就是现实,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不如清客好。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幼珍初次牵瓜葛 晚上回去,艾云一杯一杯的喝红酒,怎么也劝不住,喝多了就哭,拉着我的手“小薇,只要遇到个爱你的人,别管有没有钱,别管什么名分,你去爱就行。这种没爱的滋味儿,好难受”艾云捶着胸口哭成了一团。 艾云醒来后,对她昨晚的痛苦流涕早忘到九霄云外了。艾云一直是强势的性格,大学时就处处好强,人又开朗,感觉她一直过的顺风顺水,只是这次来,看到了她也有憔悴的一面。她学会了抽烟,酗酒。只是酒醒了,彼此又恢复了阳光下的形象。她有她的不可说,我有我的不必问。 没过几天,我刚下班回家,幼珍给我电话,说要找我聊聊,我看向艾云,艾云一把抢过电话,问“找小薇啥事儿?啊?多大年纪?”说了一会儿,我听的云遮雾罩,艾云大声冲电话说“幼珍,你靠点儿谱成不成?”然后挂了电话。气呼呼对我说“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刚认识你没几天就想着给你拉皮条了。”“我?“我好奇问。“可不是你嘛,什么吴老板老婆死了要续弦,那吴老板都快六十了。能认识她,搞不好还是她以前的恩客……”艾云一生气就像连珠炮骂个没完。我只笑笑。艾云激动的拉着我说“小薇,你别不信,这帮有钱人没几个好鸟。哪个不在外头勾三搭四……”说着眼圈红了。我忙按下要跳起来的艾云,笑“我信。”艾云拉着我的手“小薇,你那么好,该找个真心的好人过一辈子。”我沉默了,眼泪不觉流出来,说“我没那么好。”艾云也哭了,说“我现在才知道人活着真难。” 其实后来想想,我和幼珍的瓜葛,也许也是注定的。否则不会和她初次见面,她就能注意到我们的相似,进而对我上了心,总喜欢和我扯上点什么事情。一次次,一回回,最后沿着上天划定的轨道将每个人送到该面对的风口浪尖。 晚上艾云的老公林育诚回来了,林育诚是那种看起来还蛮老实的样子,但话也很少,我也不善和他虚客套,忙识趣的说出去走走。一个人走在北京的暮春,微风袭面,忽觉得活着还是好,不管是痛,还是乐,都是经历。何况,不止你一人会痛,人人都有自己的痛。 那晚在一家书屋听到一首好曲子,不知道名字,只记得两句,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想起了子清,哭得一塌糊涂。不是有爱,就能相守。 夜深了回到艾云家,她们已经睡了。我又开始考虑搬家的事,这么呆着是有不方便,影响艾云就不好了。第二天艾云却喜滋滋告诉我她要陪老公去欧洲走半个月,让我好好呆着照料家。我一想也好,正好利用这半个月找房子。 艾云走了,给她家的保姆也放了假,我实在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日子,何况自己现在能行能动健健康康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再为钱困生焦急 再去中介看房子,却让我着实不淡定了。还记得08年租房子时,2500可以租个位置很好的两居室,现在却要4000多,那就是说我即使要合租,也要2000块的房租。我那可怜兮兮的工资只有3500……为啥会涨这么快……中介大哥告诉我去年的新国十条搞的,大家赶在节点前疯狂购房,那时买房子犹如买白菜般热情高涨。转眼节点后大家开始观望,于是租房呈现一片火热的高涨。我忍不住问,还有没有可能降?中介大哥笑得很深沉“降?不要涨的太快哦。” 我的心又一次被寒凉了,晚上买了一份4块的凉皮,对了,连凉皮都涨了。我问自己,是不是我赚得太少了,还是物价涨的太疯了?别人都在怎么过?如果租个房子,我只剩1500,除了吃饭,简直不剩什么了。 房子没有找到,一天表弟给我打电话,闲聊的时候说起今年老家雨水多,父母的小店屋顶塌了一块儿,我一愣,表弟惊讶,他们没和你说啊?前两天还来借钱了呢。我哆嗦着给爸爸打去了电话,问起这事儿,爸爸笑笑“老房子,禁不起雨水正常,修修就没事儿了。”我又问货损失了多少。爸爸说没多少,几千块钱,本来也是小本儿的买卖。 挂了电话,那晚我的心真的扯的疼了。一直都是我花钱,读书时每年那么大的消耗,除了学费,在北京的生活成本也高。如今我毕业了,却依然改变不了生活的轨迹。反而过的一塌糊涂。我开始怀疑自己,如果有能力赚大钱也罢,偏偏也不是什么女强人,养活自己都难。像我这样的人该如何生存? 第二天一早,查了查银行卡,只有攒下的这两个月工资,不到四千块。我全给他们打了过去。如果我有10万块就好了,起码他们可以把房子重盖一下,不用一到了梅雨季节就整夜的睡不着。 那天幼珍又给我打电话,说想找我聊。本来艾云不在,我不想招惹这种人。但是那天心情很差,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幼珍开着一辆红色的宝马停在我们楼下时,公司的人纷纷注目看着我钻进她的车。她一摘墨镜,说,姐妹儿,去哪儿?我抽抽嘴角,她身上的江湖气我一下子还真不习惯,说,随便你找地儿。 她开车到了家酒吧,那时刚五点多,酒吧很大,人却不多。她点了两杯不知是什么名的东东,端上来我一抿,很辛辣的冲口。我推到一边,幼珍笑,你不喝酒?不会吧,艾云是个酒桶,她的好朋友不喝酒?我笑笑,我是她大学同学。幼珍看我的眼神马上变了,带着点儿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敬重的感觉,正色道,原来你是个大学生啊,我该打该打,还以为你也是……她没说下去,一口把酒喝了,说,就当我赔不是了。 我笑,哪有什么不是,你也是好心。幼珍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姐妹儿还是你懂我。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一会儿,当然大部分是幼珍说我在听。她又点了好几罐啤酒,几乎都自己喝了,喝多了,话就有点儿不利索,拉着我的手,姐妹儿,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都嫌我,可她们自己呢?不也是个三儿,还有那耍赖的去找人家老婆,最后惹一身臊……她们不如我……不如我?我看她喝得有点儿多,附和着,是……不如你……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倾听肺腑伏祸根 她还要打电话叫她的姐妹来,我一把扯住她“算了,人多我不习惯。”一个还行,一群小姐让我怎么应付啊。我有点后悔今天出来了。她笑笑“对,今天拉你出来,是还有个老板说想找个气质好的对象儿。你看咋样?”我一愣“对象?”她哈哈大笑“就是二奶。我觉着你比我那帮姐妹儿气质好多了……”我哭笑不得,这算是夸我吧。 看我不言语,幼珍说“其实你得想开点儿,这种老板长情的少,玩个三两年就腻了,你这三两年还赚不少,现在的钱多难赚。”看我脸色不好,幼珍开始打哈哈“算了,我开始不知道你是正经人。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看我沉默不说话,幼珍又开始说“其实这样儿也没啥不好,以前我一个月辛辛苦苦赚不了几个钱,现在一个月就一万。我老公也只来一两次。” 一万,这个数字让我震撼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寒窗苦读十几载,不如皮肉来的实惠?幼珍又开始絮叨这次这个孙老板多么年轻有为,会疼人什么的。我脑子里一片翻腾,什么也听不进去。 幼珍忽然拿出手机对我一晃,眼前一亮,我皱眉“你干嘛啊?”她嘻嘻笑,“给孙老板发张你的靓照,我明白你们大学生高傲,让他主动追你不和谈恋爱没啥区别嘛?”我很想甩脸子去走人,可还是坐着没动。不得不说,幼珍的话虽糙,但有几句还让我挺唏嘘的。 工作难找,生活艰辛,在我这里算是尝了不少,如果仅仅是平时,我可以承受的下来。但是那个时候,内心充满对钱的渴望,多想有点钱,可以帮家里盖房子。自己豁地出去没问题,可是亲人的羁绊会让人的欲望变本加厉得多。 而且面对幼珍的每月一万,虽然我很难说服自己也去做二奶,但是内心真的不淡定了。 幼珍又说“其实我们原来那行,也有大学生呢。很多客人图新鲜,就要点,点了就后悔。”我听她越扯越离谱,就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干这行?”她忽然沉默了,抽了根烟,狠狠骂“为了个没良心的畜生。谁愿意天生当婊子?”她出语之狠让我愣住了。 我很想问问幼珍的故事,但还是作罢了。不是看不起幼珍,只是觉得不是一路人,隐约间让我有危险的感觉,我还是想离她远点。 那晚幼珍喝了不少,我有点担心,问“用不用你老公来接?”说实话,老公两字我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可是二奶的男人该叫什么?我的词汇乏力了。她笑,“我老公?平时没事打给他会挨骂,老实点儿赚钱就得了,还真指望他知冷知热啊?”我愣住,原来做人的二奶,连这么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能提。我有点儿心疼眼前这个女人了。 她坚持要自己开车,我怕她出事不准许,最后折腾半天,打12580找了个代驾送她回去。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手机那端却是他 接下来的日子继续找房子,不过目标已经换了,因为无意间听人说地下室很便宜,我开始找单位附近的地下室。地下室果然很便宜,只要500一个月,只是只有一个隔间,卫生间洗漱都在公共区。唯一郁闷的是没法洗澡。不过似乎可以通过买个大盆打热水来解决。能这么便宜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开始先拿了点东西过去。那天隔壁屋子开着门,里面热闹喧闹,我快步窜过去,忽然一个光膀子的男人就冲出来了,看着我直咧嘴笑。吓得我东西也忘了放,转身飞也似的跑回艾云家。 外面天已黑了,华灯初上,我惊魂未定靠在窗口,又一次质疑了,艾云的生活没有爱,可是起码安全,衣食无忧,我居无定所,辛苦奔劳,我就有爱了吗?幼珍那样的女人没有爱,艾云没有爱,我也没有爱,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拥有爱?还是爱根本就是件奢侈品,一般人享受不了? 如果没有爱,我是不是可以选择过好一点儿的生活?我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滑得太远。不要!我甩甩头,不再去想。 一天下班,发现幼珍已经在我们楼下等我。见我出来,拉着我胳膊“姐妹儿,还没谢你上回帮我找代驾,一起吃饭,走走走”我摇摇头说没必要客气,谁都会那么做的,总不会深夜让个喝醉的女人自己开车回家。却拧不过她,被她带到了一家饭店。 那家饭店满高档的,之前有所闻一直没去过。一般商务宴请会选择那里。这不像她的风格啊。我一边随她走,一边疑惑。随着她脚步停下来的地方,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四十多,模样一般,啤酒肚很大。幼珍介绍“这是孙老板,小薇。”那男人已经伸出手要与我握手。我只好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 那顿饭我吃的食不甘味,那个孙老板一个劲看着我,还直乐,虽说不像色狼,看着也怪怪的。还问我什么大学毕业的,多大了,我都支吾着搪塞过去了。 大概过了一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示意幼珍陪我去洗手间。一离开孙老板的视线,我立即责怪她“你干嘛啊,我又没同意。“幼珍一把拉着我,“傻妹子,那孙老板算这圈儿还仗义的男人了,他老婆在国外带孩子,没负担,他出手又大方。”幼珍一边唠叨一边推开洗手间的门,正好挂包的钩子坏了,我就帮她拎着包。 她还在说着,手机响了,“快帮我拿一下。”我掏出来,显示“老公。”幼珍喊“快帮我接一下,我老公没耐心,这会不接待会我找他都找不到。” 我只好接起来“喂”,那边是熟悉的声音却显得迟疑“喂?”冯子越!我吓得赶紧挂了,心扑通扑通直跳。手机又响起来,幼珍推开门,一把抢过电话。撒着娇“喂,老公,怎么想起我啦?啊?那是小薇啊,我在哪儿?你要来接我?” 我已经呆住了,拼命告诉自己,不是他,不会那么巧。幼珍挂了电话,我祈求的看着他问“你老公,不是姓冯吧?”她一愣,“是啊,你认识?”我的头嗡的一声,心跳的极快,甚至有点喘,我一把抓起包,匆忙的说“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小薇,小薇”幼珍在后面追我,要逃开,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与君再逢恍经年(一) 出门赶紧打了辆车回到艾云家,还是难抑制心里的忐忑。我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幼珍和她一起吃饭,为什么要认识幼珍,为什么要来找艾云,为什么要来北京…… 是不是就是逃不开呢,既然认识了幼珍,幼珍又是子越的……女人,再见子越,只是早晚的问题。只是……幼珍为什么偏偏是子越的女人呢…… 我像只困兽在屋里来回走,不知道怎么办。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直响了三次我才接,幼珍说过,子越没耐心的,响了这么多次,一定不是子越。接起来,“请问您对投资理财感兴趣吗?”我舒口气,“没兴趣。” 抱着手机,我在沙发上一直呆坐着,不知道何时昏沉的入睡了。 第二天去上班,我觉得自己好像做贼似的,出了门先探头探脑看看有没有人,下了楼又瞅瞅四周有没有人。一切正常,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冯子越也许早忘了你,即使记得你,也不会像个小男生一样在你住处附近徘徊啊。真傻。 我于是正大光明的去上班。一天宁静,我心里的一丝忐忑也在渐渐淡去。 到了晚上,一切都没有发生,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准备回到艾云家收拾东西。明天艾云就要回来了。 住在艾云家虽然条件不错,就是交通很不便,,每天坐公交后总要走半小时左右才能到家。记得第一次来还对艾云抱怨,当即被艾云嘲笑“住这儿的谁坐公交啊” 下了公交刚走着,忽然一辆车飞快的刹在了我面前,吓得我一身冷汗,真以为是想撞死我。车门开了,看着走下来的男人,我开始全身哆嗦。手心全是汗。一年多没见,他没什么变化,还是很瘦,很干练的样子。他向我走过来,一共三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上,跟着他的脚步我的心在颤抖。 到了我面前,他声音不温不火“赵小薇,真的是你。”我抽抽嘴角,“是我,冯总。”他的表情很奇怪,不知道是想鄙夷还是想嘲讽还是想惋惜,最后汇成了一个很复杂的表情,“出去聊聊?”我忙后退,“不用了,冯总,我还有事。”他冷笑,“那我就明天去你公司等你。”我一惊,只好上车。我特意做了后座,他看着我,命令似的“坐前面”我头皮一阵麻,他的声音总有股没法抗拒的威严,我只好乖乖下来,又坐前面。 他开车的时候还是不喜欢说话,我也一路沉默,车子开到了郊外一个度假村,一排别墅式的小院,他带我进了其中一处。打电话叫晚饭送到这里。 他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仔细的打量着我,“回来多久了?”“三个月。”我老实答。“就这么恨我?”他吐口烟。“没。”我两手绕着,站在门边。 沉默了一会儿,他灭了烟,走到我面前,忽然抬起我下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与君再逢恍经年(二) 我挣扎着甩头,他的唇已经覆上我的,沉重的呼吸,缱绻的吻,我只觉得全身一阵电流,从头麻到脚的感觉。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恨过,无奈过,但是当他的气息传来时,我依然逃脱不了,甚至有种熟悉的激动。他的手伸向我的胸前,我用力的挣扎。他一边继续用力的吻我的脸,我的耳垂,一边粗重的说“你都能做老孙的情人,为什么不做我的?” 心里很疑惑谁和他说我要做孙总的情人啊,这是无稽之谈。但嘴上却忍不住说“我做谁的都不会做你的。”他一愣,松开手,看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你再说一遍。”我噤声了,我不知道惹怒他又会怎么样。只好嘟囔了句“我谁的情人也不做。” 他似乎余怒未消,抓起我的手又要用强,我拼命挣扎,忽然左手腕的珠子被他一扯,断了,我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露了出来。 他呆住了,半天才像不相信似的要抓起我的手,我直往后躲,他看着我,沉声说,“给我看看。”我伸出手,他拿起看了看,小心的放了下去。 服务生送来了晚餐,我们都吃的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饭后我提出想回家,他冷笑“那又不是你的家。”看我窘的满脸通红,他说“今晚就在这儿吧,陪着我。”我一愣,他不会又想做什么吧。“我去里屋睡”他转身走了进去。 外间也有一张大床,我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屋外是一片人工围起的湖泊,蛙鸣阵阵,我心乱如麻。想睡又不敢睡,最后在玻璃窗前的榻榻米上抱着腿坐了一宿。 第二天子越推门出来,我才惊醒,慌乱站起来揉揉眼睛。“你就这么过了一夜?”他冷笑。我点点头。 吃完早饭,又坐上他的车,弯弯绕绕到了一个商场,他让我等他一下。一会儿他出来扔给我一个袋子,命令我“戴上”我打开,一条晶莹翠绿的珠串,刚好在手上可以绕四圈,遮住我丑陋的疤痕。虽然我不懂珠子的好坏,可是那个商场的东西素来不便宜,我从来都没敢进去过。“太贵了”我小声说,准备摘下来。“赔你的。你不要的话自己扔垃圾桶”他脸色铁青。我不敢再吱声,继续戴着了。 快到我公司了,我鼓了一路的勇气终于释放了“冯总,我现在挺好的,你以后。”我本来想说你以后就别来看我了。他粗暴的打断我的话,“以后我知道怎么做。” 我悻悻的下了车,一点主意也没。艾云今天该回来了,我要不要找她拿个主意、、、万般纠结的过了一天。 给艾云打电话打了一天总是关机,直到傍晚才听到她疲惫的声音。“回来啦?你老公在不在?”我急切的问她。她叹气“他要是在才奇怪了。”“那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匆忙去找艾云,她就是我的镇海神针,此时我心乱如麻,只想赶快找到她,可是面对她我该怎么说呢?和子越子清的故事,我能向她和盘托出吗?心底叹口气,冯子越啊,你竟成了我无法启齿的秘密。这份秘密,怎么就那么苦涩?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叫我如何躲开他 去了半个月,艾云又黑又瘦的,不像去度假倒像去当劳工了。可惜我无心打趣她。面对艾云,看了她好几次,终究不知道怎么开口。该怎么说,我想问什么?如何摆脱以前上司的纠缠,即幼珍的老公?……这种很难启齿的话题让我满心纠结,心不在焉。 艾云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笑“小薇,和我说说吧。”我鼓了鼓勇气,说,“那个……你觉得,怎么才能逃开一个男人?”“哈哈哈”艾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问题。”看我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她终于正色了,扶额微笑“你让我想想” “你是不是心里有他啊?”她突然问。我一哆嗦,拼命摇头“绝对没有。”“没有还能躲不开?”艾云想想又说“那就是他很有权势?”这下我使劲点头。艾云笑了“他变态吗?”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什么叫变态吗……想想子越粗暴的行为,我点点头,似乎又不像,又轻轻摇摇头。 艾云想了想说“既然你要躲开,说明他追的很紧,追的紧说明他很想得到你,如果不是变态的话,可以考虑在一起。当然你可以逃开这里,可是去别的地方打拼一样艰难,难说不再遇到这样的人,你再躲开?再说让一般人躲不开的,想必能量不小,你不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吗?”我大吃一惊,我的一句话能引来艾云的一通长篇大论,我直咋舌“你不当福尔摩斯可惜了。”她苦笑“睡不着的夜里看情感文学,熬个半年,你比我都精通。”她拍拍我的肩“被人在乎的滋味很宝贵。我说过,只要有爱,别在乎太多。” 我撇撇嘴,什么爱不爱的,怎么扯到这儿来了“本来让你出主意,这下好,反掣肘。”艾云笑“主意有啊,在我这从早待到晚,就不信他能找上来。隔个个月,就没事儿了。还指望他们长情啊。” 问了艾云,也还是没主意。不过后来这个办法倒是算个主意。我准备先请一周假,换个公司试试看。 从艾云那里出来,回到了地下室。这种地下室都是老房子的,隔音很差,左边是一群人在喝酒打牌,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右边似乎是在行周公之礼,动作声音也是一浪一浪。我使劲用被子蒙上了头,还是吵得要命。等到凌晨四点多终于偃旗息鼓了,我却已经熬得睡不着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冯子越的女人那么多,应该不会死追着我不放的,现在不是就有个幼珍吗。想想幼珍背后的大老板就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会包坐台小姐,这么荒唐的事情似乎不是他的作风。想想他上次难得的对我没有侵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一丝丝的暖意,也许,他终究不是艾云口中所言的“变态”吧。不过又觉得自己荒唐,变态与否,和自己又有什么相干,躲开就是了。一夜辗转无眠。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幼珍寻来竟相胁 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头疼得厉害,感觉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直跳,脑子几乎不转弯。刚走到公司楼下,被一个人从后使劲拍了肩膀。“幼珍?”我很惊讶。幼珍戴了副墨镜,表情满严肃的,嘴角一抽“姐妹儿你还真难找啊。出去聊聊。”我很为难“我还要上班。”“请个假呗,不会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吧?”幼珍一边说,一边已经拽住了我的胳膊,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看着公司进进出出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们,我只好给主管打了个电话,事假半天。还好主管好说话同意了。 “咱们就在附近聊聊吧”我不明白她的意图,不敢和她走太远。“那就车上。”她同意了。我们一起上了车,她往前开了一点儿,停在一个商场背后。还没等我问她找我做什么,幼珍已经迫不及待问我“你是不是我老公以前的马子?”我一愣,马子?随即脸一红,还真没被人这么称呼过“不是。”我摇摇头。幼珍摘下墨镜,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跟我还不老实?那你那天为什么突然跑了?我老公又为什么和我打听你?”我还在硬撑“他是我以前公司的老总。”幼珍哼了一声“不用死不认账了。你们的事儿我已经打听过了。以前的事儿我不管,我就问你,你以后准备再和他一起吗?”我使劲摇头“怎么会。”又补充道“我只是回来工作。”幼珍的脸色这才缓和些“小薇,你真不是回来再找他的?”我苦笑“我三月就回来了,要找早就找了。” 幼珍叹了口气,身子松弛些,靠在了座位上“姐妹儿,你不知道我以前的日子有多苦。好容易傍上他,出手也还大方,又不用伺候。我真的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子了。”我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不过,你要是不想再找他,为什么不愿意找孙总?”幼珍眉梢一挑,又开始起疑。“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实话实说。幼珍不屑的撇撇嘴“以前都做了,还扭捏个啥?”我心里一痛,就想下车,被幼珍一把拉住“姐妹儿,我说话重了。不过你现在这样儿,啥时候是个头?”啥时候是个头……在幼珍眼里,我的日子就是在煎熬,又何尝不是呢,住地下室的日子,每天忍受嘈杂和品流复杂的人群,什么时候能到头呢……我叹了口气。幼珍抿嘴笑“点点头就有好日子过,干嘛那么犟?”我无心再和她说下去,就随口应付着“我会考虑的。”就下了车。幼珍也下了车,站在我面前,表情又恢复了严肃“最后再说句难听的吧,姐妹儿,你不存那个心最好,你要是想抢我老公,我不会饶了你的。”六月的天,她的表情硬是让我生生打了个冷战。这种人的确惹不起啊。我没有吭声转身离去,心里念道,我也希望上天保佑,你的老公千万别再来找我。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晚宴竟是为哪般(一) 回去上班,脑子晕晕沉沉,主管和我要个数据统计表,我改了三次,勾稽关系还是不对。主管是个中年男人,脾气挺好的没说啥。旁边一个三十多的大姐冷言冷语“真羡慕你们美女没压力啊,说请假就请假,做错了数也不用挨批。呵呵”还笑了几声。她的声音不高,我听着却特别刺耳,要是平时我也不会太在意,在意了也只会窝在心里和自己生气,那天头痛欲裂,把文件往桌子上使劲一甩,没好气的说了句“谁能干谁做。”那大姐立马像跳了脚似的冲我理论“你什么意思啊?我说什么了”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办公室外间就我们两个,里面是主管。我又怕把主管吵出来,只好低声说“我没说什么。张姐别误会。”大姐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指尖伸出来几乎要碰到我的脸,还没说话,忽然主管出来了,看看我们,对我说“何总找你。”我和张姐同时愣住了。我们这间公司虽然规模不是特别大,但在业内口碑还是不错,业务也好。全公司200多人,能见到大老板何总的并不多,我刚来三个月,又是个小职员,至今连何总的面都没见过,他怎么会认识我? 怀着满腹疑问,快步走到后楼何总的办公室,何总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敦敦实实,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先是问了问我的工作情况,又问我以前呆过什么公司,和我聊了聊他创业时候的故事,大概说了半小时,最后满含赞赏的鼓励我:“有人推荐说你不错,看来还真是很有眼光,值得培养,晚上有个饭局,一起去吧。”看着何总满是鼓励的目光,我着实不好说出拒绝的话,虽然隐约觉得其中很不对劲。但也猜不出个究竟来。只好点点头,云遮雾罩的回了办公室。 刚走到座位,张姐立即换了一副热情的夸张的表情走到我身边,满是笑容:“薇薇,大老总找你做什么啊?”看着她的表情我忽然很想笑,真的,突然就觉得可笑,面对一个表情前后变化那么剧烈的人,真的好想笑。我忍着笑意,说“吃饭。”张姐眸子里的失落一扫而过,拍着我的肩:“薇薇,以后你要是成了老板的红人,可不能忘了张姐。”我笑笑:“张姐又说笑了。” 下午于秘书给我送了套衣服过来让我看是否合身,不行就去换。我受宠若惊的去换了,虽然稍稍有点紧,但于秘书是何总的贴身二秘,平时见了我们连招呼都不打的人物,我也不敢多挑,生怕她记恨我小人得志改天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便说“挺合身的。”于秘书告诉我晚上6点直接下楼坐李司机的车,她和老总坐另辆车一起去。其实我挺好奇为什么不能三个人坐一辆车,还节省资源,还是没敢,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于秘书刚出门,张姐就凑过来说:“二秘怕你离老总太近抢饭碗啊?还两辆车。”我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也不想太刻薄,就说:“也许还有别人。”张姐撇撇嘴,还帮我打了杯水,“我看茶水间的桶装水要没了,新的还没送来。”我再三的道了谢,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这么一顿饭,能说明什么?万一吃饭后我回来依旧是平凡的小薇,并没变成找到了王子的辛德瑞拉,张姐又该怎么对我呢?而且,就算我会怎么样,人与人之间,难道要这么相处吗?我真的不懂,也许是我太幼稚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晚宴竟是为哪般(二) 到了饭店,已经有几位在等着了。其中一个中年人站起来,何总立即快步上前打着招呼,介绍了知道是另一家公司的郭总。何总介绍我:“这就是我们公司的赵小姐,郭总好眼光。”郭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和我握了握手,笑着对何总说:“赵小姐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啊,何总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先知道了。”我抽抽嘴角,勉强笑了笑。郭总对何总说:“待会给你介绍个朋友。”没聊几句,又有人进来了,居然是孙总。我立即头皮阵阵发麻,不会是他搞的这一切吧。 何总一听介绍时孙总,立即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孙总对我笑笑:“赵小姐,又见面了。”于秘书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马上把傻呆呆的我往孙总身边一推:“小薇可是我们公司的得力干将,何总重点培养对象呢,孙总可要好好指导指导。”气氛很热闹,我也只好坐在孙总旁边。 酒过几巡,大家都喝得不少了,可能是看在孙总的面子上,大家纷纷对我敬酒,却不敢硬灌,我也就抿一口意思意思。喝到后来,孙总一把抓着我的手放到自己大腿上,口齿不清的说:“今天,很高兴。”我使劲挣脱,可他喝了酒的手劲儿很大,我用力也掰不脱,又不好意思把气氛弄僵了。只好就一直被他那么握着。 晚饭结束了,何总又提出去洗澡,说有家会所有个很有特色的项目。郭总和孙总一听也赞同。我为难的说:“不早了。”三位老总聊的兴致正高,根本没注意我的话,于秘书在我耳朵边小声说:“别煞风景。待会都会去的。”我一听是大家都去,也稍稍放了心。 那家会所的所谓特色,我没有体验到,只感觉房间的布局像迷宫一样,上上下下,很容易找不到方向。我和于秘书在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做按摩。昨晚没睡,此刻屋里很安静,按摩小姐揉捏着,我很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我的身上摸索,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孙总在我身边坐着,我赶紧跳下床,幸好身上还穿着会所提供的衣服。看我紧张的样子,孙总坐在床边,指着旁边的贵妃塌说:“不要怕,先聊一会儿。”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忐忑的坐下,孙总问我:“你是大毕业的?”我点点头。他开始说他以前给我们大学捐过一个专项奖学金,问我:“咱们是不是挺有缘?”说实话,他捐的那个专项我真的没听说过,只好微笑着点点头。他兴致更高了:“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文文静静的,和她们不一样。”我匆忙打断他:“孙总,您误会了,我---”我还没说完,孙总笑笑:“我知道你害羞,这样好,有意思。”我听他越说越离谱,又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就说:“我先走了”转身就要出去。孙总一把从后面搂住我,在我耳边喘息着:“太过了就没意思了。”我挣扎着:“孙总,你别这样,我不是那种人。”孙总已经吻上我的耳朵:“跟了我,我会好好对你。你放心。”我试图用力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动,他的呼吸在我耳边,特别的不舒服,屋里灯光很昏暗,我大声说:“孙总,我不行。”孙总一边在我的脖子里蹭着,一边说:“开个价吧,你都答应了的。”我使劲摇头躲开:”我没答应,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我的话让他一愣,松开我,眼神变得犀利:“你没答应?”我拼命点头。他的表情变得疏离,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那你为什么和幼珍说同意了?解释清楚,别拿我当猴耍”我一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冯子越的女人。”他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对我冷笑几声:“你可掂量着说,要敢骗我,你就别想安生了。”我开始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又不敢收回来,先逃过今晚再说。我又轻轻点点头,看他没什么表情,我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哆嗦的换好衣服跑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出租车走到小区门口,由于是老小区还是那种铁大门,开了个小门让行人通过,小区的车都停马路外面。我只好抱着包往回跑,还是被浇了个透心凉。走到地下室门口使劲跺脚声控灯还是没亮,我只好掏出手机照亮,下雨楼梯灌进了水,我又躲着水,灯光又暗,全身还又惊又怕的哆嗦,一个没留神踩了空,脚底下咔嚓一声,身子跟着栽了好几个跟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脚上钻心的疼,手上身上也火辣辣的疼,不知道都有多少伤。我怀疑自己的脚骨折了。双手撑着地想起来,脚和腿根本不给力,反而疼得我直呲牙。怎么办,我完全慌乱了,给艾云打电话,关机。天晚了,又下着大雨,根本没人过往。我绝望的哭了。 哭了一会儿,脚疼得更厉害了,我顾不得羞耻了,大声的喊着:“救命啊。”外面居然配合着我给了个咔嚓霹雳响的雷,把我的声音掩的结结实实。我哭着又喊“救命啊”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从里面过来了,拿着手电筒晃我:“有人吗?”我赶紧大声说:“有,这儿,脚崴了。”那人向我走过来,我一看,竟然是邻屋的吴哥。就是第一天我收拾东西冲我直笑那个,老喜欢打赤膊。我看着他都是匆匆而过。今天居然是他过来了,我吓得一个愣怔,警惕的看着他。他也认出了我:“小薇?”赶紧一把把我扶了起来,“脚试着碰碰地”我右脚一沾地,疼得全身直冒汗,“不行,好疼。”吴哥蹲下去捏我的脚,我吓得想躲又躲不开,他看了看站起来:“附近有个社区医疗服务站,我陪你去。”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不好意思的说:“外面雨很大。”吴哥憨厚笑笑:“不怕。”还有十几级台阶,我发了愁,吴哥蹲下来背着我去了社区医站。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大雨夜,天上电闪雷鸣,我被一个宽厚的肩膀,背到了医院。谁说不是好人多呢? 社区的值班医生看了看我的脚,说不像骨折,可能是软组织挫伤。建议我明天去医院拍个片子诊断一下。我稍稍松了口气。万一骨折了,行动不便不说,光是治疗的钱,估计又是一笔。上次家里修房子已经寄了一笔钱回去。现在真的是挺窘迫了。从医站出来雨小了些,吴哥又把我背回屋。临走的时候嘱咐我有事情就喊他。我感激的直道谢。 那晚仍然无眠,吵闹依旧。房屋的门是外面上小锁,里面插销拨上那种。我动弹不了,没法拨插销。老怕会有人破门而入,一夜胆战心惊都不敢睡着。第二天一早想请假,地下室的信号很差,时有时无的。我打了几次都没打通。我很想喊吴哥,又不好意思。心里很焦急。大概快十点的时候,吴哥敲我的门,问早餐想吃什。我赶紧让吴哥进来,翻出主管的号码,让他帮我去外面打电话请假。 吴哥是个开修理铺子的,白天要出去看铺子。他没再提盒我去医院的事情,我也怕花钱不想去。想先休息几天看看伤势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地下室内养伤难 在家吃的倒是不愁,吴哥给我买了些面包饼干什么的,上厕所就太难了,吴哥给我找了根拐杖,我撑着可以用左脚蹦着走,或者一点点的往前挪,但是地下室的卫生间是公共的蹲便,我下午实在忍不住挪过去了,忍着钻心的疼才把右脚放下,却是蹲下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后来来了个女孩子我才求人帮忙把我扶起来。 回去以后,就使劲忍着尽量少吃东西少喝水,不给自己找麻烦。吴哥晚上回来,看我面包只吃了几口,惊讶的问我:“你一天就吃这点儿东西。”我苦笑着:“吃多了去厕所麻烦。”吴哥一拍脑袋:“我把这茬忘了,我去找小红,她白天经常在。”不一会喜滋滋的回来告诉我:“以后上厕所你就敲墙。右边那家。”右边那家自从搬进来只见过一次,傍晚散着头发像刚睡醒的样子,一个三十多妖艳的女人,晚上经常听到动作和声音。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可看吴哥高兴的样子,我也不好不领情,便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实在忍不住了,使劲敲了敲墙,没一会儿,小红打着哈欠过来了,不耐烦的扶着我去了厕所,又回屋去睡觉。我已经非常感激涕零了。因为我知道她每晚睡的很晚。自己也尽量少麻烦人家。下午表弟给我打了个电话,接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说到老家房子的事儿,却短线了,再打,总是没信号拨不出去。我急得很,挣扎着下了床,拄起拐杖,一步步的向地下室的门口挪过去。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脚上的剧痛,走到楼梯口已经浑身大汗淋漓,十几米的路,我走了二十分钟。好在楼梯口的信号就好些了,我总算不用在蹦十几级台阶上去。打给表弟,他告诉我上次父母房子还没修好,下了几场大雨,塌的更严重了。现在货物什么的都搬放到了亲戚家。雨季也没法修房子。只能等秋天了。我听了心都揉成了一团,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却没有打。打了又有什么用,他们不告诉我就是不想我担心,我除了白担心,能起什么作用?养儿防老,我却是一直对家里无能为力。我真恨自己的无能。 艾云的电话一直关机,我郁郁的回了屋,饥饿疼痛都感觉不到,只有心在阵阵的疼。当我挂了电话的刹那,我真想给孙总打个电话,我同意做你的情人,只要给我钱,让我父母把房子修好。说实话,我当时都想到了孙总,却没想过子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刻意的想去回避他,忘记他,他就像场梦一样,我只想尽快的摆脱,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当然最终,我没有打给孙总,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我走出了那步,就真的完了。可是当我躺在床上面对四面灰墙的时候,我真的纠结了,那一步,就真的不好吗?我现在这样,除了一点可怜的自尊,我还有什么? 胡思乱想着过了几天,脚伤似乎好了一点,没有开始那么钻心的疼了,但是仍然没法放下地,一碰还是很痛。房东又来催房租,房东就住楼上,没事就来催,被催的烦了,我脚实在动不了,只好敲墙让小红过来,取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我记得也没多少钱了,应该只有800了。让她帮忙去外面的取款机取500出来。小红回来后,面无表情的给了我500,说:“卡里没钱了。”我一愣:“不会啊。”卡里我记得还有800的啊,因为我钱不多,所以一般都记得蛮仔细。小红不耐烦的说:“不信你自己去查。”扭着腰回去了。我全身开始抖,还能怪谁,这种事情怎么说的清楚,为了300,也没法去较真。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300也很重要啊。小红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呢。又想想,人家每天扶着你去厕所也不容易,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吴哥那样毫不计较的帮你。生活,总是很艰难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是他解我出困境 一天傍晚,我忽然收到了子越的短信:“我要见你。”看了看发送时间是中午,可能是屋里信号不好,才刚收到。看见他的号码,我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跳,身上忽然就冒出一层薄汗。上次见过后他没有再联系我,我以为已经结束了,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呢?我把手机塞到枕头下想无视,却做不到,没过几分钟又拿出来,像捧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哆嗦着回了条:“我很忙”又想,他不会去公司吧,赶紧删了,又写上:“我不方便。”发送了过去。听着外面有人说话,也没在意。忽然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吴哥,应了声:“进来。” 门一开,我愣住了。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蹦的异常剧烈。子越站在门口,看我歪斜的躺着和身旁的拐杖,戏谑着说:“还真是不方便。”我当时的样子非常狼狈,一间狭小的房子本来就很局促,这几天一直下不了床,身边脏衣服,包装纸,袋子到处都是。我头发蓬乱着在后面挽了个发髻,人也饿得病恹恹的。我慌忙挣扎着想坐正一些,却把身上搭着的一件衣服给碰掉了。我语无伦次的说:“冯总,不好意思,我这里太乱了。”子越看了看我,走到我身边,正要说话,门一推,吴哥打着赤膊进来了,一边说着:“小薇,晚饭给你买回来了”进门一看,愣住了。当时的气氛一下子很尴尬,吴哥兴冲冲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子越的眉头皱的很紧。忽然,他一把打横把我抱了起来,我着实吃了一惊,他的动作太突然了。他铁青着脸对愣在门口的吴哥说:“让一下,我要带她走。”吴哥看我没反应,讪讪了让开了。我任由他抱着,没有反抗。 出了地下室,到小区门口还有段距离,车进不来,他抱着我走的很慢,喘着气,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在生气。我问:“你怎么找来的?”他答:“问”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他答:“问。”我又问:“你找我做什么?”他皱眉:“你怎么问题这么多?”我不敢吭声了,被他放到车里。我小声说:“房门还没锁。”他没理我,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他把我带回了第一次带我去的那个房子。叫了外卖来。有小菜有粥什么的。说实话,当时我的确顾不了许多了,快一星期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都是面包饼干凉皮饼子一类,眼前的海带丝,素丸子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美味佳肴,我看了眼子越,怯生生说了句:“那我就不客气了。”看他面无表情的低头夹菜,我毫不客气的开始了有史以来最风卷残云的一顿,倒不是吃的非常夸张,但是速度很快,吃的也很多,两碗粥转眼就见底了。到后来,子越放下筷子,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我才意识到我的吃相问题,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羞涩的笑笑:“我饿了。”他叹了口气,问我:“够吗?”我赶紧点头:“够了,足够了。”那晚他几乎没动筷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有情无心难分清 吃饱喝足了,我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去书房。没看一会儿,我居然睡着了。这是我近日来睡的最香的一觉,没有吵闹,没有担惊受怕有人会闯进来,一夜无梦,直至天明。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床上。身边是子越,还在睡着,眉头锁得很紧。还好他衣服还穿着,我才没觉得特别尴尬。我就那么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我,说不上好,也还算有心,否则不会知道我住的地方,也不会知道我脚受伤了。可是,自己对他呢?和他在一起?最后没有结果的黯然离开?我打了个哆嗦。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子越睁开了眼睛,看我正盯着他看,皱皱眉起床了。 不一会他洗澡出来,坐到我身边,认真看着我说:“最后说一次,小薇,跟了我。”我本能的想摇头,可是“最后”两个字刺痛了我,我竟然有些害怕,我低下了头,没有吭声。我的沉默他理解成了默许,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动情的吻上我的脸,覆上我的唇。我心里很矛盾,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就不用再去地下室,不用每夜睡不好,可是,我真的要走向那一步吗,那一步的意义,就是我这辈子耻辱的烙印了。。。。我还在心里纠结,他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我的衣服,揉上我的身体,没怎么前戏就已经用力的进入了我。我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身体似乎已先于我的思想在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做的缘故,我全身颤抖,身体反应很强烈,他的动作用力狂野,一下一下,让我的思绪完全游离。他的手穿过我的头发,用力的扯着,我居然有了强烈的快感,他动情的说着:“小薇,我想你。”这三个字,竟让我的内心生出了丝丝安慰与快乐的感觉。如果说之前和他的欢爱有过刺激,有过兴奋,有过渴望。。。这是第一次,我有了快乐的感觉。而没有那么多的压抑,那么多的痛苦和内疚。高潮过后,他看着我,抽抽嘴角:“你终于是我的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或者说,我看不出他的表情,这句话让我忽然有种“终于被拿下”的不安。自己一直以来,也许只是他无法彻底征服的欲望,一个有钱的老板,你还指望他真的爱上你?我内心鄙视的自己五体投地,赵小薇,你还真是拿自己当根葱了。我咬咬牙,脑子一抽,就冒了句:“冯总,你可以先预支我10万块钱吗?”他一愣,似乎不相信的看着我,目光阴晴不定,半晌,冷笑了一声:“还真是高看你了。”说着从外间回来,甩给我一张银行卡、再没有说话,穿上衣服用力摔上门离去。 子越摔门而去,我心里倒未曾有太大震动,他对我,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咬咬嘴唇,拿起那张银行卡,小心翼翼的放到包里。终于可以给家里寄钱了。早知今日如此,当初何必费那周折?一上午,我不停的问自己,要不要这么下去?还可以反悔吧?最后不停在挣扎中徘徊,决定先不去想这些,脚伤好了再说。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虐待我你能快乐 中午的时候,有人开门进来了,居然是以前照顾我的保姆,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故人相见易伤别,保姆一声`小薇,你瘦了`让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保姆为我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帮我洗了头发,我终于清爽些了。 下午有个年轻人过来,说是冯总让他带我去医院检查脚。我带着银行卡,先让他在附近的银行停下来,保姆扶着我进去把钱汇了,我才踏实的去了医院。拍了片子,有骨裂,绑上了石膏外托固定。`要多久才能好?`我问。医生冷冰冰甩给我句`2个月`。我的心一紧,两个月不能动弹,太痛苦了。 从医院出来,那个小伙子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我送回了冯子越那里。过了一小时,又送来一副拐杖和一架轮椅。我抽抽嘴角,设备齐全了,我可以安心的卧床不起了。 有过对比才有感觉,如果说什么是幸福?那时的感觉是,能睡个踏实觉,不用担心人进来,是幸福。不用吃面包饼干,可以喝到粥,是幸福。上厕所不用蹲着可以坐着,是幸福,而且是最大的幸福。 子越一周没有再来,再来是个周末,见了我淡淡的问句`怎么样?`我淡淡的回了句`还好`他似乎很累的样子,什么也没说进了书房。晚饭的时候,他不时的咳嗽几声。我没有吭声,不是没有注意到他脸色不好,也猜测他是不是病了,可就是不想开口,就是那么别扭着。我很快的扒拉了几口饭,摇着轮椅回了卧室。 随手翻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着,过了两个小时,听着没什么动静,以为他在另间卧室睡了,我挣扎着爬上了床,正睡得迷糊,忽然门一响,子越披了件睡袍进来了。 我一激灵睁开眼,挣扎着稍微支起了身子。子越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冷漠的看着我说“你怎么就喂不熟呢?”我笑笑,本想说还不如狗是吧,还是没那个胆子,出口改成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说过的。”他冷笑了一声,掐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还说过是我的女人呢,那你就该尽女人的本分。”我和孙总说的话他知道了,孙总真的问他了……我的脸瞬间臊的通红,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把睡袍上的带子扯下来用力绑住我的手。我有些害怕,哆嗦着问他“你要做什么?”他仿佛没听见,把我的手绑好后,扯着我的头发让我给他亲那里。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闭上眼,开始一下下的给他亲,很快就硬了,他一把把我摁倒生生的顶入了,疼的我一身冷汗,双手偏偏不能动,痛的刺激就更大了。他要的很狂暴,我的眼泪都疼出来了,双手挣扎着,含着眼泪咬牙忍着。他闭着眼睛不看我,用力动作。开始的疼,渐渐在疼中有了快感,我对自己又一次的失望了,面对他的身体,我总是一次次被征服。做了很久,他才低吼一声发泄在了我身体里。背对我再不言语。我的手还没有松开,我用牙一点点的把结扯开,看着红肿的手腕,我哭不出来了。 第二天早晨,子越冷冷甩给我一句“我会再给你卡上打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算是按次计费么?我的心隐隐作痛。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不为钱愁身受辱(一) 白天我让保姆推着出去查了查,卡上又有10万。我的心跳的很快,10万在我看来是个很大的数字了,按我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攒三年才够,可是对有钱人来说,甩甩手的事儿。不禁苦笑,原来我还能值这个钱。把钱又给父母寄回去,顺便打了个电话,爸爸的声音满是担心`孩子,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啊?`在父母面前撒谎总是无法心安理得,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艾云借得,她嫁了个大款。慢慢还就行。修房子够吗?`爸爸连说`足够了,重盖都够了`我说那就重盖吧,修的不长久,过几年又得修,干脆重盖了省事儿。爸爸答应了。我的心终于踏实了。 一件心头的大事儿终于了了,觉得天都放晴了。买了束百合回家,全当自己犒劳自己了。还没到家,忽然手机响了,是幼珍的电话。对幼珍,我有几分愧疚。说过不再找子越的,可自己和子越现在这个状况,真是说不清。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幼珍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姐妹儿,还记得我吗?`我说,幼珍,我当然记得你啊。电话那头冷笑两声`我还以为你跟着冯子越就把我忘了。`我沉默了,半天挤出句`我脚伤了,只是先养伤。`幼珍的声音变的尖利`你t这个借口哄小孩儿呢?傍上大树你会走?装高贵装纯洁,口口声声说不做这个,做起来比谁都快……`接着一堆污言秽语出口,我已经复述不来了。呆呆的拿着电话,手脚开始发冷。她骂了一阵儿,怨气似乎发泄的差不多了,说`赵小薇,冯子越现在要我滚,要不是你,他不会这么对我。你最好赶紧滚开他的身边,否则你走着瞧。` 幼珍的电话让我很慌乱,我本就对她有愧,现在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子越不要她了。我脑子一片混乱,被保姆推回了家。不是怕幼珍的威胁,也不是伟大到自己退出来成全幼珍,而是这条路,我本就没有决定走下去。我自己算了算,上次60万半年,这次20万两个月?那我脚伤好了正好可以离开了。想到这里,稍微踏实了些。 子越的出现素来是突然袭击,从不会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说自己要来,总是想来就突然来了,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夜里。过了两天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正无聊翻着杂志准备睡觉,外间有动静,我知道是他回来了,不禁有些紧张,坐起来靠在床头。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了,一股酒气扑来。子越喝酒后,喝多了脸不红反白,看他的样子又喝了不少。他几步走到床前,就那么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挣扎着起身说`我去给你倒茶水醒酒。` 刚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推倒在床上,右脚刚好磕在了床沿上,疼的我一呲牙。他俯身掐住我的下巴,冷笑“知道倒茶了?我还道你这辈子都不会伺候人呢。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一边说着,另一只手从我的胸前开始抚摸,滑向大腿。他的手经过之处,我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因为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全身因为害怕直打哆嗦。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不为钱愁身受辱(二) 忽然他的手滑向我大腿内侧,用力的掐了一把,他手劲很重,痛的我忍不住“啊”的一声。我的叫声似乎刺激了他,他更加兴奋,不停的在我身上掐着,抓着。记得以前有一次出差也是喝了酒,也这样得掐我,当时就是害怕,疼痛,今天却是疼痛,悲凉。收了钱财,就得付出,不是吗。怎么折磨你是他的自由,我只觉得心酸,开始还挣扎,后来只是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在自然反应,咬着嘴唇眼泪不住得流。 他在我身上发泄了一会儿,下面硬了,粗暴的进入了。他狂野的在我身体里冲击着,发泄着,用力扯着我的头发,我的头皮疼的火辣辣的。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内心荒芜一片,我不过就是一个玩具,一个任你消遣的玩物。他用手遮上我的眼睛,骂“贱人,你为了钱什么都肯是不是?我真想弄死你。”一边说一边疯狂的抽动,疯狂的掐着我,我痛到了极致,下身却有潮涌般的快感。脑子在一片空白中达到了高潮。 他疯狂的发泄过后在我身边沉沉睡去,我全身痛的厉害,根本睡不着。莫名的委屈,眼泪流了一夜。看着身边的男人,竟然一点都不恨他,只是悲凉,心酸。 第二天醒来,看着我哭肿的眼睛和满身的青紫,子越有一瞬的怔忪,终究没说什么。 他穿衣服的动作很缓慢,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说了句“不用再给我钱了。”他转头,冷笑“够了?”我点点头“够了” 他继续出门,忽然转头问我“什么够了?”我笑笑“修房子够了”他愣住了。向我走过来,问“谁家的房子?”我答“老家的铺子塌了”忽然我就哭了,我觉得委屈,真的委屈,不是家里难,我至于受你冯子越的气吗,我是爱钱,那是因为我需要钱啊。”我真的需要钱”我捂着脸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坐到我身边,忽然搂住我,身体微微有些抖“对不起,小薇,对不起。”我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 中午吃饭的时候,保姆看着我手臂上的淤青,忍不住叹口气`造孽哟`。我羞红了脸,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脾气一直不好?`保姆摇摇头,我知道她们不好随便评论主家,也就没再继续问,但她忍不住又说了句`都一样`。我心里隐隐的难受。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再来,脚伤却比预期的好的快一些。多亏了保姆的精心照料,每天傍晚还会推我下楼在小区里走走。小区里的美女很多,经常看到遛狗的各种美女,娇俏的,婉约的,洋气的……看的我眼睛都要直了,忍不住叹气`哪来的这么多美女啊`保姆笑了`这个小区人们叫二奶区`说完似乎觉得不妥,没再吭声。二奶区……听着很刺耳,我的脸红了。 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我已经能缓缓的站起来走路了,不过不能走太多。子越很久没有再来,幼珍的电话却是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污言秽语不断,后来看到她的电话我就不接,她又换别的电话打,着实不堪其扰。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夏花荼蘼心向暖 一个傍晚,门响了,我以为是保姆买菜回来了,扭头开心的应了句`回来啦?`话刚说完,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子越回来了。我的心每次见到他都会跳的好快,不只是害怕还是什么。抽抽嘴角淡淡笑着`是你啊` 子越也淡淡笑笑`是我`。我和他,相对无言还有几分尴尬。我有几分慌乱`我去倒水`站起来慢慢向厨房走去。`你可以走了?`子越问。嗯,我一边答一边去了厨房。子越几步过来,靠在厨房门口,深看着我`你在躲什么?`我把水立即递过去,装作轻松`没有啊`门又响了,保姆回来了,子越接过水,说了句`真够挠人的`,转身去了书房。我松口气。 晚饭后,我自己看了两集电视剧,子越仍在书房,屋里有点闷,我坐到客厅阳台打开窗户乘凉。北京的晚上很难看到星星,却有凉风携夏花的荼蘼清香,也很惬意。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问`看什么呢?` 我一慌,就想站起来,偏偏脚在该给力的时候不给力,一疼身子跟着歪过去,子越一把扶住我站好,问`怪我了?``什么?`我装糊涂。子越看着我,一幅哭笑不得的样子,干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你可真磨人。`我没有吭声,对他的动作,竟然没有反感。那时的景,那时的情,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我静静靠在他怀里,第一次,怯怯的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身子一僵,继而把我搂得更紧,下巴抵着我的额头,俯身轻柔的吻着我,低声说`小薇,出差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你去哪出差了?`我问。`新西兰,考察个项目。`他答。`好玩吗?`我问。`不好玩儿`他答。我不着边际的问,声音细若游丝,他天马行空的答,声音低沉有力。那晚,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愫。他要了我,我第一次给的心甘情愿。 那一觉睡得特别香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枕边有个小盒子,打开是个玫瑰金的链子,前面一颗很大的钻石。我对首饰很白,牌子还是tiffany,他对这个牌子似乎情有独钟。说实话,收到他的礼物我很纠结,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他送的东西价格不会低,不收他会不开心,可是收了,终有一天,我还是无法戴着。白白睹物伤情。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早晚,他都会来。看到他,居然有一丝丝的喜悦,这种感觉让我很慌乱。这似乎不是我应该有的感觉,却偏偏有了,每当到了夕阳黄昏,我都会情不自禁的移到窗口,看楼下车来车往,寻着他的车的踪迹,当看到他的黑色的车稳稳开过时,心就会慌乱的狂跳不止,他的车如同他的人一样行云流水的开过,没一丝的磕绊犹豫或鲁莽歪斜,就那么划过我的视线,滑入我的心里。也会期盼着门会开,他走进来的身影,一步步,仿佛就踏入我的心里,随着我的心跳一起律动。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幼珍怀孕意慌乱 幼珍的电话还是每天雷打不动,换着号码不停的辱骂。我想过换自己的手机号,又怕子越问起原因给幼珍带来麻烦。而且我也怕换号会有人找不到我。 一天,幼珍又打来电话,难得她那天没有开口就骂,声音很颓废,却是一句就让我呆住了`我怀了姓冯的孩子,快两个月了。`我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你怎么不找他?``找他?我找得见么?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手机号都换了……`她又开始骂,我的心完全乱了。怀孕了,只能做掉,不对,幼珍不一样,也许她会生下这个孩子向子越要钱,子越要吗?看上次他的反应,也许,他喜欢孩子,他会要的……我挂了电话心里乱做一团,幼珍怀了孩子,我心里居然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哆嗦着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晚上早点回来。他很快回,好。 这一天我过的失魂落魄的,心跳的都要无力了。六点多,在我的坐立不安中,门响了,子越回来了,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回来了。``想我了?`他坏笑。我无心跟他开玩笑,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他看出不对,几步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小薇,出什么事了?`我哆哆嗦嗦的说`幼珍,怀孕了,两个月。`子越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小声嘟囔`怎么就不可能。`子越冷笑两声`她没耍花样就不可能`看着我`你找我回来就这个事儿?`我点点头。他似乎有点失望,去卧室换衣服,我跟进去`你准备怎么办?`他冷声`你别管了。`换好衣服,他忽然抓过我的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斜看我,一边用我的手机给幼珍拨通了电话。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呆呆的看着他。 电话很快接通了,幼珍蛮横的声音传过来`你和姓冯的说了吗?`听我这边没声音,又开始骂,子越把电话挂了,看着我问`多久了?`我继续装傻`什么?`他皱眉`你真能忍。`我没吭声。 那晚我一直心不在焉,说不上什么感觉,和子越一起也是意兴索然。我忍不住问他`孩子你会要吗?``不要`他回答的干净利索。我的心一凉`要是幼珍想要呢?`子越一下坐起来冲着我大声说`赵小薇,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你以为是个女人都能给我生孩子吗?`他的表情,他的声音,那么生硬无情,我的心瞬间凉的彻底,不知为自己还是为幼珍。他一把搂过我`睡觉!`我僵着身子,一夜无眠。 那之后子越很久没来,幼珍也很久没有电话,有一次我忍不住给她电话,她没有接。 在这里已经住了快2个月了,我开始考虑离开。幼珍的事,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幼珍的今日,便是我的明日。喜欢你时,如珠如宝,厌弃你时,弃如敝履。何况,我隐隐觉得,他即使现在,有的也不只是我一个女人。最要命的是,我自己已经心不再宁,见不到他,会有思念,一丝丝一缕缕,不说刻骨相思,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也会将自己缠得无法喘息。我在作死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离开。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上次来这里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很多东西都是新买的。不过想把东西都规整一下。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生日晚宴出风头 一天中午,子越忽然给我电话,要我准备身衣服,晚上陪他参加一个聚会,他5点回家接我。我本想拒绝,因为我不具备在人多的场合高贵优雅的社交气质,以前每次陪吃饭都是除了低头吃饭和倒水什么也不会。但他说的匆忙,没等我回应就挂了电话。我只好打车去最近的商场挑了件黑色的过膝长裙和一双闪亮的高跟鞋,又把他送的项链戴上,头发松松挽了一下。当我忐忑不安的出现在子越面前时,他的眼睛不觉一亮,满含笑意看着我。 车子开到了小汤山附近的一个别墅区,路上子越告诉我是某个业内技有实力且有政治背景的老总的生日晚宴。目前该老总基本把生意交给了大儿子打理,但重要决定还是他做,是名副其实的太上皇。称呼他徐总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有钱人的宴会,和电视上的差不多,不过房间布置更奢华些,而参加的人长得更普通些。子越告诉我中午已经在某个星级酒店进行了宴请,更为奢华,还有明星出现的文艺表演,晚上不过是业内交好的朋友再聚聚。我听了直感慨,小聚都这么奢华,中午得是多大排场。 晚宴是酒会形式的,子越一入场就进入了状态,谈笑风生,我一时适应不来,只跟在他身后尽量保持个淡定的微笑。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他的肩打招呼`子越,令宜。来了?`我一扭头,一个四十多的男人,看到我的脸后一愣,子越一把拍过去,笑`这是小薇。`我补充`赵小薇``赵小姐。`那人伸出手来,看来和子越很熟。冲子越眨眨眼,笑说`赵小姐腼腆的很。`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一会儿,主角老徐总出来了,和大家打过招呼,由于开始时间还没到,客人来的不算多,老徐总兴致勃勃说最近又有宝贝收纳,于是大家都提议要去看宝贝,老徐总很高兴的在大家的簇拥下带着去看宝贝。 下了一层,去了地下室,哇……我在心里赞叹着,原来老徐总喜欢收藏,地下室被他布置成了像博物馆的陈列室,每件藏品都放在特制的展柜里,室内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有瓷器书画等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对老徐总说`下午宋局长送来的字画,您看放哪里?`老徐总一下来了兴致,`老宋说给我找某某的字,还真找来了。`我没听过那个让徐总眼睛一亮的书法家的名字,我对书法没研究,除了知道赵朴初和欧阳中石,其它的都不曾耳闻。 老徐总打开卷轴,我倒吸一口冷气,好一幅草书,我就没认识几个字。周围一群人也看着直咂嘴,纷纷说`好字`我抽抽嘴角,认识才怪。老徐总缓缓的念着`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然后卡住了。停顿了十几秒,我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奉而不骄,威而不猛。`倒不是我认识那字,只是我刚好知道这句论语里的句子。我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沉默了。当时的感觉,就像在我脸上抽了个响亮的耳光。我话出口才知道说的极不适宜,老徐总都不认识,我在鲁班门前卖的什么大斧……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接过去。那个尴尬劲儿,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子越最先打破沉默,捏捏我的手,笑`你还认识这个。`老徐总也温和的笑`不错,不错。`我面红耳赤的说`满屋子的字画,我也就认识这一句。`老徐总听了呵呵笑起来,大家也跟着笑了。老徐总说`说明你和这幅字有缘,就送给你了。`我一愣,看向子越,子越笑`还不谢谢徐总。`我去道谢,老徐总很慈祥的拉着我,一边走着给大家介绍藏品,一边随口问我几句,多大了,哪儿的人之类。 经过那幕险象环生,我对酒会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蔫蔫的,倒是后来有好几个其他宾客带来的`夫人`来和我闲聊,还留了手机号,说有机会找我一起`活动`。 中间我实在觉得很压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走到门厅外透透气。出去就不想进去,里面的灯红酒绿根本不属于我,可我为什么要跻身这个圈子?不觉几分可笑。 一会儿又出来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老徐总的三儿子,叫他小徐吧。长得虽然不帅,但是很阳光很干净的感觉。看见我笑笑,问`怎么不进去?`我也回笑`出来透透气。`停顿了一会儿,他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脸红了,答`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会。`他忙摇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我不禁笑了,`都是第一次,没关系。`他呵呵笑了`看很多人挺喜欢你的。`他说的是那些向我要电话的夫人们吧,她们喜欢的,只怕不是我,她们在意的,不过是我在子越心里的位置,以及子越在老徐总心里的位置。 `也许吧。`我淡淡笑笑,跟着他进屋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宴会出来,我挽着子越胳膊的手马上放了下来。他没有吭声,一直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快到家了,他忽然开口“你今天还小有收获。”我不好意思的问:“有没有给你很丢脸啊?”他忽然笑了,眸子亮亮的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没有阴霾沉郁而爽朗的笑,声音很沉,却很有磁性,他捏捏我的手:“不会,我觉得很有面子。老徐的东西轻易不给人。”我愈发的脸红,转移话题:“老徐总的夫人好年轻啊”老徐总60多,他夫人保养得特别好,雍容华贵,看着只有40多。子越一边停车,随口应着“那是二夫人。”“啊?”我太惊讶了,“明明听着小徐叫她妈妈啊。”子越看着我,一副我实在少见多怪的样子:“她是小徐的妈,也是二夫人,大夫人是徐总的妈。”我呆住了。半晌才愣愣的回过神,看着子越,认真的问:“这就是你今晚带我来这个宴会的醉翁之意?”子越一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不禁嘴角上扬:“赵小薇,原来你一点儿都不笨。”我咬咬嘴唇,没有吭声。 我的脑子里还在盘旋小徐的事,下了车,我和他一前一后的走,我脑子一抽,脱口就来了句“其实,如果想要的话,幼珍那里不也有个——”话没说完,他猛地一回头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立马闭上了嘴。可是我这句话似乎又惹他不高兴了。本来在前面缓缓走着的他忽然加快了脚步,害的我穿着高跟鞋在后面噔噔的猛追。他却又放慢了步子,冷冷来了句“路又不长,脚是自己的。”我一愣,不知道他是指我的伤脚还是指什么。 到了家,他闷声换了衣服就进了书房。快十二点了还是没有动静,按照往常,我自然是先睡了。可是那天,心里总有丝忐忑的内疚,觉得似乎是自己把他惹得不开心了。在卧室里辗转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去书房看看。敲了几声门,传来闷声“进来。”推开门,满屋子的烟把我呛得直咳嗽,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在屏保状态。我把灯开了,他特别颓废的坐在椅子里,面前的烟灰缸里有大概十几支烟头。我没敢看他的脸,低着头走过去,把蜂蜜水放在他面前,怯怯说了句“别太晚。” 转身就要出去,身后传来他沉闷的声音“站住。”我的心又开始扑扑跳,他走过来从后面抱着我,下巴蹭着我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半晌,说了句“我要出差走几天。”我低声应着“嗯”。他补了句“等我。”把我搂得更紧,我应“嗯”。他的吻又缠绵缱绻而至,我的应随温柔扑朔回往。那晚的他,很温柔,我的心,似乎点点沉沦。 面对他,我似乎总在挣扎中沉沦,不论是他的粗暴霸道难以抗拒,抑或是他的温柔深情同样让我迷失自己。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远方挂念心迷离 第二天中午,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已到机场。”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以前从来没接到过他这种类似报日程的短信。 想了半天,本想敲个一路平安,觉得有些生分,又想敲个注意身体,觉得这话用在他身上似乎特别的意味深长,最后敲了一个字“嗯。” 三个多小时候,又收到一条“已到广州。”我很快回了个“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和他说什么好。 好在之后好几天也没有再收到他的短信。过了两三天没有忍住主动给他发了条短信“在做什么?”眼巴巴的瞅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回复,心里涩涩的,他的那丝情,也不过就到如此了吧,就算有偶尔的挂念,还能指望什么呢?别忘了他可是幼珍口中的”还真指望他知冷知热?” 却是半夜里,忽然接到他的电话,低沉的声音“小薇,你还好吗?”我掩饰住内心的失落,轻松的调子“很好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好。”我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过几天就回去。”听着他淡淡的声音,一股苍凉升起,这算什么呢,离开的小鼓又开始打,结结巴巴说了句:“你早点回来。”还有半句“我有事和你谈。”没说出去。他听到我要他早点回来似乎很高兴,声音变得轻快“我这两天就回。” 过了两天,收到了子越的短信,“已上飞机,中午到”不知为何,那天心情忽然觉得很好,看窗外已近秋色的晴朗,心也随着一起放了晴。细细为自己画了个淡妆,却又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小小担心。我不禁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却又忐忑不安坐立不宁。特意让保姆买了菜,却是等到下午两点多还没有音讯。忍不住发了个短信“到哪儿了?”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复,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打了好几次,却是个陌生的男声“赵小姐吗?冯总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我的头忽然就懵了,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了?”“一两句说不清,在医院,你过来吗?我去接你。”“不用,我自己过去。”我抓起包就跑出门,一路上思想仿佛游离在躯体之外,心神恍惚的就像被掏空了一般。那一刹那,我忽然六神无主了。慌乱到出了门看见车就挥手,全然不管那是不是出租。 到了医院,又打过去电话,一个年轻的男人5分钟后出现在我面前,我认出来是上次带我去看脚的那个,是子越的秘书,姓李。李秘书带我去了他的病房,路上说了子越的情况。那天他去了广州,晚上刚吃过饭,突然就肚子痛的厉害,去了医院,是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本来应该休息几天,又急着拆了线赶回来,结果一下飞机伤口有点裂,只好又来医院。我的心一抖,开始自责为什么要说那句“你早点回来”。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公事,自己这么自作多情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病房相见如隔世 到了病房门口,我一下又紧张起来。敲门进去,子越正斜靠在病床上,皱着眉头,见我进来,似乎有点惊讶。李秘书忙解释:“冯总,赵小姐打了好几次电话。”子越转看向我,我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潮潮的,站在他病床前,嗫嚅着说:“怎么成这样了。”他眉头一展,拉起我的手“小毛病,很快就好。”说完只盯着我看。我倒不好意思了,说“不认识啊?”他嘴角一抽:“不认识就好了。”说完似乎很累的样子,额角出了层薄汗。 我想扶他躺下,却发现自己笨手笨脚,想碰他又不敢碰他。为了解囧,问他想吃什么,他摇摇头,我急了“总得吃饭啊。”他皱眉“你看着弄。”我便出去帮他买了点粥和鸡蛋羹,还有两个素菜,他也没吃多少,只把粥喝了,我暗暗记着,他看起来对红豆粥不讨厌,下次可以继续买。又陪他呆了一会儿,七点多他让李秘书送我回家,我摇摇头说“我留下来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近他,虽然觉得他是为公务回来的,但自己催他回来或多或少有些内疚,想为他做点什么。他很惊讶“你?”我点点头“晚上有个人方便些,”怕他不答应又补充了句“如果你方便的话。”他眉头一皱,哼“有什么不方便。” 留下来有些无聊,他几乎每隔一会儿就要接电话,也不知哪那么多的事儿。我忍不住说:“必须要接吗?多累啊”他摇摇头:“有些是急事儿,有些是老搭子,不接他们会疑心的。”我好奇:“你生病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叹口气,“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能惹乱子。”说实话我理解不了他生病了会出什么乱子,但当时心里微微有些疼,觉得他也怪不容易的。 晚上10点后,他的电话总算少了,我和他也能安静的待会儿,但是当我和他真的面对了,我又特别的不自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也不敢去直面他。从前是害怕,怕他会有什么可怕的举动,现在知道他不会,但是仍然会害怕,心跳得很厉害,也不知自己怕什么。怕他深邃的目光?让我瞠目结舌对不上来的话语?还是冷冰冰的态度?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有点儿。 给他削了个苹果,切开用温水过了过递给他,他忽然就愣住了,看着我的目光有几分五味杂陈的感觉,一会儿他淡淡笑笑“我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细心照料过。”我心里微微诧异,怎么可能,他身边的女人个个不扑过去就算不错了,我并未当真,也笑着回他“是吗?你这么好哄啊,早知道早用这办法让你对我高抬贵手了。”说完自己也吃了一惊,我居然敢和他抬杠了?我有些不自然,他吃了一小块苹果,深看向我,认真的说:“那我更不会放了你。”我心里一突,没再言语。 他靠着床头躺着,我坐在他身边,有一撘无一搭的闲聊,才知道他小时候很顽皮很淘气,青春期很叛逆,大大小小的捅了不少篓子,气得他那公安局长的老爸要抓他去劳教。后来改邪归正,居然考上了大学。这点我真没看出来,他身上的那种肃穆严厉,我想象不出他大学是什么样子。板着脸和人家踢球?心里都想笑了。其实很想问是什么让他改邪归正的,但是他不说,我便不问。他也知道了我从小很乖巧,但也做过很多小坏事,譬如藏了同学的作业害人家被老师揍,会去邻居家偷梅子吃……那晚的我和他,似乎都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没有痛苦,没有算计的日子。直到很晚了,我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清晨醒来看他抓着我的手睡得正香,便又悄悄的趴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终敢与他相抬杠 第二天上午回去补了会觉,又被艾云的电话呼起来。她心情似乎不好,想约我出去聊聊,我吞吞吐吐的说有些事情。艾云的声音有些落寞:“忙完了你找我吧。”我急忙应好。忽然又想起什么,追问她:“你最近和幼珍有联系吗?”艾云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她啊,被甩了,听说不在北京了。”我的心一凉,脱口而出:“那孩子呢?”艾云有些奇怪“什么孩子?你怎么这么关心她?”我语塞,又为自己找借口:“我打她电话她总不接。”艾云朗声笑道:“小薇,你现在越来越多的事儿瞒着我了。不说了,改天记得找我。”我挂了电话沉默了,对幼珍,不管怎么样,似乎我都是她的劫数,心开始发凉。 中午去医院看子越,顺便帮他买了红豆粥。电话依然多,他睡着的时候,我很想偷偷帮他调静音,最后把手机放在手上掂了掂,还是没敢。却是手机忽然响了,闪出一个来电“令宜”。我的心突的就是一阵猛跳,自从上次出席老徐总的宴会,对这个名字,我脑子里就像刻进去了一般。我把手机递给睁开眼的他,不看他的表情,匆匆就走出了病房。想必人家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吧。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酸。赵小薇,你算个什么,酸个什么劲儿?心情很复杂的在医院转悠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才回到病房,看到我,子越面露不满:“你这看护很差劲,半天不见影,想去洗手间都没人扶。”我忍不住就是一句:“愿意看护你的人都排大队了吧。”子越瞅着我,面色阴晴不定的来了句:“赵小姐,你这句我可以理解为吃醋吗?”他从来没这么和我说过话,这是开玩笑?还是调侃?我的脸一红,故作镇定的笑笑:“冯先生,没有。还去洗手间吗?”他盯着看了我一会儿,我始终保持平静的微笑,他一扬手,闷声“不去。” 过了一会儿,看他还闷着,我怯怯的说了句:“要不,我先回去?”他冷冷扫了我一眼,我解释“待会会不会有人来看你?”这几句话我真的是说的很诚恳,因为我猜令宜既然打电话了,可能会来看他,我杵在这里实在不应该。总不能等人家撵我才走,也太没眼力价了。他笑笑“你可真懂事。”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他一下子爆发了,声音很大“赵小薇,你在这儿,有什么狗屁别人?你到底是个什么做的?”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便迷惑的看着他,对他的爆发反倒没太在心里回转。他看我愣愣的样子,半天咬着牙说“我要去洗手间。”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去扶皱着眉头的他。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心里微微有丝快乐,是因为他是真的希望我留下吗?我又有些惭愧,我的快乐,什么时候开始源自于他的细微动作了?我似乎开始迷茫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闲情淡日藏机锋(一) 在医院呆了三天,他坚持要回家,便出院了。本来想和他说离开的事,但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又怕惹得他不痛快,还是决定等他痊愈了再说。子越在家里呆了近两周,他其实是个蛮好照顾的人,虽然平日里出入高档饭店,倒也不挑食。保姆做的家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我有时炒两个清爽的小菜也能令他大快朵颐。但是他一天还是会在书房很久,又怕他吸烟咳嗽会把伤口崩裂,我只好偷偷把能看到的烟全部扔掉。那些日子,我随他左右照顾,偶尔聊几句,他也会问问某个菜是怎么炒的,我也会百度后向他灌输术后该注意什么,日子浅浅丝丝过,平静如流云照水,却也惬意如雁过风清。 两周后,他开始去上班了。我正盘算着哪天约艾云去聊聊,却接到了马太太的电话。马太太是上次在老徐总的宴会上见到的,当时由于老徐总将那幅字送了我,后来好多太太和我互留了电话。我当时出于礼貌都存了,但是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马太太是那个瘦瘦的瓜子脸,还是那个丰满的圆脸女子了。马太太说很久没见了,几个朋友想约着一起去做spa。我忙拒绝,一来是不熟,二来实在也是不愿意往这个圈子里扎。尽管马太太很热情,我还是婉转的以有事拒绝了。晚上子越回来,他问我白天做什么了,我无意就说出马太太找我的事,子越冷笑:“估计是听到我生病的风声了。”我一愣,做生意还不能生病么?看我不知所措,子越叹口气:“趁着生病搞大动作的多了去了。”看着他,忽然觉得依旧是那么陌生,他的世界,我理解不了,走不进去。 却是过了两天,马太太又约,再拒绝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天子越的两句话,也令我很好奇,这些“太太们”不是整天遛狗搓麻做spa么,怎么还掺和这些事?而且如果真如子越所言,她们想打听什么呢?我也有种想看看的冲动,便答应了。马太太依旧热情,到楼下接我,我认出是那晚那个微丰满却很有韵味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开着一辆宝马。我对车不懂,看不出价位,只认得车标。到了约定的地方,是间泰式的spa,装修的极有格调,整个金碧辉煌的眩晕,我手心有点微微出汗,自己太鲁莽了,出来时带了张卡,是子越给的我取过两次那张,后来他有次又和我提起里面存钱了,让我买东西用。但由于住在他那里也没什么花销,我也没再动过。里面有多少钱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有钱。如今看着这个排场,有点怯怯。万一钱不够就糗大了。马太太善解人意的对我笑笑:“我有这里会员卡,你来就给我面子了。”这话太客气了,我有点受宠若惊的胆颤。却也暗暗敬服这些女人其实很不寻常,察言观色的能力明显异于常人。这也算是职业技能吧。想想自己,虽然很怕冯子越,却还真的从没委屈自己迎合他,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丝的惭意。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闲情淡日藏机锋(二) 我先做完spa,在大厅的沙发上喝水等马太太,旁边坐着个乖巧的女孩子,似乎也在等人,看了一眼,我便无法把目光再挪开了,美女的气质有很多种,有的温婉如兰,有的高雅出尘,这个女孩子就四个字,精致秀气。除了明星,现实中从没见过那么精致的五官,像个瓷娃娃,白皙的皮肤,如墨的双瞳,小巧的嘴巴。美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看我傻乎乎的盯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时马太太出来了,我和她竟同时站了起来,看来也是她认识的,马太太寒暄:“你们出来了?这是小薇,这是邵琦。”我冲那个叫邵琦的女孩子笑笑,她看着有点羞涩内向,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又出来一位关太太,我才知道共是4个人。在马太太的提议下,又去吃一家私房菜。是个小四合院,屋内是屏风木案,倒也雅致。一边闲聊,一边喝着红酒,马太太和官太太负责打开话题,我和邵琦大部分在听。也知道了邵琦的“老公”是个富二代,姓周,但至于是不是真老公,也不便问了。说到养生,马太太忽然问我:“小薇,你们老冯平时怎么养生啊?”我一愣,我们老冯……这四个字震得我头有些晕,第一次在外人的口中,听到他是我的。心一颤,笑笑:“他不怎么注重这些。”马太太又笑:“现在人们压力都大,不注意不行,听说前些日子病了?”我心中一凉,原来这就是今天大费周折的主题,还真如他所言。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急智和勇气,淡然的抿了口酒说道:“是我糊涂了,保姆不在,我把隔夜饭热了吃,我和他都上吐下泻的。我都瘦了5斤。”说完还冲她笑笑,马太太似乎有点失望,愣了一下转移话题到隔夜饭如何处理上。我心里有点纠,也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 吃饱喝足,也下午三点多了,大家都站起身赶着回去,只有邵琦脸微红还坐着,关太太招呼她“邵琦,走吧”她尴尬的转看向我,我一下明白了,脱下薄外套递给她,她系在腰上,又陪她去了洗手间。关太太和马太太笑:“还是小姑娘们怕羞。”我和她都尴尬笑笑。 晚上和子越说起此事,说到我对马太太的应对时,不觉有点吃不准的看他。他眯眼笑了笑:“你有时真是个精灵”,又叹气“怎么有时就是个木头。”我抽抽嘴角不知怎么回答,看来回答还是合他心意的。想到马太太的察言观色,我看他神情似有几分疲惫,便说:“看你似乎挺累,我去冲参茶”他一把扯住我,唇际弯弯“这么看也不像木头了。”一把揽我入怀,头在我肩上蹭着,沉声:”是累了,还好你安静。“我心里一突,不知该怎么回应,只静静偎在他怀里没有再吭声。 凉风习习,忽的想起古诗里"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从何时开始,这个男人的怀抱,让我有了安宁踏实的暖意?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一见如故遇知己 过了几天,绍琦给我电话,说要还我衣服。一件衣服虽不是那么紧要,但是想起那个白瓷般的女孩儿,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连连答应她的要求。她约在我家附近的一个上岛咖啡见面,我自然是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不一会,看她从一辆卡宴上下来。娇小的她配着那辆车,说不出的好看。 她把衣服给我,连连道谢。我却是看着她美的炫目的脸庞舍不得移开目光。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我这个淡淡的性格使得我与同学或同事间总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有几个相处的很好的,但与绍琦,却是难得的一见如故,她比我小一岁,有点羞怯的少女情怀加上不经意间像撒娇的语气,我对她毫不掩饰的欣赏,她也说觉得我像姐姐一样特别投缘,加上又是同龄人,聊了一会儿我们已经不再拘束了。 快到中午时分,我提议就到我家,我给她做饭吃。她有点惊喜的看着我。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能到彼此的家里去做客很不容易。一方面是男主人大部分非富即贵害怕泄露住址,另一方面往往女主人并非正室,呼朋引伴的相聚总少了些底气。因此可以去家中做客的一般都是十分亲近的关系。我与绍琦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我却第一次对人这么不设防,并第一次主动的想和一个人做朋友。 绍琦参观了一圈,抿嘴对我笑:“姐姐,这个房子肯定只有你的书房是你自己布置的。”我很惊讶,绍琦继续笑:“只有那里我看到了天意的东西。”天意是北京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这句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可能会是嘲讽或不屑的口气,但绍琦说出来就是俏皮的玩笑,我也随她一起大笑。说是书房,其实本是间客房,把床处理掉再添了个书桌便成了我可以独处的书房,也是子越这次在家养病时我提议改的,因为他整日在书房,我也不好意思看电视或出去,便为自己整理了一间书房出来独自消遣。然后从天意捧回一堆装饰的摆件和挂件,总价不超过300块,确实和这房子其他地方的名贵家具极不相称,难怪绍琦一眼就看出来了。 吃饭闲聊着,我知道了绍琦老家是福建的,大学是北京的一个外语学校,具体名字就不说了,那里和北影一样,每到放学时总是豪车排队的景观。绍琦学的是日语,不过没等毕业就跟了那个富二代,周川。干脆就辍学了。我有点为她惋惜,为什么不坚持到毕业呢,也没半年了。绍琦却是岔开了话题,我也不便再细问。这个圈子,谁的故事只怕都能写成小说了。 可能是何绍琦聊得比较贴心了,我突然就冒出句:“你认识令宜吗?”话一出来,我竟然微微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紧张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是怕绍琦的答案吗。我也此刻才意识到,我居然开始在意令宜,迫切的想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这个可能和冯子越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绍琦看了看我,敛了笑意,似乎有些不忍心的说:“姐姐,冯总对你也不错,你不用在意令宜的。”我愣住了,心像被什么剜开一样,扯得有点疼,也不错,也……那就是对令宜不错了。我勉强挤出个笑容:“我就是随便问问。听到过她的名字。你认识她?”绍琦点点头:“以前在酒会上冯总带着她,见过两三次。”我忍不住又问:“她很漂亮吗?”绍琦看看我,咬咬嘴唇说:“和你是不同的类型。我家有照片,有机会给你看看。”我的心顿时就是一沉,绍琦都不忍心说我比她漂亮,可见她定是很美。心里的酸意登时就泛了上来。为了掩饰尴尬,我开玩笑:“就你聪明,你哪儿看出来他对我也不错了?”绍琦笑的纯纯的:“他能让你这些天意淘的东西挂在这房子里,配他的卡利亚家具,还不对你好?”我抽抽嘴角,这也能算么。 晚上和子越说起绍琦,他只皱着眉送给我四个字:“离她远点。”他的强势态度令我有些不悦,何况绍琦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但还是克制着问:“为什么?”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自然有道理。”我咬咬嘴唇不想再和他争辩。但对他的结论是十二万分的不满。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知晓近况生怨气 之后的一天忽然接到小丽的电话,我微微有些吃惊,因为这个号码是这次来北京新换的,原来公司几乎没人知道。小丽一通抱怨我没良心,一直不和她联系,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小丽对我还是不错的。聊了一会,说到中心话题,小丽要结婚了,“啊”我在电话里开心的惊呼出来,却瞬间黯然,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见之前的同事。小丽贴心的说“婚宴的前一天亲戚朋友会一起吃顿饭,你那天来吧。”我知道小丽老家那边的习俗是婚宴头一天晚上有一顿聚餐叫“卯宴席”(音,字不知道对不对),出席的都是亲戚和至交,算是提前感谢她们的帮助,正式的婚宴再去一次。小丽特意安排我参加卯宴席,释然中又有几分了解的感激。 周六晚上去参加小丽的卯宴席,有新郎新娘双方的亲戚和几个好朋友,一共两桌。我却是一个也不认识。许久没见,小丽成熟了很多,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洋溢着幸福,和之前的青涩爽朗有了好大的转变。见到我,一个熊抱,使劲摇着我“死丫头,这么久不联系我。”我的眼眶瞬间湿润,别人的一点惦记一丝牵挂总让我心里暖暖的。 平静的吃了一顿饭,席间偶尔有人和我说几句话,大致问是新郎还是新娘的什么亲戚朋友。看着小丽和老公幸福的样子,我真的好羡慕,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幸福,对我来说这么奢侈?心微微有些痛。临走的时候,小丽送我出来,似乎无意的说起“你知道吗?子清被开了。”我没来由的一颤,摇晃着差点晕倒,子清,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乍听来,却是承受不住的眩晕,多少前尘旧事瞬间涌上心头,如浪潮般让我窒息。用力稳了稳,我勉强撑出个微笑:“为什么?”小丽看着我叹口气“冯总开的,没有理由。”“什么时候的事儿?”“两个月了吧。”小丽转而又说别的,我一句也再听不下去了,勉强应付了几句,匆忙离开。 到家已是不早,冯子越在沙发上飞快的换着频道,看我进来,脸就是一沉“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我一愣,翻出电话,是有未接来电,我不知什么时候调了静音,也根本没心思看。对他问我去哪儿了的问题,我神情游离也没回答,直接去厨房倒水喝。在厨房犹豫挣扎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走到他身边问:“你是不是把子清开了?”他唇角上扬,斜看着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在压抑自己的激动。“不为什么,想开。”子越转头看着电视,面无表情。我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你这种大老板体会不到小老百姓找个工作有多难,他辛辛苦苦干了那么多,你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子越腾的一下站起来,扯着我有伤痕的手腕,用一种阴森的语气说:“就凭这个,你忘得了,我忘不了!”我顿时语塞,半晌艰难的说:“这是我自找的。”子越冷笑:“我不用猜都知道那个王八蛋是怎么对你的。开了他是轻饶他。”他的阴狠的语气让我瞬间噤声了,再说下去,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再一次让我看清了,他认定的事,我根本无力去改变去说服什么。我默默挣开他的手,回了卧室。 说不上是赌气,但却真的懒懒的,懒得和他说话,懒得和他聊天,他似乎也憋着气,一宿无话,第二天扔下一句要去出差,就是几天再不见人影。我本想打电话问问子清的近况,可是号码输了删,删了输,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我该怎么说,说什么……纠结很久还是作罢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艾云也入薄命司 本想再找时间联系艾云,但她的电话却已先我而至了。一天晚上八点多,抽泣着给我电话,电话里的她第一次让我觉得那么无助:“小薇,来陪陪我。”声音像一只受伤舔舐自己伤口的小猫,我挂了电话立即打车去了艾云家里。 屋子里乱的像被打劫过般,只有盏昏暗的地灯,艾云披头散发的躺在沙发里,衣服上泪渍酒渍一团,憔悴不堪,我坐在她身边,心好疼,艾云不该是这样的,她一直是那么坚强,潇洒。艾云抬眼看了看我,凄惶的笑着,一张嘴酒气熏人,看来又喝了不少:“小薇,我是个蠢货。”反复的说着这句话,开始时激动的喊着,还把手边的东西扒拉着摔了个遍,后来变成嘟囔。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此刻的她,让我的心揪的好疼。我扶着她的头放到我腿上,摸着她的头发,我缓缓的说着:“艾云,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最佩服的人。”她开始静静的听我说话,不再叫嚣嘶闹。“你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做兼职,我们一个宿舍的,只有你能做到。你自己赚生活费,不用你没人性的爸爸的一分钱。你的成绩拿一等奖学金,把那些纨绔子弟都吓跑了。我被学校的流氓欺负,是你敢拿着酒瓶子和他们拼命。”我的声音哽咽了,艾云抱着我的腰放声大哭,声音凄惨的像嚎叫“小薇啊”直哭的天昏地暗,我抽泣着紧紧抱着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缓缓的止住,低低的说:“林育诚要和我离婚。”“为什么?”我有些惊讶,听艾云说,林育诚是艾云的老公,听艾云说,他在广东那边发家的,渐渐把生意做到了北京。有些家底,但在林育诚手上才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人看着很忠厚老实,没读过什么书,当年娶了艾云满脸知足的幸福。艾云的学历身高样貌着实做足了他的门面。虽然在艾云这里住的时候已经发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依艾云的条件,做个撑门面的太太还是绰绰有余,何苦到了这么绝情的地步? 艾云没有回答的问题,过了很久,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生不了孩子。”我愣住了,呆呆的问:“为什么”艾云哭着说:“我不知道。检查了多少遍,一会儿说宫寒,一会儿说输卵管堵着,各种都试过了。林育诚的妈前年住在我这儿,天天逼着我去看医生,做检查,做治疗,吃激素吃的肿了好久,通输卵管的时候疼的我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艾云哭着说,我哭着听,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林育诚在外面包了个二奶,我本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孩子生出来了,逼着我让位了。”艾云哭的不成了形,断断续续说完大致情况,我也六神无主,牙齿都在打架。陪着艾云半哭半睡的折腾了很久,发现天已经位亮了,我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有好几个子越的未接来电。我调了静音没有听到。却是一点回电话的心情都没有。艾云比昨天稍微好了些。只是呆呆的看窗外,也不说话。到了傍晚,我想回去拿点衣服和日常用品过来,陪艾云多呆几天,她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小薇,你会回来吧”艾云说的可怜兮兮,我使劲点头:“我会。”艾云凄凉的笑笑:“小薇,我知道你和冯子越在一起。”我一愣,她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而且她怎么知道的?艾云叹口气:“冯子越是个老狐狸,你小心点,早点回来。”我想再问个究竟,艾云冷笑:“和林育诚一个德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幼珍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才流产的。你说是谁干的?”我像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寒凉彻骨。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早点离开冯子越吧,和他们这种人一起不会有好下场。”艾云的话让我彻底清醒了,恍惚着不知道怎么到的家。开始拼命收拾东西,胡乱的把东西塞进箱子里就想逃,我当时真的只有一个想法“逃。”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分手你会不会痛 拉着箱子刚走到客厅,门哐的开了,冯子越站在门口,我有种被抓个现行的感觉,转头看着保姆闪烁的目光,知道是她告诉了冯子越。此刻看着他竟然像个魔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要去哪?”他一步步的向我走过来,脸色铁青。我不自觉的向后退着,眼睛看着别处“我要离开。”他一把冲过来掐住我的下巴,“昨晚去哪儿了?”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可是他的审问的目光和粗暴的动作让我反而执拗起来,就是不愿意回答,只是用力挣扎着。他把我推到窗边,死死低着墙角,目光竟有些凄凉:“赵小薇,在你心里,我算个什么?”我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说:“我在你心里同样不算什么。”“很好”他冷笑了一声,让我一哆嗦,“那我就告诉你算什么。” 他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卧室,胳膊像要被捏碎了般,一把把我甩到床上,看我的眼神有些绝望的意味。我真扎着起来,又被他一把推倒,粗暴的扯了我衣服,生硬的就进入了我。我痛的大叫,他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我抬起泪眼倔强的看着他,他一把捂上我的眼睛,用力的冲击着我。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但我的心情却有了变化。从最初的恨,恨不得杀了他,到后来的无奈、强忍,再到后来的无助,接受;到后来的心甘情愿,如今的他,再让我疼痛,我却已经没法恨起他来。只是说不上来的苍凉,说不上的挣扎。在快感与痛楚间纠结着,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我不是没有心,这么多日子来,他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又是那么残忍,这种残忍会不会早晚落到我头上?到时我又该如何自处?那是我第一次心那么痛,尤其是当自己的身体在他的强烈冲击下释放的时候,那种痛尤其尖刻的撕裂着我的心,那一瞬间,我真的就想死在他的身下,就那么死了算了,不用纠结任何问题,该不该的问题,会不会的问题……统统不用去想。我哭着低声喊:“你为什么不弄死我,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他的声音喘息着:“你还会痛苦?你没心。”纠缠中我哭着到了,他抱着我微微的颤抖,声音有些沙哑:“小薇,你如果说直到现在,你心里还是没有我,我立即放你走。”咬咬牙又补了一句“这辈子都不再纠缠你。”我无力的抬眼看他,他的眸子里像什么碎裂了般的痛楚,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咬着牙说:“直到现在,我”我的声音开始抖,进而全身剧烈的抖,我想说,可是我的心疼的说不出来,那种疼,像用冰刀在剜一样,除了疼,还有冷。 他一把把我紧紧的抱住,沉声说:“别说了,我不逼你。”自嘲的冷笑了两声“这是我的报应。”说完狂乱的吻我的眼,我的唇,吻得我喘不上气,吻了很久,他松开手,摸摸我的头发,说:“你不用走,就住在这儿也行,想搬走也行,你卡上有钱。我走。”说完很快的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让我惊呆的不是他今天的动作,是他最后这句话。在北京呆了很久,我的心一直在一种仓皇中度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背,总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住的地方,好的嫌贵,便宜的又出种种状况,在子清家的时候,一次次被人锁在门外的感觉,让我对房子这两个字特别的敏感。特别害怕搬家。可是他在最后,仍然没有赶我走。还没回过神,听着门哐当一声,我的心痛的像窒息似的,跳下床追到门口,已经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我无力的滑坐在门口,哭着低声喊他的名字:“子越,子越,你别走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她已振作我仍悲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箱子打车去了艾云家,进屋就是倒头大哭,直哭的全身抽空,没有力气。看我这样子,艾云反倒有些害怕,止住了自己的哭,喂了我几口红酒定了定神。我抽抽嗒嗒的和她说了我和冯子越的事情,艾云的嘴半天没合上,大口灌了几杯酒后骂:“真他妈见识了,你和那老狐狸演苦情戏呢?”艾云使劲晃着我:“小薇,你玩不过他的。”叹口气说:“之前我知道你躲着一个人,那时候林育诚天天不回家,回来也不和我说话,玩冷暴力,我还劝你,只要有人爱你,你就跟了,管它什么名分的,有人爱有钱拿,比我这守活寡强多了。后来幼珍被甩了,我辗转听人说是因为你,我就知道你跟了冯子越。当时就替你揑把汗,冯子越上过的女人比咱们见过的都多,在圈里是有名的花,还有好几个包长期的,偏偏那时候正是林育诚妈来了先逼我离婚,和他妈吵了半个月,乱七八糟的事没顾上找你。上次想找你你又有事儿,听你说幼珍的孩子,我一打听,除了冯子越派人下狠手,还能有谁。他对跟过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都那样,你说他还有人性吗?小薇,你跟着他太危险了,你看你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儿,你别说你爱上他了。”我大声的哭喊着:“我没有,我没有”艾云紧紧抱着我:“行行行,你没有,别闹腾了。我的祖宗,脸都哭肿了。”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也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是不是只有失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才告诉我,傻瓜,你已经陷进去了。就是对那个不该陷进去的人,对那个别人眼中的衣冠禽兽陷进去了。只要一睁眼,就会想起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个微笑,本来想着开解艾云,最后成了陪艾云喝酒,喝的醉醺醺,她骂林育诚和冯子越,我哭,喝高了就唱,唱的啥自己也不记得了。有次艾云清醒了笑我唱两只蝴蝶,难听的能吓死人。我却是完全没印象。我都不记得我还会唱两只蝴蝶,真是喝高了。折腾了一个礼拜,终于一天清晨,艾云扯着我到卫生间,把我摁在洗脸池里一盆冷水从头浇了过来,用力给我洗了脸洗了头,扯着我照镜子:“看,赵小薇,这才是干干净净的你,冯子越不是走了吗?正好,你赶紧给我重新好好做人。我要去林育诚老家走一趟,离婚?我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再说。”艾云终究是艾云,很快的振作去筹谋下一步了。 艾云走了后,我独自守在她的房子里,却夜夜无法安睡。思念像疯长了的草四溢。我抑制不住,不想一次次的在醉生梦死里慌了自己,却也无法安宁入睡。 忍了三天,最终还是回到冯子越的家,家里没人,保姆也不知道哪去了。我看看我一手布置的书房,想起刚买回那堆廉价的摆件,他倒是饶有兴致,还对我的杰作评论不已;走到他的书房,他生病时我给他买的小龟还在,想起那时对他说“小龟长寿,讨个彩头。”他皱眉“总觉得是骂我王八。”说归说,有空他还是会喂喂小龟。现在想想,他皱眉的样子也没那么讨厌;转到厨房,第一次学着熬红豆粥,是因为他把我买的红豆粥全喝了,那时,自己便动了心思了么;来到阳台,酴釄夏夜,他在这里拥着我感受过习习凉风,再到卧室,我已是泪流满面,哭着滑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好想拨出那个在我心里转了千百回的电话,终究还是没能。难别离,究竟是恨还是爱。。。。和他的一幕幕像电影似的从我脑海里闪过,开始的恨,却次第,点点滴滴,不知何时已化作了丝丝缕缕的依恋。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两两相望情难忘 不知不觉,天色已暮,和他分开已经10天了,10天,他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的一干二净。原来,他真的能做到这么决绝。是我真的让他绝望了吗?还是他本已厌倦了?抑或我只是他的沧海一粟,纵然有些挂怀,在莺莺燕燕的世界里还是很容易把我忘记?脑子里在不停的胡思乱想,好多人的话像潮水一样涌来,小丽的“听说他花的很”艾云的“他上过的女人比我们见过的都多”保姆的“我在别家做长期的”陌生人的“子越,令宜,你们来啦?”------一句句几乎将我淹没,让我窒息到直抽气,全无挣扎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的站了起来,把小龟喂了,小龟似乎饿了好几天,欢快的扑腾着吃。看的我丝丝心疼。小龟,你和我一样都没人会在乎了呢。留恋的又看了房子一眼,我静静的锁上门离去。 去了一次,就像开启了一扇通往他的大门,还想去第二次,第三次,哪怕就是去能感受到他已离去的气息,还是想去。第二天忍不住又去,给自己的理由是小龟饿了需要喂。一路的纠结辗转,却是2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还是那么快就到了。屋里没有人,保姆可能是被他辞了或者到了其他家吧。我心内暗暗嘲笑自己,人家也许已经转移阵地了呢。喂了小龟,静静坐到窗台前的椅子上,看着楼下,不知过了多久,遛狗的女人多了起来,楼下的人来来往往多了起来,我才惊觉时间又不早了,日已西陲,正要起身,忽然心猛地一揪,开始突突的狂跳,他的车。正慢慢的从楼前开过,从这里可以快捷的通到地下车库,然后电梯上楼。我一惊,就有种想夺门而逃的感觉,却发现他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在楼下停了下来,走了出来,我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紧张的竟然两手都是汗,看不清他的神态,只见一身正装,他很喜欢穿深色的西装,显得很冷峻。他要上来吗?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手紧紧抓着阳台的栏杆,却见他靠在车上,点燃一支烟抽着,看着楼上我这里房间的位置,我一惊,赶紧躲在了阳台的窗帘后面。我在窗里看着他,丝丝心颤,他在窗外看着这里,应该看不见我吧,不知他是什么心情?是路过来歇歇?还是他看见了我不想上来? 就这么对看着,很像卞之琳的意境: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外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子越,不知道这几夜谁在装饰你的梦,我的梦里,全是你啊。。。 一支烟的功夫,竟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起初不经意的你,和不经事的我,经历了这些,究竟你是什么心情?我好痛,几乎支持不住,扯着窗帘缓缓的蹲了下去,眼泪早已不自觉的滑落。他抽完烟转身上车离去了,我从窗帘后走出来,伸出手,却是玻璃窗就隔在我的面前,抓也抓不到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再因机缘见小徐 隔了几天,接到了邵琦的电话,说她家周末要开个小型party,问我要不要去。对这些本就没有兴趣,现在又和子越分开了,更不适合去那个圈子里了。虽然真的很想再见见那个美丽的瓷娃娃。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身体不舒服”可绍琦在那边糯糯的声音“姐姐,你来嘛,好久都没有见你了。”我迟疑了一下,说“我现在住在朋友家”希望绍琦能明白我的意思,住在朋友家就是和子越已经分开了,不再适合和她们一起了。绍琦“哦”了一声,转而特别诚恳的说:“姐姐,可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啊,你来吧,我让徐硕去接你。”我心一暖,再也无力拒绝。 傍晚时,有个陌生的号码打来问我住哪里,便是徐硕了,只是听着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待见到了,我一愣:“是你。”他微微一笑:“我可早知道是你了,小薇。”原来徐硕就是上次子越带我去参加宴会的老徐总的儿子小徐。有了认识的人,我心里稍稍平定了些。一路闲聊,我好奇:“你和绍琦很熟还是和周川?”徐硕的声音淡淡的:“我和绍琦是大学同学,和周川从小就认识。”我更有些惊讶了,笑“看来你成绩也不错嘛。”绍琦那个学校分数并不低,除非是特招。徐硕也笑笑:“我看起来很差劲吗?”我忙摇手“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说实话,以前我总以为有钱人的孩子差不多都是纨绔子弟,骄横霸气的那种,和子越见过几个后印象有所改观,的确大部分肯定是从小家里宝贝着恨不得天之骄子似的自负,但也有不少家教极好温文有礼的,徐硕尤为特别些,初看来阳光纯净,似乎不染一丝尘埃,上次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这次与他聊了几句,却发现他内在有着与年龄很不相称的成熟细敏,其实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简单。是大家族的历练还是天性使然?我也不好说了。 绍琦是在通州那边一处别墅里,环境倒不像老徐总那里那么奢华,有点欧式田园的感觉。到了绍琦家里,绍琦热情的过来拉着我问长问短,看着她真是由衷的去喜欢。我们算是去的早的,绍琦笑着端出一盒点心:“先给你两尝尝,我现烤的。”我刚尝了一块便由衷赞叹“好手艺”却看到徐硕正目含笑意看着绍琦,我的心就是一突,不动声色细看看,却也看不出什么,希望是我多想了。 绍琦在徐硕面前倒是很随意:“徐硕你自己待着,我带小薇姐姐去逛逛。”我也正好想参观参观她这里,便随着她一起,却是直叹大开眼界,好多搭配,她很敢想。我指着一件骷髅头的画像抽嘴角:“这个---是谁的品味?”邵琦淡淡笑笑:“周川的,不过看惯了,我也喜欢了。”这都能爱屋及乌吗?我心里直抽搐,我看这玩意儿看一辈子也喜欢不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令宜照片令人惭 忽然我心一抽,“邵琦,我想看看令宜的照片。“邵琦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两眼,咬咬嘴唇”真想看?“我点点头。邵琦带我到她卧室,电脑还开着,她点开一个文件夹”这是去年在一个酒会上拍的“ 我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眩晕,令宜,这便是别人口中的令宜,美得让人震撼。她挽着子越的胳膊站在一起,看着是那么优雅的一个女子。二十多岁,黑色的礼服衬托的她腰肢婉转,看着很高挑,几乎和子越一般高,头发挽着,白皙的脖颈像天鹅般,难得的是她的神情,自内而外的一种优雅,甚至可以说是高贵,这是我极少见到的一种气质。子越的表情呢,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话,没有看镜头。咔嚓,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原来,他的身边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人,相比起她,我就像玫瑰旁边一株不起眼的狗尾草。瞬间的自惭形秽了。 不由得想起一个故事,汉武帝的两个夫人,邢夫人和尹夫人,都很受武帝的宠爱。但是却一直不得相见。一日尹夫人提出想见见邢夫人,武帝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别人穿着邢夫人的衣服来见,尹夫人一看便说这绝不是邢夫人。武帝惊讶,让真正的邢夫人出来相见,尹夫人一见便说”这才是真正的人主啊“说完痛哭不止。当年在大学图书馆看到这一段觉得十分好玩,还暗暗笑古人就是夸张,这有什么哭的?而今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当你心里有了一个男人,渴望在他心里有那么哪怕一寸的位置,让他在午夜低回的时候,在四下宁静的时候,起码能嗅到你淡淡的香气,但是你发现有一种美艳的花已经在他心里长满了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的卑微,渺小,没有自己生存的一丝夹缝,似乎被人连根拔起,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惭愧。 我的眼眶也不由湿润了,为了掩饰,笑笑”真美。“绍琦叹气”所以她才是不倒翁啊。“我一愣”不倒翁?“绍琦说:”是啊,冯总身边的人形形色色的换,但每次重要的酒会,带的肯定是她。她很会应酬。“我的心有种被剥的血淋淋的感觉,从头到脚麻了下来。她才是他身边的女人,出的厅堂能为他撑门面的女人,我算什么?又渺小,又怯懦,又倔强,也不可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面对这令宜的照片,我几乎想落荒而逃,她的笑容让我有种撕心裂肺的自卑。 察觉到我的僵直,绍琦回过神来”姐姐,我们不说这些,快下去吧,客人该来了“说着用力扯着我下了楼。 可我却像失魂落魄了似的,半天提不起精神,走到客厅的时候,脚一软差点摔倒,徐硕一把扶起我,笑问:”绍琦给你看什么惊悚的了?吓掉魂了似的。“我只能勉强的笑着,凄惶的看着他。他不觉也是一愣。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周家二少初见面 客人三三两两的来了,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左右的年轻人,人也不多,共4对儿,我才明白绍琦非拉上我的目的,这里只有徐硕在落单,别人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都会带个伴儿来。有人开玩笑:”男主人哪儿去了?“ 绍琦抿嘴笑:“待会就到。”正说着,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谁说我呢?”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个高而壮,一个高瘦。高壮的先用力拍拍高瘦的男人的肩膀,说“我弟弟,周亦。”算是给大家做了介绍。 第一次见到周川,周川的造型很像个艺术家,头发卷着,不知道是烫了还是自然卷,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看着很an,也很帅,有点艺术范,也不过分夸张,和娇小精致的邵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周亦很瘦,看着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似的,皮肤有点黑。 周川大大咧咧扫视了一圈,冲大家都点点头,看见我有些迟疑,徐硕冲他笑笑“赵小薇。”我一愣,皱皱眉头,这种感觉似乎我与他有什么似的。但也不好辩驳什么,只好冲周川点点头微笑。周川回了个夸张的了然表情,极为搞怪,我忍不住“噗”的一笑。可能大家都习惯他搞怪了,我的笑声有些突兀,便脸红了。 周川随意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开始了开场白。原来这个party是为他弟弟周亦接风洗尘的。周川之所以来的晚,就是去机场接他弟弟。有钱人似乎都会去国外镀镀金,周亦也不例外,据说是从法国回来的,学的金融,此次回来是帮助周川料理北京公司的业务。其他的人纷纷极力赞叹周亦年轻有为,青年才俊。我却深不以为然,大学时也有些同学毕业了家里送出国的,门槛极低,学几个月的语言便能出去。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自助的晚餐结束后,周川说叫了几个朋友助兴演几场。待表演的人来了,我才吃了一惊,原来是一个近来很火的组合,能引来无数少女尖叫。我才意识到周川的能量也不小,一个小小的家庭聚会,都能找来这个组合助兴。 所以说什么是有钱人呢,除了花钱一掷千金外,似乎还有很多丝丝蔓蔓的牵连,像上次老徐总的字画是某政府官员送的,他们的社会关系似乎如流水般,无孔不入,政界,商界,文艺界,都牵绊在一起,牵一发全身皆动。 子越呢,他也会是这样无孔不入的人吗?他自然是,之前也陪同他出席过一些场合,他是交际很强的人,他的交际灵活睿智,我听来的感觉常常像是不带硝烟的战争,而且他的手段似乎也是花样百出。想到这些,我不禁又自惭形秽了。我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子越的世界。我只能在一个简单的房间里做些简单的饭菜等着他,无法像令宜一样陪他周旋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场,做他的不倒翁。心开始酸,手中的酒便把持不住,一杯接一杯的灌了进去。以前我是远离酒的,不知从何时起,心痛的时候,便只有酒能做我的镇痛剂。 一个身影来到我面前“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玩?”我一看是周亦,也没吭声笑笑,抬起惺忪的眼睛,乐队已经在放节奏感很强的dj音乐了,客厅里早腾出舞池空地,大家正在随音乐摇摆着,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热闹起来。 忽然乐队的节奏更快,周围的人渐渐停了下来,只有中间的一人正在表演街舞,动作腾空翻越着,非常精彩。大家情不自禁的鼓掌喝彩。 “你男朋友跳的不错。”周亦赞叹。我一愣,仔细看看,哦,跳的那个人居然是徐硕,真没想到他还会这个。我有气无力的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是邵琦的朋友。”周亦一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沉醉是否知归路 这个聚会虽然是为周亦办的,但是周川却是绝对的核心。周亦只是在介绍之后,便将主场让给了周川,周川说话嗓门很大,而且喜欢搞怪开玩笑,这会正在敲着架子鼓,我虽然不太懂,但是节奏听起来很顺畅,有的跟着也在摇摆嬉笑着。邵琦坐在一边,满脸崇拜神色的看着周川,仿佛周川是她心中的男神。看的我的心一阵酸,邵琦的男神是周川,可周川呢?心里能有邵琦的多少位置?我不了解周川,他爱邵琦吗?他只是在专心的敲着架子鼓,偶尔抬头和他的兄弟朋友做个努嘴蹙眉的搞怪表情,似乎他们才是个整体,完全没有和邵琦的眼神交流,也不去看邵琦深情凝视的目光。如果说周川很爱邵琦,起码目前我不信。不过转念又笑自己傻了,这么久了,还有这种念头,什么是有钱人的爱情?相濡以沫心心相印不是有钱人的爱情,他们不会和你吃一碗拉面把里面的肉片让给你,他们也不会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捶腿揉腰捏肩膀。也许是没到了那一步,但是即使到了那一步也极少有人能做到。因为他们习惯了他们眼中的女人就只是“女人”这种物品。无法当做平等的交流对象去彼此理解,彼此尊重,无法把你当做橡树身边的木棉,一起撑起风雨。这种感觉,怕就是做有钱人的“女人”的代价。 徐硕在和几个朋友开心的聊着,我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只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开始只是无聊,喝多了心里开始不痛快,而酒做着我的镇痛剂。周亦在我身边坐着,拿着一小杯红酒抿着,笑:“你喝的不少。”我也是喝多了,说话也大胆起来:“你是主人,怎么能嫌客人喝得多。”“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周亦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脸憋得通红。“噗嗤”我笑出声来。笑声被喧闹的音乐掩盖的不露痕迹。看他似乎也蛮无聊的,我提议:“不如我们两个去那边一起喝。”我指着客厅南边阳台那里的两张摇椅,应该是平时看风景用的。“好”周亦答应的爽快。 这里稍微清静些,起码说话不用扯着嗓子喊了。但是清静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陌生人,坐在一个陌生的角落,该说什么呢。我也无心与他闲聊,只是想喝酒,而在这种喧闹的场合,自己独自喝酒似乎又太孤寂,也许就是我拽着他过来的原因。他倒是似乎有很多话,拿着酒杯一直在来回旋着杯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忍不住问:“心事很多啊?”“不是”他立即答,挠挠头说:“只是不知道和女孩子聊什么,又怕说错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那天一定是被壮了,也许是酒精,也许是在腼腆的男生面前我会放松些,我忍不住笑:“那你在你女朋友面前也这么吭吭哧哧说话啊?”他眸子一黯:“我们分手了。”我一愣,觉得自己问的鲁莽了,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没什么,也不是秘密。回国前分的。”周亦大大喝了一口,淡淡笑:“她的确是嫌我不会说话。”我本是有些好奇,看着说话挺流利的啊,还能把女朋友惹毛是怎么种不会说话法,但毕竟刚认识,也没好意思张口。便抬起手:“干杯,都会过去的。”一杯又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后面的事情已经没印象了。 等第二天醒来,发现我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由的轻呼一声“啊!”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他的要求很独特 我心里一紧,慌忙看身边的衣服,还好,是整齐的和衣而睡,心微微踏实下来,头疼得要命,暗暗骂自己越来越不像话了,从前不能说滴酒不沾,也绝不多这么没分寸,竟喝到人事不省。坐起来,看到床边的书桌上趴着个人,还在睡着。我下了床,整理好衣服,使劲咳嗽了两声。那人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站起来,揉着眼睛和我说:“醒了?”是周亦,我略微有几分不悦,这是个别墅,又不是个小公寓,房间多的是,干嘛非趴在我这里。也不好绷着脸,只好淡淡的应了声,便也不看他,就走了出去。 邵琦已经在楼下忙乎了,正在向餐桌上摆早餐,见我下楼,笑吟吟:“姐姐,你起来啦。”我扫扫四周“你的周川呢?”邵琦叹口气:“昨晚又和那帮朋友出去了,还没回来。”我顾不上搭理周川的事情,皱眉,拉着她小声说:“你糊涂啦,怎么让我和周亦一个屋子啊,说出去多难听。”邵琦抿着嘴一个劲的笑,笑的我心里直发毛,上下把自己打量个遍:“你笑什么?”邵琦摇摇头,笑着:“姐姐,你昨晚喝多了,扯着周亦的胳膊不放,我怎么拽都拽不开。”“啊?”我不禁掩口惊呼一声,我也太没劲了,酒量不好就不说了,酒品还这么差,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不禁小声问:“我还干什么了?”邵琦已经笑得捂着肚子直弯腰了,看着她笑我更发毛,“快说啊”,我催促着“姐姐---”邵琦笑着,“姐姐拉着周亦,一个劲的嘟囔,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搞的周亦面红耳赤,我们要把你拉开,你拽的紧紧的,最后周亦把你抱上了楼,大概怕你半夜醒来喝水,就没走。。。”如果说用漫画形容我当时的表情,那一定是满脸灰白,头上天雷滚滚的样子。我抽着冷气,怯怯的看着邵琦:“都谁看见了?”邵琦咬咬嘴唇,憋着笑:“不多,都看见了。”我又一次感觉到头顶一声炸雷劈过,再也说不出话。邵琦噗嗤一声:“我逗你的,就我和周川周亦,那帮朋友先出去开车了。”“你太坏了。”我追着邵琦就打,却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周亦,不觉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周亦倒是表情很坦然,冲着邵琦说:“有没有牛奶啊?昨晚酒喝多了,胃不舒服”说完看着我笑笑:“你也喝点。”邵琦促狭的冲我直乐。我想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的眼神一定把瓷娃娃割了好几遍。 吃过早饭周亦要送我回去,我忍不住问:“你刚到北京,认得路吗?”周亦笑:“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周亦的车是辆路虎,他开的也比较猛,不像子越开车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飙车,一般还是很稳的。周亦开车喜欢快油急刹。都说车品如人品,看着周亦,稳稳妥妥的样子,却没想到开车和他说话的风格截然不同。一路我不好意思说话,他也没有吭声。快到艾云那里时,才犹豫着问我:“我过两天就要去上班了,你可不可以带我逛两天北京?”我一愣,“你不是来过北京吗?”周亦不好意思的说:“来过很多次,也住了很久,但是从没出去逛过。”我有些为难“那些娱乐场所我也不熟啊。”周亦咧嘴笑了“我就不喜欢我哥他们那些地方,太闹,你就带我去逛逛景点公园什么的好吗?”我的下巴险些掉下来,我没听错吧,一个开着路虎的公子哥,让我带他去逛北京的景点,我抽抽嘴角“是北海,长城,颐和园吗?”周亦的眸子有了神采:“对,就这些地方。”周亦的脸庞在晨光里,洋溢着一种恬淡的光芒,我险些就把他认为是我的高中同学,来北京要我带着去逛景点。这个亲民简单的要求瞬间把我和他拉近了许多,我点点头,认真的说:“好。”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借鸱吻暗喻兄弟 我从没有想到,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来过北京很多趟,居然没有去过普通人来京必去的景点,而且还甚有兴致。当我答应后,本已到了艾云楼下的路虎急速调了个头,向着二环路的方向奔去。还真是急性子。 好在我对北京的名胜古迹虽不狂热,也还有几分兴趣。古典和历史对每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吸引力吧,面对红墙黄瓦的深宫宅院,也难免会暗暗揣测里面上演过多少幕步步惊心。 和周亦在一起的最大好处是,他有些腼腆,因此不会有和其他有钱人在一起的压迫感,说话也随意了很多。闲聊着问起:“为什么来北京这么多次都没去这些景点儿啊?” 周亦无奈答:“我哥总喜欢拽我去他那个圈子。他们怎么会来这些地方。” “自己来嘛”我忍住了后半句,也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还总的哥哥陪着。 “自己,怪孤单的。”周亦嘿嘿笑了两声。 我心里一震,有丝说不出的滋味。有钱有有钱的负累。就如你穿得西装笔挺,是决然无法享受小摊上的麻辣烫,纵然口水溢出,也只能暗暗忍着。周亦恐怕就是那个可怜的望着麻辣烫的人。对他不免又有几分同情。 第一站先到了雍和宫。我对雍和宫也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原来是雍亲王胤禛的府邸,后就将这里作为西藏达赖班禅的行宫,类似驻京办那个意思。而且现在香火很旺。 记得大学舍友姐姐求签证前,一惯要睡到自然醒的她居然凌晨5点就闹钟起来,森森的去水房洗脸。我实在好奇问期缘由,告诉我要清早沐浴斋戒,去雍和宫求签。雍和宫求签证很灵。我当时很惊诧她还信这个,但她中午欢呼雀跃的神色还是让我对雍和宫莫名的产生了几分敬畏。 到了门口我问他要不要导游,他一口说不用。我怯怯的说:“不请导游,我可不会讲。” 周亦摸摸头笑:“我给你讲。” 我本以为他只是个玩笑,但是一踏入雍和宫的大门,我可知道他真不是客气。从房屋是硬山式还是歇山式顶,到屋脊上的神兽都是什么等级,叫骑风仙人、龙、凤、獬豸、行什等等;从雍和宫原是胤禛府邸乾隆就在这里出生讲到雍和宫的罗汉菜。几乎每个物件都能引发他的长篇大论,这个时候的周亦,一扫腼腆害羞的摸样,到有点儿像百家讲坛上的袁腾飞,口若悬河滔滔不止。看的我一愣一愣。 我想考考他,便随手指着屋顶上横着的脊梁,两边是两个兽头,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虽然是想考周亦,倒也是我一直的疑问,每次和同学来人家问,我都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但是回去又懒得去查到底是什么,所以就会周而复始的让自己陷入张口结舌的境地。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那叫鸱吻,是龙之九子之一。传说龙王死后,两个儿子争夺王位,谁都不肯想让,最后决定比赛定胜负,看谁能将一条屋脊吞下去,老大的武艺不如老二,便趁着老二吞屋脊的时候,用一把剑将老二钉在了屋脊上,你看那鸱吻背上,是不是有把剑?” 我仔细看去,似乎还真有。以前从来没注意过,我有点激动,指着笑道:“我看见了,哈哈,以后我可以在我们同学面前卖弄了。” 周亦却是神色一黯,淡淡笑道:“所以,鸱吻又叫吞脊兽。”说完似乎意犹未尽,仍在盯着屋脊看着。 我止住笑,定定看着他,他的侧脸很好看,轮廓很清晰,线条很分明,面庞上弥漫着一种说不上的味道,那样的时空,那样的阳光,四周是飞檐宫墙,他仰头看着屋顶出神,一瞬间我有种穿越的感觉,他仿佛有点儿步步惊心里八爷的味道。 我淡淡道:“那只是传说,权力的顶峰,会有祸起萧墙,但是手足情深的,也不少。”周亦一愣,看着我。我抿嘴一笑,故意不去看他,小跑着往前走去。 兄弟阋于墙,怕也是有钱人的苦恼。康熙一生英明骁勇,还不是难断兄弟恩仇,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皇位,一群骨肉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这雍和宫里怕也是见证了不少胤禛当年的铁血圆滑。我固执的认为,现在与那时不同,那时追逐的权力顶峰,是唯一的,皇帝交椅只有一把,而现在的有钱人即使子女众多,家产一分,各自过各自的,完全没必要拼的你死我活。 只是如果我能知晓后来的事,也许当时不会那么想,也不会那么暗示周亦。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盗版正版又如何 雍和宫出来顺带去了地坛,恰好赶上了地坛的书市。每年秋冬,地坛都会有为期两三天的书市,各种盗版书云集。却是我每年必赶的盛宴。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兜里的钱总是不够我去图书大厦搜略。 于是便在各大书店踩点,只有中关村图书大厦有小凳子可以坐,便一到休息的日子,赶在一开门进去将三楼最北面的位置占据,然后捧着自己爱读的书,嗅着里面的油墨清香,都由内而外的有着幸福感。而且好在那里人多,也不用担心服务员会认识我这个老蹭书的。 我曾经幻想着,等我的钱够用了,我第一件事一定是跑到中关村图书大厦,把我喜欢的书都买回来,弥补我这几年来周末去蹭书的亏欠。 只是图书大厦的人越来越多,找到好位子也越来越不容易,可我仍然囊中羞涩,几次看着正版书,咬咬牙还是舍不得买。 所以地坛书市对我来说,就是难得的可以买书的好机会。一如大学宿舍姐妹去动物园淘衣服般的热情高涨。我兴奋的在书堆里穿梭,一会看着盗墓笔记不错,一会儿又看着古玩鉴赏也有趣,不知道该挑哪个。 周亦扯扯我袖子:“小薇,这里都是盗版书。”我头也不抬:“我知道啊。”周亦又说:“盗版书不能支持的。”我正拿起了一本《美人何处》翻得起劲,听到他的话,没来由的心里一烦,抬起头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正版书是你们才消费的起的,如果没有盗版,我考四六级的复习资料都没钱买。”我的话让周亦一下哽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上话来。 人和人之间也许真的是一种气场,我在子越面前,很少能生硬的说一句话,在周亦面前却总是说话不过脑子,想什么就直接冲出去了,后来我想想,也许是他的腼腆让我从没有拘束,也许是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对我的看法。 但当时,说完那句话,我竟然有一种没来由的快感。什么叫支持正版?存在即是合理,仓廪实才知礼节,如果我不必为生计发愁,我自然更愿意去买正版书,不仅纸张质量好,印刷清晰,关键是没有错误啊,我难道愿意对着一本书去不停的超强纠错吗?还记得大学选课,应老师要求买书,买了一本诗词集,第一篇《春江花月夜》的第一句就是错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明晃晃的写着“春江湖水连海平”,害的我用了一个月在电脑上把所有的句子核对了一遍。艾云为此还给我起了外号“万利达dvd”——超强纠错。所以看着周亦在那里强调正版,我就没来由的生着暗气。 周亦被我刺了一句,不再吭声,开始跟在我后面挑书,到后来还在帮我比对这本比那本纸张质量好一些还是那本比这本错误少一些。 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开头的愤懑渐渐被冲淡了,也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男孩子,让他去理解生活的艰辛,当然不容易。但是难得的是态度良好。我便也不在意了。只是当时还真的不知道,周亦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娇贵。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邵琦忧伤谁人怜 逛完书市快5点了,中午也没有吃饭,周亦便让我带他去吃饭。我笑:“我带你去的,可不是什么高档饭店。” 周亦一本正经的:“去那些地方找我哥了,你就带我去吃你们平时吃的。” 我有心带他去吃成都小吃,又一想好歹人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成都小吃万一吃坏了肚子,我也赔不起,便去了鼓楼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以前和同事聚餐来过这里一次,因为很有特色就记住了。这家火锅店的特色一是菜品,都是串儿什么的,其实也可以说是自助麻辣烫;第二是布置,里面是教室般的格局,还写着哪年级哪班。墙上贴着奖状,公式,板报,看着仿佛就回到自己的豆蔻年华。第三是价格便宜,即使吃完要aa,我也可以掏得起自己那一份,不用太囧。 起初还担心周亦不合胃口,但是他的狼吞虎咽还一个劲的赞不绝口让我彻底放了心。 “环境挺有趣”周亦看着板报嘿嘿直笑。 “你读书时成绩很好吧?”我看周亦对那些文化名胜滔滔不绝,想来是个难得的努力学习的富二代。 “哈哈”周亦朗声大笑,“我的成绩,能把老师气哭了。” “那你还对历史如数家珍?” “那只是个人爱好,你要是爱听,我还有的讲。”周亦眸子亮亮的看我。 我吐舌头,算了吧,我听了一整天,脑子都塞不下了。不过周亦的爱好还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起初不觉得什么,后来我简直要仰望他了。 吃到兴致索然,周亦叹道:“这个地儿还真不错,忆苦思甜。” 我笑:“你吃过苦吗?还忆苦。" 周亦抽抽嘴角:"那是自然了。我是和外婆在乡下长大的。读初中才回去。不比我哥,一直在爸妈身边儿。" "那是为什么?"我问。 "那几年生意忙呗,没赶上好时候。"周亦笑的心无城府。 “你爸妈现在还在忙生意?“我随口问着。 "是啊,和我大嫂在x市,那边的生意才是大头,做出口。北京的也还行,做了快10年了,也有些根基。"周亦也随口答着。 却是这句震的我立即停了嘴,抬头看着他:"周川结婚了?" 周亦也停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不是绍琦的朋友吗?你不知道?" 我听到了自己的心有些丝丝疼的声音,为那个可爱的瓷娃娃,原来她的痴痴凝望是有原因的,她随着他开始喜欢骷髅头画像也是有原因的,她的抿唇神伤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周川不属于她。 想着她看周川的目光神色,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用眼神缠道自己怀里,可那个桀骜不羁的男人的目光却从未随她流转片刻,想着想着,自己的心也疼了,自己又何尝不傻,一回回的梦里惊醒,只是因为走着走着,他不见了,可他呢,身边有着那么美的女子,而且一直不曾分离,我又拥有过什么? 我又问:“那你大嫂知道吗?” 周亦耸耸肩:“应该知道吧,大哥和邵琦也好几年了。我爸妈都知道了。” “你爸妈同意?” “大哥的脾气,没人管的了。”周亦眉间带着几分惆怅。 我怨怼的看着周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叹口气:"这在你们看来是不是都特别正常?" 周亦深看了我一眼,低头去夹碗里的东西,却仿佛失神似的,说:“如果是我,我不会。” 我心里在愤慨,能不一样到哪里去?林育诚这样,冯子越这样,周川也这样,这个圈里谁不是这样? 我沉默了,再没有话语。默默的吃过饭到家,周亦笑笑:“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我抽抽嘴角,淡淡答:“我也是。”便无力的转身回去。 进了门,却发现屋子一团乱,难道艾云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深秋夜半恰遇险 我开心的喊着:“艾云,你回来了吗?”一边换好拖鞋跑到里屋。 卧室里一个男人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听到我的声音一扭头,林育诚!我本能的皱眉,又一想这是人家的家,自然是什么时候想回来都行。 “是你啊。”我的笑容淡下来,停住了步子,有点局促。 “艾云去哪了?”林育诚认识我,之前见了我也不过是淡淡的打个招呼。现在更是做戏都懒得做了,和我说话的态度很不客气。 我心里一凛,梗着脖子冷冷的说:“我不知道。”扭头就想走。 林育诚一把扯住我的胳膊,皱着眉:“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告诉我,她去哪儿了?我找她好几天了。” 他的目光露出几分狰狞的神色,我有点慌,一边用力挣脱他,一边向外退着,嘴上还在犟:“她还是你的老婆呢,你怎么问起我了。” “她拿了我一些很重要的材料,你最好赶快告诉我。”林育诚追出来。 “我不知道啊。”我着急换鞋。 林育诚又扑过来使劲拽着我:“你肯定知道,你们别逼我干出好事来。” 他的头发蓬乱,神情憔悴,目光里的神色很吓人。我有点哆嗦,用力也挣不脱,林育诚双手把我使劲推在墙上,按着我的肩膀咬着牙说:“告诉我。” 我害怕的直哆嗦,颤抖着说:“我----”我的声音一出,感觉他手上的力气松了些,我使劲冲他脚上一跺,他疼的退一步,手上一松,我趁机夺门而逃。 我没敢坐电梯,冲着楼梯狂奔下去,身后是林育诚的脚步声,我跑的飞快,冲到楼下一边跑一边扯出手机,摁下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周亦,我着急拨过去,很快接通了,周亦沉稳的声音传来:“小薇,”我没等他说完,就拼尽全身力气大声喊着:“周亦,快回来,救我啊!”一边挂掉电话用力的跑着,从来没觉得艾云的小区这么大,以前走出去走十几分钟也不觉得,现在每一步都像是在悬崖边一样提心吊胆。 小区出去后还有好大一段路,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我一路张皇失措,不停地回头看。后面一辆车过来,我吓得停住脚步紧紧靠着墙,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不会是林育诚开车出来了吧,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无助,听天由命了。车从我身边开过,我舒了一口气。 这时迎面的一束车灯打了过来,车开的飞快,我伸手遮上眼帘,车急刹在我身边,周亦从车上冲下来,我看着他,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周亦一把扶住全身哆嗦的我,拍着我的肩:“小薇,别怕,我在。”我强忍住大哭的冲动,浑身颤抖着,抬眸看着周亦,艰难的说着:“周亦,带我走。”周亦把我扶上车,带我离开。 那句“小薇,别怕,我在”在我当时听来,简直就是如来佛的除魔咒,让我从危在旦夕的惊慌绝望刹那看到了阳光。即使是如今,当我想起那个秋风萧瑟的夜晚,那句坚定的“小薇,别怕,我在。”都会让我的心为之一颤,坚定的语气,是我寒夜秋风中的丝丝暖意。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这个朋友很窝心 坐在周亦的车上我一言不发,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慌中缓过劲来。想着林育诚估计也是气急了,倒并不会真对我怎么样。只是我当时太紧张太害怕才会那么慌乱。 不过当下之急是我该去哪里住。回冯子越的家吗?我很怕与他相遇,仓皇不知身该何处,我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凄凉。为什么生活总要把我打到无处可逃的境地?找个居身之所怎么这么难?为什么不稍稍给我个缓冲的余地?头痛的要命,我窝在副驾上缩成一团。 周亦看看我,犹豫着问:“送你去邵琦那吗?” “不要。”我微微摇头。 周亦没再说话,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在望京的一处公寓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我有气无力的抬头看着。 “我家。很久没住了,本来打算找个人收拾收拾再住,今天拿来应急吧。”周亦说的很自然。 我眉头一皱,有些慌乱,想起昨天晚上刚和周亦共处一室,现在又这样,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太好吧?” 周亦脸一红:“没事,你住这里,我去我哥那。” 我舒了口气。周亦带我去了12楼的一个房间,屋子里有些乱,看来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周亦匆忙拾掇了两下,把床铺好,不好意思的挠头:“这还是去年住过的。你别嫌乱。” “不会不会,能有个安身之所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真诚的看着周亦。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和周亦认识也不过一天,能这么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自己找地方搬也还要几天,我咬咬牙,索性又开了口:“我可不可以多借住几天?最多一周,我一定尽快找地方搬出去。” “一周?”周亦的脸上有几分迟疑之色。 看着周亦的神色,我的心忽的一疼,自己还真当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啊,不过是刚认识一天,人家又顺手好心救了你,你还真舔着脸向人家借住,我的脸瞬间发烫,我咬咬唇,我不会求人,即便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界,我仍旧求不来,我惨然笑了笑:“没关系,不方便就不用了。我会想办法的。已经很谢谢你了。” 周亦不解的看着我:“有什么不方便?我只是说一周太短了吧,怎么找地方搬?我可以在我哥那长住的。” 我一愣,他原来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像刀绞般的心忽然露出一丝缝隙喘息,不知怎么,眼泪就落了下来。 周亦急了:“小薇,我说错话了吗?” 我咧嘴笑着,但我当时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抽泣着说:“我以为。。。你是不想让我住。” 周亦一皱眉,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半天憋得说不出话,好半天忽然揉揉我脑袋:“你真是个傻丫头,我们也算朋友了吧,怎么那么想。” 我破涕为笑,抽抽嘴角:“我可不敢称你的朋友。” 周亦又要起急,“赵小薇,你——” 我忙说:“好好好,我错了,是朋友。” 周亦告诉屋子里的设施情况,就离开了。 一会儿门铃又响,我的心一跳,惊慌失措走到门口,正怀疑该不会是林育诚找上门来,透过猫眼一看,是周亦又回来了。 打开门,周亦抱着一大袋东西,往我怀里一塞,急匆匆的说:“怕你晚上不方便,这些给你。小区保安我打过招呼了,有事你按门口的呼叫铃就行。”说完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走了。只留下抱着一袋东西的我愣在门口。 回屋一看,周亦是把门口的小卖店搬了回来吧,牙刷牙膏毛巾香皂洗手液各种零食。。。。除了女生用品没抱回来,其他的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没扛回来的了。不由的心里暖暖的。这个相识一天的朋友,真的让人很窝心。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工作可以这么找 晚上给艾云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我有几分担心,艾云准备怎么挟制林育诚?看林育诚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必是有把柄落在了艾云手里。但是艾云去哪了呢?她一个弱女子,有怎么斗得过财大气粗的林育诚?万一把他惹急了,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而艾云却是什么背景家世都没有,千万不要惹祸上身啊。 担心着艾云,想着自己的前路,一夜无眠。凌晨似乎眯了一会儿,也没有睡踏实。之前的工作由于脚伤,主要可能还是得罪了孙总,没到2个月就被通知解聘了。现在不得不再重新找一份工作。是先找工作,在公司附近找房子?还是先找房子,在房子附近找工作? 纠结了一晚上,屋子稍微有点亮光,我便再也坐不住。去周亦的书房打开了电脑。开始准备自己的简历。 简历上自然是少不了在子越那里工作的两年经历,一个字一个字,竟然像敲在我心上的钉子,钉钉见血。这是我一辈子的十字架吗?原来与你的过往,我以为可以忘记,却是已铸入我的生命历程,时时记起,不得不提起。 又在智联招聘上浏览了一些公司,瞅着差不多的投了几分,一晚上没睡好,投过简历仿佛卸下了些担子,趴在书桌上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说话,我使劲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邵琦和周亦,邵琦见我醒来,急忙道:“姐姐,我听周亦说了,便急着过来看你。你没事吧?昨晚怎么了?” 周亦也过来说道:“昨晚看你情绪不好,没敢问你。有需要我们出面解决的吗?” 我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误会。朋友的家事儿。” 邵琦道:“没事就好。”瞟了一眼我用的电脑,“姐姐要找工作?” 我苦笑:“是啊,找到工作才好找房子。”说完抱歉的看了周亦一眼,“可能要打扰你几天了。” 邵琦笑了:“周亦,你不是要个助理吗?小薇姐还不是一个顶两?” 周亦一拍脑袋:“对啊,小薇你愿意吗?” “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两人,“这也行?” “这有什么不行。”邵琦笑道,“周亦回来做市场,正在招聘助理。用别人还不如用姐姐放心呢。” 我转看向周亦,他正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我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周亦高兴的一拍脑袋“我这就告诉小王把招聘信息撤下来。” 中午便说要庆祝,一来祝贺我找到工作,二来祝贺周亦招聘成功。一件事儿便这么庆祝了两次,邵琦又叫上徐硕,四个人去了家淮扬餐厅,以前不熟没发现,徐硕和同龄人在一起,简直是贫的要死,一个劲的拿我和周亦打趣,还使劲劝酒,老实的周亦哪是他的对手,没一会儿便喝的周亦舌头直打结。 我的工作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晚上自己回到周亦的家,仍然觉得像是场梦一样。以前对自己来说是件很艰难的事儿,现在似乎也没那么难了。可是真的是自己的能力提高了吗?并不是,如果把自己的简历撒到浩如烟海的招聘网站,自己的学历、专业、经历仍旧是那么不起眼,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也仍然要准备一面、二面甚至笔试、心理测试。可是在我们普通老百姓眼里很难得事儿,在周亦他们那样的人眼里,就是一句话的事,一句话甚至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我的心有些疼,小薇,你什么时候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或者,你起码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徐硕求帮狗血忙 终于踏实的睡了一宿,找到工作顿觉轻飘了几分。似乎好多烦恼也溜掉了。一觉睡到自然醒,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拿出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我睡得太沉,居然都没听到。一个是周亦的,我打过去,周亦轻快的说:“和我哥说好了,你下周一就来上班吧。”虽然和周亦相识不久,但他的确是个踏实的人,我也不多虚礼,爽快的回他:“没问题,你到时别嫌我笨,多教我就行。”他又嘱咐我一番吃好饭之类挂掉电话。我有一刹那的错觉,感觉他离我好近。转又失神笑笑。 另一个居然是徐硕的,我回拨过去:“徐硕,你找我?” 徐硕一听我的声音,立即二皮脸就来了:“薇薇,昨儿的庆祝咋样?” “挺好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还不够,周五晚上再庆祝一番,我请你吃饭。“徐硕嬉皮笑脸的。 “你就快说干什么吧,别和我打哑谜,我笨得很。”都是同龄人,懒得和他兜圈子。 “咳咳,”徐硕有些不好意思,半天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逗他:“再不说我挂电话了。” “别,薇”徐硕一改嘻哈,认真的说,“那个,我不是一直没女朋友么,我妈最近不知瞎动什么歪脑筋,竟然怀疑我----同性恋,这不又催我找女朋友,还到处搞相亲,我烦了,就说有女朋友了,这下完了,她让我带回去给她看,我去哪儿给她找啊。所以,薇,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徐硕说这番话的语气格外真诚。 我却是十万个不同意:“你抽风了吧,我去过你家的。”上次老徐总的生日宴会我搞的风头那么大,谁会不认识啊,徐妈再着急要儿媳妇,也不会要冯子越的下堂妾吧。 徐硕赶紧说:“就是认识,我父亲才对你赞不绝口呢。再说你不是和冯总分了吗,没事的。现在只要我不搞基,我母上大人就烧高香了。” 我的心一疼,是啊,都和他分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我还在犹豫,徐硕在电话那头磨上了“好薇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忍心看我天天一回家家里头坐着一堆女人吗?” 我忍不住扑哧笑了:“没事的时候是薇薇,有事帮忙了就是薇姐,这要答应了是不又涨辈分了?” 徐硕一听有门,嘴更贫了:“你要是答应了,就是我的薇姑,姑姑啊,帮帮过儿吧--”这是在给我长辈分还是占我便宜?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答应你了。”我赶紧打断他,实在受不了他的臭贫,应对不了。 “姑姑,那就说好了,周五下午4点,我在周亦楼下恭候你的大驾。”徐硕是开心了,我心里却说不上什么滋味,总觉得这个忙帮的可真狗血。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招数,现在居然实地要帮忙,还是挺难适应。徐硕也是,我就不信他在北京没别的朋友,非扯着我干这种事儿,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既然答应别人了,那就去做吧。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他原替我收残局 已经决定了在周亦的公司工作,便开始在附近找房子。周亦的公司在东二环。附近的房子更是贵。我的头愈发大了。 其时北京经历了两轮住房政策调控,不论是房价还是租房的价格都轮番翻了几番,似乎是调控的最大讽刺。我在网上搜罗了几天,每看一条信息,心都会跟着一颤。两居室根本不敢看,普通的一居随便都得4000多,配套设施好的高档小区自不必说,即使是老公房也要3000多。看的我凉气倒抽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好容易看了一套合租的三居老公房,已经住了两户人家,只有一间朝北的小间,可能原来是做杂物间的,没有暖气,价格还算便宜,1000一个月。我立即喜滋滋的定下来了。 周五下午,徐硕准时到了。我穿了件大衣袅袅的走下楼去。徐硕看了不住的咋舌:“姑姑,你快让过儿想假戏真做了。” 我白了他一眼,“臭贫。”徐硕嘴里有真话才怪。 一路听着徐硕白乎,快到他家才出来一句正形:“薇薇,待会儿不管我妈说什么,你千万别漏啊。” “放心吧。”我答应了别人的,自然不会食言。 第二次见到徐硕的妈妈,虽然已年近五十,仍然保养的很好,像四十左右的妇人,皮肤很白,一件深色的绒衫,显得优雅得体。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看到我和徐硕进来,略微一愣,站起来慈爱的笑着:“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的脸一红,轻轻叫声“阿姨。” 徐妈妈过来拉着我的手,叹了口气:“似乎瘦了些。”我的心一暖,觉得距离近了几分。那时在子越家里养伤,气色自然比现在要好多了啊。 闲聊了几句,问了问我近来做什么,得知我要在周亦的公司工作时,徐妈妈嗔怪的看一眼徐硕:“怎么不让小薇去你那儿?”我一愣,心扑通着可别穿帮。 徐硕倒是机灵,一把揽着他妈妈的肩膀揉着:“妈,这叫距离产生美。天天腻在一起,会审美疲劳的。您不也不去和爸一起工作吗?” 徐妈妈宠爱的拍了徐硕一下:“那怎么能一样。”说完又和我随意聊着,我却上了十二分的小心,再不敢掉以轻心的回答了,生怕又出什么纰漏。 一边和徐妈妈聊天,我一边环视着客厅,老徐喜欢古玩,客厅布置的很中式古典。几个梅瓶映衬的案几都古朴的透着诗意。忽然我注意到客厅的西侧挂着一幅草书,虽然不认识,但由于上次老徐总送了我一幅字,倒看着有些亲切。 我看着那幅字笑道:“看来徐总很喜欢草书啊。” 徐妈妈淡淡一笑:“那是冯子越送的。他呀,大概觉得欠了老徐人情,非得再送一幅过来。据说比老徐原来那幅值钱多了。你说是不是见外呢?”说完定定的看着我。 我慌乱的躲开的她的眼神,心却忽的紧紧的抽痛了一下。原来,我真的给他惹麻烦了,当我傻乎乎的捧着那幅草书还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却在为我收拾残局。看着那幅草书,就像一巴掌一样狠狠的抽着我。冯与老徐是无法匹敌的,老徐除了混迹商场,还有着过硬的官场背景。我上次驳了老徐的面子,我才知道冯子越费了这么大的劲去弥补这个窟窿。 老徐还把这幅字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子越每次来看着,该是什么心情?他的蠢女人给他惹得麻烦,留着这幅字一直在这儿耀武扬威? 我心痛的厉害,却什么也说不出。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徐家不是久留地(一) 晚饭桌上,徐妈妈又帮我夹菜,又嘱咐徐硕要好好照顾我,把我养胖一点,我不觉心里一阵暖意。第一次被一位不是自己亲戚的长辈这么呵护,虽然我是个冒牌的女朋友,那时却真希望这场假戏可以做的久一些,让自己多享受一些长辈的慈爱。 我忽然就理解了小燕子被剑射中后醒来为什么不舍得把乾隆还给紫薇了,父母对子女有舐犊情深,往往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年轻的我们,虽然有些不懂事,却也有对父母的孺慕之思,也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那颗孤独漂泊的心,也渴望有来自长辈的疼惜。 吃过饭后,徐妈妈拉着我上楼说要给我看老照片,徐硕怕穿帮一个劲的要跟着,徐妈妈瞪了他一眼:“我和小薇说点私房话,你就在下头呆着。”看着徐硕偷偷冲我挤眉弄眼的样子,我直想笑。 到了楼上,徐妈妈带我进了她的卧室。关上门,之前的温和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色:“赵小姐,你不会是真的在和徐硕谈恋爱吧。” 我的心瞬间跌到了冰底,原来一切,不过是做戏啊。我还在天真的以为徐妈妈是个慈母,是啊,人家是徐硕的慈母,并不是我的。 我淡淡笑笑:“阿姨,这要看徐硕。” 她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擅长勾人,老奸巨猾的冯子越不都被你勾的一愣一愣的吗?徐硕是个愣头青,哪能逃得过你的掌心?” 我的心像被狠狠的戳了一刀,顿时鲜血淋淋,只觉得从头到脚开始发冷,打颤,我咬着嘴唇看着徐妈妈,一时气结,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妈妈面无表情的说:“离开徐硕,他不能毁在你手上。” 我固执的回道:“我哪有那个本事。” “你有。”徐妈妈叹口气,“徐硕不能出差错,他是我一辈子的希望,我盼着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也给我们娘儿两争口气。他一直没动静,直到有人告诉我他和某个老板的情儿来往密,我就知道得坏事儿,但也万没想到是你。老徐上次口口声声夸你是个才女,但如果他知道徐硕和你纠缠不清,依他的性子,会把徐硕赶出家门的。” “徐硕,是你们的儿子----”我艰难的说着,脑子一片混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和冯子越,老徐不可能不介意,你让他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徐妈妈的声音冰冷的像一把尖刀,直戳的我遍体鳞伤,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赵小姐,求求你,放过我的徐硕吧,他还要娶个大家闺秀,我和他这后半辈子,才有希望啊。”徐妈妈拉着我的手,用几乎哀求的语气低声说着。 ”好。“我挤出这个好字,却已是眼泪滂沱。如果说语言是杀人的利器,那晚,我被徐妈妈生生的凌迟了。只觉得体无完肤,心如死灰。她清楚明白的告诉了我一个事实,我有着不堪的过往,也许我之前没意识到,也许我意识到了死不承认,但是,我是那么的肮脏,那么的让人无法容忍。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徐家不是久留地(二) 我抹抹眼泪,被徐妈妈机械的拉着下了楼。虽然早知道徐妈妈不是简单的人物,即使姿色不凡,但围绕在老徐总身边的女人,哪个是寻常姿色。她不仅成功的俘获了老徐总的心,生下了徐硕,这么多年守在老徐总身边,直到现在成了老徐总在北京的常驻公馆。手腕让人惊叹。起码这人前背后的两面三刀就是我这辈子望尘莫及的。 ”聊什么了,这么久。“徐硕嘟囔着。一边过来拉我,我一个激灵躲开。徐妈妈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几句之后,看着我温和笑着:“老徐要带几个朋友回来吃夜宵。”她把“几个朋友”咬的很重,我开始抖,一定有冯子越,否则她不会是那样的眼神。 我扯着徐硕的袖子,哀求着:“我们走吧。”徐硕一愣,看看他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皱眉,说道:“我送小薇回去。”拉着我大步离开。 徐硕牵着我的手有些抖,我更是一片混乱,早已没了思绪。 徐家的别墅前有一片小庭院,去停车场还要走一条小径,刚走出了徐家灯光笼罩的范围,走上小径中间的一座小桥,下面是人工做的小流水。迎面走来三四个人,十几步远,我清晰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今晚的地方小李找的不错。” 我顿时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我想象过千百种和冯子越重逢的情景,却只有这一种独没有想到。我以别人冒牌女朋友的身份,和冯子越重逢在别人家里。 “徐硕,”我带着哭腔,低声说“别让他们看到我。” 徐硕飞快解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他的外套上有帽子,可以遮住我的头。那些人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徐硕把我紧紧搂在胸前,我的脸侧着贴在他胸口,小路上也没有灯光,我心狂跳,生怕被认出来。 老徐威严的声音:“这么晚做什么去?” 徐硕恭敬的答:“朋友头晕难受,我送她回去。” “是女朋友吧?搂的这么紧。”有人打趣着。 老徐哈哈大笑:“让他赶紧去,回来再问。” 徐硕得令一把揽着我大步前去,走出几步,我忍不住扭头去看,却看到冯子越正走在最后,也扭头看向我的方向。我一缩头,赶紧跟上徐硕的步子。眼泪却早已滑落。 这样的情,这样的景,纵然我在心里把你细细描摹了千百遍,纵然我做梦都想再扑进你怀里嗅你身上的烟草味,我却只能拼命的忍着,拼命克制着自己,哪怕心里痛的像被刀锋划开,我甚至做不到婷婷立在你面前对你淡淡笑问“近来可好。”只能在夜幕的笼罩下,像丧家之犬一样找着逃的方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你慢慢走来,走进我的视线 这样重逢像是梦 多少年过去,深情已是曾经 如今重逢只是空 忘记你多么难,你该知道 离开你多么苦,你该明了 你有你,我有我,不同的路 为什么今天要这样重逢 当你和我随人群擦身而过 请你不要把思念写在脸上 慢慢走过 静静走开 我们都别说再见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爱你至深成卑微 到了停车场,我早已哭成了泪人,徐硕把我塞进车里,似乎也憋着一股怨气,一脚油门,把车开的飞快。 车很快上了高速,徐硕开的越来越快,眼看着他车上的速度表蹦上了150,我吓得什么思绪都不敢有了,紧紧抓着,一声不敢吭。 他的车开得飞快,从高速上了五环,开始绕着五环兜圈。车里放着伤感的音乐,“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老天在不在,忘了为我来安排。” 我想着自己的心事,流着眼泪缩在副驾上痛成一团。 不知道兜第几圈的时候,徐硕终于停下来了,懊恼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无力的仰在座位上。 许久,我恢复了些思绪,冷冷道:“徐硕,你算计我。” 徐硕叹口气,痛苦道:“我也不想。” 徐妈妈尖刻的话,冯子越挂在墙上像道歉书一样的字,老徐总强势的笑,统统在我脑子里像电影片段一样闪现着,我忍无可忍,大声说道:“你怎么不想?你明明知道有人在你妈跟前说你和大老板的情人来往密,才想的拉我当垫背。要不你徐硕堂堂一个豪门公子,即便是假冒你女朋友,也大有人在,你用得着找我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好痛,不仅为子越,也为徐硕。我和徐硕交往不深,但是,被人利用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即使他不算是你的朋友,即使你是为自己的朋友捉刀,仍然是那么不甘心,那么无助凄凉。难道我在你们眼里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这个吗? 徐硕呆呆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我忍不住又蹦出一句:“你要是喜欢邵琦,你就去追啊“ 徐硕一愣,看着我的目光有几分探究:”你知道?“ ”你看邵琦的眼神,我能看懂“我叹口气。 ”可惜她看不懂。“徐硕自嘲的笑笑。 “怎么会?那她还经常找你一起玩儿?“我有些惊讶,邵琦那么聪慧的女子,怎么会不懂徐硕的心思。只是不愿说破吧。 徐硕苦笑”她是我大学同学,一直拿我当哥们儿。周川,还是通过我认识的邵琦“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徐硕说这些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而我听着,心已在滴血。这是份怎样卑微的爱?他为了守在她身边,宁肯以哥们儿的身份屈就,只为了能看她一眼。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别人的怀抱,为别人伤心流泪,为别人目光炽热,为别人缠绵痴傻,他能做的,只是陪在她身边,插科打诨,让她能暂时的喘息,笑一笑。他不敢表白,不去说破,只这么静静守着,不找女朋友,甚至被人误会搞基。他是有钱人的变种吗?还是太年轻,还没学会拿女人当玩物? 我有些感动,有些头疼,他对自己都能这么残忍,何况我这个不算朋友的人。他对我的利用也没那么不可原谅了。 “对不起!“徐硕的声音听着几分颤抖,伏在方向盘上挣扎着。 我心一酸,愤愤说:”那你看着她在周川那受苦,你算什么?” 这句话似乎刺激了徐硕,低吼一声,一脚油门,车又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的心跳的难受,冲着徐硕哭着说:“你不痛快就自己去发疯,别让我做陪。我给邵琦垫背,已经被你妈骂的狗血淋头,我没必要陪着你再去送死。” 徐硕颓然说着:“我送你回去。周亦那儿?” “是啊是啊,我能去哪儿?”我泣不成声。 徐硕把我放到周亦小区门口,下了车看着我离去,忽然喊我:“薇薇!”我扭头, “我们还是朋友吗?”徐硕脸色惨白的看着我问,眸子里的神色清冷绝望。 我叹口气,走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是,和你和邵琦,都是!”这句话尽管当时有些言不由衷,被人涮个够,纵然我脾气好,心也会疼。但是看徐硕的神色,又怕他出事。绕指柔可解百炼钢,自己稍稍违心说一句,并不要紧。 第七十七章世情凉薄人情暖(一) 睡了一觉,心情好些,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准备明天就搬到新租的房子去。 搬出周亦的房子时,认真的打扫了一番,在人家这里住了一周多,收拾收拾总是应该的。周亦的书房桌上摆着一张有些褪色的老照片,似乎是她妈妈抱着他,从照片看,她妈妈年轻时非常漂亮,竟有几分刘亦菲的清纯味道。周亦小时候和现在变化不大,长相虽然没有完全继承他妈妈的美貌,倒是气质越发的沉稳儒雅了。我将照片的框子认真擦拭干净,重新为他摆好。却发现周亦的书桌正好朝阳,现在已经快入冬,太阳照射的愈发靠里,很容易就照到了照片上,更会褪色。我便重摆了个位置,放到了电脑后面。 刚收拾完,又接到邵琦的电话:“姐姐,过两天就上班了,带你去买点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吧?” 我忙推脱:“我自己去就好了。” 邵琦打个哈欠:“姐姐,我就是太无聊了,你给我找点儿事干吧。” 我笑后应允。 从周亦家下楼后,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觉得几分面熟,却想不起是谁,忍不住扭头看,却发现那人也在回头看我。我慌忙扭回头,匆匆的走了。 邵琦在周亦小区门口等我,我一见她便说:“带我去个便宜的地儿,你们的消费我可够不上。‘ 邵琦笑道:”知道啦,姐姐“却是一路七拐八绕,停在了崇文门的新世界。我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便宜的吗?“ 邵琦娇嗔着:”这已经很亲民啦,我都没敢带姐姐去新光和燕莎呢。再说啦,你在周亦的公司,总不能还穿动物园的衣服嘛。放心啦,不够我给姐姐补上。“邵琦就有这样的魔力,她的娇嗔纯真就让你和她没法生气。 说是周亦的公司,其实全盘抓的是周川,我打趣:”你倒是会给周川长面子。“邵琦一听到周川的名字,眸子就亮亮的。我心一酸,也没再吭声 新世界的东西在我看来,还是足够咋舌的了。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小吊带,都要五六百。我心里暗暗叫苦,让邵琦陪我出来就是个失败的决定。 服装店里的售货员看到邵琦进来都露出夸张的热情,从一进门便围着邵琦团团转。倒也正好。我乐得一个人清静,随便看看,本来是邵琦陪我来,现在倒像是我陪着邵琦,她的购买力也却是强,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售货员游说的买了好几件。 ”不行了姐姐,我要先把这几件放到车里。“邵琦去放衣服,我自己接着逛。 忽然看到了一件米色的大衣,穿在模特身上无端就让人觉得很暖和,很简洁大方的款式。我忍不住上去摸了摸,似乎是羊绒的,手感特别的柔顺细腻。我还沉浸在衣服的暖意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小姐,浅色衣服,非买勿摸。“我的手一缩,尴尬的看着斜着眼的售货员,又看看价牌上7000多的标价,抽了口冷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七十八章世情凉薄人情暖(二) ”谁说不买?“邵琦冷冷的声音传来。人已经窈窕着摆进店里。我一愣,售货员的态度从看到邵琦就是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姐要什么尺码的?“ 邵琦指着那件衣服,冷冷的说:”给这位小姐找一件。“售货员立马讪讪的去找。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邵琦,还没开口,邵琦对我眨眨眼:”姐姐,我送给你。“我心里一暖,摇着头:”不要了,太贵了。“ 邵琦拉着我:”姐姐,你这么美,女人年轻时就要打扮的美美的,青春才不会荒废。“ 我心里一凛,打扮的美青春便是不荒废么,如果青春做了不该做的事,何止是荒废,简直是长了草啊。更何况像我这种残破的身心,就是穿得如何花团锦簇,又怎么掩盖肮脏不堪的过去? 售货员拿出了衣服,我只好换上拭了拭,邵琦的眼睛亮了:”果然人要衣装,姐姐,你看你穿上这件大衣,气质立马变了。就是和章子怡走在一起也不输气质的。“我脸一红,哪里就那么夸张了,但是的确比我身上200块的腈纶大衣看着悦目多了。我在穿衣镜前左右看着,试图找到个毛病把衣服换下来。但是好衣服的面料、设计、做工的确要好很多,我左右转了三四圈,还是没找到什么毛病。心里暗暗叹,难怪个个都要做有钱人啊,光是这衣服,穿在身上就像被强力胶水黏上了,想脱都脱不下来,更别说是别的了。 最后我脑子一抽,指着衣服的口袋说,“这个口袋是暗的,万一装东西鼓出来,就不好看了。”售货员马上以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小姐,这件衣服是贴身收腰设计,暗口袋能更突显您细致的腰身,换成明兜还显得腰粗。这只是为应急放东西的,常用的都放在手包了。”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索性将衣服脱下来,也不想找理由了,就直说不要好了。邵琦已经冲售货员说:“开票吧。” 售货员飞快的将单子开好,邵琦拿着就走,我追出去,扯着邵琦:“不要买了,我不喜欢。” 邵琦拍拍我的手:“姐姐,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喜欢了。我也从没钱经历过,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说完快步走向收银台。 我心里一阵怅然,说不出话来,忽然想起我包里应该还有子越的那张卡,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钱,忙追着邵琦过去。却已是晚了一步。邵琦拿着盖好章的收单冲我眨眨眼,我脸一红:“我刚想起来我包里有张卡似乎有钱。” 邵琦笑笑:“那待会用你的。” 取上衣服又溜达了两圈,我不敢再轻易表现出对任何东西有兴趣了。到了一层,看到有个at机,我心里一动,对邵琦书说:“我想去查查卡里的钱。” 邵琦抿嘴笑:“这是你的卡吗?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钱。” 却是把卡插进去后,我和邵琦的嘴都张大了,我点着屏幕上的数仔细数着“1,2,3---6个零,100万。”邵琦疑惑的看着我:“姐姐,100万?”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百万分手情纠结 这一百万把我震得呆住了。愣愣的说不出话。邵琦赶紧点了退出把卡塞到我包里,拽着我出了门。上了车,我微微缓过神,抱歉的对邵琦说:“我也不知道----衣服的钱---” 邵琦打断我:“衣服是我送姐姐的,不要再说啦。那100万,是冯总给你的吗?” 我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痛的喘不上气,这就算是分手费吗,在他眼里,原来我这么值钱呢,我居然能值100万,我又想哭又想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我之前也许还存着幻想,幻想着有一天再收到他的短信,电话,直到昨天见他,他会回头看我,那么昏暗的光线,他仍然能感受到我的气息,除了撕心裂肺的痛,我心中是有一丝丝的安慰的,起码,他还没有把我忘得那么彻底。我甚至幻想,如果当时不是那么多的人,如果不是那样的场景,他会不会再对我说:“小薇,不要走。”而现在,赤裸裸的七位数,彻底打破了我所有的梦幻。这就是一次结清,他不会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了。 “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好苍白。”邵琦晃着我。 我勉强撑出个笑容,眼泪却不由滚落下来:“邵琦,我原来值100万呢。” 邵琦咬咬嘴唇,眼圈红了:“姐姐,也许我在周川眼里,都不值100万。你在他眼里,还算不错的。” 我含着泪:“邵琦,送我去他那儿。我要把钱还给他。” “姐姐”邵琦惊讶,“你和他既然分了,他给你分手费理所应当啊。你干嘛和钱过不去?” “不一样,这不一样的。”我喃喃说着,却语无伦次。是啊,我在装什么清高,我一直是缺钱的不是吗?这么一笔巨款从天而降,而且也算是我劳动所得,我似乎应该心安理得的接受。可为什么,我心跳的这么快,我这么难受,我想迫不及待的想冲到他面前问问:“我值这么多吗?还是你有钱就随便给?你用钱能补偿给我一个清白的过往吗?还是能补偿我心心念念为你的痛?” 邵琦看我情绪不稳,把我送回了周亦那里。帮我叫了外卖,要看着我吃下,我心痛至极,反笑笑:“邵琦,我真的吃不下。” 邵琦拉着我:“姐姐,你想哭就大声哭,你这个样子,我有点儿怕。” “我哭不出来”我摇摇头,“我想笑,第一次有成就感,这么贵的小三,不对,邵琦,你说我算情人还是二奶还是小三?我记得有本书说过,这三者是有区别的。情人不求钱,二奶不求名分-----”我的脑子似乎像短路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了控制。 “姐姐,”邵琦使劲晃着我,“你别说了,醒醒吧。” 我一愣,才回过神,不再言语。 邵琦认真的叮嘱我“姐姐,有钱傍身才不愁,你可别犯傻。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她问:“如果周川给你一笔钱叫你离开,你会怎么样?” 邵琦眼圈一红,声音小却很坚定:“我会死。” 我心惊肉跳,知道她迷恋周川,却不知道是到了这个地步,不再敢勾她的伤心事。 我纵然心有悲戚,也还远远没到寻死觅活的地步。 邵琦转看向我:“可是,他不是给你钱让你离开,而是你们已经分了,所以要分手费是天经地义的呀,不收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不是?何况他是主动给的。” 我心乱如麻,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膝,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琦叹口气又说:“姐姐,我有个同学,大二的时候跟了个大老板,年纪小没见识,几个lv包包就把她收的服服帖帖的。跟那个老板同居了两年,为他打了三次胎。最后被甩了。那老板只给了她5万块钱。她因为打胎弄了一身妇科病,那点钱治病都不够。她总觉得她对那老板是真爱,也没好意思再去要。最后怎么样呢?她习惯性流产,连孩子都要不了了,现在人又老又憔悴,看起来像30好几,哪有点20多岁的青春样子。那个大老板呢,身边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有次我故意当着他提起我那同学,他竟然想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什么也不说。所以姐姐,你说她当时的矜持有意义吗?人家感念她吗?” 我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弹起来,问:“那个大老板是冯子越吗?” 邵琦摇摇头:“姐姐,你别神经过敏了。冯总虽然女人多,但我听周川说,他很贼,不会瞎搞。很多女人都是逢场作戏。不过那个大老板,没准你也认识,我就不说是谁了。” 我心里忽然松了一下,只要不是冯子越,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无心八卦。 但是邵琦的话多少也让我心里一动,是啊,我干嘛跟钱过不去,既然我已经被冯子越贴上了100万的标签用过了,那就接受他的估价,拿走自己该得的酬劳,似乎也无可厚非。 邵琦看我心思有些回转,便要先回去了。她每天4点钟就准时在别墅死等着周川,周川的公子哥习性,回与不回,全在心情,是根本不会提前通知邵琦的,她只有等。 今天在我这已经待得够久了,现在心神不宁的,我也不忍心留她,便说我已想通了劝她回去。 晚上却是翻来覆去的难以成眠,便走到周亦的书房,上网看看。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就想起来在百度里输入“分手费”三个字,搜索结果还真不少,甚至百科还给出了专业的定义,下面形形色色的各种条目更是吸引眼球。有问该给女朋友多少分手费的,有问女朋友是处女要付多少分手费的,不得不再叹一声社会千奇百态,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别人那里竟是寻常。 忽然看到一个小短文,有点读者体,是真是假不可考,却是讲述了一个女孩子的故事。女孩家境不好,却是聪慧美丽。和一个有钱的男孩相恋。可能有钱人的通病,男孩始终在纠结女孩爱的是他的钱还是人,百般试探,双方都很疲累,很好的感情被折腾的伤痕累累。最后提到分手,男孩给了女孩一大笔分手费,如果女孩爱的是他的钱,定会拿着钱走人,男孩也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如果爱的是他的人,会把钱还给他,他就不顾一切的挽回女孩。聪明的女孩看出了男孩的心思,还给了他的钱,却是消失的杳无音讯,保全了自己的尊严。 我看完心里一震,冯子越难道是这个念头?我忽然恶作剧的想,他要是真像故事里的人那么想,我就偏偏拿走他的钱,使劲气气他。 那100万更成了我心头的一块炙炭,烧的火心火燎,不知该怎么办。 一夜无眠,周日一早把简单的东西收拾去了新家,看到了合租的两户人家,一户是一对夫妻,看起来30出头,一户是一个美女,高贵冷艳的气质。我一一打过招呼,就钻进自己的小屋。 给周亦电话,说要还他钥匙。周亦正巧有事,让我先带着,周一上班再给他。 坐在自己简陋的小屋里,虽然很小,虽然有点冷,但是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面前摆着一张银行卡,一把子越家中的钥匙,瞅着这两样东西看了许久,我忽然释怀了,钱,到底是个什么? 以前我难的时候,没有这些钱,该付的代价已经付过了;现在,要这些钱做什么?不论用这些钱买什么,买房子买衣服买任何东西,都在时刻提醒我不堪的过去。如果有人问我你这东西用什么钱买的,我都无颜回答。这些钱就是我的包袱。不论是邵琦说的留钱防身,还是我自己看的这钱是计谋,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和过去说再见,就和过去的人再见,也要和标识过去的钱再见。 赵小薇,你可以有个不清白的过去,但是不要再有个不清白的未来了吧 拿起卡和钥匙,我锁好了房门。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这回却是我主动 坐在公交上,我心里还在纠结,我这么去,不怕再遇到他吗?还是我潜意识里就在盼着和他再见一次,就算是最后一次?如果遇不到他,我该怎么办?我到底是盼见到他还是怕见到他?犹豫纠结着,又来到了他家。 熟悉的屋子,清冷的有些陌生。我忽然想起了小龟,最近忙着工作的事,快有一周没再来喂小龟了。我急忙冲到书房,老天保佑,小龟还在扑腾着。我撒了几颗龟食进去,居然摇头摆尾的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不由想笑,真是物随主人性,和你的主人一样什么都不在乎,救命饭都不吃。 再看着屋子,也许是要彻底决绝了,反而心情平静了好多,不似之前每次来都愁肠百结百转千回。我默默的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尤其是子越的书房,把书桌的每条缝隙都擦的干干净净,电脑的键盘都细细擦拭过。一遍遍摩挲着他曾经皱眉靠着的转椅,自己悄悄的坐上去,左右来回转着,手指轻轻的敲着书桌,他坐在这里的时候,会不会皱眉,沉思,叹气?想着想着,不觉嘴角轻扬,竟淡淡的笑了。 天已经黑了,他还没有回来,我心里却慌的厉害,我要走了,也许这辈子就再也不来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纵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依恋,也应该最后再道个别啊。可为什么他今天不回来呢,我竟有些懊恼。 时针滑到了9点,我再也忍不住,赵小薇,你勇敢一次,就一次,主动向他告个别。 咬咬牙颤抖着给他发了条短信:“子越,钥匙和银行卡在你书桌上,小龟我带走了。祝你一切顺利!” 几秒钟后收到他的回复“等我。” 我捏着手机,心开始狂跳。等待的时光是煎熬,十分,二十分,一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心愈发慌乱,又起相思,却怕相见,临见情更怯。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古诗里的“情怯”是个什么滋味儿,而今才知道,是极致的思念和极致的自卑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紧张的站在窗口,终于看到了楼下熟悉的车绕过,我却又有了想夺路而逃的冲动,敢主动发短信,却无法面对我的主动招致他来的现实。爱到极致是卑微。本就卑微的我,更加没有任何的信心站在他面前。 趁着他的车转向地下车库的空当,我冲下了楼。走出小区,漫无目的的快速走着。十一月的天,凉风起,夜色满空萧寂,我穿的有些少,不住的打颤。 忽然手机铃大作,我狠狠心按掉,又响起,我再也忍不住接起,他的声音有些着急:“你在哪儿?”我的泪流下来:“不知道。”他沉声:“再看看,周围有什么建筑?”我看看周围:“高速入口,红绿灯”他急语:“原地等我。” 几分钟后,他的车飞速过来,停在了我身边,终于又看到了他,有几分憔悴,消瘦,棱角分明的脸,我的目光沾上了他便不再舍得离开,痴痴的看着,泪止不住,扑簌着落个不停。他看着我,目光有几分灼热,几分吃痛,走到我身边,我和他都沉默不语,我只是流泪,他伸手擦去我的泪珠,颤声:“天冷,脸该花了。” 我抽泣着:“钱,我不要,我不值那么多。” 他叹口气“你跟钱有仇吗?”打开车门,用力把我推上车。 开回他家,他只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烟,也不看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趣,人家已经放得开了,自己还跑回来看人家的脸色,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我站起身,含着眼泪笑笑:“我就是回来送钱和钥匙,没别的,我走了。”转身就想离开。 他忽的站起来,快走两步,从后一把揽住我,声音有些嘶哑:“你的一条短信,让我从香山会场一路180赶回来,你就这么走?” 我的心一恸,再也忍不住,对着他揽在我胸前的手就是一口,狠狠的咬着,泣不成声。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没有挣扎,等我松了口,一把把我转过来,吻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脸上,额头上,脖颈上,他的吻粗重有力,甚至有些疯狂。 他声音有些颤抖:“小薇,你知不知道我想你-----” 一句我想你,让本已泪落如雨的我心倏地化作青烟,心软软的,我抽泣着回吻着他,心道,我对你的思念,只会比你深,不会比你浅啊。却终没好意思出口,只低声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子越,子越” 我从未这么轻柔缠绵的唤过他的名字,他把头埋在我胸间,动情的说着:“小薇,叫我的名字,我喜欢你的声音。”我流着泪一遍遍的唤着“子越,子越。”心里在凄楚的哀号,什么时候,我才能唤一声“我的子越”。 他紧紧的抱着我,我几乎有些喘不上气,他的吻用力啄上我的胸前,我忍不住轻声呻吟,却更激发了他的欲望,他的双手在我身上动情的游走,使得我随着他喘息不已。当他最终进入我的时候,我竟第一次有了期待与渴望。仿若干涸的青苗吸吮着雨露,又如临冬的寒梅迎着雪珠,丝丝缕缕的缠绵缱绻,竟是刻骨的爱恋。我直想这刻能天长地久,化在他的怀里。 当激烈缠绵归于平静后,他靠在床头又开始吸烟,我扯起他的手,刚被我咬出了血渍,我的心有些疼,轻声问:“疼吗?” 他没有回答,反抓起我的手捂上他的胸口,沉声说:“这儿疼。” 我咬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我也疼。” 他笑了,声音闷闷的“你还有心?你那句祝我一切顺利,还不如直接剜了我的心。” 我脸一红,却被他一把拽着趴在了他胸口,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再陪我一阵子。“ 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我竟舍不得起来,一阵子,说不上是长是短,只怕自己情深盼日长,他却薄情转时短。只是这样的温度,我实在无法启齿说不愿意,只微微点点头,他的手抚着我的头发,久久不语。 窗外明明如月,屋内一室旖旎,灯未开,月华如水浸满堂,子越的脸在月光中的轮廓,清晰的竟有些英俊,看的我有几分痴,不禁伸手去抚他的眉眼,却被他强抓过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我真希望月色流连不再去,缠绵缱绻拂还来。我的心得到了暂时的喘息与安宁。连日来的纠结,疼痛仿佛都被这月光抚平,一如白莲般悄悄绽开。 如果这一刻能永恒,便是一生倾尽也无憾了。 忽然响起了嘀嗒的短信声,听声音是我的,我刚要起身,他在床边先站起来:“我去。” 我打开灯,却见他一脸铁青站在床边,将手机扔给我,冷笑:“周亦?”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月色凄迷难解释 我捡起手机,只见短信开着:“薇,屋子很干净,照片我看到了,谢谢你的细心。” 我有些慌乱,匆匆答着:“周川的弟弟,周川,你认识的。” 子越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很冷, 我却是越紧张越解释不来,语无伦次的说着:“我和他,只是,那个----”我想解释,却有些无力。本来就是普通的朋友,难道要从邵琦拉我聚会,讲到林育诚发疯,讲到我借住吗?我很想把这一串讲出来,但是他的表情阴冷不明,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气氛,我张不开嘴。即使我有心讲这个冗长的故事,子越有时间有心情听吗? 他唇际上扬,目光却似刀刃,冷笑着:“周川的弟弟?不错。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走!” 刚才答应他都是一时意乱情迷,现在更想直接扯起衣服就走人。只是为何现在的自己,没有了当初的决绝和执意?想走,说不出口,迈不出步。看着他的身影似乎都可以止痛,即使面对的是他生气的样子,都比见不到他让我可以得到喘息。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沉沦了自己。 他的眼神灼的我心疼、不甘,原来在他眼里,我一直就是个虚荣的女人,专拣高枝飞吗?我咬咬嘴唇,倔强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走?“ 他冷笑一声:”言不由衷的代价更大。“说罢,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那张银行卡,一扬手,打火机的火苗窜上来,瞬间将那张银行卡吞噬的变了形。他甩手扔进了烟灰缸,看着我,目光几分阴眥:”本来担心你过不好,现在看来,我低估你了。“ 随着那团火焰,我的心缩成了一团,我的自尊,在他那里的解释原来是这样,是我良禽择木而栖的结果。我想笑,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从内而外的寒,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定定的看着他。 他不再说话,将衣服穿整齐,扔下一句:“我去会场了。”就匆匆离去。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室月光瞬间变得惨白无华。我在他面前,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不是吗? 坐在窗口,看着他的车如离弦之箭飞出了视线,我的泪潸然而下。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知不可以,忍着伤痕累累,还是舍不得离去。爱?这个字眼的闪现吓了我一跳,我对他?不会不会,我只是放不下,放不下的也许是自己的过去也许是别的什么,绝不会是爱。我颓然坐在窗边, 月色蒙蒙夜未尽,周周寂寞且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孤苦零。 一夜无眠,任凉风袭来的寒意吹彻骨髓,眼睁睁的看着夜色一点点的褪去,一缕阳光晃得我清醒了。今天还要去周亦那里上班。第一天。我匆忙去洗了脸,小跑着出去。子越这里离公司有点远,所幸的是有地铁,尽管走到地铁还是要20分钟。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上班首日心惶惶 早晨排大队的情形还是让我有些着急。前头的队伍像长蛇一样蜿蜒曲折,排了半个小时终于进了入口,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起被挤了进去。网上流传一则笑话,说一个妇女抱怨,地铁真挤,都挤流产了,另一个说,我才倒霉,都挤怀孕了。 怀孕夸张了点,但是流产,真的是极有可能。我已经被挤到一个角落,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歪曲了方向,直扭得腰疼,最尴尬的是我被挤到和一个小伙子脸对脸的境地,彼此呼吸可闻,我都可以知道他早晨吃的是鸡蛋灌饼。但也没办法,咬咬牙吧,半小时就换乘了。 旁边的一对也挤得很紧,但是看着像男女朋友,男孩不住的嗅着女孩的头发。我想转过头去非礼勿视,却是努力几次都没成功只好作罢。忽然女孩大吼一声”你有病啊!“震得大家纷纷侧目而视,男孩挤着要出去,才猛的发现原来他是所谓的地铁色狼。但是,没有人说什么,大家都静默的翻着手中的手机。 冷漠,当一个群体面对龌龊肮脏的事情选择冷漠的时候,这个社会,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忽然觉得有点悲哀。 男孩看没人反应,停止了往门口挤,在我身边站立。我感到有只手犹豫着贴上了我,我不好意思叫,抬起脚,狠狠的冲着他踩了过去。那只手一缩,正好地铁到站,我拼命挤开人群,飞也似的逃下了车。 惊魂未定的出了地铁,才发现自己下车的地方一点也不熟悉,向报亭打听了半天,又换了几趟公交才到公司,已经9点了。第一天就迟到了半小时,我有点不好意思。 给周亦打了电话,他下楼接我上去。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衬得他分外儒雅挺拔,看来西装永远是男人最好的服饰,不论高矮胖瘦,一旦束进那身衣服中,便出了些轮廓来,不至于随体型而走样。 周亦带我介绍了部门的同事,把我安排在他办公室外间的一个小隔间里。从外面看,是两个门,但屋里还是有一个门可以相通。 “第一天,先熟悉熟悉环境。不用着急。“周亦的脾气很好,介绍了一会儿公司的情况便去忙了。我拿了一堆公司的年鉴宣传什么的看着。周家也是酒业起家,但近年业务扩展的摊子很大,酒店、地产也都做一些。看着看着,也觉得有点意思,周亦的父亲开始创业,最初只是当地小规模的场子,但是很会看形势,并了几个小公司后,逐步发展成颇具规模的上市公司。令人敬佩。 等着周亦来给我安排工作,却一直没有动静,昨晚没睡,早晨又受了惊吓,现在看着书,忽然就迷糊起来。不觉合上了眼睛。 等再睁开眼,一看电脑上的时间,天,12点半了,我慌忙起来,身上披的衣服掉了下去,周亦的外套,我窘的满脸通红,下意识的走向屋门,门从外反锁了。我只好敲敲周亦那边的门,门开了,周亦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昨晚没休息好吧。“ 当时如果有个地缝,我真想钻进去算了。我抽抽嘴角:”我实在不是个好员工。“ 周亦嘿嘿的笑了,从桌上拿起一盒饭递给我:”帮你定了工作餐。“ ”这多不好意思啊。领导还管下属的午餐。“这句我说的极其肺腑,一点活没干,还让领导给买饭,这有点说不过去。 周亦抬起手腕看看表,笑的爽朗:”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是我的下属,只是我的朋友小薇。“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盒饭。 下午的工作开始进入状态,周亦拿了一摞的市场调查给我,我便帮忙整理数据做表进行统计。 工作倒是不难,只是我状态不佳,微微有些眩晕。便起身去茶水间冲杯咖啡,却是刚到门口,在玻璃门的反光下看到了对面的屋里的一对男女蛇般的纠缠在一起,我一愣,下意识扭过头去,对面的屋门应声而关—周川的办公室。 我想看清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便站在茶水间门口没有动弹,一个老大姐过来接水,看我愣愣的站在那儿,抿唇一笑:“小赵,还不接水,看什么入迷了?”冲周川门口努努嘴,低声说:“别乱看了。” 我不好意思的忙去接水,看来这个女人起码在公司是公开的秘密了? 我的心突然抽疼了,想起邵琦那个小女人,那双痴痴的眸子,从头到脚开始寒凉。 拿着咖啡杯,心不在焉的回去,周亦又在向我安排着统计的要求,我头一晕,一个趔趄就将刚冲的咖啡洒了满手。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周亦一愣,立即冲上来抓着我的手拽到水池边,打开凉水。我回过神来,急着挣脱,周亦却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别动。“他认真的神色让我一愣,随即他轻轻撩上凉水将我烫伤的地方反复的降温。专注的样子让我的心一颤。周亦却是忽的转看着我,眸子深邃的让我有些看不清,我的脸微微发烫,用力将手抽了出来。 周亦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就走。 ”做什么去?”我急问。 “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班?我送你回去。”周亦不由分说扯着我出去。 上了车,周亦问道:“你现在住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咬咬嘴唇,说出了子越家小区的名字。 周亦眉头一皱:“邵琦不是说你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吗?怎么-----”转头看向我满脸尴尬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开车。 一路沉默,快到的时候,周亦突然问:“这是冯子越的家,是吗?” “你知道?”我有些惊讶。 周亦扯扯嘴角,声音有些嘶哑:“第一天认识你,你喝醉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这个名字。” 我哑然,半晌,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 “你要幸福。”周亦看着我,眸色一松,淡淡笑道。 幸福,这个词离我好遥远。我凄然笑了笑,下了车。

章节目录 上架之前的感言 终于还是到了上架的时刻了。这个行动也许又会引起轩然大波。经过两个月的成长,我想,我已经可以面对了。 这个文最初的名字叫“由性而爱,我做了他的情人”这也是我最初在天涯发帖想倾诉的故事。只是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帖子,引来了大家的关注。有很多善良的关怀和支持,但接踵而至的,是我没有料到的铺天盖地的争议。 由性而爱的话题,似乎让大家不淡定了。我不明白,这个话题为什么就成了洪水猛兽,不可提及,仿佛提及了就成了淫娃荡妇。连圣人都说,食色性也。这本就是人类生活的本能,追求这个境界的快乐也无可厚非,何况本文更多的是剖析当代北漂一族无奈心酸?却因为这个话题的喧宾夺主,使得真正的主题仿佛有了归隐山林的味道。 正是上述的不淡定,导致了帖子在天涯第一次被扎口。没有想到,在网上也有了无处容身的境地。之前也有一些编辑联系过我,我觉得天涯写很好,很自由,就没有转移。但到了那时,论坛已经没了我说话的权力,而磨铁的编辑豆豆亲正好那时找到了我。我便转到了磨铁。 入乡随俗,到了网站,便要按照网站的要求来,重新分章节,起名字,经历了一番浩大的工程,我终于在磨铁可以继续更新了。漂亮的封面,干净的页面,也让我很欣喜。笔下的文字,也是字字辛苦,得来不易,有了美丽的盛放之处。我的确很开心。 但是网站的要求我也必须尊重,譬如上架收费。之前一直和编辑协商能否免费下去,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站在网站的角度,我也完全理解。所以争取了最大的免费程度,从周三拖到今天,实在必须上架了。所以希望大家理解。上架后,更新的要求增加,我每天更新量会有上升,同时,从本文的后续发展来看,与子越的故事刚刚开始纠缠,后续的内容会更深入内心,深入现实。 这个帖子最开始我就说过,如果相信,就当真的来看,如果不信,当茶余饭后的话题来看。现在我也仍是这样的态度,希望大家以看文的心态看吧。我已在追究真假的口水战中心力交瘁。 希望支持的朋友可以一如既往,有你们的陪伴,我很幸福,不会那么孤独。但是我也理解大家的经济能力有区别,不会勉强所有支持的亲们订阅。有心的朋友可以写书评,我打赏的磨铁币可继续用来看文,也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本想在天涯也继续更新,这样没有充值的朋友也可以看,但是,天涯似乎很难允许真实的人生抒发,帖子二次被扎口了,而且未与我商量,改了题目。言论自由,在这个社会也许就是个笑话,即使网络都没有真正的自由,何况现实呢。所以我正在努力找寻新的平台可以免费更完,但是会比磨铁晚几天。以让没有充值的朋友也可以看。 作为一个每天写文时间最多只有3小时的人来说,我没有奢望过很多,那种什么天价报酬也不会落到我身上。我只想静静写完,有人看了,感受了,喜欢了,我就很满足了。 最后,我必须要将最真诚的、最由衷的谢意送给所有追文、支持我的朋友。也许由于收费的问题,会给大家带来困扰,但不管怎么样,你们曾经的支持给予我的鼓励,可能你们自己都想象不到,对我而言是多珍贵的动力!我是个有点小清高小倔强的人,不太会表达,我只能最诚挚的说:谢谢你们! 应编辑的要求,把充值的方式贴上来,这是复制某位作者的,我也不太懂,一起学习: 一、价格 目前是1000字3分钱,就是3个磨铁币。 二、充值 首先,需要在磨铁注册一个账号,用电脑登陆账号。 然后,磨铁网页右上角会出现“充值”的选项,点进去按照过程方式,就可以充值了。 充值方式可以用网银、支付宝、财付通、神州行和联通手机充值卡、以及游戏点卡、短信支付、国际paypal等方式。 其中网银、支付宝、财付通一块钱可以兑换100磨铁币(建议用这三种充值方式,最划算) 神州行和联通手机充值卡一块钱=85磨铁币 游戏点卡一元=75磨铁币 短信支付一元=40磨铁币 paypal1美元=400磨铁币。 海外朋友可以用移动全球通卡,或者paypal。 至于手机用户的话,目前只支持手机支付宝充值,其他方法的话都需要登录一下电脑才行,不过如果电脑充值成功的话,以后可都以登陆手机进行订阅、阅读。 另外,附上网站客服联系方式,大家如果不懂怎么充值的话可以咨询客服:客服qq:2448613277客服邮箱:kefuotie客服电话:010-82068723

章节目录 致幸福的小花猫及所有读者 (一)致小花猫 幸福的小花猫(磨铁id): 在写这个称呼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叫你什么,米饭?小七?这些曾经都是我对你的昵称,叫你米饭的时候,你是那个在天涯帮我抵挡众人口舌的女孩子;叫你小七的时候,你是在磨铁帮助我处理很多问题的女孩子。在我心里,我是视你为网络上很真诚的朋友。可是今天,我只能叫你磨铁的id,幸福的小花猫,也许这个称呼,才不会引起你的反感。 怎么说呢?从天涯的时候,我记住了一个叫米饭的女孩子,会和我聊聊天,会给我鼓励,那时在天涯的质疑很多,漫骂很多,我经常不敢看评论。有的评论会让我血压忽然就飙高,有的又会让我很沮丧,有的甚至会让我想哭。有人说过:你既然选择写出来,就要做好被人评说的准备。我承认,我的确是冲动了,我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多让我承受不了的评论。我的内心也真的没那么强大。那个时候,你的鼓励,真的是雪中送炭,让我特别的感动。 后来天涯被扎口了,甚至直到现在,还有人问天涯为什么扎口?我也去问过,去投诉板块申诉过,但是楼主告诉我说“不可抗力因素扎口。”后续的解释没有。所以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正好磨铁的编辑找我,我就来磨铁了。这些我曾经在上架感言都说过。小七,我真的特别感谢你那时为我做的一切,你跟我说你申请了好多的马甲支持我,我在电脑这头,眼泪差点没出来,虽然我当时怪你乱花钱,支持我不用那么夸张。但我心里,是很感动的,你是那么真诚,那么热情,毫无私心的帮着我。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写着普通的事,没有想到会招来那么多的是非,那么多的新情况,我几乎承受不来了。能有人这么不遗余力的喜欢我,帮我,非常难得。 后来在磨铁写东西,压力变的大起来。在天涯有事可以不写。可是在这里,再有事,下了班就算加班到七八点,也得回来写,否则对不住花了磨币等文的朋友。我变得特别忙碌。可能也就是忙碌,让我和你们的交流少了,我们的距离慢慢的大了。而且在这个新环境里,很多事情,点击、推荐、订阅都成了我们共同关注的事情。这个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我也明白你们的关注,是为了我,不是为了自己。而且你们为我做的很多事情,我自己都想不到,你们却细心的想到了,让我由衷的感动着。 但是也许真的是这种忙碌让我们疏远了,给你们的感觉是我越来越不关心你们,甚至成了利用你们。可是,我自己的状态是:下了班,脑子里全是写文,经常是随便吃两口,甚至是顾不上吃饭,去写。每天的睡眠时间6个小时。你们的感情变化,我理解,可是我自己的辛酸,也只有我知道。 半个小时,对我来说都那么宝贵,我真的抽不出时间去聊天。但是,我真的在关心你们,小七,你想想,你说你自己家事的时候,我有没有尽心竭力的帮你分析,出主意?我怕你受了伤害。你在天涯被人肉的时候,我有没有急着请假回去申请删除?你们遇到生活里的事儿,我也关心。我只是真的没有时间经常去和你们聊天、 我明白你们受的一些冤枉,什么是磨铁的客服,是托儿,都是因为我,就如同现在很多支持我的读者会被说成是托儿一样。大家的委屈,也都是因为我。我自己承受这些漫骂,是应该的,因为我是作者,质疑漫骂都是冲着我这个靶子来的。可你们受这些,如果不是对我的支持,是不必要的。所以我很感念,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真实姓名电话这个实在不适宜和网络交叉,可能这个让你们觉得我不信任你们,心里有鬼之类。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们理解,我不想伤害我的现实生活。 我们的处事方法,是有一些不同,在可能有的人眼里,就成了“装”。那天我们一起劝盗版的读者,你激动踢了她,我劝你不要踢,并不是对你有意见,但是可能我没有和你沟通好,语气生硬了。让你觉得你费力不讨好,退了群。我当时说完那句“不要踢人”就下线了,直到半夜才看到你退群,而恰巧那时被踢的读者在磨铁说了很多不文明的语言,我便增加了一个书评助理,帮助管理回应,不是不允许大家说负面的评论,大家可以看看,很多负面评论都在。而是有些人身攻击和漫骂实在无理,不能那么不雅的挂在那儿。而我实在没有时间看评论,管理评论。所以我增加了助理。 可能就是这一系列的事情,我没有想太多,就自作主张的做了,会让你的感情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觉得我不关心你,还增加了别的助理。这一切都像是事先预谋好了一样,在利用你。我至今也不理解,增加一个助理,对你的感情伤害真的有那么大吗? 但是你接下来做的事情,我真的伤心至极。你没有去问我一句原因,就去群里说我是骗子之类的话。我当时看到都傻眼了,下意识的踢了你,我觉得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我立即去找你询问原因。但你给我的原因便是我不关心你,你退群都没有找你。小猫,我不是不关心你,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已经受伤了。 你反复的说,我踢了你,小猫,我是不是就踢过你那一次?仅有的一次,你说是为什么呢?包括你现在又加回到群里,说了很多话,我踢过你吗? 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个任性的孩子,情感觉得受了伤,闹一闹,总会想明白的。毕竟,我没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我对你也是真的关心。可是你接二连三的诋毁伤害,让我无法承受。你这么反过来对我的手段,你自己想想,合适吗?你反复的说这是假的,并且用你曾经是我的铁杆粉丝这一身份做赌注。当你骂“文安,你不得好死”“文安,你就是个骗子”我的心真的像刀割一样。这种话,我听了无数次,可从你笔下出来,我怎么就那么疼?艾云和我说过一句话“能真正伤害你的,是你的朋友。”我现在信了。 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舍不得说一句诅咒,我舍不得骂你,我希望你一切好好的,养好身体,顺利的完成自己人生的大事。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就是个孩子,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不透露自己的信息是可以理解的,而不是像你现在理解的,是我不信任你们,在耍花样。 (二)致所有的读者 这两天无论是磨铁网页,还是群里,都将真实性提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个问题,在天涯就是争执的焦点。在这里,又成了一个很值得大家关注的话题。很多读者私信,私聊问我,我这里做一个统一的解答吧。 我记得在天涯第一句就写过“如果相信,就去相信,如果不信,就当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真实与否,大家是否相信,对我来说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将这个文,用自己喜欢的语言,自己的方式,完整的写完。大家能够看进去,就很满足,如果能再有些人生的感悟,已经是我的意外之喜了。所以利用同情骗人之类的言论,如果是捣乱的我就不说了,如果是真心质疑的读者,可以看看我的话,从天涯到磨铁,我没刻意强调过真实性去博得大家的同情。我自己选择的路,不后悔就好。说我矫情也好,假清高也罢,同情这个字眼,与我来说,挺痛苦接受的。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信不信,在于看的人,不在于说的人。而信与不信,也只在一念之间。其实我一直没变,我说的始终是那句话,信不信,由大家。我即使再怎么解释是真的,总有人能找出所谓的漏洞,譬如办公室要有落地玻璃,没有就不真实;60万的事情,100万的事情----所以这个真假的问题,我不再解释了,大家随着自己的心。 我的性格,怎么说呢,有的读者觉得冷冷的,让她们很伤心。其实在文里,也就是这样的性格,比较淡。但是不代表我不关心大家。比如有人提出不到3000字也会抠9个磨币后,我会尽量注意字数,写到3000以上;而文更新的时间,我是真的说不好,因为每天是现写,没有存货,有时大致说个时间,到时又更不出来,反遭不守时等人品质疑。所以我一直也建议大家,还是第二天看头一天的吧,不希望为了一个文,让大家的主题生活受到干扰。这样大家也轻松,不用熬着等更文,写的人也轻松,不必为了一个固守的时间拼命的赴约。 经过这两天,我真的很诚恳的希望大家,能够理智的看文。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否则自己很累,作者很累,每天的口水仗打得大家都很累。尤其很多带宝宝的妈妈们,不要这么辛苦,孩子是最重要的,自己的生活是最重要的,我们看文,再精彩再真实,都只是别人的故事,我们还是要把自己的生活合理安排好,开开心心的,祝愿所有的读者,能够快乐的过每一天。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你方唱罢他登场 到了家中,收拾着吃过饭,开始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等,就是我唯一能干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和资格追问他在哪儿,是否回来。昨日我还在哀叹邵琦的不幸,今日却迫不及待的步了邵琦的后尘。 只是等的滋味,实在煎熬,电视里的喧闹完全无法排解心中的寂寞和忐忑。一个人的时候不寂寞,想一个人才会寂寞,等一个人更是疯狂的寂寞。时针到了8点半,我有点坐立不安了。 九点多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一身的酒气,一身的疲惫。倒在沙发上撕扯着领带,我快步走上去帮他,却被他一反手推到了一边。 我毫无防备,他喝了酒力气又大,我一下磕到了茶几上,后背磕的生疼,我的眼泪瞬间落下。我呲着牙摇晃着站起来,安慰着自己,他喝醉了,不要计较。 忍着疼去厨房给他冲了一杯参茶端过去,轻声说:“喝点茶,醒醒酒。” 他揉着眉心,衣服凌乱,摇了摇头。 我又端的近一些:“还是喝了吧。” 他抬头看了看我,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似乎有点疏离,有点陌生,打量了我一会儿,问:“今天做什么了?” 他的目光仿佛在我的全身搜略了一遍,我感觉到了很大的压迫感,那种气场,那种目光,让我像个犯错受训的小学生似的,我挺了挺脊背,淡淡的说:“上班去了。” “什么?”他皱眉。转看向我,目光变得锋利。 “上班。”我重复一次,却没了刚才的底气。 “在哪儿?”他颇玩味的看着我,眉间一抹阴霾。 “周川的公司。”我咬咬牙,说了出来,也没有必要瞒着他。 但我没有料到他的反应那么激烈,我的话似乎给了他有力的一击,他眉头紧皱,用力一把扯过我的胳膊,冷笑着:“你想做什么?” 被他一扯,手中的参茶泼到了我和他的手上,好烫,我痛的跳起来,我暗暗叫苦今天一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被轮番烫。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的皮肉是铜墙铁壁,我顾不得自己的手,慌忙给他去擦,他用力一扭我的胳膊,声音微微颤抖:“赵小薇,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吃痛,挣扎着:“我怎么了?” “你是想告诉别人我养不起你吗?”他眸子阴冷。 我语塞,我和他的思维,不在一个轨道。工作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到了他的眼里,却是另一番道理。我第一次感到了原来不同的阶层,看问题的角度真的是不同。 在北京飘荡了几年,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恐慌他是无法体会的,而他也不是我最终的安宁港湾,所以我比任何时候都没有安全感,我害怕有一天早晨醒来我一无所有,没有他,没有住处,没有钱,所以我不能没有工作,起码有个安身立命之处。但是这种感觉,我没有办法面对子越说出,他不会理解,他只会觉得我矫情、不安分,无它。 定了定神,我平静的对他说:“你说的,陪你一阵子,不是一辈子,我有选择我生活的自由。” 他死死盯着我,我拼命的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勉强抬头,定定的与他对视着。他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着,目光有些恼怒竟还有些受伤的感觉,我直怀疑我看错了。 半晌,他颓然坐下,手扶额头,冷冷的说“好,给你自由。”说完不再看我,回到卧室和衣倒头而睡。 我呆呆的立在客厅,惊讶于自己竟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手心里全是汗,窗外的冷风阵阵吹入,心也随着渐渐寒凉。我和他,到底算什么,不同的出身,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位置,无法在一个轨道思考问题,无法在一个频率心灵共振,甚至无法好好的交流沟通,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牵牵绊绊磨人心?这是不是就是传说的孽债? 不知过了多久,我走进卧室,他已熟睡,眉头紧皱。我用毛巾蘸上凉水,悄悄帮他在烫伤的手背上反复凉敷着,他没有反应。看着他的眉目,我的心渐渐安宁下来,不管我和他算什么,此刻的我,心有所寄,全心满足。就算是戒烟,也要个缓冲期,我安慰着自己。 一夜睡得尚好,清晨六点,我的闹铃响了,我一个激灵起来,今天坚决不能再迟到了。却是被他一把揽入怀里,揉着我的头发,低声:“这么早做什么。” 我有点着急:“要迟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看我扯扯嘴角:“有我,睡觉。” 看着他略有不满唇际挑起的弧线,我忽然觉得他像个任性的孩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想再惹他,便乖乖伏在他怀里,却已是无眠,只盼着他赶快清醒。 好容易又熬了一个多钟头,他缓缓睁开眼,准备起床,我赶紧飞快的收拾好,冲到了门口,他睨了我一眼:“这么着急?” 我头也顾不得回:“你不知道早晨的地铁人好多啊,排队都要好久。” 他一把扯住我:“我送你。” 我有一刹那的失神,他送我回过家,去过他想去的地方,却独没有送我上过班。在我看来,被他送去别人家的公司上班是我从未想过的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送我回家或去别的地方,往往带着那种本能的目的。而去上班,少了的味道,多了丝真心的关怀。 我咬咬嘴唇,微微有些感动的说了声“谢谢。” 他一愣,叹了口气,牵着我的手下去。昨夜的他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 到了公司门口,我冲他笑笑,正想再说谢谢,他已淡淡的说道:“6点我来接你。” 如果说什么叫天雷滚滚,我想我早晨已经被劈了两次。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小激动,我静静的点着头:“嗯。” 却是欢快的跳下车,步子轻快的走进公司,什么叫如沐春风,我当时就是,站在电梯口都忍不住冲着自己的影子嘿嘿的傻笑着。 这天的工作效率很高,周亦上午有会,中午一点多才回来,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帮他冲了铁观音,其实也不知道周亦喜欢什么,他屋里的饮水机柜子里有咖啡有茶叶,但我想以他对古建筑的那份狂热,茶是不错的。 周亦抬头看看我,勉强的笑了笑接过茶,看着我的手目光一怔。 “上午的事情不顺利吗?”我犹豫着问。 “小薇,你可不可以不这么细心。”周亦苦笑着。 我一愣,脸涨得通红,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那句是否顺利属于商业秘密我本就不该问。我抽抽嘴角,给自己打着哈哈:“知道啦,周总,以后不该问的不问了。” “不是那个意思。”周亦一抬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铁观音?” 这还用猜,喜欢古典建筑的应该喜欢茶,放的一堆茶叶就铁观音剩的最少,都要见底了,可不是喜欢么。我笑笑:“细处皆学问。” 周亦有丝玩味的看着我:“这么细致,为什么就不细心的保护自己?” “嗯?”我有些不知所云。 “你的手。”周亦抬眉看着我的左手。 “这不是工伤嘛。”我掩饰着,昨天正好在办公室也烫了,看来是天赐良机的解释啊。 周亦抽抽嘴角:“工伤的是右手。”目光变得几分迷离。 我有些慌乱,左手右手,他怎么记忆力这么好。我扯出个微笑:“你休息会儿,我去忙了。” 周亦没再吭声。 下午的时间总觉得过得很慢,时间就是这样,当你欢欣雀跃的时候,多少年都仿佛弹指一挥间,但当你有所期待的时候,一秒钟仿佛一年,度日如年都不足以形容的。一下午我不知道看了几次电脑上的时间,心早已如放飞的飞鸟冲出了藩篱,翱上了天空。 终于到了5点半,下班了。周亦进来问我:“还不走?” “这会儿人多。”我找了个借口。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有点不敢提冯子越了。一方面是实在身份尴尬,也不想时刻提醒别人提醒自己这难以启齿的关系。另一方面,很怕看到周亦听到冯子越名字后目光中的失神。隐隐的我有种莫名的慌乱,但也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什么。也许是同情,友情,蓝颜----- “那我送你吧。”周亦认真看向我。 “不用。”我慌忙推辞,看着周亦询问的目光,我还是没忍住“他会来接我。” 周亦的目光一闪,嘿嘿笑了,用开玩笑的口吻:“那你告诉他把你照顾的好一点,再受伤我就要英雄救美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猛的一突,但看他玩笑的神色,也不觉随他笑了。 周亦先走,等到六点,他的短信来了“下楼。”什么是幸福呢,我想是心要跳出来的声音。几乎带着幸福的眩晕,我快步蹦出了办公室,路过周川的门口,迎上了也要下班的周川,见了我调侃着“满脸桃花啊。” 我敛了笑意,淡淡的打过招呼,实在不想看周川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看着他想起邵琦,就有种火大的冲动。 先下了楼,看着子越的车,我有刹那的失神,在他的办公室,会不会也有个蛇样的女人?心,忽然就凉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一场饕餮的盛宴 看着他支在车窗上的手臂,侧面的轮廓硬朗瘦削,我竟有点不舍得挪开目光,呆呆的看着,直到喇叭鸣起,我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上了车。 “看什么出了神?”他看了我一眼,笑的玩味。 “看你的车牌”我随口找理由搪塞着。 “嗯?”他一愣 我语塞,想着他的车牌号,京g加后面的数字,谐音就是哥就是二。不觉自己扑哧笑出了声,打死也不敢说自己在笑什么,只好使劲憋着吃吃的笑。 他斜睨了我一眼,没再吭声。却是唇际上扬,在暮色的掩映下勾勒出让人心动的弧度。我不觉偷偷的看着。 看着他开的方向不是回家,我忍不住问:“我们去哪儿?” “吃饭。”他答得简明扼要。 该不会是陪什么客人应酬吧,我有几分颓然,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车顺着丰台的方向开着,一个小时左右,到了目的地。古典的大门,像是旧时的王府别院,车开了进去,沿路都是仿古的路灯,静谧幽深。 从停车场出来,入了一处小院,横匾上书“崇俭台门”,里面却是典型的江南风格,青砖白墙的屋子,门口几拢修竹,还掩映着几株白红相间的桃花,想来这个季节的桃花,应该是丝绢的,但妙在看不清晰,有风徐过,交错摇曳,分外别致。正是那种“江南竹,清润绝纤埃,深径欲留双凤宿,后庭偏映小桃开,风月影徘徊”的感觉。晚上有晚上的魅力,就如此刻,风月共竹影的情境,白天是断没有这个味道的。一种熟悉的感觉漫开,我的心跳的有点快了。 跨过小桥,桥下还有淙淙水声。服务员穿着青绿色的旗袍,将我们引至正屋。 进了屋,我的心里又是一叹,门口的那个崇俭台门就是个幌子啊,里面实在太奢侈了。 偌大的房子,全用来造景了。门内又是条细细的水流,上面铺着青石板,过了水帘掩映的二道门,才是吃饭的正经去处—饭桌。而且这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 心内暗叹着奢靡,却无法生起逆烦的情绪。之前去的一些地方,不论是饭店会所甚至别墅,除了叹一声奢侈外,或多或少有些愤愤的情绪,也许是自己的卑微,总觉得这种地方铺张的让人可恨,自己辛苦一个月的工资,也许都不够人家地上的一块地板砖。但是眼前的这个地方,我之前惯常心内的愤愤是怎么也生不起来的,只因为,太熟悉的景致。 当我的脚踏上有些不平稳的青石板的时候,我的眼眶有点湿润,是了,是这种感觉呢,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光着脚丫子到处的瞎跑,那青石板,也老像不稳当似的,来回晃着,却一回都没有把我晃倒,就像与我游戏的调皮朋友。 我抬起眼睛看着走在我前面的男人,心里的暖意几乎要让我落泪了。我站在青石板的小径上,甚至不愿再往前迈步了,生怕那么快的走完这段路。他感觉到我停住脚步,回头看我:“怎么了?” 我咬咬嘴唇,很难掩饰内心的起伏,只那么眼圈潮潮的看着他。 他嘴角扬起,伸出手:“来。” 当我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掌心时,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指尖的温度甚至让我酥酥麻麻的。我暗暗纳闷这是为何,即使我和他的心从未真正的交通过,但身体已经是熟悉的了,为何还会有这种懵懂的冲动?人,真的很奇妙。也许通往你内心深处的就是一个瞬间,一个让你纵然轮回三世都忘不了的回眸。 坐好后,已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风韵女人过来招呼,子越称她“肖经理”,想来这也是他们常来的地方。肖经理热情的围着子越,不停地推荐着菜品。 菜已都点好了,还和子越聊着上次的谁谁又来了之类的,子越眉头皱起,已有些许不耐烦,我冲着肖经理盈盈一笑,生硬的打断了她:“要不您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点儿?” 她一愣,看着我的神色有些讪讪的,但不愧是游走的老江湖,立即转为平静的笑脸:“太客气了,不用不用,你们聊,我旁边还有几桌去照料一下。” 看着肖经理转身出去的腰肢,子越笑的有几分得意之色:“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 看着他的神色,似乎以为我在为他吃醋?虽然我内心的确有几分酸酸的。 不过我还是淡淡笑着装傻:“厉害?没有啊,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呢。只有咱们两个吗?” 子越脸色一僵,闷声“难道你还嫌冷清了?” 原来没有别人,我心下一松,随口问:“你常来这儿啊?” “前几天第一次来,觉得适合你。”他的声音让我心下又是一暖,这儿的确适合我,因为这里完全是我家乡的味道。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看起来也很普通,蟹粉狮子头,煮干丝,清汤白菜,只一道白汁圆菜看着想流口水。 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有次生病在家躺了半个月,什么都没胃口,爸爸骑了30里路的自行车到乡下,买了只新鲜的甲鱼,回来做了白汁圆菜给我。那是我印象中最好吃的一餐饭,也是最奢侈的病号饭了。那只甲鱼,爸妈没舍得动一筷子,我倒是吃的香甜。待第二顿又热起来给我吃,我却怎么也不肯吃,必须要他们也尝尝才肯吃。最后推来让去,到了第三餐,已经放馊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个菜,但是记忆里的美味却是多年积淀,愈发的让我向往。 我伸出筷子便冲着白汁圆菜过去了,子越挡住我的筷子:“这个太补,最后吃。” 说罢夹了一筷子煮干丝给我。我抽抽嘴角,挑着吃了一口,眼睛却是立即睁大了,不禁叹道:“这干丝,味道太好了。” 子越不禁扬着唇际笑了:“原来干丝就能让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淡淡的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暗暗腹诽:你是想说我就是个吃货吗-----但不觉好奇的拨拉着,煮干丝以前在家是常吃的,可怎么是这个味儿呢。 看着面前小盅里的清汤白菜,也忍不住吃了一口,却是更加不淡定了,“这个---这个怎么没有白菜味儿啊”也太好吃了啊。尤其是汤,滑香不腻,吃的我舌头都要吞掉了。 “高汤煲了好几天。”子越吃的不疾不徐。 “这是不是那个传说的国宴的开水白菜啊?”我想起以前似乎看过个类似的介绍,说是国宴里也有个类似的白菜,白菜选的是菜心,汤却是用干贝火腿什么的炖了好几天。 子越抬眸看我,笑的很深沉:“你知道的还不少。这是仿那个做的。据说这儿的厨子的师傅以前还真做过国宴。” 厨子的师傅---这是噱头还是真事且不论,但这个白菜是真的很好吃。 不由得想起《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吃的那道茄子,吃不出茄子味儿,向王熙凤讨教怎么做,王熙凤的一通教程听下来,刘姥姥一语道破真谛:“原来要十几只鸡来配它,怪道是这个味儿。”今儿这餐饭让我对这句话深有体会,中餐的精髓也许就是这样,食材可以普通,但精在配料,用海鲜火腿的高汤配白菜,用鲍鱼海参配豆腐,怪道做出来的是那个味儿。绿叶都是,何况那红花。 待最后吃那道白汁圆菜的时候,已经撑得吃不下了。我看着吃不下的美味直发愁恨自己肚子太小。 “还有表演,要不要?”子越问。 “要钱吗?”我抽抽嘴角,这是我关心的。 “都在饭里了”子越看着我,有些好笑。 “那当然要。”我吐吐舌头。 当时做那个决定还不知道,表演比吃饭还会让人难忘,甚至是铭心刻骨。四个轻纱罗裙的女子袅袅的进来,外间的青石板旁还有几条小径,刚才还在纳闷要这么多条路做什么,现在才知是舞台背景。室内柔柔的灯光,她们站在小径上,旁边是细细水流,仿若临水而舞的仙子。这样的唯美,已是极致,却是背景音乐响起,最开始便是摇着橹桨的水声,瞬间我已泪落。 舞的什么,我已失神,也不记得,我的世界里只有那首背景的曲子,船桨划开的水声,笛声破晓,轻柔的女声“千年的小桥幽幽画中睡,潺潺的流水墨里静静美,城在山中静燕儿成双对,谁在水中船撑伞只影背。鱼儿水中游风儿戏柳垂,梦里似轮回人儿渐影褪,弯弯柳梢月宛若你的眉,只在画中醒不怕千年醉。静静你的美,墨引桥下水,青瓷千年脚下睡,托付几轮回;难忘你的美,把酒月对杯,梦里又把古城归,陪你再走一回。“ 这首歌我后来又听过无数次,次次都让我心内颤动。梦里又把古城归,陪你再走一回。这句让我感慨万千,故乡难回,独在异乡身是客,心酸、思念一起涌上,待演的人出去,我已泪落如雨。 子越坐到我身边,搂紧了我的肩膀:“哭什么?” “想家了。”我叹口气,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另只手抬起我的脸,深看着我的眸子,淡淡笑了:“那就跟我回家。” “我说的不是——”我辩解着。 他俯身吻上我的唇,将我的话堵在了嘴里,对家的思念忽然就片片瓦解在了他的柔情中,他的吻总是很动情,让人无法抗拒的灼热,我喘息着几乎要融化在他的吻中。会不会有一天,他的怀抱就是我的家?又会不会有一天,我能和他组成一个家?这个破茧而出的念头将我吓到了,我慌乱的挣扎出来,抹抹脸上的泪珠,擦擦嘴:“我们回去吧。” 他一怔,神色恢复如常,眸中的热情淡了几分,带我回去。 路上我仍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中,似乎还没有出了梦幻,我自言自语:“你说我们吃的是饭呢?还是那景致?还是歌舞?还是钱----” 他的声音低沉却很有力:“我只关心吃没吃饱,和谁吃。” 和谁吃,这三个字让我窃喜了一路,他却没再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天上掉下孔令宜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我似乎醉在这样的日子里很难自拔。不觉已是三天过去。周五早晨,他在送我的路上提议:“我让李秘书帮你安排下,你去学车吧。” “为什么?”我直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开不了这个。”心想我骑自行车都和人撞,开车是想都没敢想过的事儿。再者学了我也没钱买车。 “方便些。就这样了。”他的决定总是不给人反驳的余地。我还想再说什么,车已经到了公司楼下,他又说:“下午我要去出差,周末好好练车。” 我没有吭声,在他面前,我是很难有自己的主张的。除非是反抗。但学车这事,还不至于去反抗。 在周亦这边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很多日常事务已经可以做到井井有条了。而周亦的一句:“你进入状态很快”的鼓励也让我信心大增。 快11点的时候,正在想中午订哪家的快餐,周亦敲里间的门:“小薇,中午别订饭了,我哥那有饭局。” “我也去吗?”我有些好奇,和周川仅限于打个招呼的照面之交,周川的饭局都很少带周亦,这次怎么带着我了。 “是的,我哥特意嘱咐带着你。说是介绍个朋友给我。”周亦笑笑。我也没多想。 公司大厦的顶楼就有一家西式旋转餐厅,我和周亦走到包间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我一下子愣住了,是她? 周川已经站起来,热情的招呼着:“周亦,小薇,这是孔小姐,孔令宜。”令宜袅袅的站起来,我转看向周亦,周亦的眸子也是一亮,我的心顿时一黯,男人果然都是这样,见到了美女就两眼放光。周亦初次见面都尚且如此,何况于他?这几日他对我的温柔缱绻,我几乎忘记了他曾经是那个对我粗暴残虐的男人,也几乎忘记了他身边不止我一个女人,而现在令宜的突然出现,把我彻底从自己营造的幻境中拉了出来,这也是他的女人,另一个女人,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攥了一把,痛的几乎要窒息。 孔令宜,比照片上的还要美,个子高挑,身材苗条,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眸如星辰,眉若墨画。关键是气质太超群了,我隐约觉得她有几分像那个世界小姐张梓琳的风韵,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高贵。 当她伸出手和我握手的时候,声音温柔却大方:“小薇,你好。”连我都要酥麻醉倒。 “孔小姐真是气韵不凡。”周亦由衷赞叹着。我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周亦一把。出国走了一圈还这么眼馋肚饱的样子,见了美女嘴巴都会抹蜜,当初见了我还腼腆羞涩,我还以为他天性内向呢,结果见了令宜,腼腆羞涩都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 “可别光看令宜漂亮,令宜的交际才是一绝呢。周亦,好好向令宜学,令宜是酒业的市场部经理,这方面经验丰富。”周川介绍着。 我又是一震,子越不是不许我工作么?为什么令宜可以?酒业在业内也很有名,主营红酒。与周家的业务往来也很密切。令宜在酒业可以做到市场部经理,实力真不可小觑。不过也是,能将子越那样的男人都收的服服帖帖,又是不倒翁,估计也不用像我拼命争取才能工作,手腕能差得了吗?我的心狠狠抽着。全身上下都被种悲哀笼罩着。既生孔令宜,何生赵小薇。是为了让我在对比中像尹夫人那样痛哭流涕吗?我的倔劲儿又上来了,要哭回家慢慢哭,现在不能丢人现眼。 我努力维持出一个平静淡定的笑容,静静坐下。 令宜的刀叉也用的极为优雅,看她吃东西都像是艺术的享受,我看的都不觉发呆。席间都是周川不停和令宜在调侃,令宜机智的回答也有峰回路转之妙。周亦也偶尔穿插几句,我一言不发。 周川调笑着试探:”顺义那块地听说你们老张拿下来要盖酒窖了?“ 令宜她们公司老总姓张。令宜抿唇一笑:”拿没拿下我倒不知道,但我是羡慕你不用为酒窖发愁,你家老爷子动动电话就好几块儿酒窖出来了。“ 令宜的拒绝回答不仅没让周川生气,反而这马屁拍的周川周亦都熨帖的呵呵直乐。原来所谓的高手还不是打太极,将你之问题反抛与你,而是在太极之后,还有深厚的内功将其创伤立即治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平静。 周川还想说什么,令宜佯作娇嗔:”食不言寝不语,你们还嫌我胖啊。“同样的话,若是艾云说出来,估计是冲的听者会脸红,若是邵琦说,是别有风情的娇憨,而令宜说出来,温柔中带点坚持,撒娇里又渗着自尊,让听得人不觉心甘情愿的臣服。这样的手段,估计她只要说一句”我要去上班嘛“,冯子越就立刻会拜倒了。 我的心越来越疼,几乎要喘息不上。 周川玩笑:“行行行,听你的,孔大小姐,谁不得对你惟命是从啊,老张老冯都对你没招。” 令宜哂笑:“晚上就让老冯把你们代理权撤了。“周川这里除了自产,也做些畅销酒的代理。 “孔小姐,哦不,孔大姐,怕了你了”周川连连讨饶。 这句话彻底将我的心撕得鲜血淋淋。那口鹅肝在我嘴里怎么也嚼不动了。我几乎在发抖,微微啜了一口手边的红酒,却瞬间有了想吐的感觉。 “对不起,我先失陪了。”我捂着嘴,也顾不上看别人,冲到了洗手间,干呕不止。眼泪和着酒精,我哭的几乎没了力气。 过了一会儿,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了表情沉郁的周亦,看我出来,问:“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想先回去。” “我陪你。”周亦说的很坚定。 “你不去陪孔小姐么?”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吃了一惊,竟是带着几分嘲讽。 周亦的目光有些吃痛,一把扯过我向前走着。 “去哪儿啊?”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他拽着我从另一侧绕过台阶,上了天台,这个时间天台没什么人。风很大,吹得我头发凌乱极了,即使没有镜子,我都知道我的样子有多狼狈。 周亦喘着粗气,站在风口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心情,半晌,看着我,带些歉意的看着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和冯子越的关系。” 我冷笑:“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不也照样看了眼发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周亦这么说话,满腔的悲哀似乎只有这一个出口。 周亦扶着我的肩膀:“小薇,你这么说不公平,我并没有对她有任何想法。” 我用力挣脱,眼泪不觉出来:“你对她有没有想法,关我什么事。” 周亦噤声,看着我的眸子一副被刺伤的神色。片刻,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努力平静的说:“对不起,我只是,控制不住。”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 我仰头,不想眼泪继续没出息的滑落,笑笑:“我是不是太差劲了?”又有些语无伦次:“我还是像尹夫人,止不住哭了。” 周亦一愣,有些凄凉的笑了笑:“其实,武帝应该是喜欢尹夫人的,否则,他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也不会想着法子逗她,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应该心里有她。” 我有些吃惊:“你也看过?”又一想,周亦本就对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丝毫不足为奇。 不过周亦的话或多或少还是让我心里释然了一些,他为我花过心思吗?我又有些糊涂,是花心思,还是习惯性的细心------ 一下午在纠结里度过,想着令宜那句“晚上回去告诉老冯”心里更是百般纠结,子越不是出差了吗,难道只是为去令宜那里找的借口?我很想发个短信或打个电话给他,还是没有勇气,在他心里,我算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万一惹他厌烦,自己也没意思。我也拉不下脸热脸去贴别人的冷漠。 直到快下班,却是接到艾云的电话约我晚上见面,我方把万千的纠结稍稍抛却。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爱恨最是乱人心 和艾云约在了冯子越家附近的上岛,她有车,晚了也可以自己回去。二十多天不见,艾云的憔悴变本加厉,眼神却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茫然。 我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还顺利吗?” 艾云凄然一笑:“你觉得电视剧狗血吗?告诉你,生活远远比电视还狗血。” 点的简餐上来了,我没有什么心思吃,她倒是胃口还不错。 忽然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李秘书:“赵小姐,已经帮你报名了,明天有交规课,我来接你。” 我一愣,冯子越还真是雷厉风行,我叹口气:“好。” 和李秘书约好7点,便挂了电话。 艾云已经吃完了,却是心不在焉。 咖啡店里灯光迷蒙,她颓然窝在沙发上的样子看着格外的心疼,我问“要不要帮你点杯酒?”如果酒能解她一点愁,那就暂时买醉忘痛吧。 “不要,我开车了。”她摇摇头。 “我知道,”我鼓起勇气说,“冯子越今晚不回来,你去我那住一晚,很近。” 果然艾云和我想象的反应一样,她顿时来了力气,瞪着眼睛:“赵小薇,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怎么还跟那个姓冯的牵扯不清?”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近乎哀求的看着她:“先吃饭,待会儿再说嘛。” 艾云看看周围,白了我一眼,嘟囔着:“我要被你气死,还吃!” 我胡乱的扒拉了两口,她开车载我回到了冯子越的家里。 打量了一番,她冲我冷笑:“他就让你住这儿?你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我一愣:“这儿怎么了?” “他在北七家东边儿有套别墅,幼珍原来住那儿。现在谁住着呢?”艾云一甩鞋子,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无所谓。”我淡淡笑道,住在哪儿真的无所谓,如果身边是自己所念之人,即使茅屋草棚,也甘之如饴,如果清冷孤寂,纵然豪华别墅,不还是个精致的牢吗?何况这里也是高档的小区,虽然不是别墅,但与我原来住的相比已经是天上人间了。 “你真无所谓吗?小薇,房子不是问题,但当房子代表了一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时,还无所谓?你到底图什么?”艾云直看着我,看的我无处躲藏。 我伪装的所有不在意,在她直烈的目光下无处遁藏,为何要逼着我显露原型。我的眼泪落下来:“在意又能怎么样,他有多少女人,我根本不知道啊。” 艾云冷笑:“想知道还不容易,我帮你弄清楚。” “你?”我有些惊讶,艾云自从嫁给了林育诚,除了和些阔太太们交往,也很少有其它的社交了。她怎么帮我? “小薇,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吗?”艾云的目光有点渗人。 “我怎么知道,我光知道林育诚要找我拼命。”我想起那天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他找你了?”艾云吃了一惊。 我把那晚的事情向她简单说了,艾云抽抽嘴角:“他也有怕我的一天?” “你到底神神叨叨的在做什么,告诉我吧,我会为你担心。”我有些着急。我隐隐的感觉艾云现在已经将自己推进了一个危险的境地。林育诚那样的人狠起来,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儿。而艾云又是个刚烈性子,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僵持下去,我真的很为她担心。 艾云看了我一眼,静静道:“我找私家侦探查他了。到了林育诚老家,知道了一些他以前的事儿,也摸了摸他在那边的资产情况。” 我看着艾云有些不可置信,那个曾经和我嬉笑的闺蜜,为我出头挡风的伙伴,为什么如今做的事情,让我有种陌生的困惑,以至于我感觉是在看电视剧,但艾云越来越激动的口气却使劲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拽拽艾云,有些激动:“艾云,你在做什么啊?找私家侦探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吗?你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查是违法的吗?即使将来对簿公堂争家产,你这些证据根本没法拿出手。” “那我怎么办?小薇,你说我能怎么办?没想到林育诚这么下作,追我的时候千万般的讨好,现在要把我扫地出门了,都吝啬那点抚养费。我这几年被他,被他那个妈,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说离就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那个贱人,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生了个孩子就能扶正?凭什么?”艾云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肆意,她都麻木的不再去擦。 我心疼的抱着她,心里憋得难受,却哑口无言,当初娶你的时候,喜欢的是你的能力,喜欢你的学历,给他挣了面子;不喜欢你的时候,能力也不重要了,学历也不重要了,能力学历抵不过会生孩子的本能?爱你时千般好,不爱时万般错!是人心容易变?还是世事太无常? 能怎么办,除了剑走偏锋,我们有什么办法通过合理合法的证据和林育诚抗衡?林育诚有的是办法转移财产,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和你不说那么多了。这次找你,就是把这回收到的林育诚的资料在你这儿放个备份。以防万一”艾云抹抹眼泪,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袋给我“别让冯子越知道,你也别看。” 我点点头,把信封袋放到了我的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艾云有些不放心:“怎么连个锁都没有?” 我想想说:“那我明天去配一把。他,也不会关注我这些的。” “不知道你图什么,图钱,他给你了吗?图爱,他给你了吗?”艾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小薇,你动动脑子,你都奔三的人了,怎么办事还像个高中生?你别像我这样,青春耗完了,到了最后什么都没落下。以前我还劝你要爱,现在我是看清了,什么是爱?能吃吗?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有套房子让你安身,有摞票子让你傍身,那才叫爱。” 艾云的话掷地有声,压迫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我拼命想挣扎,不是这样的,他的情感不是这么衡量的,可又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呐喊:你连他有几个女人都搞不清楚,你还有什么资格提情感?心里百味交集,却不知该怎么说。 我努力平静下来自己的心绪,看向艾云,自嘲的说:“你是林育诚的妻子,你要求房子和钱,那是他对你的责任,应该的。我算什么身份呢,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那些?” 艾云懊恼的揉着我肩膀:“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气死我了,我和你讲不清楚。你别有一天后悔就成。” 艾云真生气了,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今晚就住这儿嘛,陪陪我。” 艾云叹口气,答应了留下。但是一晚却是辗转反侧谁也睡不着。她想着和林育诚斗法,我念着冯子越的行踪。各揣心事,难以入眠。 周六一早七点,李秘书已经在楼下等着接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也做过他的秘书,深知在休息日被人抓壮丁的痛苦。 到了驾校,打听到有趟班车就停在小区附近。便给李秘书发短信让他不用来接我,我坐班车回去就可以。 却是下午一出教室,又看到了他,我有些惊讶:“你没收到我短信吗?” 李秘书笑笑:“冯总交代的,让我必须送你到家才放心。” 我心里一陡,说不上的滋味,是关心,是监视,不得而知。但看来想不麻烦李秘书,只有冯子越亲自开口才管用。 到了家,给抽屉配了锁。纠结再三,一方面是不想麻烦李秘书,更重要的是的确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写了条短信:你在哪儿?犹豫着还是删掉了,又改成:给你打电话方便吗?一咬牙,发了出去。却是半天没有回音。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显示关机的声音。 顿时,从头凉到脚。我颓然的关了机:赵小薇,麻烦你掂量掂量自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希望总是很突然 关掉的是手机,关不住的是自己残喘纠结的心。他不回我的短信,还关机了。和谁在一起,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也许是孔令宜,也许是别人,但总之是不适合我打扰的人。在夜里九点钟,不适合我打扰的人------我想笑,却是满心的苦涩,想哭,眼泪已经快流干了。 和冯子越一起的日子,自己的心被这样打击过多少回了?已经无法数的清。他的那些女人就像一根根芒刺,不时的就要划的我的心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疼的入骨。我无力招架,无力还击,以前想着逃,现在似乎被下了软骨散,连逃都没有力气,只能苟延残喘,靠着他的一点点柔情度日。 我像一只走在困境里的小兽,找不到前方的出口,还要提防身旁的冷箭,受了伤害,只能自己舔舐着伤口,等待愈合。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没有资格去追究真相,更没勇气去追究真相,也许只有伤的彻底,才能够麻木,才能跌跌撞撞的找到出口,这个“一阵子”才能尽快的过去。人生六苦之“求不得,放不下”就是极致了吧。偏偏我就是这个状态,明知不可以,偏又难舍弃,那苦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失眠是苦难的开始。当深夜胡思乱想缠绊人心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失眠更能将哀伤的情绪推至崩溃的边缘。连续两晚的失眠让我有点抓狂,到了凌晨2点钟,我干脆起床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开了个聊天室,原来伤心的不止我一个,各种女人,各种哀怨,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我没有敲字,只静静的品味着别人的伤痛,自己伤口的血腥味似乎越来越重。 无意间有人共享了一首歌,更狠狠的撕碎了我的幻想“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有需要才找我,我给你那么多,你还想要什么,我不想再配合,这不是谁的错,是犯的错,就请你放了我。”这首歌听得我泪流不止。我和他本就是他的和我的无奈交织而生的。这样的感情,能算是感情吗? 黑夜里的我对着自己冷笑,默默的把这首歌设置成了他的专用来电铃声,我要时刻提醒自己的位置。 从开始就不要抱希望,就无所谓失望。我现在的痛,源自于自己的欲念愈来愈重,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可偏偏现实很残忍,所以,提醒自己不要虚妄的追求不属于自己的,是不是能心安一些? 周日的交规课上的更是有气无力,下午在课堂上忍不住打了个盹儿。看着又来接我的李秘书,不觉感慨,我当年读书的时候都没有家长天天来接送啊。 路上李秘书对我说:“冯总上午给我电话,让你白天给他回个电话。” 我一愣,掏出手机,原来昨晚上传完铃声关机后又没有开机。白天回个电话,白天两个字狠狠的刺了我一下,可惜现在快晚上了,他又该不方便了吧。别给自己找心酸了。 我淡淡对李秘书应了声“好”,手机却没有再开。我没有勇气一次次去碰壁,我怕痛。 周一上班的状态有点恍惚,连续三晚的失眠,黑眼圈大的像国宝。我坐在位子上盯着上周的报表直打盹,好在周亦一上午都没给我交待任务。 有些记挂艾云,给她去了个电话:“在干吗?” 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准备吃饭。” 背景声音很凌乱,我隐约听到叫号的声音,我起急:“你到底在哪儿?” 她顿了一下,叹口气:“医院。” 一听医院,我头皮开始发麻,顾不得细说,我向她要了医院的地址,抓起包就冲了出去。冲到电梯口忽然想起没请假,又折回到周亦办公室,喘着气:“周亦,对不起,我下午要请假。” 周亦抬起头,看着我的神色,忙走到我身边,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我最好的朋友,住医院了。”我有些慌乱,艾云,是我在北京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牵挂,甚至于比他还近几分,她是唯一一个对我无所图无所求却能真心对我的人。 “我陪你去,万一有什么事,多个人多份力量。”周亦抓起外套匆忙跟在我身后。 到了艾云的病房,艾云看着跟在我身后的周亦,面露几分尴尬:“这位是?” “周亦,小薇的朋友。”周亦倒不用我招呼,自动介绍着。 艾云正要说什么,一个中年的护士进来了,大着嗓门:“男同志怎么进来了?回避一下。” 周亦脸一红,看着我和艾云:“我给你们买午饭去。”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艾云忍不住扑哧一乐,多日的阴霾微微散开了些:“你这个朋友挺有趣的。” 护士催促着:“该打针了。”边核对着信息,“艾云,黄体酮,hcg。” 艾云点点头。 我却是云遮雾罩,待护士出去后,问:“这是什么药,你怎么了?” 艾云想了想,认真对我说:“小薇,我怀孕了。” 我呆住了,“你不是----” 艾云抽抽嘴角:“是不是很滑稽?以前千方百计想生,生不了,现在要离了,反而能生了,老天在玩我么?” 我忽然理解了那天见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抽烟喝酒的原因,不是因为开车,不是因为心烦,只是,她有了牵挂。 “这孩子,你要吗?”我是希望她不要的,都要离婚了,以后带着个孩子怎么过日子。而且看着和林育诚长相酷似的孩子,怎么释怀孩子的父亲?这辈子怕都难走出这个心结。 “当然要。”艾云坚定的说,“去了林育诚老家没多久,我就发现怀孕了。知道你肯定会劝我不要,就没和你说。昨天见红了,所以-----” 我有些好奇她怎么知道我会劝她不要,看她有些抱歉的神色,我的心一惊,是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犹豫的做掉了,怎么会劝她留下孩子。我的心顿时痛的有些喘不上气。 “你糊涂”我极力平静了自己的伤感,定了定神劝她,“你离了带着孩子怎么过?”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艾云目光有些凄楚,“不管林育诚怎么对我,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让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说不上的滋味。 “有了这个孩子,是不是林育诚就不会离婚了。”我的话越来越艰难了,心痛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知道。”艾云痛苦的扯着头发,“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问了自己无数回怎么办。以我以前的性子,他都背着我在外面有了二奶,还生了孩子,我凭什么还得忍气吞声?后半辈子对他的二奶和孽种睁只眼闭只眼?可我又想,当初我看上林育诚什么?除了对我好还不是有钱?自己这样也是活该。要是孩子真能绊住他,这辈子就这么算了。” 我咬着嘴唇无言以对,半晌,问她:“告诉林育诚了吗?” 艾云摇摇头,“还没,我再想想。” 周亦恰好买了午饭回来。几杯粥和一点清淡的小菜。我全然没有心思吃,艾云倒是大口大口的吃。 看我惊讶的看着她,她凄然笑笑:“我不吃,现在也有人要我吃啊。” 我的心一酸,周亦把粥递过来,缓和着气氛:“小薇,也有人要你吃。” 艾云抽抽嘴角,看着周亦若有所思。我却是满脸尴尬,这个周亦,你知道什么啊,乱说一气。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2点了。周亦路上说着:“看来你朋友的情况还不错。” 我舒了口气:“是啊,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周亦笑笑。 “为什么?” “你会用心。这并不多见。”周亦的话让我心中一暖。 我笑笑:“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周亦开着玩笑:“所以我也很幸福,你没看出来吗?” 我的心微微轻松了些,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的我的心暖暖的,三天的煎熬,我此刻竟觉得分外安心,不觉睡去。 梦里却不是祥和安宁,黑暗幽深的夜空,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在荒凉的野外,隐隐的传来婴儿的哭声,我像着了魔一样顺着哭声过去,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焦急,是我的孩子吗?他在那里好不好-----走了好久,哭声越来越清晰,却始终看不见人影。我着急的哭了出来,在哪儿,在哪儿啊? 一个激灵,猛地醒来,发现车已在公司楼下,自己泪流满面,周亦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看我睁开眼睛,递来了纸巾:“梦到什么了?” “做了个噩梦”我抹抹眼泪,不住的抖着。却发现身上盖着周亦的外套,我慌忙要拿下来。 周亦按住我的手,深看着我:“小薇,你过得不快乐,是吗?” 周亦的侧脸在下午阳光中泛出了一个淡淡的光晕,照的他轮廓很深,他的眸子里有探询,有关心,还有些令我害怕的情愫。我看着有些失神,这是个在阳光里的男人,而我,只是是暗夜疯长的枯草。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寒冰利刃相见伤 我擦擦脸,勉强扯出个微笑,做出轻松的口吻:“没有不快乐。几点了?我们上去吧。” 周亦把手放下,笑容里有丝苦涩:“四点了。” 我险些蹦起来,从医院到这里不过20分钟的车程,我一直在睡吗?我有些懊恼“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周亦的不忍心让我心里一慌。 我匆忙下车,开着玩笑:“还能给周总劳动一个小时。千万别浪费了。”和周亦一起会很轻松,常常可以自在的开个小玩笑或是使个小性子。 周亦也随着下车。与我前后并肩走进公司。外套我便没有还给周亦,盖了半天,帮他拿到楼上也是举手之劳。 经过周川的办公室,却发现素来紧闭的门竟然开着。我暗笑,难道是水蛇不在了?难得的让他见了光。 忍不住好奇的往周川办公室里瞅了一眼,脚立即像钉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周亦在我身后,随着我缓缓停住了脚步。而屋里的人听到了脚步声的停滞也回过了头。 周川站起来打着哈哈:“小薇,原来你背景这么深厚的啊,冯总亲自来接你下班。” 我当时的表情极为尴尬,手上搭着周亦的外套,身后站着周亦。 场面有些严肃,冯子越定定的看看我,唇际扯出个极浅的微笑,眸子里却是冰寒一片,仿佛能刺到我无处遁形的利剑一般。甚至于那抹笑,都染上了冰凉的味道。又转看向周亦,目光沉稳,却带着股睥睨的气势。 子越的目光让我莫名的有些胆寒,虽然我和周亦并没有什么,但是那时的情形,却有着说不清的暧昧,我忍不住微微侧脸看着周亦,周亦也正定定的看着子越,清朗的脸庞上有抹年轻的倔强与孤傲。 周川冲周亦皱眉:”周亦,这是冯总。傻站着干嘛?“ 冯子越的笑加深,唇际轻轻勾起,伸出手:“冯子越。” 周亦也伸出手握住:“周亦,周川的弟弟。”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淡淡的,手在握上的一刹那,子越手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二人的目光遇上,我似乎能看到刀锋剑刃抨击的凌厉与冰寒,我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却没有我想象的戏剧化,很快两人就松开了。 “相请不如偶遇,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周川提议。 “不必了,我只来接她。”子越的声音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转看向我,“小薇,走吧。”声音虽没有起伏,我却感受到了格外的压力。 我正要随着转身,却传来了周亦冷冷的声音“还有一小时。” 气氛顿时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周川冲着周亦直皱眉,但周亦仿佛没看见般,修长的立在那儿,倔强的抿唇看着子越,似乎什么都压迫不了的气势。 子越没有皱眉,但目光顿时从漠然的寒冰透射出了锋利的刃口,就像离弦之箭待发般。我几乎要站立不稳,哀求的看向周亦,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么难堪?周亦看着我,忽然眸色一松,转笑道:“不过冯总发话,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周亦的笑使得气氛稍稍缓和,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句玩笑。 子越也笑笑,声音却很沉郁:“那谢谢小周提前放人。”回看向周川挥了挥手,“改天聊。” 说罢搂着我的肩,柔声“走吧。” 他的声音忽然如此温柔,我竟一时有些失神,冷冷的看着他。但看着他阴冷的眸子,顿时一个冷颤。 周川嘻哈着:“下次我去找冯总讨经,抱得美人归,羡慕啊。” 我心里一阵恶寒,如果说他一直不知晓我和子越的关系,我是很难相信的。除非他和邵琦没有什么交流。但是在适当的场合装无知,又在适当的场合表知情,周川的演技也是一流了。 我将衣服递给周亦,周亦接过,冲我和他礼貌性的笑笑。 出了周川的办公室,子越搂着我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将我的胳膊攥出青来。我怕招来别人的侧目,忍着痛,没有吭声。只随着他缓缓的走着。走廊不到200米的路到电梯,我却走的无比艰辛。身体的痛,心里的疼,我踉踉跄跄,几乎是依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办公楼,他用力将我推上了车,铁青着脸坐到驾驶位。一路无话,却是把车开的飞快。4点多,还没有到高峰,路上却也有不少的车。 他将车开的宛若游龙,来回钻着,不停地急刹猛给油,好几次差点就要撞上前车,却猛地一脚刹车,即使我扎着安全带,还是被甩的冲前扑过去,他仿佛看不见又是一脚油门,我又被颠的向后一闪。他的车像是马路上脱缰的野马,而我马背上被摔得死去活来的小猫。任由着他的车载着我颠来倒去的蹂躏。 好容易到了小区,等不及到停车场,我再也无法忍受,浑身几乎无力,拼命拽着他,低低的说:“求你,停车。” 他看了看我,冷哼一声,将车猛地停住,我扑下车,冲着树旁的空地不停地干呕着,几乎将胆汁吐了出来。吐得难受,心里的委屈更是说不出,本来该是我懊恼他的薄情,为什么现在倒像是我被逮了现行? 好容易止住了吐,我摇晃着直起身子,扭头看他,他就那么靠在车上抽着烟,漠然的看着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就是我为之三夜失眠的男人,当我在深夜为了他的关机焦躁的时候,他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欢作乐着;当我在黑夜里流着眼泪听“你情人那么多”的时候,他在别人的温柔乡里安眠着;当我为了他心力交瘁的时候,他也许在对着别的女人深情款款说着“我要你。”,而现在我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除了冷漠的看,没有一个关切的眼神,甚至没有一句同情的语言。我在他心里,算什么? 为什么,除了要我的时候,我怎么在他身上就那么难感觉到一点点的温度? 秋天的风,真的好寒凉呢,吹得我几乎要将骨头都凉彻了。我的头发随风狂乱的舞者,没有镜子,我都可以想象自己堪比梅超风的样子,却已经麻木,我还在意什么?没有人会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我自己? 和他默默的相对看着,他像个俯瞰弱小的修罗,而我像找不着出口的困兽,不,也许比困兽还惨,找不着轮回渡口的曼珠沙华。 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凭什么,我就被作践到了这个地步?眼泪流着,半晌,喃喃着:“你如果觉得我不好,可以不要我。不必这么折磨我。” 他似乎没听清,用手掐灭了烟头,缓缓的走到我身边。他阴沉的时候,连脚步声都变得格外揪心,一步步就像踩在人心上一般。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被他掐的几乎喘不上气,我用力甩着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不要折磨我。” 他看着我,冷冷的笑了,唇际的弧度划开:“这算折磨吗?” 他拽着我的手,捶上自己的胸口,声音低沉,却有丝阴森的味道:“你该问问这儿,什么叫折磨。” 我无力的被他拽着,几乎踉跄着又要摔倒,我用力挺了挺脊背,勉强使自己站好,将眼泪抹掉,当时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我努力扯出个微笑:“既然这样,那我没得说。好了,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我的笑似乎激怒了他,他把车门用力一甩锁上,扯着我的胳膊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像踩了棉花般,深一脚浅一脚的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子。最后几乎是被他拖回了家。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月似流光难皎洁 他扯着我进了屋子,反脚把门踹上。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愈跳愈快。几乎喘不上气的挣扎。还处在晕车的状态晕晕乎乎,云遮雾罩。却又心慌失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把我拽到了卫生间,拧开凉水,把我的头摁在洗脸池里用凉水冲着。已经是十一月底的深秋,凉水的刺激让我全身不住的打颤,却是将刚才吐过的污秽冲的干净了不少。 一个个冷颤过后,我终于到了无力打颤的状态,全身瘫软,只颓然的挣扎着,喘息着:“不要,我难受。”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下滑着。 他松开了手,我已经顺着洗脸池缓缓的滑了下去,仓皇中我想抓着什么,却什么也无力抓住就滑坐在了地上,心跳的飞快,我喘不上气,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他似乎有点模糊,我拼命的甩着头,想把他看清楚些。 “告诉李秘书让你回电话,你不回。我特意改签了航班,回来看你怎么了,为什么让我看见的是那种场景!”他的声音有丝痛苦的挣扎,一拳捶在了洗脸池的镜子上,镜子应声而碎,我听见了自己的心咔嚓裂开的声音。 我恍惚的看到他的手流血了,想扑过去看看,却是身上想用力,心却跳的慌乱不堪,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坐也坐不住,晕着摔在了地上。 他冲过来使劲晃着我,我悠悠的睁开眼睛,原来晕也只是一个瞬间啊。为什么不可以像书里写的那样,我可以晕几天,或者至少,让我晕一夜,起码,让我可以好好睡一觉,起码,让我的心可以暂时安歇。 看着他焦灼的眸子,我的眼泪开始滑落,他紧紧的抱住我,眼中全是痛苦,似乎捧着一个易碎的花瓶,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看我睁开眼,他神色恢复了些平静:“你怎么了?” 我的心说不上的滋味,微微疼了一下,想挤个笑容出来,却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只好惨然的笑笑:“我很没用。” 他一愣,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叹口气:“怎么那么倔?” 我咬咬嘴唇,一晚上了,从见到他到现在,就这句带着点埋怨的口气,还让我觉得稍稍有些暖意,没有那么冰寒入骨。再也忍不住,抽泣着道:“一个朋友住院了,我们,只是去看看。” 他抱起我走向卧室:“别说了,我知道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坐在我身边,一下下的抚着我的头发,目光中却有我看不清的沉郁,像在看我,又好像穿过我的身体在看着什么。 我有些害怕,扯着他的袖子,心里拼命的在说:相信我,相信我,真的只是去看个朋友。却看着他的目色清冷,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扯着他的袖口来回的攥着,直把袖口都攥到了发皱。愁肠低回,万般心语,只付与一声低叹。 他扯扯嘴角:“力气还不小。” 我看着皱巴巴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却被他反手一把抓起我的手,直看着我的眸子,似乎要看到我心里去:“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一痛,给你打电话,你有空理我吗?却是不愿做出怨妇的神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怕影响你办事。”“办事“两个字我竟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这句话再出来便有了些怪怪的酸意。我不觉有几分羞涩。 他微微一怔,忽的笑了,笑的很浅,唇际弯弯的弧度,像天畔的新月:“你不知道有种情况叫没电吗?” 我有种被看穿的尴尬,心里忽然一松,忙掩饰着:“对,我的手机就是没电了。” 他微微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淡淡的笑着:“以后有事找不到我,就找李秘书。” 我本想说那晚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给李秘书减负呢。便回着:“我怎么好麻烦你的人。” 这句话却让他眸子一黯,有些吃痛,摸着我的脸语调有些伤感:“你怎么和谁都比和我走得近?” 我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因为只有你,让我患得患失,不敢倾心前往你的内心吗?还是因为只有你,让我百转千回,却终不敢无所顾忌的倾诉?还是因为只有你,让我愁肠百结,难以轻松笑闹?这些话纵然在我心里呐喊了千百遍,却只有午夜梦回才敢自言自语,面对他,我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捧起他受伤的手,我有些刺目的心灼,眼泪不觉吧嗒吧嗒的滴了上去,抬头着看他,努力扯出个微笑,却反而哭笑不得的难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伤自己?”后面还有一句:我也会心痛啊,却是生生的压了回去,没有启齿。 忽然他的电话响了,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无比的刺耳,我的心随着铃声紧紧一颤,扯着他的手慌忙松开。他看了看号码,摁掉了电话。 我想笑,看着他淡淡道:“嗯,这也是没电了。” 他转看着我,一副气的牙痒痒的表情,捏了我的脸一下,我刚要挣开,却已被他俯身吻了上来,粗重而动情,又带着纠结痴缠,低声呢喃着:“你在乎我吗” 我没有回答,心里在低语,我在乎吗?细细的回吻他,第一次用情的,认真的回吻着他的唇,他的眼眸,他的鼻子,我想用我的吻告诉他,我对你,何止是在乎,早已远远不止在乎了啊。 什么时候的沉沦,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当他一次次说要我的时候,被占据的不止我的身,还有我的心,但令我无法自拔的,也许只是他深情的一个凝视,夜色里一声低低的叹息,就陷进去了。 这算爱吗?应该不算,我没想过结果,甚至没在乎过程,只是沉迷在自己的情节中无法自拔。也许我不是爱上了他,只是爱上记挂一个人的这种感觉。对了,应该是这样的。只能叫沉迷,而且是沉迷在自己的感觉中。纠结着,与自己的内心争斗纠结着。 可是当他的吻滑过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几乎动情到每一寸肌肤要随着他的吻化开,随着他的吻绽放出幸福的小花。满室的月光画不出情动的流光相皎洁。我的双手滑过他的背,微微用力的掐着,他有些吃痛,一口咬上了我,却并不是很疼,我用力,他也随着用力,似乎只有这力量,可以告诉彼此想在对方的心里进入多深。我问自己,我和他只有这种语言,才能通往心灵吗? 这一次,情浓之时少了几分,多了几丝挣扎,多了几丝纠缠,那个电话带来的情绪,让我和他都不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相信。第一次在交缠中感觉到了沉重,似乎彼此都想证明着什么,却又证明的有些无奈,有些无力。 他在我身体里的力量总能轻易让我痴迷到忘却了自己,也只有当他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才能真切的感觉到,起码这一刻,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既然如此,是 不是我只能把握着这一刻,用这一刻的欢愉,去盛放我的所有思恋? 当他喘息着在我身体里释放的时候,动情的紧紧抱着我的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低吼:“为什么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是我的?” 他的话让我一愣,眼泪却夺眶而出。 暗夜沉沉,我和他似乎都开始了疲惫。他低声说着:“明天去辞职了吧。” 我轻轻嗯了声。有些害怕。 当最初的开始变得疲惫,变得憔悴,甚至变成了挣扎的时候,我清晰的感觉到了有种指缝流沙的仓惶,想抓,却流逝的越多。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循情因故未辞职 早晨醒来,我无奈的看到手腕上又泛出一圈青紫。昨晚他拽我的力气太大了,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却是一碰都生疼。 子越也睁开眼,看着我手腕上的伤,没有吭声,甚至脸上没有一丝愧意。我对他的这个反应也早已习以为常。 洗漱完毕,他忽然站到我身边:“伸出手来。左边。” 我迟疑着伸出左手,他拿出了一串红色的手链放到我手心:“也该换换了。” 我将原先的翡翠珠串解下,系上了这串。 他看着我,淡淡的笑了,似用目光垂询着我是否喜欢。 这串手链,想说不喜欢都难,中央五颗红色的宝石,边上镶着碎钻,主体宝石旁边是颗粒较小的红宝石,也是这个造型,难得的是较小宝石都缀着一串短短的流苏,这样不论是主体宝石在手腕里,还是小宝石和流苏在手腕里侧,都可以将我手腕上的疤痕遮住,而且今天,还能将手上的淤青遮上。 只是虽然喜欢,但是看着价格就不菲,我想摘下去:“太贵重了。” 他一皱眉:“别扫兴。你连这个都不值?”转身出去。 我抽抽嘴角,心想值不值的,不都你说了算么?今天你说值便值,昨晚那么生气,估计恨不得把我卖了换条这个。 快到公司的时候,他看了看我,叮嘱道:“我下午出去开会,过两天回来。你辞职手续办好了给我个电话。” 我的心一紧,昨晚只是随口应着,真的辞职我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份工作能学一些东西,又难得周亦是个好脾气的老板。 我哀求的看向他:“可不可以再做一段时间。我刚刚适应。” 他的眸子向我冷冷一扫:“你说呢?” 我噤声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要去放弃些什么。只是这份放弃,包含了太多我的自尊与不舍。 到了公司,却发现大家今天的状态都有点不对,纷纷交头接耳着。似乎全都无心工作着。 我有些好奇,有心问问怎么了,但是八卦的确不是我的强项,不知如何去开口。而且即使我去问,也不见得有人会告诉我。 到了门口,随口问着外间坐的小崔:“周经理来了吗?” “来了,不过去了周总的办公室。”小崔答着,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我进屋收拾好,顺带打开周亦那边的办公室看了一眼,电脑都没开。拿起水杯去茶水间接水,心里有些犹豫待会该怎么向周亦开口提辞职的事儿。最近太累想休息?还是身体有佯需静养?唉,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想来都是对周亦很邵琦很抱歉。白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 迟疑着路过周川的办公室,忽然听到里面周川的咆哮,声音很大,我不觉放慢了脚步。 先是几句:“不能乱说”“惹麻烦”什么的,然后声音低了下去。 忽然迎面走来了人,我也不好继续待着像听门似的,正要迈步,周川又是一句咆哮:“我替他养不起二奶。” 我的心一颤,这是在说我吗?手开始抖了,养二奶,这说的就是我了吧。自己还在搜肠刮肚辞职的理由,生怕伤害了别人。原来全是多虑了呢,自己已经是别人眼中钉了还浑然不觉。既是这样,就更好了。那声“我要辞职”也不用说的那么尴尬。 回到办公室,静静的等着周亦回来。打回的水却一口也不想喝,“二奶”这个词原来真的会让人痛的。 好容易听到那边的门响了,我突的站起来,硬生生的便去敲门。 传来了周亦有些疲惫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周亦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样子很是憔悴疲惫。 “周亦,”我艰难的开了口。 周亦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我那声“辞职”忽然有些说不出口。看他盯着我询问的目光,半晌,转了句:“你怎么了?” 他叹口气,目光转看向窗外,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过了足足有两分钟,他开口:“你没听说吗?张萌,走了。” 我一愣:“张萌?”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记得是个圆圆脸庞,爱笑的女孩子。哪个部门的忘记了,只是入职的时候人事部门的同事带我认识过,后来在楼道里见面打过几次招呼。是个看起来很好相处很乖巧的女孩。 “走了?离职了吗?”我有些不知所措。 “去世了,昨晚,车祸。”周亦低下头,双手无力的扯着头发。从来没见过周亦这个样子,在我的世界里,他是个阳光的男人,沉稳,有力,最多有时有点小颓废。但是这种憔悴痛苦的神色,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的心有些疼,一个美好的生命,就这么忽然去了。虽然我和她只是几面之缘,但是内心的震动却是那么强烈。 ”怎么会-----“我有些失声,不觉哽咽了。 “昨晚打车的路上,出租车和一辆逆行的车撞了。当场就不行了----“周亦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我的心随着他的拳头也是一颤,捂住了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半晌,我擦擦眼泪:“那公司-----”看周亦这么痛苦的反应,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理。 周亦长叹口气,闭上眼挥挥手:“我想静一静。” 我早已把辞职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帮他接了杯热水,静静的退了出去。 却是再也无心工作,盯着电脑发呆。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是魂归天外。昨夜红绡帐里卧鸳鸯,今朝也许就黄土陇上看天长。 过了一会儿,想起有个报表向小崔要数据,不知道好了没有。便走到门口。小崔把数据表给我,我随口问起:“你知道张萌是哪个部门的吗?” 小崔一愣,眼圈也有点红了“销售部的。”小崔年纪比我小几岁,公司其他的人都觉得我是周家的心腹,很少和我聊天,也只有她心无城府,有时会和我聊两句。她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我道:“你也知道了?’ 我点点头,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崔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和张萌一年来的公司,她就这么倒霉----为了工作,把命都搭上了。“ 我一愣:”工作?“ 小崔也愣了:”赵姐你不知道吗?她们都说张萌是见客户路上出的事儿。可刚才人事经理让我们都别瞎嚷嚷,让弄清楚了再说。“ 小崔还要说什么,旁边一个大姐过来,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崔抹抹眼泪:”赵姐,我去忙了。“ 我的头有些晕,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座位。一直以来,总觉得没有什么事能大的过生死,什么曲折离奇都是故事里的事。可是眼前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花样的女孩子的消失,竟然连她的死因,都不得而知。是人们总要在简单的真相背后做联想?还是事情本就没那么简单。瞬间,我的手脚变得冰凉。 却是手机忽然响了,我无力的接起,冯子越强硬的声音:”辞职办好了吗?“ 我颓然答了句:”没。“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原因。因为公司出事了?这事在他的眼里,会是事儿吗?我忽然有种强烈的愿望想告诉他,想和他说说生命的脆弱,说说我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却是我的满腔好容易攒起来的冲动,还没有说出下句话,他已经挂了电话。 我麻木的放下电话,已是茫然。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我也是枚关键棋 中午心情也闷闷的。周亦一直在屋里呆着,闷不出声。我帮他定了份工作餐送进去,他还在那儿呆呆的坐着,看我进来,抹了把脸,唇际勉强扯出个弧度。 我把盒饭放在他手边,安慰着:“事情已经发生了,别愁坏了身体。” 周亦看了看盒饭,抬眸看看我,叹口气,定定的说:“还好有你。” 我的心一突,我也要走了呢。可是看着周亦满脸憔悴的样子,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辞职的事来。朋友一场,就算做不到雪中送炭,起码也不该落井下石,在他很困难的时候背弃而去。可是子越那里又不依不饶,真是纠结。 看他的神情似乎有所和缓,我犹豫着问:“张萌,是因公吗?” 周亦的表情一滞,“不清楚,销售部是陈经理负责。”却没有看我,只缓缓打开了盒饭。 周亦似乎有些抗拒回答,也是,刚出了事,正是敏感的时期。我也没有继续问便静静地出去了。 没什么心思工作,公司里的其她人今天似乎也静默了许多。喜欢叽叽喳喳的小崔一直眼圈红红的,爱八卦的几个小姑娘也失去了往日的夸张大笑,只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 忽然觉得爱八卦也挺好的,起码在这个时候,我的满腔伤感也有个倾诉的地方。而不是任伤感在心中滋生,发酵,直到弥漫到每个细胞,让自己披上哀伤的外衣,怎样也卸不掉。 下午去楼下送文件,路过茶水间旁边的一个半开放隔间,听到几个同事正在聊天。若是平常,自然是不会留心,但今天却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似乎迫切的想从别人的聊天中找到可以释放自己情绪的话语。 不知道之前聊得是什么,一个同事接着说:“唉,这工作做的也没意思,搭上命不说,还不明不白的。” 另一个接着:“可不嘛,前阵子上海那个白领过劳死,到最后公司都不承认“ “听说张萌还有个弟弟读大学,全指着她呢,这下怎么办?” 一时间大家沉默,没了声音,唏嘘不已。 我的心忽然有些喘不上气,这个话题沉重的让我几乎承受不了。我一口气跑上了顶层的天台,就是见完孔令宜的那个中午被周亦带到的天台。 高处不胜寒,楼顶的空气格外的凛冽,我冲到东边的角落,那里不会对着楼里的玻璃,却看到一个人正微扶着护栏站在那儿。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回过了头,我怔忪的停了下来,不觉出声:“周亦,你怎么也到这儿了?” 他沉郁的看着我:“你呢?” “透透气。”我轻轻叹口气,走到周亦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楼下。 好大的北京城,站在这里,能看到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却几乎看不到可以喘息的绿色,道路蜿蜒曲折,车流穿梭不息,像电影胶片一样高速旋转着,既熟悉又陌生。 半晌,我的声音有些茫然:“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在北京呆着?” 周亦没有吭声,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了活的更好。” 我笑的有些凄然:“活的好吗?奋斗在这里,甚至埋葬在这里就是好?” 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没有自己可以安居快乐的家。为了生活,开始像勤劳的蜜蜂一样拼命奋斗,可最后呢?却如蝼蚁般苟且偷生:我偏离了自己的轨道越滑越远,艾云被折磨的没有人形,邵琦做着没有灵魂的木偶,张萌被这城市葬在了秋天里--------- 四面的风吹得我泪流满面,我有些喃喃:”你不会懂的“这种心酸,他们不会懂,周家二少不会懂,冯子越也不会懂,他们都是命运的操纵者,怎么会明白承受者的无奈? 周亦正要说什么,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小崔的声音:”赵姐,快去趟周总那儿,他找你好几次了。“ 周川从不会无故找我,想起他早晨那句:”我替他养不起二奶。“心里有几分明白,抬头看看周亦:”周川找我。“ 周亦一愣,眉头随即紧紧皱起:“不用管他。”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凄然笑笑:“我也正好要找他呢。我得辞职了。”纵然我想再留一阵子,周川也不允许了呢。 “为什么?”周亦有些着急,一把抓住我。 “我,身体不太好,想休息一阵子。”我支吾着,挣脱他的手向楼里走着。 周亦一把扯过我,深看向我,声音前所未有过的激动,几乎要低吼起来:“小薇,你为什么辞职,你自己明白,我也明白。你能不能活的随点儿自己的心,别那么憋屈?” 我挣开他的手,微微仰头,不想让眼泪再流的那么肆意,缓了缓,低下头笑笑:“我从来,就没活着随心过。习惯了。” 转身下楼,周亦却是一直跟着我。直到周川的办公室门口,我看看周亦:“你先回去吧。” 周亦却是倔劲儿上来了:“我怎么就不能进去?” 我叹口气,敲敲门带他一起进去。周川看了看他,眉头皱起:“周亦,我和赵小姐有事要谈。” “我是她的主管领导,似乎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周亦的声音有些清冷,大约这么强硬的态度也不多见,周川不觉一愣。 看周亦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周川叹口气,搓着手冲我笑着:“赵小姐,你在我们公司的表现非常出色,我也非常欣赏你的细致能干----” 周川的溢美之词让我都怀疑他说的是别人。忽然他话锋一转:“但是,冯总下午来了电话,你看,我们多年的交情不浅,老哥开了口,这个面子总得给。他也是不想把美人儿累坏了。” 周川的用词总是夸张的很,我心里有些反感,咬咬嘴唇道:“我明白,我也本来要辞职的。” 周亦拽着我,喊了一声:“小薇!”声音里几分吃痛。 周川也喊了一声:”周亦!“阻止他继续。 我有些不敢看周亦的眸子,转看向周川“我回去准备交接工作。“ 周川眉色一松:“还是小薇明白事理。这事儿就这么着。我立即让人事经理帮你办手续。你就不用辛苦跑了,办好了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签字。” 我心里很想冷笑,这是我享受过最高的离职待遇了吧。 一切似乎要皆大欢喜的结束,周亦忽然冷冷来了句:“小薇不能辞职。我不同意。” 周川有些起急:“周亦,你不要胡闹了。冯总都亲自打电话了,你还犟什么?” 周亦看着周川,唇际浅浅上扬,眸子里却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精明老辣:“现在这个时候,你觉得有人带头离职合适吗?”周亦的声音有种告诫的意味。 周川一怔,眸色一转,像在思索什么,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亦又道:“离职的事情还是等过阵子平息了再说吧。” 周川叹口气,点点头,看向我又恢复了嬉笑的神色:“那就委屈小薇再待一阵子,冯总那儿,你也受累帮着解释解释。实在是公司出了这个事儿是敏感时期。”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指的是什么,心微微有些凉,但还是点点头应着。 做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做朋友的棋子,难得的是你还是枚很重要的棋子。我的心撕扯的有些疼。如果说当初帮徐硕,我的心事被狠狠捏了一把,如今对周亦,却有种被撕开的痛。我和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我在认真,认真的去爱,认真的去对朋友,而他们,永远都在玩,玩感情,玩谋略。我玩不过。 从周川办公室出来,我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的飞快。周亦大步跟在后面。 回到办公室,周亦拽着我,“小薇。” 我冷冷的看着他:“周经理什么事?” 周亦叹气:”小薇,你不要和我这么冷漠。" 我抽抽嘴角:“我?我不是已经配合了你们吗?” “我知道你听了会不开心,可是那个场景,不用那个理由,我根本说服不了周川。”周亦看向我,眸子的神色有些焦灼。 我叹口气,没有吭声。 周亦深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我有些心虚,咬咬唇:“我可能,也不能经常来了。” 周亦眸色一闪而过的受伤,半晌叹口气:“坚持到春节后吧,年底用工荒,不好招人。” 我点点头,年底有年终奖,大家辛苦拼了一年就为了这个,自然是极少有这时辞职的。 晚上去医院看过艾云,想给冯子越打个电话说说情况,让他不要再去找周川,却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和他总是不在一个频道,我想说的时候他不听,他想听的时候我又说不出。不对,他就没有想听的时候。我自嘲的笑笑。 半晌,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没有辞职,但是原因很复杂。等你回来我详细和你说。不要再去找周川了。我会尴尬。”写完觉得自己真够啰嗦的,却是哪句也删不了,只好就那么发走。很快收到了他的回信,就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三个字看不出他的表情,想来对我的不能辞职仍是耿耿于怀。是不是当惯了领导的都这样?不想知道过程和原因,只在乎结果是不是他期望的。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周亦扫定千钧波 北京的秋天也短,自国庆后算是正式的黄叶西风凋碧树,到现在不过2个月, 已到了“高风疏叶带霜落,一雁寒声背水来。”的境界。风过霜起,已近初冬。这个冬天,怕是有些难过。 第二天起床,觉得更冷了些,想着抽时间也该回我的出租屋里拿几件衣服。 去了公司刚坐好,周亦的内线打来:“小薇,来我这一下。” 我进去后,周亦今天的气色看来好了很多,面上的憔悴之色减了几分。 周亦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递给我:“前天看你做噩梦,托朋友带了枚天珠给你转转运,本想昨天给你,出了事儿就忘了。” 我抽抽嘴角:“你这算负荆请罪吗?” 我的玩笑让周亦阴霾的脸上难得的挤了个笑容出来:“都求个平安吧” 我的心一暖,伸手去接,周亦看着我的手链,目光一怔,抓过我的手,撩开流苏,一道青紫的瘀痕赫然在目,我有些不好意思,挣脱他的手。 周亦看向我的目光几分痛心,想说什么,我赶紧打断:“我要打开先看看。” 打开盒子,是一枚褐色花纹的天珠。以前在一个展览上见过天珠,是西藏那边的特产矿石,香港有个明星还做过代言,当时凑热闹看了一下,便宜的有几十几百的,贵的上万的都有。 我毫不客气的问:“多少钱?贵了我可不要。” 周亦咧嘴笑笑,只是这笑终不似往常清朗,倒有些沉闷:“贵了我也不送你,一百多块。朋友都没和我要钱,就是个心意,避凶祛邪。” 看我饶有兴致的把玩着那颗天珠,周亦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传说天珠可是神创造的,一颗小小的珠子里,既有各种药物,还有图腾咒语,所以诸神都会保佑-----” 我的脑袋又开始发晕,周亦的博学虽然经常让我仰视,但是总听他讲经说法我也有点受不了,便抽抽嘴角及时打断他:“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的心意,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细细看了看,一颗珠子被绳穿着,可挂在脖子上做项链,也可以缠在手腕上几圈做手链,或者干脆当挂件也不错。图案的确很有趣,上面的符号很像希腊文,却是天然,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神奇。也许真是神创造的也不一定。 看了一会儿,将它收好放到了抽屉里。凉凉的珠子,却让我的心在这个初冬有丝暖意。本已夜夜难眠纠结的我,面对突然消逝的生命带来的自危的感伤,却被这么一枚保佑平安的珠子安定了些许。保佑我的,也许会有诸神法力,而更重要的是来自朋友的惦念和关心。 上午去周川办公室送材料,周川看着我的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夸张的冲我眨眼:“哇哦,漂亮,冯哥出手就是大方。别让邵琦看见,我可没地儿给她买去。” 我淡淡的说:“周总说笑了。”说完快步离去。我对周川几乎要五体投地了,他有心有肺吗?公司刚刚有人遭遇了不幸,大家还在人心惶惶中度日,周亦的脸上始终阴霾沉郁,而周川,竟然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我嬉笑我的手链。 我真的很想把他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结构,是不是指挥情感的那个片区就没有沟回? 中午给周亦送饭,顺带问起:“张萌的事怎么样了?” “周川已经派人事部的车经理去慰问安抚了。”周亦沉声。 “车经理?”我的心一惊,刚才还在楼道里见到了车经理,是没去还是回来了。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顿了顿,还是开口:“刚才我看到车经理还在。是回来了吗?” 周亦一愣,打开饭盒的手停住,皱着眉头:“我哥又糊涂了。”目光中有丝忧郁。 我有些迷糊,也不知道周亦指的是什么。 却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周亦的办公电话响起,一般都会先转到我这里的内线。因为熟人或者密切的商务往来的伙伴会打他的手机。其他的电话都是我先询问过后再转到他屋里。 我接起来,是物业部的小吴带着哭腔的声音:“赵姐,周经理在吗?” 我忙问:“怎么了?” “一楼大厅有两个人来闹事,说是张萌的家属。保安拦着不让上,可他们呆着不肯走,火气还大的很,玻璃门都踹烂了。逮谁骂谁。我们也不敢劝,周总和几个副总都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小吴一气说着。我却是心里清楚,怎么会这么巧都不在,只怕都是在躲着。 “你们王经理呢?”我问。 “也不在啊”小吴也是刚工作不久,估计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声音直发抖。 “我去看看周经理在不在。”我搪塞着挂了电话。 慌忙冲进周亦的屋子,说了情况。 周亦腾的站起来,微微蹙眉,急道:“我去看看。” 我有些担心:“就你自己?要不要报警?” 周亦摇头:“下面是张萌的家人,现在报警太伤人心。” “可是,他们正激动,你下去不安全啊。”我的心很慌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气头上的人什么过激的事都会做出,我伸手拽住周亦,着急道:“何况别人都装着不在,你不如先找找周川?” 周亦拎起外套,一副义不容辞的神色:“这是周家的公司,别人都能做缩头乌龟,只有我和周川不能。周川下午出差了,找也没用。” 我跟出去,情急说道:“我陪你去。” 周亦转身看看我,大约有几秒钟,倒看得我有些发蒙。他忽然浅浅的笑了:“小薇,下面的情况我不清楚。你如果想我没有牵绊把问题处理好,就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我一怔,只好立住,冲他点点头。 却还是不放心,在他下去十几分钟后,偷偷的从楼梯下到了一楼。 却看着大厅里只剩一地玻璃的狼藉,围观的一些员工正在散开,有人在赞叹着:“没想到周经理挺有魄力,几句话就安定了。”旁边有人附和着:“敢下来自然有本事应付。” 我舒口气,看来局势已经转安了,看到在一旁指挥着收拾的小吴,过去问:“周经理呢?” “带着刚才那两人去会客室谈了。”小吴舒口气,看我的眸子亮亮的,“幸好还有周经理在,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着小姑娘劫后余悸的样子,我心里微微一动,竟有些淡淡的自豪油然升了起来。是因为自己的领导在这个场合表现的最有魄力吗?我冲她微微笑了笑,快步走上楼去。 直到快8点的时候,周亦终于拖着疲惫的脚步上来了。看着我一愣:“你怎么还在?”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贵人多忘事,你让我等你的。” 周亦呵呵一笑,“饿坏了吧。走,去吃饭。” 我摇摇头,转身准备走“看你安全归来,我就放心了。我该回家了。” 周亦一把拽着我,恳切的看着我:“就去楼上,当陪我吃。” “你吃饭还要人陪?”我唇角轻轻上扬,看着他似笑非笑。 “刚打了场硬仗,迫切的要人陪吃陪聊。”周亦难得的舒了眉头,竟还有心情开了句玩笑。 我不忍再拒绝。便随他去了顶楼的西餐厅。随意要了两客简餐,周亦问服务员:“有筷子吗?拿一双。” 服务员一愣,咧了咧嘴:“有。” 我待服务员走后问:“你应该问问她有没有炸酱面。” 周亦笑笑:“上次看你刀叉用着别扭,给你要的。” 我扯扯嘴角:“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在这儿用筷子吃牛排。” 周亦不以为然道:“你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边吃着,我问起:“下午来的是谁?” 周亦叹口气:“张萌的弟弟和男朋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憋得慌,停下了刀叉。 周亦的眉头又皱起,眸色有些灰暗:“周川太大意了,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一再叮嘱要派个领导适时的慰问,起码给逝者家属心里上的尊重和安慰。结果那个车经理,就昨天去了一次,今天就派了个职员打点着,自己懒得去了。周川也默许。张萌的男朋友一再强调是因公,结果派去的职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把家属惹毛了,来公司要说法。” 我本想问问到底是不是因公,但想到昨天周亦的态度,还是生生把问题咽了下去,转成:“那你准备怎么办?” 周亦停下,似乎已做好了准备,语气很坚定:“今晚和我父亲商量一下,准备成立个专门的慰问小组,负责抚慰丧葬事宜,绝对要把家属的情绪压下来。” “你今天怎么平息的?”我有些好奇。 周亦淡淡笑笑:“快吃吧。”没再回答。 看着周亦,我心里有些震撼:这个男人,认识的时间越长,越发现他隐藏的很深。虽然从国外回来不久,处理事情却是循着国情毫厘不差,果决老辣甚至在周川之上。不得不让我叹服。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她是我在乎的朋友 一早起来,阴霾的天上居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原来冬天在哀伤的日子里已骤然来临。 我的衣服再穿着已经瑟瑟发抖,于是早晨特意请了半小时假到公司附近的出租屋去换衣服。邵琦上次送的那件羊绒大衣倒是正适合这个天气。本来有些舍不得穿,但今年的雪下得早了一点,羽绒服有些太过,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便咬咬牙穿上了。 刚关上我的屋门走到客厅,“等一等。”有人喊着。 我扭头,主卧的那对夫妻中的妻子正冲我走过来。三十多岁,肤色有点儿黑黄,脸上却全透着一股子精明。对我笑笑:“你是叫小薇吧?” 我点点头,自从搬家过来,也只是照过一次面。我都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是这样,咱们这里的水电气费用呢,一直是按人头平摊。”那大姐对我笑的很自然,“即便不住这儿呢,也得出一份儿。” 我有些惊讶,这个要求在我看来有些不近情理,不由得反驳了一句:“可我一直没住,也没用水电啊。” 大姐的脸一沉,说话重了些:“不是这么个理,你住不住的,咱也管不着,你要是以后住了,用水用电多了,我们不也平摊嘛!大家住一块儿,还能按天数摊钱?” 看我没吭声,大姐又说:“看你穿的干干净净的,也不差这几个钱吧?” 我有股被噎住的感觉,我想说这衣服是人送的,我也缺钱,我又想说即使不缺钱,也不能不讲道理,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也许我早晚有住回来的一天,关系弄得太僵也不好。便问:“多少钱?” “223”大姐的面色缓和了。 我匆忙掏出钱给她,她还在那里嘀咕:“我这只是算整数了,零的都是我垫的呢。” 223还有零的?我又掏出一块钱塞给她,笑笑:“不用你垫了。” 转身匆匆离开,有股喘不上气的压抑,又有股说不上的寒意。在这里生活,天天一睁眼就要钱,便是不回来,也有半个月223块的水电气费用等着你呢。 公司里倒是气氛缓和了许多,少了前两天的惶惶不安,想来昨天周亦的举动对安抚人心的起的作用还真不小。慰问小组也成立了,人事部的陈副经理主持。车经理的面子便有些不好看,干脆请了假不再来。 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子越的短信:下班等我。 有些期盼,却也有些踟蹰,怎么解释没辞职的原因呢?又怎么说服他继续让我工作呢?头又开始大了。 下班后,子越的车又在楼下。我快走几步上去,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几分憔悴,正要开口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看了看我的衣服,冷冷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我想起他说的让我离邵琦远点,想来他是极不喜欢邵琦的,便有些心虚道:“上个月,商场打折买的。”怕他不信,又补了句:“一折。” 他没再说话,表情却从刚看到我的有丝温度降到了冰点。车子开动了,我想着今晚又不能去看艾云了,有些惆怅,医院的饭很难吃,她身边又没个人照顾。昨晚9点多我去看她的时候,自称吃过晚饭的她又吃了一碟酱翅。 子越忽然开了口:“你的朋友还住院吗?再去看看?” 我点点头,说了医院的地址,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人真是很奇怪,前一刻你还在犹豫如何开口,但当对方提出来后,有的人会让你觉得心有灵犀一点通,有的人却是别有用心暗谋生。身边的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显然是后者。他的冷冰冰的话语,让你就是丝毫感觉不到温度,而是只有试探,猜疑,算计。 他是仍然不相信要去验证吗?还是看到了邵琦送我的衣服又联想到了什么?我的心瞬间随着车窗外的渐渐暗淡的阳光也灰暗起来。 在医院门口的饭店打包了几个菜,一进病房,却是所有人都是一愣。我看着艾云身边的林育诚是一愣,林育诚看着冯子越和我是一愣,艾云看着冯子越又是一愣。 子越先打破僵局,冲林育诚走过去:“小林。” 林育诚伸出手:“冯哥,这是?”说完疑惑的看着我。林育诚只知道我是艾云的朋友,但我和冯子越的关系,艾云定是不会和他说的。而林育诚和冯子越业务上并没有什么往来,只是认识。 我的心忽然悬了起来,甚至自己都能听到跳动的声音,我迫切的想知道,他会怎么介绍我?怎么定义我和他的关系? 他却是没有半晌没有应声。 我的心一凉,扯得有点痛,微微扯扯嘴角,打着圆场:“艾云,你好些了吗?” 艾云瞪了我一眼,毫不客气的看着子越,声音微微有些激动:“冯总,我也想知道呢?小薇和你是啥关系啊?你怎么和她一起来了?” 我的脸刷的红了,心几乎要扑通跳出来,艾云啊,你问的这么直辣,你让他怎么回答?我是他的情人?二奶?小三?什么都沾点,什么也算不上。而且像他这幅冷面孔,估计很少有人敢这么当面近乎质问的对他吧。 我微微抬眸看了看子越,他的脸上倒是一丝尴尬之色也无。我拽了拽艾云:“吃饭吧。” 子越悠悠的开了口:“她是我在乎的朋友。” 在乎的朋友,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个位置。我的心一瞬间被拧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只是朋友,好歹前缀还有在乎二字,我是不是该开心呢?可为什么我开心不起来,却有想落泪的冲动? 艾云的脸也刷的白了,看看冯子越,狠狠瞪着我:“吃什么?我气就气饱了。” 我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哀求的看着她:“吃吧。”生气有什么用?徒增尴尬。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了,只不过今天他把这话说的血淋淋了些。 艾云推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我吃过了。” “什么病?要紧吗?”子越问林育诚。 “怀孕了,保胎呢”林育诚看向我,“小薇,你也劝劝艾云,医院不如家里,还是早点回家养着好。” 我看着林育诚也有几分气恼,现在知道艾云怀孕了又摆出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艾云一个活生生的陪了他四年的女人,远远不敌她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分量。我的话也有些难听,虽是柔柔的,却带着刺:“要是家里能安心养胎,也不必到医院这么辛苦。还犯得着我劝吗?” 子越转看向我,神色有几分捉摸不定,顿了顿,说:“咱们走吧” 我看向艾云,艾云对我点点头,始终没有再看冯子越一眼。 我问:“什么时候出院?” “再过两天吧,出去了告诉你。”艾云冲我挥挥手。 我也懒得看林育诚,转身出去了。 住院部外面有片已枯萎的草坪,我和子越并肩走着,却都静默无声。 他忽然问:“这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嗯”我心不在焉的答着,“怎么这么问?” “你为了她,变得有些不像你。”他竟然笑了,声音沉沉的。 “我不像我?”我一愣。 “像要护着小鸡的母鸡”他止住了笑,“你自己都是只小鸡。” “有吗。”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却被他一把牵住,他的手很硬,而我的很柔软,被他牵着的力量让我冰冷的心仿佛微微暖了一些。 还记得那晚,路灯下,霰雪轻舞,折射着灯光,很美很绚烂的旋着。 上了车收到艾云的短信:“知道自己什么位置了吧?前几天和你说的事有眉目了,你明天抽空来找我。” 一句话就把我从刚才路灯雪下漫步的幻境中拽回现实,前几天和我说的事?她要私家侦探帮我查冯子越有多少女人吗?我的心一突,竟忽然慌张到了无法自持,像高考的时候等待分数般的煎熬起来。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在他面前无隐私 那晚与他的情致却是不高,他的激动狂热遇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我的脑子不停地盘旋着“她是我在乎的朋友”,心便是像被什么扯到一样酥酥麻麻的疼着。我只是他的朋友,一个他稍稍在乎点儿的朋友,是啊,还能算什么呢? 暗夜的吞噬,让他在疯狂,而我却被刺伤到有气无力。当他在我身上用力的时候,我竟然第一次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到极致的欢愉,只是一个劲的心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我随着他的动作,也会激动,身体会有反应,但心里的酸楚却生生的将那种反应压抑到了低谷。原来心酸才是最大的障碍啊,比恐惧、厌恶、抵触等情感更加能抑制的冲动。 他做了许久从我身上下来,疲惫的躺在了我身边,闷声:“你在想什么?” 我听到了他的问话,却是脑子一空,还在想着艾云会告诉我什么结果,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一声:“嗯?” 他腾的起身,不再看我,转身去洗澡后便钻进书房。而我,已经习惯了面对夜的无眠不再挣扎,只是如他不在的日子一样,数着家乡河堤上的柳树:一棵,两棵--- 却是越数越清醒,惊觉时候已不早,看看手机都凌晨2点了,我慌忙披上睡衣去书房,他该不会在书房睡着了吧?冬天的夜里,着凉伤风就麻烦了。 却是看到他正在我的书房里,认真看着什么,眉头紧锁,唇际却露出个颇具玩味的笑。 我的心一惊,小步跑进去,却呆立在他身边,果然,最下面的抽屉开着,冯子越看着的,正是艾云交给我的林育诚的材料。那些材料我自己都没看过,但是一定是极为重要的,艾云再三叮嘱我别被冯子越看到。现在他却像看着自己的手札一样面无愧色悠然自得。 我有些着急的去抢他手里的材料。他没有闪躲,任我将材料夺走,淡淡的说了句:“已经看完了。” “你怎么能打开这个抽屉?”我涨红了脸,手里的材料情急下紧紧捏着。 “开这种锁,对个男人来说,轻而易举。”子越的脸上竟有丝得意的笑,“你忘了我以前差点被劳教?” 我看着他的样子,身体微微有些发抖,真想大喊一声:你无耻。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却是说不出口。 半晌,才挣扎着说出句:“这是我的。”眼圈儿却已经红了,我本就是寄居人下,哪来的。 果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在我面前,没有!”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从头到脚的寒凉,我呆呆的站在那儿。 子越站起身,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冲我玩味的笑着:“不过,如果不想让人注意,就别欲盖弥彰,看着锁,我就想撬。”说罢转身回了卧室。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既然看了,就这样吧。拿起手里的材料,忍不住看了一眼,却是犹如晴空霹雳一样,从头麻到脚。一份南方某个地级市1994年入狱名单复印件,还是手抄的版本,盖着枚公章。大约二十个人。一张旧的一代身份证复印件,名字叫林少培,面容却与林育诚有几分相似。再翻看那张入狱名单,上面9月份的入狱者赫然是林少培,入狱原因是故意伤人,有期徒刑3年。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法人证书的复印件,每张上面的公司名称和法人名称都不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开始哆嗦,林少培是林育诚的亲戚还是就是林育诚---本人?这个念头令我不寒而栗,想起那天晚上林育诚对我近乎疯狂的行为,说他故意伤人我完全相信。 但是看看林少培的身份证复印件,似乎比林育诚大两岁。我有些发蒙,不愿意相信林少培就是林育诚,艾云已经够可怜了,嫁人不淑,如果还坐过牢----- 想起艾云那句:“你觉得电视剧狗血吗?告诉你,生活远远比电视还狗血。”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变得这么蹊跷了。 我哆嗦着把材料收到信封袋里,放在哪儿都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是放回了原处。 我小跑回到卧室,子越正靠着窗户抽烟,一圈一圈的烟雾袅袅而上,我看他的脸都有些恍惚。 我迟疑着,几乎是恳求着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当没看过那些?” 他看了看我,目光有些沉郁:“你不信我?” 我慌忙摇头:“不是。” 如果他答应了,我自然相信他会做到,只是我知道他如果觉得有必要说出去,一定会毫无愧色理所应当的说出去。 我走到他身边,继续恳求着:“我不能害了艾云,她现在又有了林育诚的孩子----” 他叹口气,拍拍我的背:“他的事儿对我没意义。放心。” 我舒口气。 他淡淡的笑了笑:“这些东西谁给你的?” 我语塞,不想告诉他艾云在调查她的老公,在他看来一定觉得是离经叛道不可思议的事儿。 子越抬起我的下巴,深看向我:“女人,还是笨点儿好。” 我抽抽嘴角,回看向他:“笨了就能任人为所欲为----当然好”我重重的咬了咬“好”字。 他沉沉的笑了,笑的我的心麻酥酥的:“最柔软的,才是最强硬的。” 我被他揽着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竟然有种踏实的眩晕。那夜,终没再失眠。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纠结着怎么和他解释上班的事儿,他倒是先开了口:“周川和我说了,这种事儿,两周缓冲足够。你去准备交接。” 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神色,一个生命的消逝在他看来,更是淡漠的只需“两周”就能平息的事故。我像被什么噎住了似的心里犯堵,又想起那半个月的223的水电费,心里不是滋味,一旦辞了职,吃穿用度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也没存上什么钱。而花他的钱总觉得没那么理直气壮。以前有保姆还好,反正家用都是保姆掌握,现在只有我和他,却很难开口说钱。也不想再起争执,只没有吭声。 上午请假去了医院找艾云,艾云把一个纸袋甩给我:“这只是初步的信息,你别吓着。” 我的手抖着,半天都打不开那个袋子,大冬天倒弄得满头大汗。 艾云一把夺过来,瞪着我:“看着你这幅样子我就生气。” 艾云把袋子打开:“看看,这是他在某个小区名下物业的进出情况,去年半年,5个。不过都待得不长,两三天吧,最多一周就不见了。” 又指着一个单子:“这是他北七家那别墅,幼珍住之前就不说了,幼珍之后还有一个叫白萍的住着,最近少见了,是不是搬走了正在查着呢。” “还有这儿,五环这个联排的别墅,一个叫孔令宜的女人住着。这个孔令宜我还在查着。他除了你这儿,就是这个女人这儿去得多。这个女人似乎来头不小------“艾云的嘴还是不停的说着。我看着她有些麻木,心被什么狠狠的抽着,一下一下,终于痛的即将窒息,捂着嘴跑了出去。冲到卫生间,我不停的干呕着。恨不得将胆汁吐出来。眼泪和着瞬间决堤。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我拼命地甩着头,想把这些甩出去,却只是无力的挣扎。 艾云追出来,用力扶着我,拍着我的背,心疼的看着,声音焦急:“小薇,你不是怀孕了吧?” 我的心一哆嗦,不会这么倒霉吧。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他的情人那么多 仔细想想,也不对啊,三周前好朋友还准时报到呢,后来与冯子越在一起,也会做措施,没理由啊。 我坦然的摇摇头:“不可能。” 艾云却是不放心,一边扶着我回病房一边说:“小薇姑奶奶,这儿就是医院,做个检查不麻烦,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我凄然笑笑:“措施做得严密的很,想怀他的孩子,也没那么容易。”自从我上次偷偷做了人流后,他除了暴怒的时候,注意的倒是很周全。 艾云火气上来了:“你不知道如今的年头意外多吗?连我这种千年不化的都怀孕了,你就不能有个意外?现在扎针孔的多了去了-------” 我赶紧一把捂住艾云的嘴,看看楼道里纷纷侧目的眼光,我臊的满脸通红:“你才是我的姑奶奶,我这就去做检查。” 去一楼挂了号,这种检查倒是简单,初步确定验个尿就可以。我把尿杯递到化验窗口,就静静等在外面。护士告诉我半小时就能自动在查询机上自助打印结果。还挺方便的。 身边有好几对儿等结果的,一对儿小夫妻打印出结果后,丈夫高兴的抱着妻子直旋着,大声的说着:“我要当爸爸啦。”把妻子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儿的喊着:“注意孩子,孩子----”丈夫又赶紧把妻子稳稳的放下来,紧紧护着她的背,那副小心翼翼的呵护,比守护一个千年的古董花瓶都珍贵。周围全是同样心情的准爸妈,有羡慕的眼光,有直接忍不住恭喜的,其乐融融的场景。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我,是一个人在等着结果。 什么叫凄苦?那时算是体会到了彻骨。看着周围一对一对等待着结果的男女,甚至还有父母陪着一起来的,人家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期待,我的脸上是什么?纵然没有镜子,我也知道,除了害怕,就是落寞。 这就是做情人的代价,艾云的身边,都有个林育诚为了孩子鞍前马后的讨好着。而我呢?却只能独自承受着这种煎熬和痛苦。我忽然想着,如果冯子越在身边,护士问“你是孩子的什么人”的时候,他会不会也说:“是我在乎的朋友的孩子?” 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做情人的报应吧。 我呆呆的坐在那儿,看着一个个女人或欢天喜地,或在安慰中离去,我惊觉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匆忙起身去打印结果,手抖有点抖,心里一个劲的祈祷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化验单上的阴性,终于让我长出了口气:老天再次的放过我了。 回到艾云的病房,迎头遇上了刚刚打完针的护士。我问了问情况,还不错,过两天可以出院了。 艾云担心的问我:“怎么样?”竟然声音都有些抖,这丫头,比我都紧张。 我摇摇头“没有。” “唉呀妈呀,老天保佑啊”艾云虔诚的画了个十字。 “拜错神了,画十字的是耶稣,不是老天爷。”我抽抽嘴角。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吓死了,不过你要不要去消化科看看?”艾云还是不放心。 “好啦,消化问题还算问题嘛?不用看”我从小就不爱看医生,一看,钱就刷刷的流出去,实在是心疼。 看着艾云床头的那几张单子,我忍不住又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人名已经快将我刺得麻木。 忽然我指着第一张,问:“这个物业,只有去年半年的登记吗?今年还有人去过吗?”这个地方是半年住过5个的那个,我也住过,在去年上半年的时候,当我春节后从老家回来,子越就接我去的这个地方住了半年。熟悉的地址,却如走马灯似的换着住客。这算什么?选秀的场所吗?谁有兴趣了先带回来试试?满意的就换个地方长包?不满意的就卷铺盖滚蛋?这么说来,我还是幸运的,起码还住了半年呢。 艾云摇头:“这我倒没注意,我打个电话。” 一通电话后,艾云舒口气:“今年没了。” 看着我有些麻木的神色,艾云叹口气:“这么看来,和你一起后,长期的也就那个白萍和孔令宜。逢场作戏的一夜情不好查,也总不能天天跟踪他。” 我无力的摆摆手:“这两个就够了,不用再把虾兵蟹将都搬出来了。” “他家里的情况-----”艾云有些迟疑的看着我,“你想知道吗?" 我一惊,差点儿弹起来:“你连这个都查了?” “没没没---”艾云赶紧把我拽着坐下,“我是觉得没必要,所以问问你。” “别浪费钱了,完全没必要。”我使劲摇头,这种调查费用高的很,何况自己算个什么呢,还查人家家里,做个情人都只是三分之一,想什么登堂入室的事儿,即便要想也是孔令宜该想的事儿。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小薇,”艾云给我擦了擦眼泪,“你是为了钱吗?” 我拼命的摇着头。 “那你这样准备到什么时候?" 我抹抹眼泪,颓然道:“一阵子吧。” “一阵子?这是多久?”艾云又要起急,“你的青春可陪他耗不起,他倒是滋润了,身边儿的女人不图钱不图名分的跟着他,没有比他更划得来的主,也没有比你更窝囊更傻的----” 后面的话艾云戛然而止,我知道她想说的是“没有比你更窝囊更傻的三儿。” 我苦笑:“傻就傻吧,就这一次,等我受够了,就会离开了。”顿了顿又道:“也快了。” 艾云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上次陪你来的那个朋友,看着挺不错的。结婚了吗?” 我一愣,脸微微泛红:“你又想哪儿去了。那只是个朋友,现在是我主管领导呢。” “告诉你啊,赵小薇,过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要是他没结婚,你赶紧把这个钻石王老五抓住了。”艾云提醒着我。 忽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高亢的女声:“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这首歌现在响起真是个绝妙的讽刺,我慌忙从包里翻手机,艾云已经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薇,你真是绝世忍者神龟啊。” 我好容易翻出来,慌忙接起他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闷闷的:“在干吗呢?” “医院呢。”我答着,一边示意艾云噤声,她的大笑还在继续着。 “又去看你朋友了?”他也笑了,笑声淡淡的,却有些暖意。 “嗯。有事吗?”我有些好奇,他没事很少给我电话,最多就是短信,也就几个字。 “没事,看看你吃饭了没有。”他的声音淡淡的。 “待会儿就吃。”我答得气虚。 “好。”他挂了电话,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电话就是问我吃饭没有?太反常了。 艾云玩味的看着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逃不脱了,老男人惯用的伎俩,打一棒子给仨枣儿,吊的你心痒痒。“ 我没吭声,这样的枣还真是挺罕见的,也算物以稀为贵了吧。 从医院出来,风吹的我头有些痛,却也清醒了许多。这样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了。反反复复,我始终像个鸵鸟一样,每当被他刺伤,我就把头埋在沙子里,不去看不去想,只是放任自己的伤口从鲜血淋淋到慢慢结痂。而当他给我一点点温暖的时候,我又像飞蛾扑火一样冲上去,哪怕自己心上的痂还没好。 赵小薇,你不该再过这样的日子,这些数字已经告诉你了,你就是那个三分之一。我图什么?艾云问的对,我现在不是为了钱,那就必须是为了情,可是,连情都没有,我还怎么坚持我一个人的思恋? 有些话,尽管难启齿,也许答案血淋淋,我今天也必须要问个清楚了。心里渐渐的有了个念头。 吃过饭回到办公室,看周亦正在吃着工作餐,我忍不住问:“你知道有什么电影讲一个男人和好几个女人谈恋爱的吗?” 周亦一愣,摇摇头:“很少看电影。”想了想说,“大红灯笼高高挂?” “扑哧”我生生的被他笑出了眼泪,那哪儿是一个男人和好几个女人谈恋爱,“那是一个老财主和几个小老婆的事儿。” 转回道座位上,却心里一沉,自己这状况,别说,还真有点儿像。又在网上搜了搜,最后决定把《画皮》、《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三个电影都考下来。 今晚,就趁着看电影,试探试探他的心思。这么想着,心却有些跳的慌,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一旦他说出来了,不论是什么结果,都得承受着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曲延回转初试探(一) 临下班的时候去洗手间,看到小崔正在里面干呕着。本来我也没多想,但今天自己刚做完检查,条件反射似的就来了句:“怀孕啦?” 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冒失。之前只和小崔聊过几次,人家的婚姻状况我都不知道。正要赔礼道歉,小崔一把拽着我,眼泪流了下来:“赵姐,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我有些慌乱,难道是婚外孕?赶紧扶着她:“怎么回事?怀孕是好事儿啊。” 小崔抽泣着:“咱们公司入职三年内不准怀孕,我到明年才满三年----” 我的心像被什么捶了一下闷闷的疼,有些激动:“孩子,比工作重要的多。” “赵姐,我还年轻,孩子还能再要,可是工作,找个待遇这么好的大公司真的不容易。”小崔哀求着我,“赵姐,你不明白,像我这种没关系没路子的,找个这样的工作多不容易。” 我拍着她的背,眼圈有些红,也许时至今日,在她们眼里,我是周家的心腹,周亦的贴身助理,定是有着不比寻常的背景,才能免除应聘的重重关卡,轻松的坐到这个无数年轻女孩儿羡慕的位置。 这样看来,我也许算是时来运转,只是她们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我之前也是个抱着简历被无数公司甚至是小私企都拒之门外的失败者,又是受了多少委屈和艰辛才有了这种机遇,似乎是偶然,但似乎也是必然。走上了情人的路,入了那个圈子,认识的人多了,如果拉的下脸,找份工作怕还是容易的。 我安慰着她:“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转而又想起,“那你老公?他同意吗?” “他是一个小公司的。”小崔看着我,叹口气,“我们都不敢要啊,哪要的起?没房子,再没了工作,靠什么养孩子。” 我有些心酸,既不是非婚生,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偏偏就是不能要孩子。这样的日子,谁能想象的出就是眼前这么一个高挑秀气的大公司白领面对的困窘呢? 回到办公室情绪有些低落。趁着给周亦送文件,我试探着:“咱们公司是入职三年内不许生孩子么?” “嗯?”周亦一愣,“不成文的规定,入职三年内要了孩子,哺乳期又不能解雇,基本这个职工三年内不出成绩。” 我暗暗腹诽:万恶的资本家哪里都一样。 周亦却是好奇的看着我,目光有些灼热:“你要生孩子?” 我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胡扯什么。”匆匆出去。 下班后,我把u盘揣上,有点儿上战场那意思。能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这么试一出吧。 冯子越开车的时候话一直很少,我偷偷看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像一只专注奔驰的野马,不觉看的有些愣神。 忽然他唇角上扬,微微的笑了:“我有那么好看?” 我的脸一下有点发烫,匆忙收了目光,暗暗装着镇定,掩饰着:“今晚我请你看电影,你有时间吧。” “你爱看电影?”他有些诧异。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倒是从来没提过看电影。不过我和他,似乎除了激情,很多事情都没一起做过,看电影牵手逛街这种浪漫更是想都没想过。 “嗯,不是所有的都爱看,但是有几部,挺想看的。”我慢慢的说着。 他没再吭声,车子却偏离了我们平时回家的路线。 “这是去哪儿?”我有些惊讶。 “你不是要去看电影吗?”他看看我,一副“这不是听你的”样子。 “我想看的是老片子,不是现在上线的。”我有些着急,找着借口,本来我想考下来回家看的,如果去影院,不是弄巧成拙了嘛。 他淡淡笑笑:“想看的,那儿应该都有。” 我才稍稍把心安定了些。 车子开到了昌平附近的一个会所,离我们住的地方倒也不算远,他进门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等我们停好车进了大厅,已经有值班经理走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着:“冯总,包间安排好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要在ktv包间看电影?隔壁唱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我们在这边看着小唯佩蓉和王生的感情纠葛?我拽拽他袖子想提醒句:别去ktv包间。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反手牵起,随着服务生的指引向前走去。 事实再一次坚定的证明了我果然是没进过大观园的刘姥姥,也暗暗窃喜幸亏刚才那句ktv包间没说出口,否则会把服务生的大牙都笑掉的吧。 包间在一层,是里外的两个套间,外间是休闲放松的地方,有排酒柜和吧台,布置的有些日式风情,落地的玻璃窗前还有一个小榻榻米,可以盘腿而坐对酌几杯。玻璃窗外是临水的一片露台,若是夏天,在露台上摆两把椅子临水乘凉,也蛮有情致的。 里间是用来看电影的,布置成家庭影院的风格,也就是5、6人一起看的场地。服务员把设备调好,问我们要看什么,我看看子越,客套了一句:“你喜欢看什么?” 他看着我,唇角勾起:“随你。我很多年没看过电影了。” 很多年----我心里偷偷乐了一下,那便不用担心他看过了,想了想,我对服务生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说出这个电影的名字,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想起了一个人,和他,正是看着这个电影,开始的那段感情。当初直以为那是刻骨铭心,可时至今日,自己再想起的时候,心内竟只有那一点点的波澜,就完全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忘记一个人并不难,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让你刻骨铭心,只因为还没遇到让你化骨挫灰的男人。 熟悉的背景音乐《琵琶语》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小影院的音效竟然这么好,坐在沙发上,电影里的月华流白就在眼前倾泻千里,人物的对话仿佛也就在耳边缠绵低语。我静静的坐着,随着情节,不知何时已经被卷进了他的怀抱,不停的抹着眼泪。 这个电影怕是最能表达我的心情了,当字幕打起的时候,我看着自己脚底下一堆的纸巾抽搭着。 “还想看吗?”他搂着我,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我的耳边都能感觉他的呼吸可闻。 不觉向他身边靠了靠,声音竟不自觉糯糯的:“不回家吗?” 他微微一顿,将我搂得更紧了些,“这里有客房,明天又是周末,想看就看个够。” “那就再看一个。”我不觉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他吩咐服务生拿了两份套餐,我匆忙吃过后,又继续看。 一口气居然把《大红灯笼高高挂》和《画皮》也看完了。 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他也精神的很。 “去睡吧。”我揉揉哭红的眼睛,明天一定又变兔子了。 服务员带我们去客房,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抽着烟,看我拿着凉水投过的毛巾敷着眼睛,笑着:“你请我看电影就为了把自己弄哭?” 我还止不住抽搭:“都挺可怜的。你看徐静蕾,爱那个男人爱惨了,结果那男人女人那么多,连她是谁都不记得。”这个电影最能代表他现在的状况,所以决定先拿这个电影开刀。 他缓缓吐了口烟,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那只是电影。不是生活。” 我心一颤,继续向主题靠拢着:“生活里不也有姜文那样的男人么?” 我发现自己面对他,还是无法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理直气壮,能气壮丹田的质问:生活里像姜文的男人多了,泡了一个个女人,连人家是谁都记不住。可看着他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吸烟的样子,我的满腹抱怨竟然只能化作那么淡淡的一句话。我和他,终究是极难平等的去讨论吧,还没怎样,气势已经低了三分。 他皱着眉头,半晌,悠悠开了口:“一定有一个女人,让他忘不了,只不过,徐不是那个女人。” 我还想说什么,他转看向我,目光中有些玩味,唇际画了个性感的弧线:“你今晚给我看的,是个三部曲。” 我一愣,想想还真是,记不住的女人,和小妾斗法的女人,和正室斗法的女人。 我的心有些慌,似乎要被看穿的似的,不敢回应他的目光,半晌,只憋出了句:“不都是想做人家心上人的女人么。” 他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下巴,静静的看着,眸子里有一丝淡淡的戏谑和灼热,身上的烟草味也扑面而来:“你似乎开始在乎我了?” 我一愣,我在乎他,他才看出来吗? 有些伤感,鼓了鼓勇气,很想豁出去问一问:“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女人?”可是自己的嘴就是张不开,说不出那句话,我在怕什么,是怕这句话透露了我在意的心思而觉得没面子?还是怕答案太残忍自己承受不住? 最终,我只挣扎着问出了一句:“在你心里,有没有忘不了的女人?”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曲延回转初试探(二) 问完那个问题,我的心像停止了跳动般,仰头看着他,静静的等着那个答案。 几秒钟仿佛几个世纪一般的煎熬,他的头低下来,俯身轻轻吻上我的唇,来回斯磨着,声音很沉:“没有,因为不用忘记。” 我双手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的腰,身子向后仰着,眼泪不觉又渗了出来:“那你----”我本来想说那你对所有女人都没法忘记也不用忘记吗。却是话被他的吻堵在了嘴里,他的吻有些激动,有些灼热,呢喃着:“你对我用的小心思,我喜欢。” 我的脑子轰的就大了,我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吗?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似的无处遁藏,连那一点点的心思都被洞悉到一览无余。 我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我没有,只是看电影。” 他的身子微微一怔,深看着我,半晌,面色有些沉郁:“你——”似乎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我心里也堵得慌,鼓了鼓勇气:“不如我们喝酒吧,喝了酒,聊聊天。” 他抽抽嘴角,算是答应了,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一瓶红酒和几碟小菜。我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他伸手过来挡,我却是已经动作太快,全喝了下去。 看着一碟子像豆腐干的东西,我伸手去抓,味道却是极好,“咦?这是什么?味道不像豆腐干。”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目光一丝暖色,微微抿了一口酒。 我脸有些泛红,嘿嘿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了下去。酒其实是个好东西,当你憋着一肚子话不敢说的时候,酒壮怂人胆,还真是很管用。尤其是对我这种酒量不怎么样的,两杯下肚,已经有种满腹心事说与君听的冲动了。 我定定看着他,认真的说:“子越,你活的累不累?” 他一愣,看了看我,淡淡的说了句:“累。” 我嘿嘿的笑了,这个回答很诚实,又问:“是不是每天不停转换角色挺累的?” 他的目光有些冷:“那倒不必。” 我看看他的酒杯,没怎么喝,有点急:“你干嘛不喝啊?没劲。” 他看了看我,一仰头把酒全喝了。 我抿唇笑着:“真傻,我让你喝你就喝啊。”后面特别想加句,那我让你去死你干不干。还是没敢。 看着他有些郁闷而恼怒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忍不住嘿嘿的笑起来。 他转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拽起来,有些薄怒,把我顶到墙上,一手撑着墙,一手掐着我下巴,咬着牙说:“玩我呢?” 我有些委屈,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受控制,眼泪忽然就倾盆大雨般的奔涌了起来,声音变大:“我没有,我在被你玩行不行?你的玩具也不止我一个。” 说着说着竟然悲从中来,看着他在我面前就无端委屈,凭什么啊,我要受这份委屈,没有名分,没有关爱,没有专心,我图什么,就图天天看你的脸色吗? 他堵在我面前,我看着就有压迫感,拼命的想把他推开,他却像钉在那似的纹丝不动,一手撑着墙一手按着我的肩,怎么挣扎也动弹不了,气的我抬腿就踹,却也不舍得用力,只是一下下的踢着又不敢使劲,倒憋得腿疼。 他忽然紧紧把我搂住,用力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我挣扎着:“冯子越,你放开我。你混蛋。” 他却反把我搂的更紧,声音有些激动:“我不放。”一边疯狂的吻着我的唇,用力的几乎把我咬破,我也用力的回应着他,我们是在吻还是在撕咬已经分不清了。更像在发泄,我发泄着我的千般委屈,他发泄着什么?我不知道。 当我被他拽到床上扯着衣服的时候,酒精的作用让我有些无力挣扎,只是颓然的挥着手,头晕的看着他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他的吻渐渐缓和了下来,从疾风骤雨变成了细致的和风细雨,我竟渐渐的睡着了。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回想回想昨晚的事,我简直要懊恼的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啊。没有金刚钻,千万别揽瓷器活。自己酒量不好,还想让人家酒后吐真言,结果就是自己活现眼。 我睁开眼睛,胸前被他吻出了朵朵梅花,嘴唇似乎还有些肿的发疼。看他还在闭眼睡着,便偷偷掀起被子,还未下床,就被他一把揽过,哼着:“昨晚力气那么大,今儿怎么变成猫了。” 我看看他胳膊上的青,估计是昨晚我推搡的时候掐的,慌忙掀开他的被子看他的腿,果然膝盖下也是一片片的青。 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怯怯的:“对不起,我,”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自己明明就是故意的,半天憋出句:“我没把握好力度。” 他竟然笑了,看着我有些戏谑道:“酒品不好的人,以后还是少喝吧。” 我一愣,有些失色:“我昨晚还干什么了?”不会又唱两只蝴蝶或者抱着他胳膊喊谁的名字吧。 “骂了一晚上混蛋。”他唇际露出丝玩味的笑。 我暗暗舒口气,虽然我的酒品不好,而且每次酒后发挥很不稳定,但昨晚的表现,我给自己打个满分。 今天周末还要学车,收拾好他把我送到驾校,要下车的时候,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没有急着下车,静静的看着他,他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小心思,想必也知道我是想问什么吧,昨晚他的躲闪回避和我的胆怯懦弱,最终似乎也没戳到核心问题上。 我定了定,先开口:“还要和我说什么吗?” 他想了想,捏了捏我的手:“你信我。” 我一愣,什么叫我信他?不觉一问:“信什么?” 他神色一黯,憋了半晌,似乎自嘲似的笑了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给我:“晚上我有应酬,你自己去买几件衣服,天冷了。” 我推给他,摇摇头,“我有衣服。” 他忽然很大声:“我的钱咬手是不是?别人的怎么不见你拒绝?” 我咬咬嘴唇,拿起卡,说了声“谢谢”。在他又将暴怒之前迅速的下车走掉。 仔细的看了看那张卡,是新光天地的购物卡,有效期居然就到下个周末。金额是多少不明确。我叹口气,看来还真是今晚必须得花掉了。 约了邵琦一起去逛,顺便也想看到合适的衣服给她买一件,无功受禄,总归寝食难安。 到了新光天地才发觉邵琦说的崇文门新世界果真是很亲民。没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邵琦说,这里的品牌也还好,不算真正的大牌。我好奇问那有钱人都去哪买衣服? 邵琦笑笑:“打飞的去香港的只能算暴发户,很多人都直接打飞的去法国意大利了。” 听得我直咋舌。这里的品牌我都看的瞠目结舌,很多标着打3折5折的衣服,我兴冲冲的跑过去发现还是要好几千。而且这些牌子不仅没听说过,都不知道怎么拼。 逛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邵琦笑:“姐姐,你这么逛几天都不会买到的。看上哪件去试就好了,心理价位抬高点儿。” 我努力的又在自己的心里价位上翻了两番,还是够不到这些衣服的零头,最后咬咬牙,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钱都已经给商场了,不花白不花。 给自己买了两件相对便宜点的大衣,又咬咬牙买了件羊绒衫,之前一直听说羊绒衫冬天穿既轻便又保暖,摸起来手感确实好软和,又买了两件,想着给爸妈寄回去,老家冬天没有暖气,经常要生冻疮,穿着这个,会不会好些。 送了邵琦一件又像披肩又像毛衣的衣服,她起初怎么也不要,被我一再坚持才收下。 但是给冯子越的衣服却让我和邵琦拿不定主意了,邵琦一再坚持要买银灰色的金丝纹的,时尚有质感。我还是偏向传统的白底蓝色浅格子纹的。 邵琦娇嗔着:“姐姐听我的没错的,我见过冯总,还算白,穿银灰色很有气质的。” 我却隐隐的觉得他还是喜欢传统色调的衣服。最后便两件都买了,但自己心里也有点忐忑,他会喜欢哪件? 逛街后准备吃饭,忽的想起徐硕很久没见了,邵琦捂嘴笑:“他大概被逼着相亲呢吧。我给他打电话看在干吗。” 我和邵琦在附近找了家餐厅还没坐好,徐硕就风驰电掣的赶来了。 看着徐硕在大冬天还赶出一脑门的薄汗,我既感慨又想笑,玩笑着:“你来的真比曹操都快。" 徐硕一愣:"曹操?" 邵琦抿嘴:"说曹操,曹操到,还不快?" 徐硕瞪我:"你变坏了。跟着老冯别的没学会,他的刁滑你学的入木三分。" 我一直没有见徐硕,他怎么知道我和冯子越和好了。邵琦看着我抿嘴笑:“姐姐,我可没出卖你。” 我有些疑惑看着徐硕:“你怎么知道?” 徐硕似乎有些说漏嘴似的掩饰着:“随便猜的。”又改成嬉皮笑脸:“薇薇,看你容光焕发,我就知道了呗。” 我抽抽嘴角,没有吭声。 倒是邵琦不依不饶:“快说,你从哪儿套的消息?” 可看着徐硕的表情,我忽然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害怕他说出来。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瘦尽灯花又一宵 看徐硕支吾着,我岔开话题,催着:“赶紧点菜。” 徐硕像得到特赦令似的慌忙开始翻菜单。邵琦却是还不放过他:“那就说说你的相亲经历。我可听说这礼拜你赶场了好几趟。” 我心里有些不适滋味,邵琦真的不知道徐硕喜欢她吗,这些话该有多刺激他啊。 徐硕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想听?想听就讲给你。咳咳”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前天,我相了个女孩子,她和我聊了两句就问我,你有三室一厅吗?我摇摇头。她又问,那你有雅阁吗?我又摇头。她大怒,穷鬼,还和我相什么亲。我摊手:为啥要把我的别墅换成三室一厅?我的凯迪拉克换成雅阁?女孩转怒为笑,死鬼,你真幽默。”说完还配合着表情摆了摆兰花指。 邵琦乐得直揉肚子,我抽抽嘴角:“小朋友,这个笑话好老了。” 徐硕摊手:“我就是为博红颜一笑。” 他的自然幽默让我几乎要怀疑他喜欢邵琦是不是只是我的错觉,但事实又告诉我不是。到底有什么力量,能让他面对邵琦做出这副轻松的样子?如果是我,我做不到。冯子越呢,他能做到吗?他如果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能隐忍不发吗?但是他的性格,似乎是想要就必须得到,想着想着又有点失神。 邵琦推推我:“姐姐,想什么呢?” “没有。”我慌乱的用吃菜去掩饰。 “姐姐,你越来越进入状态了。”邵琦抿唇笑着。 “什么状态?”我看着她。 “恋爱的状态啊。看你的神情,我都嫉妒了。”徐硕嬉笑着代邵琦答。 这会儿他倒有默契,我有些慌乱,有那么明显吗,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竟然在拼命的压抑中还是越陷越深了。恋爱的状态,不要,我不要爱上他。我对他,只是思恋,不是爱,不能是爱。我甩甩头,努力的吃着菜。 趁着徐硕去洗手间的功夫,邵琦忽然问我:“姐姐,周川,在公司还好吧?” 我一愣,周川?当然好了,看着邵琦有些闪躲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她的“好”指的是什么。 想着周川办公室那条美女蛇,我的心就是一寒,但看着邵琦殷殷的眸子,我强忍着内心的冰凉,淡淡笑笑摇摇头:“挺好的,他很忙。” 邵琦有些羞涩的笑了。我握了握她的手,还没说话,徐硕已冲回来大叫:“你两在干吗?”捂着脸笑着:“没天理了,本来美女就稀缺,现在都搞上基了。”被我和邵琦一顿敲打。 饭后徐硕把邵琦先送了回去,又送我回家。路上他忽然说:“你和冯总和好的事儿,是我妈说的。你知道的,她----” 我点点头,徐妈妈怕是千方百计的找我的问题去说服徐硕对我死心吧。只可惜我只是移花接木的障眼,真正的庐山面目她还不知道。所以刚才当着邵琦,徐硕不说原因我也理解。 “我明白。”我淡淡的说了句。转而问他:“你的相亲,有靠谱的吗?” 徐硕想了想:“有一个,还不错,官宦小姐,起码我妈满意。” 我冷笑了一声:“你是为谁活着?” 徐硕猛地把油门一踩:“说实话,我真他妈不甘心。可我没法子,我妈就指着我了。她这辈子不容易。” 我的心忽然软了,虽然我曾经觉得徐硕忍辱负重的有些可怕,可这一刻,我忽的就理解了他。我们的生命里,总有一些人,比我们自己都重要,也值得我们去放弃尊严、荣辱、爱情、甚至生命。 “等差不多了,我带给你看看,你帮我把把关。”徐硕说着。 “开什么玩笑,你还用我把关?”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们见过的女人比我加上电影电视看过的都多,还需要我去把关,“再说了,你妈看好了不就得了。” ”我妈看上的好几个呢“徐硕咧着嘴笑,“所以还得你帮我看看跟我气场合不合。我的朋友里,也就你还靠谱。”徐硕笑的有些凄凉。 我一时语塞,有钱人的圈子,交酒肉朋友容易,交真心朋友却是难,交个靠谱的真心朋友只怕更难吧。 我认真的点点头答:“好” 下车冲徐硕挥挥手,快步到了家里。冯子越还没有回来,我给艾云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懒懒的,只是告诉我明天要出院回家。 ”你还是决定回林育诚那儿?“我有些替艾云不值。林育诚这样的变了心的男人,就像变了质的饭菜,不吃会饿,看着反胃,吃了恶心。依着艾云的爆炭性格,这么做的确是委屈了她。 艾云叹口气:”不回又能怎么样,回去孩子总归不受苦。“ “那你婆婆还来吗?“我还是担心,艾云的恶婆婆更不是省油的灯。 艾云冷笑着:”不来,我让她别来。自从我有了孩子,他们全家开始装孙子。还要把别墅转到我名下呢。“ 我舒了口气,母凭子贵,我算是领略到了极致。我以前以为那是古代宫廷贵族才有的待遇,没想到,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你呢,想明白了?“艾云转向我。 “我——”我有些迟疑,“他说让我信他。” “信他?信他猪都能上树。你就等着被他卖了给他数钱的日子吧。”艾云气的挂了电话。 我有些愣神,会吗?冯子越的话不多,但是每次简短的几个命令式的字符,都能让我当做圣旨般的信仰者。他说出那句“信我”的时候,我的心其实是安定了许多的,不管他和别人怎样,起码他对我,该是认真的吧。可是让艾云这般一说,我又开始了摇摆。 心里开始无比煎熬的期盼他回来,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即使是他在书房看文件的样子,也会让我慌乱的心变得踏实。可是时间却过得格外漫长,十一点了,还是没有音讯。 我在书房漫无目的的写着他的名字,满满的一纸冯子越,却诉不尽我的惆怅,也盼不到他的归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真不如当初不相识。 纸上胡乱的写划着,却是十二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短信:“今晚不回去了。明早去送你。” 我的心一抖,手里写满冯子越名字的纸无情的嘲笑着我。 半天才回过神,发了个“好”字。 什么样的应酬,需要夜不归宿,又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他绊住?我的心被扯得丝丝的疼痛,拼命的告诉自己,也许,只是在什么地方休息了-----我的头痛的几乎要裂开。窗外似乎飘起了小雪,这样的夜,不止一回,却唯独这回,格外煎熬。如果你不曾给过我希望,我也只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会在幻想破灭和失望的双重惠顾下挣扎。可你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生生的把希望摧毁啊?你明明说了要我“信你”的啊------- 在书房坐了一夜,风也潇潇,雪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呆坐了多久,一个身影裹着寒气站在我面前,手指轻轻的扣着桌子。 我抬起有些怔忡的眼睛,看着一身疲惫的冯子越,淡淡的笑了:“天亮了。” 他看着我,面色沉重,半晌:“你就这么坐了一夜?” 我没有说话,眼泪却不觉得流了出来,低低的说着:“我睡不着。” 他一把把我拽了起来,我晕晕沉沉根本站不稳,便毫无意外的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拥着我,呼吸有些急促,却是说不出话,半天,艰难的说了一句:“你,真的睡不着?” 我使劲点点头,轻轻把头靠在了他肩上,很想伸出手去牵牵他的手,一夜的冰冷,迫切的想从他的手心获得点温度,却是碰到了他的指尖,很凉,我又缩了回去。何必,要这么祈求他的垂怜。 他反手把我的手牵住,我轻轻想挣脱,却被他拿起放到唇边,摩挲着吻着,似有几分情动。 我心中不觉有几分恼怒,拿我当什么?便要推开他:“你不累么?” 他身子一怔,面色变得铁青,再不顾我的挣扎便自顾的把我放在桌上开始解衣服。我惊慌着:“你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吻上我的脖颈,重重的吸吮着,声音也粗重起来,“我来告诉你我累不累。” 一夜的相思,化作此刻的疯狂,我想知道的,他想证明的,化作了激烈的抵死缠绵,在身体交缠里无力的证明着。 他的手指插入我的发丝扯动着,我紧紧抓着他的背用力的掐着,随着他的起伏,我迷失了自己。越是缠绵越疯狂?还是越是疯狂越无奈? 我的身体再次被他释放的时候,我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我不是想要他,我只是不知道想证明什么。我艰难的说着:“子越,夜,很难熬。” 他沉默了半晌,牵起我的手:“我答应你,只要我在北京,就回来过夜。”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是幻是真不自知 他说的缓缓,却很坚定。 我怔住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算是他对我的承诺吗?如果是,这简直是我从未想过的奢望。 “真的?”我呢喃着,定定的抬眸,看着他的表情,心却跳的好快。好怕他告诉我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嗯。”他肯定的点点头,表情淡然,似乎这个决定并不艰难。 我还是那么看着他,眼泪却已经一颗颗的落下来。我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抽泣出声。真的好没出息,以前幻想着如果有个男人和我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泪如雨下;如果有个男人和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也会含泪动容----可是,我没有听到那么美丽的誓言,我只听到了一句算是承诺的”会回来过夜“,竟然泪落如雨。我的泪点太低,还是我的要求太低,还是我已经成了他脚边的尘埃? “别这么看着我。”他叹了口气,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声音有些沉重,“我受不了。” 我伏在他肩头,使劲把眼泪抑制着,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一起眼泪特别的多,越是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愁苦一面,却偏偏动辄泪眼涟涟。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可这份情之所至的眼泪,却不是见了谁都流的出来。是不是只有当一个男人烙在了心底,才会每每流连驻足他的烙印时,痛的眼泪不止? 好容易平息些,我挣开他的怀抱:“该准备去学车了。” 他皱眉:“还学什么?睡觉!”不由分说裹着我往卧室走去。 “那你呢?”我随着他的脚步,说实话,他在身边,我有些舍不得睡去。 “补觉。”他看看我,抽抽嘴角。 我心里一震,补觉?他也没睡好么?心里竟有浅浅的一丝甜蜜,虽然自己知道这丝甜蜜好没来由,好牵强。 刚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听了一会儿,便说:“我立即安排回去。” 我慌忙坐了起来:“有事儿?” 他开始穿衣服:“回趟总部,你照顾好自己。” 我急忙跳下床,“等一下,昨天给你买衣服了。”去衣柜里把昨晚挑的两件衬衣拿到他面前,“穿哪件?” 他看了眼衣服,唇际划个弯弯的弧度,目光玩味的看着我:“这件不是你挑的吧?”他斜睨着那件银灰色的。 我倒吸了口凉气,好家伙,眼睛够毒的。我抽抽嘴角,强辩着:“为什么?” “不够淡,不合你的脾性。”他说的自如,一副理所当然他是对的的神情。 我张张嘴,不知道该答什么。我的衣服倒是素净的多。可好好的“素雅”一词不用,非要用个“淡”字,便或多或少有些哂笑的意味。 我把那件银灰色的往床上一扔:“那你穿这不淡的好了。”转身要把我选的那件塞回柜子里。却无端有些懊恼,唉,还真不是一个频道。 还没等转身,手里的衣服被他扯住:“就穿这件。”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灼热。 我忙躲开他的目光,用力往回拽着衣服,衣服似乎被他钳住了般,怎么拽也拽不动,我忽然笑了,手一松,捂着嘴笑个不住。 他好奇看着我:“笑什么?” 我捂住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刚才-----扯---”却说不出口,嫌我选的衣服淡,还硬扯,不是“扯淡”嘛。我愈发笑的止不住。 他倒是反应极快,绷着的脸一松,咬牙看着我:“脑子里都是什么?”抬手就给我脑门上一记爆栗子。 “哦。”我微微吃痛,捂着额头不满的看着他,却看他正在阳光里笑的开心。脸颊周围融了暖暖的一层金色,从未见过他的表情那么轻松,心忽然就软软的,被一种叫“快乐”的气息满满的充盈着。便也傻傻的看着他乐。 看着他穿着我选的衬衣离去,我美美的把邵琦选的那件收了起来。忽的想起今天艾云出院,打了个电话过去,艾云还在医院收拾着。 我赶过去,林育诚也在。见了我有些讪讪的,大约是觉得之前那晚的凶相自己都不好意思释怀吧。 林育诚去办出院手续,我和艾云收拾好东西,我惊讶:“怎么这么多瓶瓶罐罐的?” 艾云冷笑着:“林育诚买的。” 正说着,林育诚回来了,正要说话,林育诚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就要往病房外走。艾云的声音冰冷着:“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林育诚的脚步顿住,极不自然的接起了电话:“喂,什么事?”声音里有种虚张声势的不耐烦。 “孩子病了?”林育诚急的声音都变了,“我这就过去。”说着就往出走。 “你站住!”艾云一声厉喝,几步走到林育诚身边,一把夺过手机,使劲往地上一掼,面色有些扭曲:“昨晚是她病,今天是孩子病,能有点儿新鲜的吗?” 我慌忙过去扶着艾云,不免满腔怨气的看着林育诚。艾云现在怀孕着,干嘛就不能收敛收敛?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明着抢人? 他如今倒是少了大老板的脾气,仍旧是好言好语着:“老婆,万一孩子真病了----” 艾云全身发抖,指着自己的肚子,眼泪扑簌着:“这个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强忍着怒气,尽量平息着:“你还是先把你的老婆和孩子送回家吧。难道要她挺着肚子冒着西北风出去等着打车还是坐公交?” 如果林育诚是忙别的事儿,打车就打车,也不至于娇气到这个份儿。可现在是活生生的被另一个女人抢着,这份心酸,比剔骨抽筋更甚。我都替艾云痛的心疼。 林育诚懊恼的捶着头,唉声叹气着,还是先送艾云,我不放心便也跟着。 把艾云送到了家,林育诚便脚下生风似的急着出去了。到了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喊着我:“小薇,你过来一下。” 我有些纳闷,他找我?艾云靠在床头懒懒的坐着,眼皮都懒得抬。 我走过去,努力客气着:“什么事?” 林育诚拿出一张卡递给我:“把这个给艾云,让她想买啥买点儿啥。” 我冷笑着:“你自己去给吧。” 林育诚讪笑:“她这不还在气头上么,你比她理解,那个,也不容易嘛。” 我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呆立在那,胃里一阵顶的恶心,噎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理解??是因为我也是小三?二奶? 我想说我没那么下作,生出孩子绑住男人;我也想说我不会明知人家在老婆孩子那儿,还想方设法的把人家勾回来。可是所有这些话到了嘴边,却根本无力说出去,少了那理直气壮的底气。我也在默默的伤害着别人吗?我第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忽然有人拍我的肩,我才回过神来,林育诚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卡塞给我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艾云站在我身边:“想什么呢,定住了?” 我有些无助的看着艾云:“我,是不是也在伤害别人?” 艾云皱着眉,戳着我的头:“赵小薇,你真是要气死我。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扯。”说完叹口气,“我问你,你给冯子越打过电话叫他回去吗?” 我摇摇头,我基本没打过电话,上次打了,还遇到了据说是“没电”的情况。 艾云冷笑:“那你和那个贱人比什么?再说了,冯子越玩的多转,哪像林育诚,见了女人就是软骨贼,晕头转向北都找不着了。” “玩得转?”我有些愣神。 艾云看着我说:“原来幼珍给他打电话,他可从来没接过。你呢?” 我的心有些疼,我不愿和幼珍比,虽然觉得对幼珍,似乎有所亏欠。但我总觉得,自己与幼珍是不同的。也许幼珍不这么想,也许艾云也不这么认为。 我还是咬咬唇,说:“我打过一次,他手机没电了。”声音不觉低了下来,本来我是相信的,可说出来不知怎地就没了底气。 “哈哈,”艾云几乎笑出了眼泪,“只有你信。” 我用力的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 艾云拍拍我的背:“傻丫头,别胡思乱想。冯子越玩女人早成精了,你伤害不了任何人。” 我点点头,却听到了自己的心“咔嚓”裂开的声音。早晨的那点快乐,像童话里的泡泡一样被戳了个粉碎。 艾云家如今是两个保姆服侍着,我吃过晚饭,又陪她呆了会儿才回家。她现在情绪倒是调整的很快。少了初时的阴郁,饭后便开始听着胎教音乐,看的出她是在努力给孩子营造个轻松愉悦的环境。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艾云变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却是看到眉头紧锁的周亦。 “怎么了?”我如往常一般给他沏了一杯碧螺春。他本来是极爱铁观音的,但我总觉得铁观音大早晨喝容易茶醉伤胃,便自作主张换了碧螺春。他也默许了。 他轻轻用笔在桌上敲着,忽然像决定了什么似的抬眸看我:“明天陪我出趟差,愿意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善谋者成事疏情 助理陪着出差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我担心子越这两天回来又有不必要的误会。还是颇为难。 “去哪儿出差啊?”我问的有些迟疑。 “不远,保定。当天就回。”周亦笑笑,“不会让你太为难。” 我心里舒口气,这也算出差。害得我担心半天。他的后半句却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虚让了一句:“怎么会为难,应该的。” 周亦扯扯嘴角:“那就再多两天。” 我一愣,有些张口结舌:“那,我-----” 周亦哈哈大笑,“快去准备吧,把公司近三年的利润率,销售额数据做张明细给我。” 又开我玩笑,我抽抽嘴角,悻悻的出去了。 数据都是现成的,公司每年的年报就有。看周亦要的数据,似乎都是想证明公司实力的目的,我又补充了列净资产收益率,单打了一张明细作为备用。 准备好拿给周亦看,我有点担心周亦怪我自作主张,忙解释着:“那列净资产收益率,如果没用,我马上去删掉。” 周亦抬眸看了看我,目光似乎有什么一闪,又暗了下来,喝了口茶笑道:“你实在是个好助理,让人不满意都难。心很细。”说完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的抗表扬能力实在很弱,简单的一句肯定,就让我神采都要飞扬了。我说了句谢谢正要转身走,周亦补充了一句:“出差的事,任何人都别说。” 我有些纳闷。却也不好多问。便点头答应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周亦来电话,已经直接来小区门口接我了。我换了新置办的衣服,匆忙下楼。 高大挺拔的周亦一脸阳光的靠在路虎旁伸着懒腰,引得无数遛狗的已为人“二奶”的美女纷纷驻足侧目。使劲的拽着直要向前的小狗。估计心里也在暗暗咒骂着平日被她们昵称为宝贝的“宠物”终究是不解人意的“蠢物”。 见我出来,周亦绅士的把副驾驶的门拉开。我笑笑:“老板,这是我陪你出差吗?” 周亦嘿嘿一笑:“我是当成以公徇私载你兜风去了。” 车开出北京,我不禁问道:“我们是去做什么?” “考察。保定南边有个镇,镇上有个酒厂不错,有消息说那边运营有些问题,我想看看,最好能并购。”周亦的声音沉稳有力,我第一次发现,他这种决断有力的样子也挺有意思。 我笑笑:“你干嘛带我啊?我什么也不懂。” 周亦的面色有些沉郁:“本来已经和父亲说好谈并购的事儿,周川又说并购风险大。父亲把这个建议搁置了。所以我想实地去看一下,做个详细的计划再和父亲谈谈。” 我有些明白了:“你怕周川阻止,但又觉得单枪匹马没面子----” 说完忽然觉得话说的有些直白了,偷眼看了看周亦,他倒没在意,接着我的话茬:“嘿嘿,总得带个助手吧。” 我有些遗憾:“周川怎么畏首畏尾的?”如果要去调研考察,还得偷偷摸摸的,实在为周亦有些不值。 “他不是畏首畏尾。”周亦的表情更加凝重,“算了,不说他了。这个酒厂在镇上,条件不会太好,你做好准备哦。” 我淡淡笑笑:“放心,就是垃圾堆,你走的进去,我就陪的进去。” 周亦的车开的如春风得意马蹄疾般快了起来。 出京大约三个半小时,到了目的地。酒厂现任的老板是个光头的胖子,大约四十多岁。周亦称宋老板。 看到周亦和我,有些惊讶:“就您二位?” 周亦神态自若,看着极有城府:“先看看。周总还有个备选,都调研调研再说。”一句话说的宋老板脸上竟有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周亦也够能忽悠的,兵不厌诈啊。本来是偷偷摸摸出来的两个人,这么一说来,倒像是周川不重视的结果,反引得宋老板紧张。 先在会客室聊了会,宋老板不无可惜的说:“挺好的厂子,唉。” 我也有些好奇,既然挺好,缘何到了这步田地。 周亦问:“您是什么时候接手的?” 宋老板应着:“前年接的。” “原来的老板呢?”周亦抿了口茶,似乎无意间问起。 “改投了别的生意,听说在南边包矿了。”宋老板也不太清楚。 我以为周亦还要细细盘问一番厂子的情况,他却提议:“去车间看看。” 随着他们到了车间,算是领教了周亦所谓的“条件差。” 也许是惨淡经营的缘故,生产车间里几乎难找到落脚的地方,各种味道。周亦回头看看我:“你在外面等吧。” 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便笑笑,毫不犹豫迈步下去,下的时候有个台阶,我一个趔趄,周亦忙伸手来扶,我晃了一晃,稳稳的立住了。却发现手已被周亦紧紧的攥在手里。 我的脸一红,慌忙抽了出去。 绕着厂子转了一圈,周亦不时的问着一些问题,宋老板在旁边答着,最后竟开始像周亦请教起来。待从车间出来,宋老板不无佩服的说着:“小伙子不错,不耍花枪,一看就是从基层干上来的。” 我使劲憋着笑,这是什么眼神儿。周亦估计一天基层都没下过吧。 周亦又将公司的形式给宋老板讲了讲,我做的表也排上了用场,宋老板看着眼睛直发亮。待我们要走的时候,宋老板已经拉着周亦恳切的说着:“回去还麻烦你跟周总说说,优先考虑考虑我们。” 回到车上,周亦比来时神采飞扬了不少。 “还满意?”我被他的神情感染了,轻快的问着。 “比我想象的好,没什么复杂的背景,规模也还行。”周亦把车开的飞快。 “你怎么知道没背景?”我好奇。 “以前的老板能耐那么大,都没把这厂子盘活,还能有什么背景。”周亦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愣愣的看着他,这是周亦还是冯子越?怎么脑子都转的这么快? 周亦看看我,咧嘴笑了:“把你吓着了?带你去吃大餐,给你压压惊。” 冬天黑的早,虽然才5点,却已经要全黑了。我看着有些陌生的周亦,也确实没胃口,便摇摇头:“回去吧,有点累。” 周亦眸子一黯,没有再说话。 快9点的时候,终于到家了,我和周亦道了再见后,便下车回走。 刚走了两步,周亦追了上来:“小薇。”我回头。 周亦挠挠头:“小薇,生意场上,就是这样。”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虽然知道生意场尔虞我诈是必然,如果子越这么做,我会拍手称赞,因为他在我眼里本就是个聪明到刁滑的人。可周亦这么做,我却有些心里不是滋味,看着温文儒雅甚至有些邻家男孩的他,竟也谈笑谋算着他人,是人本就是多面的?还是高处不胜寒,到了那个位子就必须有对应的谋略?我第一次从内心里真正的把他视为“领导”了。恐怕平日里我和他的嬉笑言谈,也不知道被他从细节里收罗了多少信息去。 半晌,我笑笑:“不用和我解释的。” 他有些失神,固执的说着:“我要解释,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我一愣,匆忙掩饰着:“你也重要,我们是朋友嘛。”说完不敢再看他的表情,匆忙走回去。 晚上却翻来覆去的难眠。最近的睡眠更差了。只要子越不在的夜,几乎总是彻夜难眠。数柳树数羊数猩猩都无济于事。而今晚不知怎的,脑子里竟回放了好几次周亦的身影,有些心慌的胆怯,夜变得格外漫长。 辗转反侧滚着,忽然短信响了,打开一看,子越的:“睡了?” 都十一点了,他也没睡?心里一跳,我的心忽然踏实了。很快的回了:“酝酿着。” 他也回的很快:“酿的怎么样?” 我玩心大起:“刚拌好料。”拌料是酿酒初期的一道工序,后面还有粉碎、蒸糠、开窖什么的。本来对这些也不懂,不过今天刚刚听周亦和宋老板说这些术语,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些。便想现学现卖,和他寻个开心。 他发了个:)的表情:“那还早呢,别酿了,直接勾兑了出厂。” 白酒有的是用粮食酝酿,有的是原浆勾兑,说简单点就是水掺酒。我数了数字数:1、2、3---噻,他居然发了14个字。这是我收到的最长的一条了。抑制着小雀跃,回着:“没有老酒兑。” 他回:“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一愣,蹦起来去翻床头柜,居然看到了一小瓶安眠药。打开一看,还剩几颗。我有些疑惑,想问问是谁剩下的,却有些迟疑,很怕答案是我不想看到的。 想了很久,委婉的回道:“找到了,不知道药的主人是否介意我借几颗。” 发了出去,心里忐忑不宁的等着答案。 过了很久,等的我呼吸都紧张的要暂停的时候,他的短信来了:“别瞎想,药是我的。” 这个答案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想过这药是他的什么亲戚朋友甚至别的女人留下的,却从没想过会是他的。忽然心丝丝的疼痛起来。我似乎,真的从来没关心过他。他的生日,他的爱好,他的口味,他的身体状况,我一无所知。我是个好自私的女人,我总是渴望着他的垂怜,自怨自艾着。可我对他,却总是害怕的付出,刻意的拒绝、回避、过滤他的信息。 我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是什么时候需要安眠药入睡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一碗迟到的面条(一) 思忖了半天,担心反复不停的短信惹得他烦,又怕影响他睡眠,还是没问出口。只回了句:“现在还睡不着吗?” 以前为什么而失眠彻夜,我无力追往,也无法触底。我能在乎的,只有现在,他好不好,还会不会难眠。 这次回的很快:“早好了。吃了药快睡!” 我舒了口气,心里和缓了好多,回了句:“晚安。”再无信息。 抱着手机有些失神。和他在一起多久了?分分合合中,也快两年了。在一起共度的夜晚没有半年,也有三个月。可我竟然从来没留意过,也从来不知道,躺在我身边的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着眼? 想着这些,惭愧的愈发睡不着,吃了颗安眠药才缓缓的睡去。却是第二天起来有些头疼,勾兑果然没有酝酿好啊。药物强制的效果终究不比自然睡眠。 去了公司就觉得头闷闷的。上午接电话也有些迟缓。周亦看着有些担心:“用不用给你放个假回去休息休息?” 我打起精神:“不缺觉。没事儿。”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的笑笑,“安眠药的后遗症。” 周亦眉头皱紧了,甚至有些激动,抓着我:“你靠安眠药睡觉?” 我一愣,睡不着吃粒安眠药也不会有很大副作用啊,周亦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我不好意思的推开他的手:“偶尔,偶尔吃一粒。” 周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淡淡笑笑:“那就好,别常吃,对身体不好。” 说完讪讪的回去,又忽然转身:“咱们的考察结果,我已经整理了报告传真给父亲了,他早晨给我打了电话,支持我的并购计划。” “真的?”我心情大悦,疲累一扫而空,虽然这是周家的公司,这个计划是周亦的方案,可我无端的为他高兴起来。也许是因为初期的考察是周亦和我秘密进行的,我竟然也有了一种参与感,并不由得为这个计划牵挂起来。 难怪有句俗话,想和一个人成为朋友的最好方式不是和他分享快乐,而是和他做一件坏事或者共享一个秘密。我现在也算是和周亦共享了一个秘密了。 却还有些担心:“周川怎么说?” “父亲和他打过招呼了。他没说什么。”周亦的脸上泛起一层阴云。感觉自从张萌的事情后,周川对周亦多了几分客气,少了些亲昵。 之前周川对周亦很有长兄为父的气势,说一不二;但张萌的事情后,周亦的干练周全让周川似乎有些敬畏的情愫,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我咬咬嘴唇:“无可避免,顺其自然吧。” 周亦看了看我,目色有些沉郁,没再说什么。 晚上到家吃过饭,无聊着跑到他书房逗了会儿小龟。 昨晚的愧疚让我不自觉的翻着他的东西,想从蛛丝马迹里知道些他的信息。 桌上是堆放整齐的文件。跟他的人一样干干净净。翻开看了看,也看不明白。 好在终于看到了张他身份证的复印件,心里一阵窃喜。原来再下个月是他的生日啊。以前做他秘书的时候帮他定过机票,只是从来没记过他的生日。真是当年的光明大道不珍惜,搞到如今得偷偷摸摸的查资料。 又翻了翻抽屉,也没什么东西留下。除了两包烟。 回到卧室,看着空荡荡的衣橱,有些失神。原来他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痕迹这么少。我之前都没注意过。冯子越真适合去做间谍,来无影去无踪,不带走一片云彩。 忽然一拍脑袋,笨啦,他的身份证不就可以知道他老家吗。我抑制着要跳出来的心,哆嗦着打开电脑,第一次有种做贼的感觉。可是当结果出来后,喜悦早大过了当初的心慌。就像小时候在路上捡到了漂亮的糖纸似的欣喜着。 不觉有点沾沾自喜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知道了他的老家、生日,再逐渐的摸索下他的口味。虽然不知道他在老家生活过多久,但是仔细回忆了回忆和他吃过的几次饭,倒确实是吃面食比米饭多。 看看时间,刚七点多,说干就干。我穿好衣服跑到小区外的超市,扛了一小袋面粉回来。兴致勃勃的开始和面。 只是我实在低估了这是个技术活。对面粉生疏的我根本不知道水和面粉的比例,先是满盆的面糊,又补了好多的面粉,还是疙疙瘩瘩不成样子。这得到哪年哪月才能和成面团,再擀出面条来----原来做一碗面这么费劲。我看着自己两手的面糊,又开始反胃。懊丧的洗了手,把面粉扔到厨房,不管了。原来我这么笨。 无聊的在书房百度着怎么和面,收到了子越的短信:“明晚回去。” 四个字,却让我心里暖了一下。他是个来去自由如风的男人,冷不丁的几句报行程的话,让我的心忽然被什么绊住了一样,有种暖暖的归属感,不觉心里一动,赶快回道:“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发出去后,自己也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我和他这么近了?一来一往倒有些像寻常的家常话。丝丝甜着,不觉又跑到厨房,看着那摊不成形状的面团,又来了劲头。重新开灶,这次只取了一点面粉,加了凉水,慢慢揉着,十几分钟后,竟出来个成型的面团,没疙瘩,还算光滑。 这时他的短信才来,只有一个字:“你”。 我的脸腾的红了。心忽然就跳到了巅峰,一个劲的默念,这不是冯子越---这不是冯子越---- 他居然也开玩笑,而且是这种玩笑---简直让我大跌眼镜。隔着手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想想一定是满脸亵玩的样子,想起了个成语:“老不正经。”绝对是他此刻的写照。我一哆嗦,震惊中有丝懊恼,他这副风流调笑的样子我不是没想象过,只是我从没想过这样子有一天会用在我身上,我和他那些莺莺燕燕又有什么区别? 我把手机扔在橱柜上,再没回他的短信。气恼的拿着那团面撒着气。 苦难出诗人,愤怒出厨子。愤怒中,我居然把那团面擀成了薄薄的一张,切成条,装塑料袋扔进了冰箱里。 不知多久,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快2点了,冯子越的:“怎么不回短信?” 我不知怎么说,淡淡的回了句:“睡了。”发完惊觉自己是个猪脑子啊,睡了怎么能回短信。 他却像没发现这个纰漏似的,回着:“睡吧。” 一早又顶着熊猫眼去上班,周亦却是气色不错,我进去给他送文件,他眯眼笑着看我:“赵小姐,恭喜你要升职了。” 我一愣:“我?” 周亦点点头:“内部消息,只透露给你一个人。” 我做了还不到一个月,按常理试用期都没过,升什么职。我抽抽嘴角:“又涮我。” 周亦敛起笑意:“柳副总要调到另一个分公司,我接替他的位子,主抓这次并购的事儿。你不是升职成了副总经理助理?” 我悬着的心放下来,笑着:“原来是借你的东风啊。用不用摆个宴席感谢你?” “公司正式行文还没下来,低调。”周亦淡淡的,话锋一转:“不过你这顿饭倒是说了很久,还没落实。” 我一怔,想起上次他送我天珠的时候我就说过要请他吃饭的话,倒是至今没兑现。不觉脸一红,开着玩笑:“都副总经理了,还赖我这做小的一顿饭。中午就请你。” 周亦哈哈大笑:“说好了,中午等着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一碗迟到的面条(二) 周亦还真是不客气,还不到11点半,就开始敲门问我:“小薇,去哪儿吃饭?” 若是旁人,还会客气客气,说句随你。周亦我就不虚让了,直接道:“楼下的餐厅吧。” 楼下有间饭店还算可以,人均50-80左右。这已经是我可以承受的很高档次了,像他们商务宴请那么奢侈,把我卖了好了。 周亦拊掌大笑:“小薇,没想到你还挺大方,我还以为你会定两个盒饭。” 我抽抽嘴角:“我给你的感觉就那么守财奴么。” 到了饭店,让周亦点菜,他却光点些清淡的家常菜,我有些不好意思:“老板,你不用这么给我省,以后给我涨工资就行。” 周亦嘿嘿一笑:“早说嘛,来两份鱼翅。” 我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服务员为难着:“这个真没有。” 我和周亦都扑哧一笑,我笑着:“可以有也不准有。”我加了两个这里特色的偏贵点的菜。 到主食了,寻常我都是点的米饭,可昨晚刚和面条战斗了一晚,也想注意看看人家饭店里都是什么面条,怎么做的,便提议着:“吃面条吧?” 周亦一愣,看我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不用迁就我,随你。” 我反而一怔,周亦爱吃面条吗?我没注意过。无心插柳,真成误会。却也不好意思解释,只好笑道:“今天想吃面条了呢。” 周亦和服务员说着:“一碗清汤面一碗米饭。”说罢看着我,眸子里的神色有些暧昧,声音分外的柔和:“南方人喜欢吃面的不多。” 他的声音虽然平时也很温和,但是像今天这么温和中带丝柔情的神色还从未有过。我有点慌乱,不太敢看他的眸子。感觉他的目光还久未移开,脸不觉开始发烫。 半晌,周亦伸出手,将我放在桌上的手牵起,我的指尖很凉,触到他的手掌,很暖,似乎应该贪恋下那里的温度。却是慌忙将手抽出来,有些惊诧的抬眸看着他。 他缓缓的把手放了下去,叹了口气,自嘲似的笑笑:“对不起。我—”他似乎在纠结着用词,方才说出,“有些失控。” 我的脑子有些混乱,周亦这是?虽然我明确的知道周亦从开始就对我很好,只是他一直温良克己,待谁都彬彬有礼,即使对我更多些关心,却也总是如君子之交般,关心的恰到好处,并不曾逾矩。所以我一直把握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如果真的是男女之情,我自然退避三舍犹恐不及,可他的态度,关心中不乏分寸,爱护里又含着克制。即使上次和冯子越见面,最初像是冷冷的剑拔弩张,可转眼就是轻松的戏谑,让我觉得那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笑。如果我小题大做,非要划清界限,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反而没了面子。 可此刻,他略微专注的眼神,和情不自禁的动作,让我又一次慌乱了,气氛有些尴尬。周亦淡淡一笑:“你的手太凉了。” 我有些心惊肉跳,用玩笑掩饰着:“你冷到失控了找我取暖啊?” 周亦眸中一黯,转而轻松的语气:“是啊,结果你比我还冰疙瘩。” 我的心缓了下来,这玩笑开的,就差把我吓哭了。我婉转的嬉笑着:“本来是火炉,但因为是你,男女授受不亲,立马变冰窖了。” 周亦眸子里的亮色全然褪去,一层沉郁浮上眸子,指尖在桌上扣着,半晌,笑笑:“等你升温了再说。” 我抽抽嘴角,顾左右言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也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晚上早早的奔回家,买了好多菜。心里却多了些沉重。想着昨晚他那条短信,还是不能介怀。暗暗计较着,我如果还给他做饭,会不会真被他当成和其她的女人一样调笑玩乐了? 一边失神着,一边把面和好放到了冰箱。却等到八点多还没消息。有心想问问到哪了,又怕他不回反而心里难受。便只好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却哪个台也看不进去。 快十二点的时候,他才回来。我忙站起来,揉着有些惺忪的眼睛:“回来了。饿了吧?” 他走过来,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吃过了。”一股酒气。 我心里一紧,我一直没吃饭等着他,他倒已经吃过了。心里不免几分沮丧。便起身要回卧室,一个人吃还有什么意思,我也饿过劲儿了,不吃算了。 他一把揽住我,我顺着他的力道便坐在了他腿上,他紧紧的把我搂住,几乎将我圈的喘息不上,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凉。 他反手将我的手抓起,放到唇边吻着,抬眸看着我说了句:“屋里亮灯的感觉,很好。” 我的心一颤,挣扎着要起来:“给你去倒茶。” 他用力一抻,我整个人横着跌在了他怀里。他的吻粗重地落到了我的脸上,唇上,呢喃着:“不要茶,要你。” 我的心一紧,想起了昨晚问他那句:“想吃什么?”他调笑回的“你。”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我用力把他推开,跑到厨房倒了杯茶出来给他。 他不知是从情动还是从酒里清醒过来了些,接过茶抿了几口。看着我淡淡笑着:“这周去哪儿了?” 我心一突,想起前天去保定的出差,极力掩饰了下内心的慌乱,镇定道:“正常上班。” 他的目光有些阴冷:“没出去?”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咯噔”一声,我心跟着就是一跳。 他的那种阴冷气场让我有点不寒而栗,不过本来就是正常的出差,被这么掩饰解释的倒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挺挺脊背,笑笑:“周二去保定了,当天就回来了。” 他抬眸:“酒厂?” 我点点头,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去酒厂了?他没再吭声,转身回了卧室。我有些失神,在外面呆坐了一会儿,回到卧室,他已经躺下了。 我躺在他身边,想说我们真的只是去出差。却不知道怎么能不突兀的把这事情解释清楚。也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万一睡着又被我吵醒,我也于心不忍。 心里疙瘩着,便没了睡意。没想到,他在我的身边,也有睡不着的日子。 天微明了,我还是难以入睡,肚子也开始咕噜,辛辛苦苦学了半天,想给人家做碗面条,还真难啊。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还没睡着?” 我一慌,有些不好意思道:“把你吵醒了吗?” 他睁开眼,声音苍凉:“酒喝多了,睡不着。” 我有些心疼,伸手抚上他的脸,咬咬嘴唇:“经常睡不着吗?” 他把我的手放到唇边,无力的摇了摇头。 我的肚子又开始叫,我不好意思的看看他:“我去弄点吃的。你要不要?” 他淡淡笑笑:“不用,胃不舒服,不想吃。” 到了厨房,想想还是把面条做了吧,面都和好了,擀好一切就行,万一他有了胃口,也能吃点儿。 细细的把面擀薄切成条,放到锅里,看着面条翻飞,心情也愉快起来。从没想过,我一个南方的女生,还有会擀面条的一天。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又炒了鸡蛋西红柿做卤,准备回卧室问问他要不要吃,却看到他正倚门站在厨房门口,定定的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里有种特别的味道,温柔又带点---深情? 不会,我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不好意思道:“刚学的,你要不要尝尝?” 他收回目光,唇际上扬着:“好,看着饿了。” 那个刚才还说没胃口的冯子越,竟然吃了一大碗。我自己也吃了,味道一般,面条不算劲道,和饭店的没法比,只能算凑乎能吃。他还吃的挺香,看来猜他爱吃面还猜对了,也不枉我学和面学的那么辛苦,那么激愤。 我开心的笑着:“你原来真的爱吃面,我没白学啊。” 他一愣,抬起头,看我的目光有些怔忡:“你为我学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富二代羡官二代 他的目光满是期待,竟有些灼热的神色,我有点不好意思,躲开他的目光,没有吭声。想想自己也怪难为情的,为了他,专门买了面粉,吭哧吭哧的实验了两遍,才勉强成功。还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动过这份心思。 他却是执着的要知道答案,继续问着:“是吗?” 我不想轻易的说出那个是字,总觉得那个“是”字一说,自己的内心就被暴露无遗了。有些胆怯,有些心颤,不是不愿意付出自己的感情,只是害怕被人知道自己付出感情还不珍惜的践踏。 想了想,我吭哧着:“算是吧,主要想学学做面条。” 他神情暗了下去,随口说着:“那你很聪明,第一次就做成了这样。” 说到我的学习之路,我来了兴致,声音一挑:“哪里是第一次哟,第一次的在垃圾桶。”我几步跑到冰箱,把另一袋面条拎出来,“这是第二次。”我还在喋喋不休着:“谁知道面条这么难啊,光和面都实验了好几次-----”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那袋面条扔回冰箱,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忽然从后紧紧抱住了我。 我有些意外,转身过来,被他抱着紧紧贴在了冰箱外,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低下头,有几分羞涩:“干嘛呢?” 他用下巴蹭着我的头发,声音很动情:“薇,你很可爱。” 他第一次这么称呼我,“薇”,亲近中带些宠溺的味道。 我几乎要醉了,心跳的加剧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紧紧融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在我额头上斯磨的胡茬,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环住了他的腰,语言却迟钝到不会表达,半天才呢喃着,声音轻若扶风:“面条好难学呢,你喜欢吗?” “喜欢。你做的这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深看着我,神情专注,语气坚定。 我有些慌乱,不要再这么看我了,我真的会沦陷,真的会以为他爱我的,爱,这个念头刺激的我一个激灵。自己在瞎想什么,甩甩头。 我抬眸看他,恳切的说着:“看在这碗让你忘不了的面条份上,你——”我有些迟疑,还是咬咬牙说了出去“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他一愣,“认真?” 我咬咬嘴唇,眼圈有点泛红,“我问你想吃什么,你还开我玩笑。” 他笑了,唇边如清水微波般缓缓漾开:“难怪到半夜都不回短信。”说罢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开始灼热:“想吃你,没有不认真。” 看着他深邃执着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严肃认真的神色,我呆住了,原来真的有一种人,在说情话的时候,可以没有调笑的意味,而是认真坚毅的去说。情话如果是含笑而说,便会觉得轻浮,有了挑逗调戏之色。但冯子越说出来,冰冷的语气似乎是中了蛊的情话,开出了妖媚的颜色,如幻如痴,让人癫狂。 这样的情话,谁能拒绝?我伏在他的肩头,忍不住泪流满面。怎么那句“想吃你”被他亲口说出来,一点猥亵的意味都没了,反而像句誓言似的。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我几乎会信以为真他只对我情深栋笃呢。 被他拥着,看冬日暖阳渐渐升起,心里也随着暖和起来。甚至盼着这刻能天长地久。如果他能对我一直这般,是否即使做个三分之一,我也能甘之如饴?底线在不断沉沦,我迷茫了。 到了公司,却发觉公司里的人看到我的时候神色都带了几分恭敬。我有些迟疑,几乎都不敢大步走路了。 好容易到了办公室门口,小崔过来拽着我:“赵姐,恭喜你啊。” 我一愣:“恭喜?” 小崔眉开眼笑的:“周经理成副总了,公司都发文了。你也是副总助理了。” 效率真高啊,果然是周家的二少升副总,不仅升的神速,发文都是神速。 敲门进了周亦办公室,看他气色不错,我开着玩笑:“恭喜老板,贺喜老板。” 周亦站起来,拱手笑着:“同喜同喜。” 给我的文件签过字后,说着:“办公室搬到楼上了,我挑了间大些的,和这个格局差不多。你到时费费心,帮我想想怎么装修。” 我忙摆手:“别,我都没多见过领导的办公室,哪知道怎么装修。” 周亦蹙蹙眉,摊手:“不用见多,有品就行。别说你没有。”说完斜睨着我。 我被他这么一激,劲儿上来了:“放心,到时给你几个方案让你挑。”心想,百度几个办公室装修图片,让他挑去。省的还怀疑我没品位。 上午9点多,周亦要我陪他出去趟银行谈贷款的事情。由于已经预约过,就直接去了信贷部副主任的办公室。 去之前我一直觉得做到信贷部的副主任,起码也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了,但是推门进去,我真的愣住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 和漂亮不沾边,顶多叫五官端正,微微有点胖,但是在职业套装的包裹之下,反而丰满有韵。见到周亦也愣了一下,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周亦迎上:“没想到顾主任是年轻有为。” 上午聊得还行,却没有实质性进展。顾主任虽然年纪轻,说话办事倒是一派雷厉风行。思维也很敏捷。看了看周亦提供的材料,没置可否,用官场通用的语言回着:“再研究研究,有消息通知你。”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叹着:“都说英雄出少年,可现在的领导干部队伍年轻化的也太吓人了。” 周亦淡淡笑着:“也不见得完全是自己的能力。” “不会吧?”我有些瞠目结舌,不是自己的能力?难道她也是某位高官或者权贵的什么人?可看她的五官,实在长得不算好看,不具备做情人的客观条件啊。难道是独有风韵? 周亦叹口气:“你如果知道她父亲是谁就不会惊讶了。”周亦随即说出个名字。我怔住了。如果从她父亲的级别来看,她做这个信贷部副主任,已经是极度低调了。这个年头还是个拼爹的年代,我差点忘了。 我自嘲似的笑笑:“我又少见多怪了。” 周亦沉思了片刻,缓缓说着:“现在中国的社会也在走入集权化的时代,不论是教育、官场、商界都是资源越来越集中在了少部分人手里,开始渐渐的出现了新贵阶层。这也挺可怕。” 我抽抽嘴角:“你自己就是个新贵,还怕什么?”若说拼爹的年代,周亦的爹也够一拼了。 周亦笑笑不吭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我忍不住叹道:“周亦,别说你还嫌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看来人的果真无止境,在我眼里,周亦已经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富二代了。可在他自己眼里,还需有求于人,便仍不满足。 农二代羡慕富二代,富二代还羡慕官二代?我有些看不懂周亦了。 周亦抬手揉揉我的头发:“不是那个意思,你呀,有时候太敏感。”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确有敏感的一面,只是这面一般情况我会小心翼翼的把锋刃藏好。可能是和周亦渐渐熟悉的缘故,今天一不留神漏了。忙转移着话题:“那听顾主任的意思,批的份儿大吗?对了,顾主任叫什么?” 周亦倒是并不着急:“顾婷婷。肯定还要公关的。上次有个朋友帮着搭了这条路子。今天不过是初次见见,后期的公关才是大头。不急。” 我看看周亦,无言以对。周亦有时比冯子越还难捉摸。冯子越是直而不发,周亦是隐而不发,你不知道他隐的都是些什么。 快到中午,邵琦给我电话,约我中午一起吃饭。也有一周没见邵琦,便开心的同意了。 中午的时候,邵琦电话已经到了。我手边恰有点事没处理完,便让她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她犹豫了下,说:“姐姐,我上去找你吧。” 我没多想,说“好”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天,不会待会撞到周川和美女蛇吧。在公司呆了一阵子后就了解到,那个美女蛇原来是企划部的一朵交际花,虽然结婚了,但老公是另家公司的小职员,人老实的很,赚的据说没她多,便由着她在外面极尽能事。不仅是周川的贴身人,也是公司的外联能手,有搞不定的业务派她出去陪着吃吃饭唱唱歌,便能解决很多棘手的单子。 我急忙冲到周亦屋里:“今天,美女蛇,哦不,苏扬在不在?” 周亦一愣:“我怎么知道。” 我赶紧转问:“那周川在吗?” 周亦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唇际上挑:“不在。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 我瞪他一眼:“我才没心情八卦他们。是邵琦要来。真是作孽。” 周亦皱眉叹口气:“要是我大嫂也来,才是真作孽。”说完摇摇头继续在电脑上敲着。 我的心一凛,呆住了:是啊,都是没名分的,争来争去又能争出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为帮邵琦惹横祸(一) 片刻,邵琦袅袅的走上来,曼妙的身姿还是引起公司不少人的注视。邵琦本来就长得精致,再加上今天一件浅蓝色的大衣,做了大波浪的头发,像时尚杂志的模特巡游一般。早有走廊的姑娘小伙子看呆了。 我正在和小崔交代着文件,小崔的眼睛直了,向我努着嘴:“赵姐,那是找你的吗?好仙啊。” 我一扭头,对邵琦招呼着:“你先进去坐会儿。”转而继续和小崔说着。不过心里也难免好奇,邵琦难道从来没来过周川的公司吗?这些人都一副惊艳的面孔。 便问着小崔:“你没见过她?”小崔摇摇头,眼睛还不住的向邵琦的背影瞟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不分男女。 我进了屋子,在电脑上敲着,还有个重要邮件得回,便和邵琦说着:“你找周亦聊会儿?” 邵琦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想着什么,似乎没听到我的话。 我看她神情不太好,犹豫着说:“周川,今天好像不在。” 邵琦一个愣神,坐正了掩饰着:“我知道,我就是来找姐姐的嘛。” 我心内叹口气,抓紧把手边的事处理完,拽着邵琦向楼下走去。 路过周川的办公室,邵琦的步子停下来,痴痴的看着门口。我又拽拽,才和我一起下楼。 “你来过周川公司吗?”我好奇问道。 邵琦有些颓丧的摇摇头:“刚认识他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没再来了。有4年了吧。” 我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没再说什么。如果做背后的人做到连他的公司也进不去,我不知道这样的卑微该何去何从。圈里的女人,有些是专用来出的厅堂的,那便是公司内外皆知的无冕之后,纵使没了正式的身份,也还有份“他的人”的气势。而有的女人,是用来入得厨房加上的卧床的,也许,邵琦只是后者。我呢?想到这里,心就是一疼。我只怕也是个后者。 在楼下的餐厅点了几个菜吃着,我说什么邵琦都恹恹的。我便也闷头吃着。 邵琦鼓鼓勇气,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我:“姐姐,周川,最近好吗?” 我一愣,好,哪个好?他和苏扬,每天有机会就黏在一起,办公室的门一关,大家心知肚明。能不好吗。不觉问:“你最近,没见他吗?” 邵琦眼圈一红,放下筷子,咬着嘴唇说:“我,已经一礼拜没见过他了。” 我心一疼,说不上的滋味,心里恨不得将周川拽过来到邵琦身边。邵琦对周川的痴,已经到了入骨相思的程度。我捏捏邵琦的手,努力平静的笑着:“别多想了,他可能是忙。” 邵琦擦擦眼泪,勉强挤出个微笑:“嗯。”却忽然眼睛看着窗外发直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真是大白天莫说人,刚说到周川,就看到了周川。我们这个位置靠窗,刚好看到周川把车停到公司楼下,向楼里走去,一如往常的潇洒不羁的步子。 邵琦把筷子一扔,就冲了出去。我慌忙让服务员结账,付钱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邵琦已经跑到了周川的身边,正在楼前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涟涟的不知在说什么。周川满脸的不耐烦。 我跑过去,看看揪扯的两人,叹口气:“你们进去说吧,这里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周川皱眉前头走着,邵琦哭的梨花带雨,我忙扶着她走进去。 到了周川办公室,我识趣的退了出去。帮他们带上门。 回到办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惦记着邵琦,坐立不宁的。敲开周亦的门,他正一边盯着电脑一边吃着盒饭。我心里有些酸,周川是潇洒自然,周亦就像个苦行僧。真是一奶同胞都不同命。 给周亦倒了杯茶,周亦笑笑:“这么快吃完了?” 我一愣,才意识到我只吃了两口:“没怎么吃,就回来了。” 周亦把饭盒一推,笑看着我:“要不和我凑乎再吃两口?” 我抽抽嘴角:“免了吧,这点儿都不够你吃。” 正和周亦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着等邵琦,忽然内线电话响了,我跑过去接,是周川带着咆哮的声音:“小薇,把邵琦带走。” 我一怔,看向周亦,有些惊慌:“邵琦把周川惹火了。”赶紧回过神,急着往周川办公室跑去,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出什么事。周亦在后面大步跟着。 敲开周川的门,我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满地的狼藉,不知道是谁摔的,有乱七八糟的文件纸张,还有几个摔碎的杯子,玻璃碴子遍地。 邵琦站在墙角哭的抽抽搭搭,发型也乱了,披头散发,周川站在办公桌前,一副余怒未息的样子,看着泪眼涟涟的邵琦,胸腔起伏着。 见我进来,皱着眉头,声音很大的指着邵琦:“把她领走,哭哭闹闹的怎么办公?!” 邵琦缓缓的向周川走了两步,凄凉的看着他:“你还是不回去是吗?” 周川捶着桌子,声音像雷震:“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那天我要出差!出差!” 我被震的立住一动不敢动,微微哆嗦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冯子越就够暴躁的,今日和周川一比,他最多叫阴霾,周川才是真正的暴躁。不仅声音如雷贯耳,气势更是力拔山兮,只是这份气概,竟然用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是个爱他到骨髓,柔弱无力的女人。 邵琦看着周川,哭声愈发的凄凉:“周川,你当年怎么什么会议都能不参加,如今我爸爸的死活都悬着,你就不能陪我回去一趟吗?” 我有些摸不清状况,听言语间的意思,似乎是邵琦要周川陪着去看她父亲,周川不答应。 周川的脸上有些抹不开,索性恼羞成怒,冲着邵琦就是一巴掌。我慌忙扑上去要拦着,周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川的手,声音清冷:“周川,不要对女人对手。” 周亦第一次当着我们,没有叫“哥”,而是直直的喊了声“周川” 周川一愣,手垂了下来,没有吭声。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我瞥了眼邵琦,她猛的从地上捡起块碎玻璃,向手腕划去。 “不要。”我扑上去,使劲扯着邵琦的胳膊,有些着急:“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走这步?” 邵琦绝望的看看周川,目光转向我,眸子暗淡的连一点光泽都没有,我的心一惊,这要多绝望,才能这么灰暗? 邵琦定定的看着我,凄然一笑:“姐姐,这么下去,真没什么意思。” 说罢用力向手腕划去,我拼命的扯着她用力的右胳膊,死死不松手。周川一个箭步冲过来,拽着邵琦的手用力一带,吼着:“你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完没?” 周川的手劲太大,把邵琦的胳膊拽开后,邵琦原地踉跄了两步,我的手还在邵琦胳膊上拽着,被他一个用力,使劲向后掼了出去,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手上传来钻心的疼,“啊”我使劲的咬着嘴唇,痛出了眼泪。 “小薇!”周亦的声音着急的有些变音,一步跨过来,却赶不及。我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过来托着我的腰扶我起来,眸子像要裂开一样,我靠着他的手劲,呲牙咧嘴的缓缓站了起来。 周川和邵琦也愣住了,停止了哭闹,呆呆的看着我。周亦把我的右手翻过来,上面戳满了地上的玻璃碴子,鲜血淋淋的有些狰狞。我痛的一阵反胃。不由得干呕起来,周亦拍着我的背,冷冷看着周川:“你自己送邵琦回去。” 周川耿耿脖子,看了看我,有些抱歉的神色:“小薇,快去医院吧。”我明白他的这丝道歉不是为了我,只怕是在冯子越那的情分。 我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邵琦,忍痛说着:“邵琦,有话好好说,不要做傻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为帮邵琦惹横祸(二) 邵琦看看我的手,眼泪扑朔着流了出来,手里的玻璃掉到了地上,咬唇呢喃着:“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我心疼的看着她,脸上却已疼得只抽气,想努力做个宽慰她的笑脸都失败了,只嘱咐着她:“我没事,你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干傻事儿。” 周川大步向门口走去,邵琦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周亦也扶着我下了楼。却是一路冷着脸,再没有看周川一眼。 我从没见过周亦这个样子,面色铁青,满脸的焦急和痛惜。似乎隐隐憋着一股怒火,不知道对谁。看惯了周亦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幅神色让我有些害怕。坐在他车上也一言不发。 到了一个路口稍微有点堵,前面的车开的很慢,周亦终于忍无可忍,使劲的摁着喇叭,尖锐的喇叭声听着格外刺耳,他使劲的摁着,更像发泄。前面的车干脆停了,红灯了。 周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长长吐了口气,神情压抑,骂了句:“妈的。” 我一惊,这还是第一次听周亦骂脏话。他在我眼里就是个五好青年。原来五好也有国骂的时候。却心里有些委屈,平白无故的,为什么得受着脸色。我咬咬嘴唇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周亦一愣,看看我的表情,没有吭声。半晌,有些痛心的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我要是动作快一点儿,也不至于。” 我舒了口气,努力扯出个微笑:“没事的,不过是周川失手。” 周亦眸子有些失神,自嘲似的笑笑:“连保护你,都要慢一步。” 我的心一突,忽然就有些慌乱了。隐隐的感觉不对,周亦的表现让我很不安。我忙转移话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吗?” 周亦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邵琦平日一副温顺的样子,今天这么刚烈,还是头回见。” 我心想,兔子急了都咬人。谁知道周川做了什么孽,逼的邵琦都心如死灰了。周川也够烈的,我倒是有些好奇周川的老婆了,能忍得了周川的火爆脾气吗。忍不住又问:“你大嫂能受了了周川?” “什么?”周亦一愣,“受什么?” “脾气大啊。”我解释着。 周亦淡淡的笑笑:“他很少和我大嫂发脾气,其实他们关系不错的。每年大嫂生日,他都会赶回去陪她。大嫂估计对他外面这些事也有耳闻,不过不影响大局,也不会太计较。” 我惊讶的几乎要忘了手疼,瞪着周亦:“关系不错他招惹邵琦做什么?” 周亦有些失神:“需要吧,周川的性子,一个女人满足不了的。很多人不都这样么?”说完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噤声了。悲凉像一汪冷泉,从心尖渐渐漫开到四肢,瞬间全身冰凉。很多人都这样,不仅是周川,圈内的很多人,谁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好才找情人呢?我真的是为邵琦急昏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一时没转过弯。冯子越呢?他和家人的关系怎么样?我不知道。除了偶尔听到几次他和女儿打电话,基本很少听他讲电话。他后半夜回来的时候居多,而且在我面前很少会接其她人的电话,就如他在外面我也打不进去电话一样。他不会来回掺和。这是对“我”,不,应该是“我们”,我们这一票他的女人,是仁慈还是疏离? 看我失神的样子,周亦脸色绷着,没有再说话。 很快到了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周亦冲到急诊室忙着挂号。 医生用镊子划开伤口,找着碎玻璃夹着,我痛的直抽凉气,眼泪止不住的滴着。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法有些粗,一边夹一边嘟囔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亦眸子里全是焦急,忍不住开口:“麻烦你轻一点,她很痛。” 医生嘿嘿笑着:“小伙子,女朋友得好好照顾,你看现在多麻烦。” 我全身都像被抽掉了力气般,任由医生划拉着,痛的无力去驳斥,我不是他女朋友。周亦却是火气收了些,也不去解释,只满脸痛楚的看着我。 好容易清洗好伤口,敷上药用纱布裹好。又打了针破伤风。我已经痛的几乎要窒息了,周亦扶我起来,犹豫着问:“你,用不用再去做个检查?” 我一愣:“什么检查?” 周亦的眸子一黯,像是碎开一样,挣扎着说了句:“孕检。” 我的脸一红,想必是那会儿的干呕让他也误会了。 我用力推开他,喘着粗气说:“不必了。上礼拜就做过了,没事。我只是肠胃不好。”面上也有些尴尬不好看。 周亦却是表情一松,道:“那就好。” 出了医院去开车,刚才医院的停车位都满了,便把车停在了路边,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贴了个条。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又给你惹麻烦了。” 周亦倒不在意,指着前后道:“没关系,同病相怜的这么多呢。” 我前后看看,果然一排的条儿。却忽然觉得前方的第三个车有些眼熟,走过去看看,心一突,好像是冯子越公司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思,就是看到和他相关的,哪怕一辆车,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些原委。 有些好奇是谁开来的,虽然知道很大可能性不是他开的,却就是忍不住想等着看看,万一呢。便和周亦慌乱找着借口:“里面很闷,我们在外头站一会儿换换气吧。” 周亦点头:“也好,我去买瓶水。”转身走到旁边的便利店。 把一瓶水都要喝光了,却看到李秘书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大约二十五六,眼睛大大的,很温婉的模样。我舒口气,心放了下来,原来是李秘书和朋友。 我刻意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打个招呼。 李秘书看到了我,有些吃惊,但还是马上恢复了镇定,冲我笑笑:“赵小姐。” 我之前与李秘书见过几次,倒不会很拘束,便随意的问着:“怎么来这了?” 李秘书看看身边的女孩子,礼貌的对我说:“陪白小姐检查身体。” 我一愣,呆在了那里。脑子瞬间有点空白,白小姐,是白萍吗。自从上次从艾云那知道了她,这个名字就烙在我的脑子里。我几乎要冲口而出,却看着李秘书客气的神态和白小姐打量我的好奇,那个问题显然极不合时宜。 我努力的平静了一番,又认真的看了看“白小姐”,没有邵琦精致,不如令宜优雅,但是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如兰,眼睛很美,大而含情。 我几乎要落荒而逃躲开答案,匆匆的说着:“我先走了。你们忙。” 便快步走上周亦的车,心扑通跳个不停。忍不住问着周亦:“刚才那个女孩好看吗?” 周亦一愣:“你打招呼那个?” 我点点头,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的神情。 他想了想:“还好吧,除了眼睛,不觉得特别。怎么了?” 我心里就是一酸,是啊,好会说话的眼睛呢,不动声色都宛若含情。酸酸的说着:“就知道你喜欢看美女,问问罢了。” “美女是美女,不过我没兴趣。”周亦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咯噔,不会他又误会我的意思了吧。却也没心情解释,心里揣度着,是白萍吗?既然叫白小姐,应该和李秘书的关系不亲密,可是能用得动李秘书的,不是冯子越的人还能是谁? 心又开始揪的疼痛了,为什么?我以为我能相信:他对我是认真的,他要我信他。可为什么每个女人的出现都让我无法淡定?一会儿孔令宜,一会儿白萍,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有种按下锅盖起了瓢的感觉。我刚刚对一个能稍稍释怀,马上又出来另一个刺激着我不算强大的自信,刺激着我对他微薄的信任。我想拼命把头钻进沙堆里,不去看,都不可以。这些人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让我不断的清醒。 心痛得已经感觉不到手的疼痛了。眼泪流不出来,只是疼,没有眼泪的润滑,那疼更是撕心裂肺一样。 忽然手机响了,是大学同学的电话,毕业后一直没联系,居然还有我的号码。接起来原来是下周要结婚了,请我去吃饭。我木木然的便答应了。 到家后周亦吩咐我好好养伤,下周不用去公司了。我也没心情与他再寒暄。闷闷的便回了屋。 李秘书陪白小姐检查完身体会做什么呢,找冯子越汇报吗?晚上他们会一起吃饭吗?我有些忍不住,决定先声夺人,用左手艰难的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我已回家,不用接。” 他很快回复:“好。” 一个好字,把我堵在了那儿。好是什么意思?最简短的语言就是最丰富的语言,有着无限延伸的意思。 我追问了句:“回来吃饭吗?” 很久收到他的短信:“不了。” 我冲着自己笑笑,小薇,你越来越聪明了,都学会猜故事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究竟谁在误会谁 坐在镜子前,我有些失神。自己的容颜竟然这么憔悴。和冯子越又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我似乎蜕了几层皮。一点一点的情不自禁去走近他,却又一点一点被他的这些艳事凌迟着。我还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艾云说我是忍者神龟,我也没想到我真的有这么大的容忍力。究竟自己的底线是什么?还是我根本就没底线? 我有些忍不住,给艾云打了个电话:“还好吗?” 艾云的声音懒懒的:“刚睡醒。”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艾云听着不对劲,问着:“怎么了?小薇。” 我强忍着眼泪,竭力用轻快的语言:“就看看你怎么样。” “能吃能睡,放心。”艾云爽朗的笑着,声音比以前温柔些了。 我想对着电话放声大哭,可我怕艾云着急,我也想问问白萍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电话那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怀着孕的她为我来操心。 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我匆忙挂了电话,捂着嘴无声的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呆了多久,门一响,子越回来了。我一愣,抹了抹眼泪,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钟,刚到八点,今天倒是回来的还算早。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我:“今天下班早?” “嗯。”我随口应着,脸上还是一脸的泪痕和狼狈,趁他换衣服没注意,我赶紧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水流开着,我用左手使劲的把凉水往脸上泼着。冬日的冰水,再凉些就更好了,彻底把我浇醒了才好。 抬起头,却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冯子越正倚着卫生间的门看着我,眉头紧蹙,像在想着什么。 我懒懒的,却也不想理他,把脸擦干净走到门口,等着他给我让路。 “你怎么了?”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着,有些疑惑的神色。 我有些想笑,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不幸遇到你的那三分之一憋屈了。纵然你精心掩饰的那么好,可惜我的命太衰,已经把另二位全见识了。如果万幸没有其他人的话。 我抬起左手想挡开他的手,只觉一身疲惫,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问。 子越看着我红肿的眼睛,放开了手,抽抽嘴角冷笑了一声,“你辞职了吧?” 我一愣,有些惊讶:“辞职?” 他皱着眉头:“上次不是说了吗?最多两周。你忘了?” 我想了想,他是说过“这种事,两周就足够了。”可我当时并没有答应。最近工作都走上了正轨,和周亦忙并购,跑贷款,辛苦中学了很多经验,不仅是办事手段,人情世故也学了不少,心思也稍微活络了些,少了很多书呆子气。还是蛮开心的。实在不愿意辞职。 何况下午遇到了“白小姐”,此刻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想辞职去做他的金丝雀,等着他的临幸。 我咬咬嘴唇:“没有,我还想继续干。” 他的眉头皱紧了,声音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为什么?” 我一时语塞,我不想做他的金丝雀不想等他有空宠幸之类矫情的理由说了也是白说,使劲想了想,憋出个理由:“我升职了,想再做一段时间。” 他看着我,目色阴沉,唇际上挑:“升职?”声音冷冷的,“只要周亦的职权允许,什么职位你做不了?” 我的心一凛,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他的毒舌,我有些受不住:“什么意思?” 他冷冷的看着我,唇际一勾:“你说呢?” 我一时气结,我说什么?话都让他说尽了。言下之意,我在那里根本就是去出卖色相去了,只要周亦愿意,我做什么都行?他以为我是他的白萍孔令宜? 看着他冰冷强势的样子,我憋得无话可说。默默从他身边挤出卫生间的门,转身向卧室走去。他一把扯住我的右手:“等等。” 他的力气很大,我的手一下磕在他腿上,痛的“哦”一声,差点跳起来。 他一愣,轻轻托起我的手,眼神立刻像尖厉的冰刀一般:“怎么弄得?” 故事有点长,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也根本没心情和他解释,便大事化小简单的说:“自己不小心摔的。” 语气微微有些不耐烦,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这么说话,却没想到这样的态度会激怒他。他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压到墙上,眸子泛上一层坚冰,声音冰寒的没有一丝温度:“你们每天在上班还是在演戏?嗯?”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演戏?演苦情戏?可惜主角不是我,我只是那个倒霉的路人甲。可是要说到演戏,我怎么也比不上你啊。我的眼睛里泛上一层薄雾,没有吭声。 他使劲摇着我的肩膀往墙上撞着:“你说!”眸子里的神色有些碎裂。 我的头和背被磕的生疼,却丝毫不想和他交锋,只是无力的任由他摇晃着,震碎我算了,我的心早就碎的不成样子了。 他咬着牙,声音有些颤抖:“赵小薇,你想滚就直说,不要拿我当王八耍。” 我真想冲着他大吼,你算哪门子王八,我才是忍者神龟。看着他冰寒的眸子,铁青的脸色,我还是没敢大吼出去。怕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的气势压迫的我说不出话来,也许是因为我知道的孔令宜和白萍都是我的臆测,尽管这臆测已经是路人皆知的昭昭,我仍然无法说得理直气壮。 我抬起眸子看着他,眼泪流了出来,有些伤怀:“冯子越,平心而论,我如果想走,这些日子我在做什么?”虽然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后面的已经哽咽到说不出来。如果我对别人有心,何苦不图钱不图名分的受着这份煎熬? 他看着我,眸中散开的碎裂渐渐聚合,手上的动作停滞了。颓然松开手,走到客厅,点燃一支烟,靠在阳台上默默的吸着,满脸阴霾的看着我。 我站在那里,就那么与他对视着,眼泪已经流干了。目光有些空洞。 一支烟后,他看看我,语气缓和了些:“晚饭吃了没?” 我摇摇头。他定了份外卖。不一会儿饭送来了,我笨拙的拿起筷子,右手被纱布缠的很厚,弯曲起来很困难,用力又痛。呲着牙换到左手,却是左手比猪蹄都笨,连筷子都抓不牢,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回来。眼泪不觉的掉了出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 他叹口气,端起我的碗,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嘴边,我看着他,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哭什么?” 我拼命止着泪,却是越忍眼泪越多,扑簌个不停,一天的委屈,一天的心酸,现在才找到了出口般不停的倾泻,心里的那点小戾气,在他拿起筷子喂我吃饭的那一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晌我抽搭着说:“邵琦和周川闹别扭,我去劝-----” 他冷冷的打断我,只说了两个字:“辞职!” 我抬眸看了看他没有温度的表情,是啊,要我辞职我没有辞职,要我离邵琦远点我却偏偏为了邵琦连手都豁出去了,我似乎总是在违抗他的命令。 可我不觉得我错了,我在北京无依无靠,我不想做他的菟丝花,我想有份工作养活自己,证明我的价值,我想为我的朋友付出一些真心,有什么错?难道就在这个屋子里,做他豢养的金丝雀,每天无所事事,等着他的临幸,才是个职业二奶的本分? 本以为,我可以和他进行些交流了,可遇到事,他仍然固执的有他的看法,而我的解释也仍然苍白无力。 我收起眼泪,倔强的推开他的手,用左手拿起勺子,缓缓的开始吃饭。 他猛地起身,没有再看我,去了书房。听到他在书房打了几个电话,我的心有些麻木,默默的把餐桌收拾好,回到卧室静静躺着。 不久之后,他也躺过来,自顾睡去。我睁眼无眠。 却是后半夜,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平日里还算柔和的铃声那刻分外的刺耳。我本来就有些失眠煎熬的大脑被铃声一刺激顿时痛得像要裂开,又开始想吐。抻到床边却只是反胃干呕。 他看了眼名字,起身准备向外走。看我难受的样子又停了下来,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接起了电话。宁静的夜晚,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是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子越,我又不太好了。” 冯子越的声音微微有些着急:“那我让李秘书去接你,再去医院看看。下午有事儿,没来得问他你的情况。” 我的心有些扯得疼,医院就是我下午碰见李秘书的地方。看来打电话的是白小姐吧。 子越挂了电话,顾不上问我怎么了,继续给李秘书打着电话,嘱咐他去某个小区接白小姐。那个小区,正是艾云查到的白萍的住址。 我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的手,向卫生间跑过去。如果真的很丑陋,请不要再让我听,如果真的很恶心,请不要再让我看。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继续相信实不易 刚才的恶心劲儿已经散去了,我双手撑在洗脸池上,想吐吐不出来。 半晌,放开凉水,使劲冲了冲脸。 从卫生间出来,迎上了冯子越满是疑惑的目光:“你——怎么了?” 现在有时间关心我了?悲凉从中而来,是啊,我的身体我的精神几乎都要被你的一举一动操控了,我还能怎么样。我淡淡的说着:“我没事,胃不好。你该走了吧?” 他盯着我,待确定我脸上没有丝毫的赌气或怨恨,似乎有些失神,眉头微微 蹙起:“你希望我去?” 我希望不希望有用吗?纵然我告诉你如果你去了,我会难受的像百抓挠心一样,我会心疼的如万箭齐穿一样,又能怎样?你该去还是要去。难道我要像邵琦那样哭哭啼啼披头散发拽着你别去?还是拿着碎玻璃割腕让你别去?那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我不会屈意承欢,更不会低眉折腰。只是你要去了,我是不是也该走了?这种大半夜和别的女人抢男人的事儿,有人做的出来,我却承受不来。 我淡淡笑着:“去不去随便你,我没事。”没敢看他的眼睛,我捂着胃缓缓的挪进了卧室,是捂着胃还是捂着心,我也快分不清了。 他跟着我进来,继续躺在床上。 “不去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丝丝的暖意又开始涌上来。 他哼了声:“明天再去。”背对着我睡去。 我缓缓的蜷起身子,也背着他躺到天明。心未安,却也暖。 周末又无法去学车了,他早晨如常起来,只淡淡的问了句:“要去换药吗?” 我也淡淡的应着:“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深看着我,唇际抹出一丝笑意,却阴冷的可怕:“自己去还是有人陪?” 我的心一沉,看来昨晚他和李秘书的电话里除了聊白小姐的身体,顺便把周亦陪我去医院的状况也一并聊了。自己还真是缺心眼。看到李秘书就该绕道而行,非蹭上去打什么招呼。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看他。这种解释,我累了。 看我倔强冷淡的神态,他对我微微笑了笑,那丝笑意怎么看都有种冰寒的意味,继而平静的通知我:“对了,昨晚我通知了周川,你以后不用再去上班了。” 我一愣,抬起头看着他,他冷冷立在那的样子还真像个主宰者,仿佛这天下,都得是他的臣服。我开始从心尖泛凉,直到全身凉彻。 我特别想冲他大喊一句,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电话,就把我的工作丢了?凭什么你的一句话,就让我被打回了一无所有的原型?这个社会规则是你们定的么?想开人就开人?想怎么玩人于股掌之间就怎么玩? 可我知道我的爆发丝毫无济于事,拼硬气,我绝不是他的对手。我咬咬嘴唇,没有回应他。既然我无力反抗,我只能用冷漠来回应,用木然来表达我内心的不满。 他像没看见我的无声抗议般,仍旧冷冷的吩咐着:“穿衣服,去换药。” 我一愣,他和我换药?那他的白小姐呢。 事实再次证明我着实多虑了。他带我在楼下的花店包了一打百合,放到了后座。粉色的花散发着浓郁的芬芳,说不上来的悲凉混着鲜花的味道侵蚀着我。认识他这么久,才知道他不是个木头,原来也会给女孩子送花。只是像他说的,可惜我不是那个女人。 到了医院,他拿起鲜花,吩咐我:“先等我一下。” 我下了车,像对个普通朋友般客气的笑笑:“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昨天我也是在这家医院清理的伤口。”说罢也不看他,蹭蹭蹭的快步往大厅走去。 他疾走两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面色有些不好看,也不说话,直接把我拽出了大厅,向住院部走去。 我有些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待上了四楼走到病房门口,我才意识到他是要带我进去看那位白小姐。这是什么状况?想到待会要见那位我见犹怜眼睛会说话的白萍,我心里就是一抖。我使劲拖住冯子越的胳膊,哀求似的看着他:“不要,我不去。” 他冷冷扫了我一眼:“为什么?” 我的眼泪快要急出来了:“你觉得合适吗?”他是觉得我没心吗?我还得进去看他们恩爱的样子?我是忍者神龟,我不是个死人啊。 “合适!”他的语气生硬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开他的手,眼泪忍不住出来,语气有些决绝:“你自己去。我等你。” 他看看我一脸的泪水,叹口气,指着走廊里的椅子说:“坐着等我一会儿。” 看着他走进病房,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任泪水流着,这是妇产科的病房,住在这儿的,能会是什么病呢。白萍见了子越会恨开心吧,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扑进他怀里?我有些后悔了,早知在外面也这么煎熬,真不如跟着进去。就算被他们你侬我侬的情深刺激,也比在外面想象的煎熬好。我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痛的要裂开般。 却是没一会儿,也就十分钟,冯子越出来了。看我满脸的狼狈就是一怔,片刻,走到我身边,伸出手:“走吧,去换药。” 我无力的伸手搭上他的,脚底像被抽空一样跟着他的步子,忍不住问着:“你的朋友,没事吧?” “怀孕了有点儿问题,现在没事了。”他牵着我的手,像说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 可是“怀孕”两个字却刺激着我的神经,这是什么朋友?怀的又是谁的孩子?想问问他,他却在忙着打电话联系医生,不一会儿,便没用挂号直接带我进去了。我只好把那些问题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医生是位比昨天更老的大叔,打开我手上的纱布一看,有些惊讶:“昨天没清干净吧?化脓了。” 我的心一沉,果然倒霉的总是我。便破罐子破摔的说道:“那就再清一次吧。” 医生也不含糊,虽然年纪大,动作比昨天的大叔雷厉风行多了,立马开始行动。可能是职业习惯,动作快速,却不甚轻柔,我痛的直抽凉气,大冬天身上一层接一层的冷汗。 我偷偷抬眼看了看冯子越,他随着医生划拉的动作眉头越皱越紧,觉察到我在看他,冷冷的一束目光冲我扫过来,颇有一种你真是活该的表情,我打个寒战,没敢迎上他的目光。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心疼、怜惜的神色,心里丝丝的开始渐凉,任手上的疼痛漫过心头,我死死咬着嘴唇,甚至感觉到了甜腥的味道,没有呻吟一声。 医生笑笑:“别看是个女孩儿,挺坚强。” 只是这个坚强的代价好大,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憋着一口气全在手上,已经全身汗淋淋,要虚脱一般。医生吩咐着前三天要每天来换药。我像踩了棉花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冯子越身后出了医院。 他却对我的辛苦视而不见,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我实在跟不上,便停下来在后面喘着粗气。 他终于停下步子,回头看着我,冷冷问着:“疼吗?” 这是明知故问吧,我倔强的扯出个微笑:“还好。” 他没再吭声,继续前行。 车向着回家的方向开着,一路他和我都没什么话。偶尔他随意的问两句,我懒懒的答着。那丝情分,在不知不觉的煎熬中,似乎渐渐的在淡漠。 忽然手机来了条短信,我翻着包包,东西有点多,又掺了几张刚才在医院的处方和几瓶药,更是怎么翻也翻不到。 子越随手拿起座椅右边格子里的手机拨了一下,我慌忙阻止着:“不用拨——”话音还没落,高亢的女声已经响起了:“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完了,我的脸顿时烧成了大番茄。表情僵在了那儿。 天,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偷偷抬眼看着冯子越,他一直紧绷的脸倒是被这个铃声震开了,皮笑肉不笑的嘴角抽着,正好前面是红灯,他索性停下来看着我,目光一丝玩味:“你怎么选个这样的铃声?” 我尴尬的笑笑,却憋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我,这个,不是流行么——” 他看看我,声音恢复了严肃,有些冷:“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有些气结,是我想多还是就是多?我忍不住回嘴道:“也许,本来就多。”看他没有反应,又补了一句:“就像在妇产科的病房看望一个朋友,其实——”我咬咬嘴唇,想说只要不傻,都明白怎么回事。却生生的把后半句吞了回去。真的撕破脸,逼他说出现实,我还是缺点勇气。宁肯自欺欺人的猜度着,也不要他告诉我血淋淋的现实,便又改了口“也蛮容易误会的。” 他一怔,半晌,冷冷的憋出了句:“相信我,我和白萍,不是你想的那样。” 相信你?我怔住了,要相信吗?我心里一动,不由的脱口而出:“那你们是?” 他淡淡的回了句:“以后再告诉你。” 我有些懊恼,什么关系还这么难以说明?要我信,怎么信?便也淡淡道:“说不说都行,无所谓。” 他脸色一绷,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二奶扶正的秘籍 别别扭扭的过了个周末,子越周六陪我换完药后回家,在书房闷了一天,周日便出去不见踪影,直到半夜才回来。只是让李秘书陪我去医院换了药。现在看李秘书,总觉得像个饶舌妇女一样可厌,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周日下午给周亦电话,不知周川是否和他说了要我离职的事情。 周亦倒是很坚决:“先在家把伤养好。不管周川怎么说,我这里的工作需要你。” 我心里微微的雀跃了一下,毕竟周亦还是会坚持的。但又转念一想,为了我让人家兄弟起隙,似乎也不妥。何况周川和周亦本来已有些芥蒂了。但如果周川和周亦真的要摆阵对垒,周亦这边也确实缺人手,不比周川多年经营,人心牢固。我是不是该留下来帮着周亦? 越想心越乱,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便索性不想,等伤好了再说。 周一抽空给邵琦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邵琦父亲的情况好转了,原来是脑梗,昏迷了两天又醒过来了。邵琦自己回了老家,周川并没有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挂念。 “我已经回来了啊。今天早晨的飞机。”邵琦的声音无可奈何。 “怎么就呆了两天?”我有些不可理解,自己的父亲,能放心嘛。 “情况已经稳定了,我留了些钱,我呆着也没用。”邵琦叹口气道,“在老家心里也一直不踏实,还不如回来。” 我有些堵心,她对周川的情深,有些变态的依恋。我实在理解不了。也许在艾云眼里,我也是个变态。 又聊了几句准备挂电话,邵琦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还记得关太太吗?” 我一怔,关太太,有印象。上次马太太探听冯子越病情的时候,认识的关太太和邵琦。大约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算不上大美人,也还算有风韵。 “记得,以前见过。”我应着。 “你知道吗?关总离婚了,把她娶了呢。”邵琦的声音里满是羡慕。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倒不觉的分外惊奇。商人又不是政府要员,离婚除了麻烦点,财产损失点,不会断了事业前程,所以离婚再娶虽不常见,倒也不至于艰难卓绝。 “今天中午她叫了几个朋友聚餐,你同我一起去吧。”邵琦央着。 我和关太太不熟,不太想去。却架不住邵琦的劝道:“走吧姐姐,就当陪陪我,我和别人也不大熟的。再说,你不想去取取经吗。” 取经?取而代之的经?我从没生过这个念头,但邵琦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我也不觉有点好奇,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真正的实现取而代之? 邵琦开车来接上我,去了一家饭店。外面看着很不起眼,里面布置的却很有情调。随服务员到了一个包间,已经有几个人到了。关太太一见我,很亲切的打着招呼:“小薇。” 我也忙应着。心里叹息她们的记忆力真的很好。交际于这么多人中,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我都能快速的叫出名字。 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来齐了,一共有十个人左右。年龄参差不齐。三十多的居多,也有几个二十多岁的。 我坐在邵琦身边,只默默的听着她们对话。不知谁说了句:“马太太怎么没来?” 我的心一动,若是马太太来就好了,好歹我还有个认识的人。 不知谁打趣了一句:“怕是不好意思来吧,马总说了好几年要离婚了,到现在也没离,她哪好意思来啊。”这话便说的太露骨了。 关太太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了句:“她有点儿事。”旁人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不由的又打量了下关太太,与上次变化不大,唯一变化的是多了自信和从容。名分真的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 一边吃着一边听大家聊,其实这些女人来的主要目的怕也都是取经,想问问关太太是用什么法子最终翻身的。话题便也多多少少都绕着这个。 有人问着:“如馨,老关离婚给他前妻分了多少财产啊?”如馨想来是关太太的名字。 关太太微微一笑:“一千万赡养费,好几套房子,还有栋别墅。也算把她下半辈子都安顿好了。” 听得我直抽凉气,离婚的代价真不小。刚才那人道:“诶哟,也不少呢。你不管管啊?” 关太太眉毛一挑:“管?怎么管?他前妻就是管的太多才下岗了。”一句话说的大家有些噤声。关太太柔柔的说着:“男人啊,到了这一步,那虚荣心和自尊心都膨胀的不得了,你就得哄,就得捧,要是总拿自己太当回事儿,又老喜欢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情分,在他跟前唠唠叨叨,也就该被他嫌烦了。” 一席话说的大家频频点头,我抽抽嘴角,看看邵琦,邵琦正听的津津有味。另一个人附和着:“所以说如馨聪明呢,聪明的女人才能走的顺。” 关太太对这句话挺受用:“聪明谈不上,不过多点儿心眼总是没错儿。傻乎乎的想啥说啥那是年轻女孩儿的特权,咱这把岁数就得能憋住话,能藏住事儿。” 有人接起话头:“对了,好久没见秀枝了,听说就是被小姑娘撵走了。” 关太太冷冷来了句:“秀枝就是气性大,遇到点儿芝麻大的事就急,稳不住。动不动就哭哭闹闹的,人家小姑娘哭闹着都好看,咱哭闹着除了惹人烦有啥看头?撕破了脸,男人对你那一点儿情分都淡了。要说年轻的姑娘,好是好,白嫩水灵的,谁不喜欢?咱就是吃黄瓜不还爱吃口嫩的脆的么?”我听到这句差点儿就憋不住笑出声。这都是什么理论。但又细想想,话糙理不糙,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哭闹了,梨花带雨的惹人怜,可若是到了三十多,纵然风韵犹存,再哭起来就干巴了。不觉一声叹息,年轻是资本。这关太太能逆势而为,也算是有能耐的。 关太太话锋一转,“不过人年轻呢,就骄傲些,开始宠着哄着图个新鲜,日子久了,就咱们那帮子大爷,谁能天天守着哄她们?”这句话我倒是不敢苟同,纵然人家对新人厌烦了,也不见得会再回来找你们啊。 果然就有人叹气了:“唉,这个腻了,下个水灵的又出来了。” “那就得往男人心里钻啊,让他觉得你好,啥时候他疲了乏了,到你这儿都能睡个安稳觉,吃顿热乎饭,那就差不离了。”关太太笑笑,“最好再有个一男半女,胜算就大了。不过这事儿就是个赌,还得看人,我们老关是重情义的,碰上那没心肝的,就赌输了,自己带着孩子就受罪去咯。” 我偷偷问邵琦:“关太太有孩子吗?” 邵琦点点头:“男孩儿,三岁了。”我抽抽嘴角,这才是最大的胜算吧。 有人恭维着:“如馨也是有手腕的,听说老关的原配能耐也不小,还自己开了家服装店。” 关太太似乎有点不高兴:“什么服装店,就是个小铺子。再说了,原配后配不要紧,配好了才是关键。他前妻呀,总觉得自己不容易,就不想想,老关需要她不容易吗。做好了该做的本分才行,老关一回家,除了听她摆事实讲道理,连顿顺口的饭都吃不上,真是可怜。”关太太对原配两个字很敏感,总在强调“前妻”。似乎这就能表明她和那个女人只是时间先后不同,并无地位等级的差异。 有人转移着话题:“要不要喝点儿红酒?” 另一个皮肤很白的女孩儿说着:“算了吧,晚上我家老于回来,不喝了。” 先前那个打趣着:“媛媛,你不用这么怕老于吧?” 叫媛媛的嗔了她一眼:“你哪知道,这些大叔,当初喜欢你的放浪,可一旦你成了他的人,就不是那回事了,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就觉得你还是个交际花,理都不理。” 关太太点点头:“媛媛说的是这个理,酒气熏天的,男人最反感了,骨子里瞧不上你。”这个倒是新鲜。 一顿饭吃的食不甘味,我看其他人也是各怀心思,大家似乎都想听听关太太的转正秘籍,却又对她的理论不尽同意。所以人呐,各有各的情形,各有各的想法,看到别人的成功会羡慕,但是同样的经验转到自己身上,就怀疑是否有效了。 饭后分别,关太太格外的热情,似乎一别难见的样子。 邵琦道:“她今天请大家聚聚,以后怕是就不常聚了。” “为什么?”我有些好奇。 “人家已经迈入正室的行列,以后怎么会还和我们一起聚,当然该走和正室打交道的路子了。”邵琦凄然一笑。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都是有区别的,明暗两路,互不交织,各显其彰。 和邵琦回去,邵琦还在回味着,有些失神道:“姐姐,我是不是就是太烦了?” 我叹口气:“你是太痴了,把对周川的心收几分,你就不用这么苦。” 邵琦笑笑:“姐姐,太晚了,我收不回来了。” 我的心一揪,没再说什么。 不过关太太的话让我倒是想到了艾云,便让邵琦把车开到艾云那里,去和艾云讲经去了。 我把关太太的一席话竹筒倒豆子搬到艾云那里,总结来就是一要温顺不唠叨,二要贤惠能解忧,三是不能撕破脸,四是不要老酗酒,这第四点尤其适用艾云。还没说完,艾云就摇着头:“让我伏低做小去和狐狸精争林育诚?想都别想。” 我有些着急,直看着艾云:“你倒是想不想和林育诚过日子?你想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艾云咬着嘴唇看了看我没吭声。 我叹口气:“反正我看她们的秘方就一个“顺”字,顺着他的意,林育诚不就是脾气随着能耐长吗?你又是个暴脾气,你以后试试也温柔点儿,多关心关心他,看能不能好转。” 艾云斜睨着我笑:“赵小薇,不是我说你,你是能忍,可让你对冯子越顺着,去讨他欢心,你干不干?” 我被她噎住了,半晌才回转过来,瞪了她一眼:“我干不来。” 艾云拊掌大笑:“你都干不来要我去做?” 我抽抽嘴角:“那能一样?你可是个要保留身份的正室,我又不求转正。” 艾云一愣,想了想,没吭声。我趁热打铁:“你试试呗,人家半路杀出的小三用这法子都能转正,你和他那么多年的情分,现在也没到了人老珠黄,正是青春妙龄的年纪,又怀了孩子,用这法子还能留不住林育诚的心?” 艾云默默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以我之口度你水 调教了艾云一番,想想关太太的话,联想联想自己,除了贤惠能解忧做不到,其他的三点做的很好,从不唠叨,连话都极少,更不会撕破脸的闹腾,也不会酗酒。也是个安分守己的情人了。自嘲的笑笑,便也把那话放在了一边。转正这种事我是绝不会想的。只等自己的心能放下了,或者他的“一阵子”到了,也就该是彻底清醒的时候了。 到了周三,接到了周亦的电话,公司一个数据填报系统的密钥在我那里,被我锁起来了,现在急着报数据要用,也只能找我了。 我询问需不需要我过去送钥匙。周亦忙说:“我去找你拿,你在家继续休息。” 只一会儿工夫,周亦就到了。我早等在小区门口了,见他的车过来,忙挥挥手。 周亦停了下来,几天不见,似乎瘦了一圈。 我打趣着:“到底是自己家公司,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周亦定定的看了看我,从头到脚认真的看了两圈,才舒了口气:“还不错,这下能放心了。” 我开着玩笑:“别说你拿钥匙是假,想来看我是真。” 周亦附和着:“被你看出来了?这个理由找的可真费劲。” 他说的语气竟有几分认真,我听了心里一慌,忙转移话题:“你的贷款怎么样了?” 周亦笑笑:“大冬天的不找个地方坐坐?就这么就着西北风聊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前面有家上岛。”上岛咖啡该给我发个会员卡,就冲我这频频给他们带客户的热乎劲儿。 到了上岛,选了个靠窗户的座位,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冬日的暖阳,照的很舒服。我懒懒的看着周亦,随意的聊着:“顾婷婷被你搞定了吗?” 周亦摇摇头,撇撇嘴:“都说美女难搞,她比美女都难搞。” 我嘻嘻笑着:“就冲你把人家和美女划清界限,人家就该不批你贷款。” 周亦苦笑:“先送了个香奈儿的限量版的包,她眼睛都不眨的笑纳了。” 我一愣,香奈儿的限量包得多少钱,我没概念。但应该价格不菲。我叹口气:“那说明她胃口很大,你再接再厉。” 周亦啜了口咖啡:“才几百万的贷款,难道还送套别墅么?” 我有些疑惑:“几百万,对公司来说是个小数目。何必还得去贷?有求着顾婷婷的时间,那个小酒厂都开始运营了。” 周亦眸色有些凝重:“财务审批在周川那儿,他不点头,我哪动的了钱。” “你父亲不是支持吗?”我更不明白了,之前明明说过和周川打过招呼了的。 “周川,他开始就不支持并购,前阵子他主投了个另个项目,现在借口周转不灵,向父亲求援。父亲索性谁都不管,让我们自己折腾。”周亦笑笑,“无所谓,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自己的,靠别人帮忙终究不长久。” 我佩服的看着周亦,他身上的确没有一丝的纨绔之气。但我都替他发愁:“那现在怎么办?” “攻心为上。”周亦挑挑眉毛,“投其所好比一掷千金更管用,我已经打听好她的爱犬刚刚over,再送一条就得了。”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挺难的,找个工作不易,颐养父母不易。现在觉得周亦更不容易,为了做成一件事,屈下身段,去揣摩一个女人的心思,这又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放下多少的傲气? 我有些失神,周亦捏了捏我的手,满含期待的看着我:“小薇,所以你得帮我。” 我点点头,偷偷的把手抽回来,自嘲笑笑:“我能帮什么呀。” 周亦没回答,笑笑看向窗外,目光却是一怔,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高挑的美女正拿着单反冲着我们这边拍着,看我扭过头,粲然一笑。我也回以一笑。现在是个单反街拍都流行的年代。如果我可以潇洒走一回,也挺喜欢做个背包客,到处去走走。 “看见美女又移不开目光啦?”我抿嘴笑着。 “至于么。眼前这个美女都让我看不过来。”周亦摇摇头。 我心一跳,时间也不早了,便忙起身和他寒暄了几句匆匆回家。 这两天我的手已经停止了化脓,开始愈合。碰着也没那么痛了。和子越一直别扭着,我对他强势武断不许我去工作心存腹诽,也被他和白萍的关系撩拨着,尽管他再次让我相信他,我却微微有些不能确定那份相信。而他对我的拧巴别扭估计也很计较,每晚都是快半夜才回来。他越不回来,我心里便又生出些哀怨,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用左手缓缓的夹着,更觉凄凉。 周四晚上,难得的回来的很早。 我淡淡问着:“吃了吗?” 他冷冷回句:“没吃。”便和我一起坐下吃着外卖。 我这两天左手已经不像原先那么笨了,虽然慢些,却稳当不少。右手继续处于保护状态。 他扫了我几眼,看我吃一筷子都要好久,可能实在忍无可忍了,一把抓着我的左手,叹口气:“松开。” 我心里一酸,眼圈红了。您今晚有空驾临了,知道我吃饭不容易了。前两天我左手比现在还不顺,不也得每天吭哧着吃吗,你关心过吗,知道我是怎么一口口的吃吗? 便死死抓着不肯松手,却也不敢抬眸看他,只是努力的含着眼泪不让它滴出来。 他轻轻拽了拽,见我不松手便也作罢,半晌说了句:“明天我去出差。” 我的心一抖,手里的筷子应声落在桌子上。心里不停的泛着酸,若是平日,出差本是常事,可今天,就是忍不住眼泪了,一股悲凉油然而生。也罢,我本就不是温室的娇花,也不指望能被人知冷知热的疼着,更不指望在我受伤的时候有盆雪中送来的炭。 我拼命收着眼泪,抬眸看他笑笑:“嗯,你照顾好自己。” 他捡起桌上的筷子,抽出张纸巾,把筷子擦了擦,夹起一筷子菜送到我嘴边,声音低沉有力:“陪我去。” 我一愣,顾不得去吃嘴边的菜:“为什么?” 他瞟了眼我的右手,声音平淡无味:“这个样子,你说呢?” 心里松了一下,仿佛有株幽幽的茉莉袅袅的升起,忽然就安定了,丝丝的幸福仿佛随着那幽幽的茉莉也溢开来,直沁的心都悠悠泛暖。 但还是一时缓不过来劲儿,便抬眸看着他,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他又把筷子往我嘴里送了送,叹气:“真是磨人。” 那顿饭吃的很慢,却是我最幸福的一餐。他浅浅的笑着,我切切的看着,如果不去想其她的人,那瞬间,我感觉到了幸福绽开的声音。 第二天随着他去了机场,才知道目的地是绍兴。先坐飞机到杭州。我心里便又有了些雀跃。离家越来越近了,近乡情更怯,好在还不是回家乡,便既为熟悉的景致开心着,又少了几分回乡的忐忑。 飞机上一直睁眼看着窗外,子越看看我,合上眼睛随口问着:“不困?” 我有些失神:“你回故乡的时候,会不会有心慌的感觉?” 他没有吭声,半晌,幽幽的说了句:“我已经快20年没回去了。” 我一愣,问他是不是身份证上那个地址,他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20年,我不敢想象,我若是一年不回去,梦里便都是故乡的小桥流水。他的20年,没有一丝的牵挂吗?但看他闭眼的神情,也不便再问。 从萧山机场出来,便有辆商务车接我和他去吃饭。简单的吃了个便餐,继续向绍兴开去。待到了绍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斜阳晚照。 入住的酒店似乎在绍兴的郊区,穿过市区,又行了一会儿才到。但是酒店却是极有江南的特色,刚一进去,我便几乎无法呼吸了。 一衣带水的木楼台阁,已点起几盏昏黄的古典灯光,就像是千年的江南,悠悠诉着那份韵致。一路的小桥流水,服务员介绍,也可以坐船进入酒店,我更是升起无限神往。 这应该算是家主题文化式的酒店,虽然能带人穿越千年,但价格估计也不菲。 我们住的是间庭院式别墅。屋里是中式古典装修。推开窗户,便是水流远山。瞬间所有的诗意便都倾泻出来了。轧轧开朱户,眼底的便是千帆过尽,斜晕脉脉水悠悠。 点了两份餐送到屋里,子越专注的吃着,我却是不时的看着屋里的陈设,看哪里都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喜悦。说熟悉,是因为无论是装修,还是摆件,都是典型的江南风格,说陌生,却是不菲的价格造就的精致。 看我左顾右盼,子越终是忍不住了:“好好吃饭。” 我满心的喜悦,对他不耐烦的语气毫不在意,出神的说着:“在这种房子里住着,估计哪里都不想去了。” 子越抽抽嘴角,没再应声。 第二天他一早出去办事,我也跟着到了绍兴市里面去转悠了两圈。还是喜欢这种城市风格,小巧别致,几步便能看到水流淙淙。 我自己去了趟鲁迅故居,居然是凭身份证免费的。便高兴的领了票转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自己也沉浸在仍然能背出的课文里了“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只可惜我来的季节是初冬,看不到生机勃勃的景致,却也有份薄暮的别致。 又去了王羲之故居,戒珠寺,到了傍晚给子越发了个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很快的回着:“你先回。” 我便知道又是有应酬,就自己先打车回去了。 还好是自己先回,等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我瞄了眼手机,已经四点多了。帮他把衣服脱了,看他躺在床上直舔着嘴唇,忙又倒了杯茶,想扶着起来喝两口,他今天喝的有点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死沉死沉,我怎么也掰不动。拿起杯子送到他嘴边,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着。看的我实在着急,要是有个吸管该多好。 于是我做了一个平生最为风骚的动作,我自己喝了两口茶清了清嘴后,便将嘴里的水送到了他的口中。我一口口的送着,他下意识的吞咽着,暖暖的唇齿相依,我忍不住轻轻吻着他的唇,他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不再皱眉。 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是我吗,这么露骨的动作,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做了出来。而且看着他顺承着我的动作,表情温和又懵懂,有点像个孩子,似乎---很可爱。我的心软软的化开。 月色从木窗里缓缓流泻,看着怀里的男人,我问着自己,小薇,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若耶溪畔双剪影 第二天等到中午,他似乎还睡得挺沉,我下床洗脸他都没有反应。我便自己先出去。在酒店附近转了转。 这家酒店位于一个风景区里,本身也是古村改建的。出了门便有一些乌篷船在码头等着渡客。 熟悉的情形让我眼眶一湿,第一次没讲价格,就坐了一只。刚走了没一会,收到他的短信:“去哪了?” 没想到他醒的这么快,便也模仿着他的语气:“码头,速来,等你。” 一个“好”字。 我吩咐老伯把船摇回去,等了一会,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初冬的江南,有丝清冷,但今天却很暖和,临近中午的阳光照得身上很暖,他就那么从阳光里走下来,一步跨进了船里。 悠悠的,船已划出了很远,听着船桨撩拨的水声,我和他并肩靠着,看着船外碧波划开。 他随口说着:“今天多睡了会儿,不知怎么,不像以前喝酒后那么渴,每次都渴醒来。” 我的脸一红,他如果知道我昨晚那么风骚,会不会瞧不起我?忙转移着话题:“你这趟差要办的事儿完了吗?” “不顺。”他答的干脆利落,“以前太惯着了,现在条件越开越高。” 看他谈起公事面色有些沉郁,我把话题转到轻松:“昨天我自己玩的不错呢。” “都去哪儿了?”他眉梢一挑,饶有兴致。 “鲁迅故居,王羲之故居。”我兴致勃勃的数着,“去了百草园和三味书屋呢。” “哦,”他接着我的话,抽抽嘴角,“碧绿的菜畦,高大的皂荚树?” “你也知道?”我的眼睛瞪大了,他在我心里和周亦博学多才的形象是截然相反的。每次开骂都是“王八”当头,虽不是个文盲形象,也绝对不会斯文嚼字的。冷不丁爆出这么两句,还真叫我刮目相看。 他似乎比我还惊讶:“这不是课文吗?谁没背过?” “可是,你比我老那么多,怎么可能和我学一样的课文?”我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话说出口有些怯了,这个“老”字,会不会犯了他的忌讳。 他狠狠敲了我一个爆栗子,面色微微不悦:“赵小薇!”看我有些怯怯的目光,抽抽嘴角道:“当年你说过我不老的。” 有吗?我摸着被敲痛的额头使劲想着。忽的想起当年他女儿送贺卡的那件事,失口大叫道:“原来你那是在试探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时就不该说“一点都不老。”而该说“老的还不轻。”这真是最亏本的马屁。 看他微佯的神色,我吭吭哧哧的找补着:“其实,也不老,才十几岁——” 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低低的说着:“已经晚了。”晚了?是啊,嫌不嫌老,都晚了。自己的心已经付出去了。 人有时很奇怪,在北京,总是压抑的和他揣度试探着,而在这里,这广阔的明媚天地里,只是我和他的,只有我和他,没有其她人在暗处隐隐的等着他,心里真不是一般的轻松。 阳光晒的身上暖洋洋的犯懒,他的声音有些慵懒:“唱首歌吧,记得刚认识你时,你的歌很动听。” 我一愣,想起我还曾经和他合唱过一首歌呢,那首老的掉渣的《心雨》。只是当时,打死我都不相信,有一天我会和他并肩坐在船上看两岸青山隐隐,身边碧水悠悠。 我随口问着:“想听什么?” “老点儿的,现在的歌不好听。”他的声音低沉随意。 我窝在他怀里,想了想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我的声音和王菲不像,却也唱的认真,一连几个“想你时”,他听了皱皱眉头道:“这么想我?” 这算是个冷笑话么?我抽抽嘴角:“纯属艺术,不带私人感情。” 他呵呵的笑了,声音在水流中散开,“这首歌不好听,满大街都是。再唱首老歌。” 要求还很高啊,真不好伺候。我想了想,悠悠的随着船行的节奏,缓缓开了口:“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五映垂扬。紫马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这首曲子是江南小调的风格,我的声音很柔和婉转,唱这歌便有了丝幽幽的韵味。 他微闭着眼,揽着我,一曲终了,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说了句:“这是什么歌?很好听。” 我憋着笑:“采莲曲,李白写的,一千多年了,够老吗?” 他闷闷的笑了:“又玩鬼机灵,想去若耶溪?” 我被看穿的瞅着他:“听说离这儿不远—” 我一直怀疑冯子越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我上午看酒店附近景点介绍时,知道有若耶溪。刚才突然想到这首歌,想着先唱给他,因为担心他不会陪我去,我连赞美若耶溪的词句都想了一大串,结果没等出口,已被他看穿了,把我中间多少步骤都直接省略。 去若耶溪的路上,我随口问起了:“你的故乡,也很美吧。” “很美。”他声音低沉却坚定,“不过我只待了十年。” “后来呢?”我好奇问着。 “后来随着我父亲工作调动回城了。到了x市。不过每年还是会回去,找找我小时候那几个铁杆弟兄,再去看看当年被我偷地瓜偷果子的大爷大叔们。”说起他的故乡,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后来怎么不回了呢?”他的声音里,对故乡的情谊还是很深厚,为什么后来就20多年不回了,我有些好奇。 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似乎不愿说起:“不想回了。” 我便也识趣的不再问了。 看景不如听景,冬天的若耶溪倒是没我想象的入胜,和诗中的“万山苍翠色,两溪清浅流”有些距离。 但冯子越却是觉得不错:“有些意思。” “有些苍凉吧。”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他沉声说:“你们女人就知道繁华是美,繁华远远比不上苍凉。” 繁华不比苍凉?我细细琢磨着,随口说着:“苍凉,是繁华后的苍凉,更能体味过尽一切的味道?” 他看着远处没吭声,半晌,看看我笑了:“和你说话不费劲。” 我心里一动,看着他站在水边的身影,忽然觉得他和那背景似乎就是一体,青山隐隐,水流澹澹,下午的阳光下,他独立水傍,形单茕茕。心里第一次对他生出一丝爱慕。是的,就是爱慕的感觉,不是缠绵依附的爱恋,也不是纠缠挣扎的,更不是盲目的仰视崇拜,而是一种倾心,一种仿若寻了很久忽然发现就在身边的前盟。 我有些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怯怯的牵起他的指尖,他转头看向我,温和的一笑,用力牵起我的手。第一次与他,十指交缠,看着他的眸子,一刹那,我有些恍惚。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手机响起,他接起来,似乎是生意上的事情,说了十几分钟,刚才的情致便一扫而空了。便又搭着船回去。回去便是到了该准备吃晚饭的点儿,他定是又有应酬了,我跳上岸正准备自己回酒店。 他忽的在背后喊住我:“和我一起去吧。” 我有些愣神,除了老徐总那次别有用心的宴会,我从未以这种特别的身份陪他出席过正式的场合。何况只那一次就捅了个大篓子。我有些为难:“不合适吧。” 他淡淡笑笑:“埋头吃就行,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埋头吃这么简单?我立即转身,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子。 随他到了绍兴市里一家装修很豪华的饭店,进了包间,已有几个人等在里面了。每人身边一个靓丽的女子,女人在这里也许就是件装饰品。我低头看看自己,除了大衣,一件薄薄的毛衫,一条素净的裙子,素面朝天,和满屋的精致玲珑很不搭调。 包间里的人一见到他纷纷上来握着手,寒暄着。只有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直接冲他捶了拳:“半年没来了,不够意思。” 他也乐呵呵的回了拳:“这不是来了么。” 那人看着我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 子越看了我一眼,介绍着:“赵小薇。”我这样的身份,介绍个名字就可以了,大家便都能心领神会。我现在已经皮实了,虽然心里觉得别扭,面上还是淡淡的微笑。 又指着刚才那人介绍:“付老板,绍兴酒业一霸,财大气粗。”听他的语气,和这个付老板应该是相当熟稔的。 我微笑着去握手,尽量做出淡定的样子,但脸上青涩的表情还是出卖了我的经验不足,那个付老板冲子越一个挑眉:“口味越来越嫩了啊。” 子越面色微微有些不悦,淡淡道了句:“别瞎说。” 付老板立即敛了调笑的神色,再看向我的神色,面上已少了刚才的轻浮,多了份疑惑,看向子越咋着舌:“老哥,你居然认真了。” 子越没再看他,前去入了座,那个付老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火火的拨着电话:“唐莉啊,你走哪了?要不——” 话刚落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付老板,你催什么啊,我到了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借酒发挥半含酸 人未到,声先入,好一口娇滴滴的软语,我看向门口,一个红衣女子正袅娜持着电话进来,二十多岁,容貌俏丽,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打扮的却很张扬,有些暴露惹火,但在我看来,露得有点多,反而低俗了。只是身边的这群男人不知怎么看,有几个是眼睛直了。 我转眼看了看子越,他瞟了眼叫唐莉的女人,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似乎很不在意的冲着付老板说:“人还没齐?” 付老板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忙着说:“齐了,齐了。” 唐莉细细把屋里的人打量了一番,目光便黏在冯子越身上再也离不开了。表情刚才还是柔婉,此刻就成了娇媚,满眼的桃花,对着子越柔柔的就是一句:“冯总,好久不见。” 如果说声音能蚀骨,这个唐莉的声音就算的上。我身上冷冷的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狠狠的一揪。 子越对唐莉客气的挥了挥手,声音淡淡的:“坐吧。” 唐莉一愣,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有些愣神不知该坐哪儿,付老板忙招呼着:“唐莉,坐我边儿上。” 付老板身边另一个黑衣美女立即狠狠的别了付老板一眼,冷冷哼了一声。 我心里便有几分明了,若是我不来,这个唐莉,该是给冯子越准备的吧。看来我真是低估了冯子越,以为到了绍兴,就少了那些莺莺燕燕的烦扰,天地间只有我和他。我忽略了他处处留情,那些女人无孔不入。 我有些懊恼,看向冯子越,他在和旁人谈笑风生,我的心揪成了一团,又偷眼看看唐莉,她也正看着我,目光冷冷的。我忙低下头,一口一口的使劲喝着茶。 子越扭过头淡淡对我说了句:“饭前少喝茶,伤胃。” 我一愣,又偷偷看了看唐莉,这回不是冷,是要喷出火。 我在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下几乎要坐不住,其他人还好,那个付老板不停和唐莉聊着解着尴尬,很明显不速之客是我。直听到子越那句话,才转看向我,找着话题道:“赵小姐是哪里人。” 我说出了老家,他频频点头笑着:“不远,半个老乡。” 席间他们聊着生意上的事儿,我遵照子越的吩咐低头猛吃,不过右手不给力,左手勉强着,也猛不到哪里去。 看我费力,子越塊了几勺菜到我身边的碟子里,我冲他感激的微微一笑。他也笑笑:“尝尝这个清炖鱼翅,当地名菜。”说着把那盏鱼翅放到我的手边。 付老板开着玩笑:“冯哥,你转性了啊?”说完坏坏的看着子越。 子越冲他抽抽嘴角:“吃你的饭。” 众人哄笑着,那个唐莉瞄着子越面前的田螺肉,酸酸的说着:“冯总,我也够不着呢。”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小撒娇,我的骨头都要酥了,却也又些不痛快,明目张胆的当我是死人吗。如果艾云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冲着唐莉冷笑:那你站起来够! 可惜我有那样的想法,却无那样的勇气,只是左手微微有些抖,几乎要夹不动菜了,心里突突跳着,子越能怎么办?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总不能生硬的拒绝,那也太没风度了。那一刻,我几乎想夺门而逃,如果必须得逢场作戏,我可以忍,我也能理解,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当着我的面去演? 子越站起身来,端起那盘田螺放到唐莉面前,笑着:“女士优先。” 我心里一舒,隐隐的有些小开心,这个举动既不失风度,又没有亲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唐莉脸色有些不好看,讪讪冲着子越笑:“谢谢冯总。” 我以为她就这么低头去吃了,但是我实在低估了这些交际花的“蹭”的功力,她柔柔的用勺子又反盛了一些田螺,站起来放到子越的碟子里,讨好的笑着:“冯总也要尝尝,这个也是绍兴特色哦。” 我的脸色一僵,死死的盯着那勺田螺,恨不得用目光把它们消灭掉。我心里愤慨着,为什么脸皮要这么厚!不由又隐隐自责,这个社会本就是脸皮厚的吃的开,以前在公司,会往领导跟前蹭的,往往比吭哧吭哧死干活的要混得好。这不是生存规则吗?只怪自己修炼的还不够罢了。 子越说了句“谢谢。”分了一半到我的碟子里。我心里又是一暖。 唐莉仍然有些不死心,和付老板说着:“还记得去年咱们在杭州吃的田螺肉才是真正的美味呢,对了,那时还是初见冯总,一见就投缘呢。”说着媚媚的看着子越。我的心一揪,去年认识的,一见就投缘,还做了什么?嘴里的东西都嚼不出味道了。 子越淡淡回看了她一眼,笑道:“唐小姐的记忆力很好。”没再接茬,转而对我说:“我觉着还没这个好吃。” 今晚的子越,体贴的有些不像他了。想来那些老总们也觉得惊讶,付老板从开始的亲昵随意,也渐渐的有些拘束起来。和子越说话有些不自在。 一刹那,我有些后悔跟着他来,这本就是个生意的圈子,一起玩着,才会融洽,他生生的带来个圈外的我,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一边吃着,付老板犹豫着提起了生意上的事:“冯哥,昨天我没在,老李那事儿没办好,我狠狠说了他,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子越淡淡一笑:“吃饭谈什么工作,影响胃口。” 一句话说的付老板有些下不来台,子越又补了句:“明天我还在,再聊。” 付老板这才缓过劲,嚷嚷着敬酒。我都出了一身冷汗,冯子越的恩威并施是掌握的极好,让人又不会因狎昵忘形,又不会尴尬冷场。瞬间全席的主导地位就彰显了出来。 付老板敬到我这里,有些玩味的看着我:“赵小姐,你在冯哥心里不一般,那在我心里也不一般。我干了,你随意。” 我嘴角抽抽,偷眼看了眼冯子越,这个马屁似乎拍的他很熨帖,眉眼都弯着。我看了看其她人,也都开始了敬酒,那些随着来的女孩子,现在才开始崭露头角,一个个干起来毫不眨眼,我若是抿一口,会不会太给子越丢脸? 头皮一麻,一咬牙,我也将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辛辣呛得胃里翻江倒海,顿时全身都辣的。 付老板一怔,竖起拇指:“好,不愧是冯哥的人,够意思。”一晚上的阴郁仿佛在我这儿找到了出口,又填满了酒杯:“赵小姐是痛快人,我付某就喜欢痛快的,和赵小姐一见如故,再来一杯。”说完仰脖而尽。 子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身体不好,我来替她。”说着要拿过我的酒杯。 我赶忙又一口而尽了,脑子发晕,借着酒劲,嘴里的话也利索起来:“舍命陪君子。” 付老板哈哈大笑,似乎一晚的阴霾随着我的两杯酒已减淡了不少。 付老板转向其他人,冯子越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低低的说:“你疯了?” 我懵懵的看着他,也低声说着:“我不想给你丢脸。”他还要说什么,唐莉蹭了过来,满眼含情的看着子越,似乎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般,糯糯的说着:“冯总,敬您一杯。可要赏脸啊。” 若是平时,我也许会低眉顺眼的转到一边,给唐莉腾地方,可酒品比人品还差的我,两杯酒下肚,胆子见风就长,我似乎艾云附体般笑着:“唐小姐,我和你初次见面,才该喝一杯。” 说完将刚倒入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冷冷的看着她。 她一愣,看着我的目光怨气中隐隐含着薄火,也一干而尽:“赵小姐,幸会。” 趁此机会,冯子越已经转到另几个人身边,觥筹交错着,机会已失,唐莉怏怏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我也舒口气坐到位子上,头痛欲裂,却也只得坚持,刚喝下去的酒像要从身体蒸发出来一般,满身大汗淋漓。后面又是谁和谁喝酒,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只是扶额坐着。 不一会儿子越提议着:“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和付老板谈事儿,先散了吧。”有人提议要不要搞点儿“娱乐。”付老板看了看子越,子越挥挥手:“不用了,不在这个。她身体不好。早点儿回去。” 付老板搓着手,神情极为恭敬:“那就明天见,冯哥。” 回去的路上,子越有些疲累的靠在座位上捏着眉心,有些好笑的说着:“第一次见你这么酸。”说罢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斯磨着:“酸的让人心疼。” 我没有吭声。如果不是酒劲,我未必有那么勇敢。只是方才那一身的大汗,将酒意散去几分,我将今晚的事细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虽然反应慢,但我不傻,隐隐的猜出了些什么。 子越白天说的办事不顺利,恐怕就是在付老板这里吧,今晚用我去拒绝付老板一贯安排的唐莉,是为了给他个警告吗? 我的心有些乱,看着窗外黑漆一片,心也一阵阵的灰暗,这算不算利用?否则他何苦一晚上那么殷勤的对我,这是从未有过的细心体贴。难道都是做戏吗? 我的心隐隐开始作痛,子越,你是不是连我,都不肯放过,也要当做一枚棋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能否许诺伴一生 虽然我知道,你对我,从开始就谈不上干净的感情,可是,起码到现在,我觉得我们已经努力过滤了很多杂质,除了几个莫名的女人,可是今晚的事,今晚的顺手利用,这不是我能接受的啊。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全身开始泛冷。 他又把我的手抓到手里,随口问着:“怎么了?” 怎么了?非要我撕破脸去说吗?我有些犹豫,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我从不敢和他去用,害怕他同样直截了当的答案伤的我体无完肤。 组织了半天语言,我幽幽的开口:“其实,提点付老板的方法有很多。”我这句话说的很含糊,想问不敢问才将话说的像没说一个样。 他沉默着,继续靠着座椅闭着眼,司机的车开的很稳,我几乎以为他睡着了。忽然他冷冷冒出句:“赵小薇,你有时敏感的可怕。” 我一愣,他接着道“若是别的女人,我一定觉得太有心计,可对你,我就是生不出这种感觉,真他妈奇怪。” “是我敏感吗?”我的声音有些凄凉。 他的声音生硬的泛冷:“我至于用这么尖锐的方法去提点他?” “那你是?”我不明白。 许久,他缓缓叹口气:“厌了。” 我的心一阵狂跳,是厌了那种莺莺燕燕的生活吗?还是旁的?我不可置信的试探着:“是厌了和我说话吗?” 他一皱眉,睁开眼看着我:“怎么这时就蠢了?” 我心里一暖,轻轻碰上他的指尖,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的伤感:“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龌龊?”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艰难的说了句:“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紧紧牵着的手,似乎有些承载不了心里的困惑和悲凉。 回到酒店,我和他都默默洗簌着,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我的手机短信响了,一个陌生号码:“今天怎么没去?” 我有些发愣这是谁。便回道:“你是哪位?” 很快收到回信:“乔蕾。今天孟丹丹婚礼,你怎么没去?” 天,上周孟丹丹给我电话说要结婚,我居然忘的一干二净。乔蕾也和我大学一个宿舍,以前相处的还好,只是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 我忙回道:“抱歉,在外地忘了。”和乔蕾短信了一会儿,忙又给孟丹丹发了短信致歉,大学同学的情分,就这么丢失太可惜。 子越看我手忙脚乱的发着短信,一把扯过手机扔在床头柜,皱着眉头道:“睡觉!” 我一时气结,但转念想想自己刚才还和他隐隐有着隔阂未解明,现在就在忙不及的发短信,似乎有些不妥。 我有些不好意思,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喝点水,就不会渴。”转身躺在了床上。 他起身端起水杯,喝的很慢,月华流转,他忽然开口:“小薇,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我一愣,一直陪着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迟疑的问:“一直?” 他看着我,神色坚定:“一直。”又艰涩的补了句:“除了婚姻,我都可以给你。” 我下意识的说着:“包括一份专一的感情?” 他摸着我的头发,语气柔和:“那是自然。” 我的心忽然乱了,好大的诱惑,一份专一的感情,我几乎想缴械投降,只为专一,可是选择了答应,就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我和我的家人都难以承受的生活方式,乃至这个社会,都鄙视一种生活方式,传说中的二奶,旧社会的“妾”,我能坚持吗? 半晌,我艰难的说着:“让我好好想一想。” “好。”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一夜我无眠,听屋外凉风吹窗,他是否睡着了,我不知道。 而我也在纳闷,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抛出了“一直”的问题? 第二天匆匆吃过早饭他又出去了,我自己在附近的景点转悠着。 到了石泉庵外,看到一个老伯在树下摆着卦摊算命。从前一直对这种卦摊是正眼都不会看的,绝对的无稽之谈。可现在却似乎身不由己的蹭了过去。可见术数命理,鬼神之谈,当你无欲无求的时候,也许会不屑一顾,但当你有所求有迷惘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找着一切能给你力量的寄托。 老伯主动的招呼着我:“姑娘求签还是测字?” 我想了想,“求签吧”。懵懵懂懂的摇了一支, 有些紧张,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老伯摇着头念着,抬眼看着我:“姑娘求什么?” 我咬咬牙“姻缘。” 老伯笑了笑,天干地支的说了半天,我也不甚明白。只大致知道这不是个好签。心里就暗了一半。别的便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最后一句听得真切:“若能坚持,也不妨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一愣,坚持? 有些失神的付了钱,心里还是一团麻,江湖术士的话本就含糊,说了等于没说,却扰的心里百般纠结。 忍不住给艾云电话:“你养胎养的怎么样?” 艾云的声音倒是比先前温和了许多:“还行。做了次产检,孩子挺好的。”像又想起什么补充着:“林育诚这两天天天回家。” “你是用了我教的法子吗?”我提起些兴致。 “嗯,说话尽量忍着,不就装贤惠么,不算太难。虽然我差点忍话忍的把嘴唇咬烂。”艾云的声音很轻快,“前天林育诚回来说最近投资个啥挺较劲,我给他煮了一锅粥,让他放宽心好好筹划。就把他激动的抓着我的手不放了,说那个二奶光催着让他把钱撤出来买房子,我真想给他一句:当年瞎了你的狗眼啊,找那么个没文化没眼光的乡下女人。忍忍没吭声。” “行啊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开着玩笑,“你悟性够高的。” 艾云不好意思的笑笑:“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懒得跟他废话。”这个艾云,刀子嘴豆腐心。 我犹豫着试探:“艾云,你以后准备怎么应对那个女人和孩子?” 艾云的声音又尖厉起来:“该去哪儿去哪儿,别在我眼前晃悠。哼,林育诚他妈不是喜欢孙子么,让她去养那个孩子,那女人,早晚我给她整走。” 我的心一洌,并不是人人都能像老徐总的大夫人那么大的肚量。 “你干嘛呢?”艾云问着。 “我在绍兴呢,无聊。”我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和谁?”艾云的问题素来就这么直接。 我说了便有些懊悔,艾云一直竭力的劝我离开冯子越,我偏偏不长记性,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恨不得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出来。 听我半天没反应,艾云叹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老狐狸是吧?”艾云的外号倒是叫的越来越顺嘴了。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艾云的声音有些急:“你还笑。那天你莫名其妙打个电话来,就害我担心半天,以为老狐狸又欺负你了。对了,那个孔令宜,我查出来了。她老爸原来还是个人物呢。”随即说了个名字,我没听过,问道:“那是谁?” 艾云冷笑:“落马的人物。”接着说了令宜父亲以前的职位。 我倒吸了口冷气。令宜果然是有来头的,就这个背景,也许放到北京不算什么,可是在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地儿,他老爸当年也算是当地的土皇帝了。足够我这普通小老百姓望尘莫及。 我叹口气:“难怪言行举止一派优雅高贵,原来真的是个大小姐。” 艾云劝着我:“你干嘛总瞧不上自己,她又怎么样?不也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不也做了老狐狸的三儿。” 我抽抽嘴角:“艾云,你咋变得这么粗俗现在?” 艾云哈哈大笑着:“这不叫粗俗,这是超脱。我是看开的人了。男人女人,都一样,情情爱爱的伤身,还是多求自保的好。” 我不敢再和艾云谈啥爱情,不过倒是很纳闷:“按照孔令宜的身世,干嘛要走这一步?” 艾云说的爽利:“有身世有身份可不代表有骨气。你想啊,他爸落马的那年,她也就刚高中毕业吧,他爸落马的突然,后来又自杀了,就没安排好她的日子呗,以前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生活的落差,可不就往有钱人堆里钻了?她可当过不止一个人的情人。老狐狸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你知道吗,王总也包过她一阵儿呢。”艾云说了王总的名字,我又是被雷的外焦里嫩。孔令宜果然是富人圈里的不倒翁,她跟过的男人,都不是寻常角色。 只是心里对那个高雅如幽兰的女人,忽然就有些心疼了。游走于这么多男人之间,她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吗?难道一辈子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还是心有所属,不愿离开? 我颤悠着问了句:“她和冯子越,是时间最长的吗?”问过后,我听到了自己的心剧烈跳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浅浅月光初盟誓 艾云一句话把我打到了谷底:“那还真是。有个两三年了吧。老狐狸也不知道有啥能耐,孔令宜跟了他,就安分了。” 我听到了自己的心碎开的声音。她原来,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他的能耐?他的深情能让每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去死吧。 我艰难的不知死活的继续问着:“那你查到白萍是谁了吗?”让打击来的更猛烈些,我一并笑纳了。 艾云一愣:“老狐狸很少去白萍那儿,我就没继续查。兴许断了吧。还要查吗?” 我竭力保持着自己声音的稳定:“不要了。你还在查什么吗?” “没了。”艾云叹着气“现在身子一天天不方便了,动一动都气喘。” 我舒了口气,她终于没再查了。摧毁我神经的信息不会再有了。够了,这些已经足够让我打回原形了。在他的温情里,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解语花。原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黄粱梦,自己的一场独角戏。 我无力的挂了电话,不知道怎么踉跄回的酒店。坐在窗户前的木椅上,无力望着窗外,真美的风景: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寒鸦数点,薄暮冥冥,可惜我已无心看风景,满眼像鲜血漫开的色彩。 且不说社会的舆论,家庭的蒙羞,这些我尚且先不考虑。只说他的家庭,他的妻女,能接受我这么个第三者一直存在吗?若是像老徐总的夫人,也许我还可以有条生路,若是像艾云般,我该怎么办?等着有一天人老珠黄被她用尽手腕弃如敝履? 我在冯子越的心里,又算个什么,纵然我相信他,白萍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可令宜呢?令宜是啊,什么力量让之前的交际蝴蝶令宜都安分下来?除了他的深情他的许诺还能是什么?他的深情款款,也会对令宜吗?如果现在如他所说,只对我专一,两三年后,我会不会是另一个令宜? 我的头好痛,胃里又难受着,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呕了个天翻地覆。最近肠胃难得好些,却是一听到这样的事情,又情不自禁的想吐。 吐过之后,眼泪不止,昨晚的答案,我已经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我才发现已经完全天黑了。我仍然抱膝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吹着冷风。木窗在风里嘎吱作响。 子越问着:“吃饭了吗?” 吃饭?我愣愣的,没有回答,继续看着窗外。 “看什么呢?”子越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出去。 我在看什么?窗外已是月光如水水如天,似乎什么都在看,其实什么也没看。不过是望穿了一川的山水,独看着自己的寂寞。 我淡淡的回了句:“看山。” “山?”子越皱皱眉,“在哪儿?” 山在哪儿?在我心里,压得我喘不上气。我对子越笑了笑,没再言语。 子越在我身边站了会儿,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柔和:“把昨天下午那首歌再唱一次。我想听。” 我有些木然,还是张开了嘴,“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采莲女因为岸上的三五游冶郎而开心,我呢?因为我的多情郎伤心。心里悲戚,声音完全没有了昨天的轻灵悠扬,只剩忧伤落寞。 如果有人在窗外看风景,是否能看到白墙灰瓦之内,一扇木窗,一缕月光,一个静立,一个低唱。 一曲终了,子越没有吭声,只是把我搂的紧了紧,半晌,沉沉说了句:“薇,想好了吗?” 我咬咬牙,闭上了眼睛:“想好了,我不可以。” 他身子一僵,环着我的手几乎要掐的我生疼:“为什么?” “子越”我的眼泪下来,“这个一直,我承受不起。” 他抬起我的下巴,目光有些冷冽:“说明白点儿。” 怎么说明白,我的那一箩筐的话,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我艰难的精简着话:“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他一怔,眉头皱起:“是名分?” “不是,不是。”我无力的把头埋在膝盖里,我不奢求婚姻,那出离了我的道德范畴,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 他一把把我拽起来,眸子碎开,声音有些急躁:“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木门上,我有些凄迷的看着他,想说“我想要一份真心。”可是觉得这句话真傻,尤其在这种场景说出来,简直像是在演苦情戏的琼女郎。 我无力的垂下目光,嗫嚅着:“我不知道,不知道。”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去。 他的双拳紧紧的攥起,用力把我往木门上一磕,咬着牙:“赵小薇,你真混。” 说罢用力的吻上来,粗野的吸吮着我的唇,脖颈,呢喃着“我这就告诉你你想要什么。”双手握上我的前胸,痛的我一声嘤咛。 我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游走到他的后背,用力的抓着,似乎想证明他的存在。他把我压在门上,我无力的顺承着他激烈的吻,粗重的呼吸,他身上的气息几乎将我淹没,我不禁软在他怀里,我的身体又一次先我的理智在回应着。 我情不自禁的回应着他的吻,吮上他的舌,他把我放在床上挺身而入,用力的融入,我软软的迎接着,心里却荒凉无比,就算我说一百次不愿意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我的身体总是面对他做着激烈的反应,我拒绝不了他的侵入式占据,他的力量似乎总能说明他的情动,可是这只是对我自己吗?我无力的喊着他的名字:“子越,子越。” 他听着我的声音更加忘情,手指穿过我的头发用力扯着,喘息着:“小薇。你懂不懂,我有多想要你,多想和你一起?”低吼着在我身体里释放了自己,我也随之一片空白,在宛如潮水的解脱中沉迷着。 激情过后,他有些失落,靠在床头开始吸烟,一支一支,没有间断,像在发泄着什么。 不知道是抽了第几支,我终于忍不住了,看着他,满脸含泪:“子越,你不要这样。” 他看着我,皱着眉头,自嘲的笑笑:“很可笑是吧?我他妈像个毛头小子,只想要你一句话。”他语气有些混乱,声音微微抖着。 他的表情,失落中带点痛苦的挣扎,扯得我的心好疼。我再也忍不住,仰起头,含泪道:“子越,我从没想过伤害你的家庭,可是,你家庭外的女人,不要再伤我了啊。” “伤你?”他微微一怔,看我泪流满面,想了片刻,吐口烟,看向我的眸子少了阴霾痛楚,多了丝清亮:“给我一点时间,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好。” 我像被抽空似的,方才那句话,我拼出了自己所有的自尊,换来了他的承诺。我已泣不成声。 他把我揽在怀里,沉声道:“我明白了。相信我,等我。” 这是他给我的誓言吗?我静静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有力的跳动着,瞬间觉得天地万物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就够了。我低低的说着:“那我等你。” 他搂得我更紧了些。原来誓言这个东西真的很醉人,一旦有了誓言,便像有了信仰般,心会变得很轻快,我悄悄的对自己说着,如果他真的可以把其她人处理好,此生,我是否就能做到:君若不离,我便不弃? 窗外水声悠悠,月光映照屋内流华满地,室内的一片旖旎。 离了绍兴,我却满心缱绻。每个城市,都给我留下不同的感觉。说起绍兴,直至今日,都会令我心神沉醉。那是个充满旖旎曼妙的小城,那里,有我和他初解心结的欢欣,如赴前盟的双影,有我和他浅浅的誓言。 从绍兴回来,我和他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我少了些悲戚,他少了些不耐。虽然一回到北京,无形的压力又开始涌动,但是他的那句“相信我,等我”是我每日安眠的理由。 虽然我非常想帮周亦,非常想继续同他一起搞定顾婷婷。但是想着子越那晚动情的那句“我有多想要你,多想和你在一起”,我的心软了。毕竟朋友是手足,而有的人,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 但是周亦公司里的事情也要去处理一下,便同子越说最后再做一周,把工作交接了便辞职。看我说的恳切,他勉强点头同意了。 到了公司,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提前也没有和周亦打招呼。正好赶上他没在。 小崔来我屋里送文件,便聊了几句,周亦这几天的状况也不太好。他父亲的支持迟迟无法落实,周川开始明着挤兑周亦。几次高层会议下来,其他一些部门负责人见风使舵,对周亦的安排便有些故意挑剔。尤其是企划部的工作,更是推不动。 小崔瘪着嘴叹气:“可怜我们这些做小的,每次去找袁经理签个字都得看半天脸色。”袁经理是企划部的经理,在公司有些资历,是周川阵营的铁杆支持者。 “唉,”我也叹口气,袁经理这么做也有些过分,“好歹企划部现在是周副总分管呢。” “谁说不是呢?”小崔嘟着嘴,“可袁经理就有那个派不听周副总的。” 中国的俗话“奴大欺主”,这种称呼不合适,可这种情形,倒是描摹的恰如其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牡丹亭外谁解意 我有些为周亦担心,可想想自己也是有心无力,除了精神支持,也做不了什么具体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你的孩子怎么样了?”看小崔似乎有些憔悴。 小崔眸子里的神色一黯:“这两天准备做了,约了医院。” 她说的那家医院是专做妇科疾病检查的,虽然是家私人医院,但是规模很大,口碑也不错。我之前也差点去那做了,但后来又觉得远,打车不方便,又换了家。 “约了哪天,有人陪你去吗?”我想着小崔已经结婚了,应该老公或家人会陪着吧。 小崔眼圈一红:“我老公出去培训,他爹妈想孙子都想疯了,哪敢告诉他们我要做掉。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我心里一酸,当初自己孤零零上手术台的滋味有多凄凉,犹如昨日。我对小崔道:“我陪你去。照看照看也好。” “太麻烦你了。赵姐,我自己能行。”小崔笑笑,恢复了自如。 中午时分,周亦回来了,看到我面色一喜:“回来了?” 一个回来,让我心里一暖,竟有点眼圈红红的感觉。周亦对我,虽然我至今无法把握是什么感情,但是总之让我处处觉得温暖,却又毫无压力。 我对他笑笑:“嗯,上午忙什么去了?” 他耸耸肩膀:“又去摆平顾大小姐了,一条狗解决了,她说材料报上去了,等批。” 我抽抽嘴角,这句话,听着还真别扭,狗比人都管用?却还有些担心:“上头会卡吗?” “应该不会,她这通过了,上头就是走流程。”周亦面色轻松了些,从兜里掏出两张票:“顾婷婷送的,找个时间一起去看?” 我斜睨了两眼,噻,我的眼睛瞪大了,居然是皇家粮仓的《牡丹亭》。皇家粮仓在北京二环里东四十条附近,原本是明朝的皇家粮仓,后来被一个文化商人租了下来,一番精装修,开始上演昆曲《牡丹亭》。 这个原来北京台的一个节目报道过,宣传“在600年的粮仓看600年的昆曲”。但在我看来,那里最大的特点在我看来就是个“贵”字,票价最便宜的还要近600,最贵的都上万。上万的票据说真的像旧社会听戏似的,在包间里,喝着小茶,啜着点心,看台上的风情万种。其余的好在哪儿,我也没去过,体会不到。但电视上对其大加赞美,说是能非常艺术、身临其境的体会昆曲的精妙。称其为厅堂般的“牡丹亭”,是精品之极。 虽然我是在水磨腔的故乡长大,自然是爱听那良辰美景奈何天,只是心向往之,那价格早把我击退了。 如今顾婷婷送周亦《牡丹亭》的票,可见对周亦也有一番了解,送礼不外乎投其所好,她若是对周亦不了解,也不会知道周亦独钟情于传统文化。周亦这次赚大了,一条狗换了一个人。想到这儿,不觉想扑哧一笑。 我抿嘴笑着:“人家是请你,我去了不是坏事儿吗。” 周亦一愣:“你想多了吧,人家给我票的时候说让我带朋友去的。” 我对着周亦频频摇头:“你啊,真是笨死了,人家好歹也是个大小姐,难道还主动邀请你不成?可你看看这票,除了你周亦,谁会去看那个高雅的东东?很明显大小姐也是下了一番辛苦的。” 却也佩服顾婷婷的聪慧,送周亦两张票恐怕也是个试探,若周亦是一个人去呢,自然以后私下联系就顺其自然了,若是周亦带着女朋友去呢,顾婷婷也不会尴尬。真是个很好的试探法子,比直接问有没有女朋友高明多了。 周亦挠挠头,有些纠结的看着我:“不会吧?” 我故作认真的点头:“会,当然会。” 周亦一把拽着我的胳膊,一副言辞恳切的样子:“小薇,那你更得陪我去了,绝不能让她误会。” 我开着他的玩笑:“有了顾大小姐的支持,你以后还愁什么贷款。” 周亦眸子一碎,第一次冷冷的和我说道:“我谈的是生意,不是卖身。” 说完直接回了办公室。留下我愣愣的呆在原地,这个玩笑,开大了。 下午开始在电脑上整理数据,把所有的文件分门别类的归好。为交接做着准备。周亦下午又有会,我也没时间和他说辞职的事情。 短信问了子越是否回家吃饭,答复我:“回”。 心里便开始雀跃,想着晚上要做几个菜。总觉得一起吃着家常菜才是温暖惬意的事儿,在外面吃饭总归少了自在。但是不知他是否喜欢过这种居家的生活呢? 下午他来接我,一上车便问我:“想吃什么?” 我有些怯怯的问他:“晚饭在家吃可以吗?” “好。”他眉毛一挑,笑道:“你下厨更好。” “真的?”我两眼放光,“那可不可以带我先去买菜?”这个要求提的有些大胆,若是以前,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想象冯子越会带我去超市。他那样的一个人,似乎是游离于柴米油盐的琐事里的。所以对他的答案有些忐忑。 “小区不远处有个家乐福。”他思索了一下,肯定的答复着,却让我吃了一惊,他,居然知道家乐福。 我有些惊讶:“你知道家乐福?” “我是火星人?”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好笑。 “不是,不是。”我忙着解释,“我没想到你这么——知识丰富。” 他有些哭笑不得:“赵小薇,你骂我呢?” 我嘿嘿一笑,心想,你在我心里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啊。他的家乐福,忽然把我和他在生活上拉近了许多。不像之前我的感觉他就是高档饭店,而我只是家常小菜。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我让他在外等着,说实话,虽然他今天很亲民,但让他西装革履的和我去买菜,我还是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也会浑身不自在,有把辣椒当成西红柿买的可能。 当我推着一车东西出来的时候,看到他靠在车旁吸着烟。华灯初上,几束灯光星星点点的照着,他在灯下悠悠的吐着烟圈,看我出来,淡淡的绽开一个微笑。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如果生活就是这样,他说的那个“一直”该是多么美好。我素手羹汤为他洗衣做饭,他浅浅淡淡陪我买菜逛街,这样的日子,足矣。 我在厨房里忙乎着,虽然我的厨艺抓住男人的胃有点困难,但勉强吃还是绰绰有余。炒了几个家乡的特色小菜端出来,看向他的神情有丝忐忑。 “好吃吗?”我看着他的表情。 “好。”他抬头看看我,眸子少了以前的阴霾,多了安宁,“这样的饭菜,很好。” 我舒了口气,笑笑:“我还担心你只喜欢吃五星饭店呢,还好你好伺候。” 他抽抽嘴角:“五星饭店吃的是生意,哪是吃饭?” 说起生意,我忽然想起周亦的事,冷不丁冒出个念头,子越不是老辣吗?现成的老师为啥不请教一下呢。可他对周亦有所顾忌,我也不好直接问。 犹豫了下,反正也要辞职了,最后为了周亦两肋插刀一次,便试探着开口:“对了,公司有个部门的主管,很不好打交道,你说有什么办法解决啊?” 子越一愣:“跟你不好打交道?” 我摇摇头,看着他略带思索的目光,又忙补充:“很多人都觉得不好打交道,领导都拿他没招。” “开了不就得了。”他夹了一筷子菜,轻松道,“这个炒的不错。” 看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我还不死心:“就是老资格不好开嘛,你比较有经验,我想请教请教你,如果是你,怎么做?” 唉,为了给周亦出个招,我真的豁出去脸皮了,这种马屁还从来没拍过呢。不过隐隐自己的内心也有些好奇,很想知道江湖老手会怎么处理。 子越阴晴不定的看了我两眼,冷笑道:“别说周亦连这个能耐都没。” 我一愣,他怎么这么敏锐?他怎么知道我在说周亦。看我有些慌张的目光,他放下筷子,笑看着我,目光有些犀利:“今天这顿饭怪不得这么好吃呢。” 我的心一突,他的神色让我有些慌张不安,却也有些自责,谁让自己好奇害死猫外加多管闲事的心思大作招来的事儿,便继续干笑着:“你也算教教我嘛,别说你也不会。我可是替你把牛都吹出去了。” “还用上激将法了。”子越看着我笑的有些玩味,“你对我怎么就没这个耐心?” 有我这么可怜顶着压力追着拍人家马屁的么。我暗暗咬牙,抽抽嘴角:“你不知道就算了。” 子越看着我皮笑肉不笑道:“不破不立。” 这是啥意思,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就是办法?” 他点点头,语气有几分不耐烦:“周亦要连这点悟性都没有,还教什么教。”继续吃着饭。 我看着他,脑子转了好几个弯,还是没想明白他这是指什么。若说人情世故眉眼高低,我看看还能领悟一二,这领导手腕的一波三折,我还真是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易地而处生怜意 转日子越送我上班,到了楼下忽然冷冷来了句:“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痛快,又送劳力还出点子,这是谁的公司?” 我扑哧一声,才回过味儿?看他微怒的神色,忙吐吐舌头,怯怯的说,“你就当学雷锋了。” “你,”子越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看我满含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着:“你有没有sn?” 我又是扑哧一笑,什么sn,不就是qq的功能吗。只是个装模作样的qq。“你也上这个?” “前几天李秘书刚帮我装了,我学着用。”他神色恢复如常,似乎这是件极正常不过的事儿。 我使劲的憋着笑,给他短信了我的sn号码。看他开车离去的身影,我忍不住自己站在楼前捂嘴大笑起来。冯子越玩sn----太让我忍俊不禁了,他和我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小,下一步我是不是该教会他用qq,再玩个种菜斗地主?想到这里,脚步轻快了许多。我一蹦三跳的跑上楼。 到了公司,正迎上小崔愁眉苦脸的回来,见到我像救星似的:“赵姐,这个单子你去和周副总说吧,袁经理说他做不来,让别人接手。” 我一怔,正好要找机会和周亦说不破不立的事儿,便接过了小崔手里的文件。 敲开周亦的屋门,我笑笑:“老板,你的单子被袁经理拒了。” 周亦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老袁,越来越过分。” “你有什么办法吗?”我先试探着周亦的意思,万一他自己已经有了对策,也不便冒然说出子越的主意。 “最近没空理他,但是也够闹心的。一时还没想到怎么应付,老资格了,有周川撑腰,也开不了。”周亦叹口气,抿了口茶,“怎么我自己冲的茶没有你冲的好?”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纵然我冲的好,过了这周,也不能再给你冲了,心里无端有些伤感。 得了他这么久的照顾,回报他一个方法,是不是可以让自己的心安宁些?我缓缓开了口:“你要不试试不破不立的方法?” 周亦一愣:“不破不立?” 我的心一慌,他如果让我解释我哪解释的来啊。便看向别处,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考考你的悟性。” 周亦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眸一亮:“知道了。等并购结束,我就开始对我主管的这几个部门重组,就有理由新陈代谢了。” 我恍然大悟,“不破不立”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领导们想换人又没理由的时候,就把部门拆了重组,借此把碍眼的踢掉,再把心腹提上来。还做的不露声色。冯子越果然是个老手。心里竟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 周亦有些激动的抓着我,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小薇,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心里一突,很想直接告诉他,这是冯子越的办法,可看着他微微激动的眸子,想想他那天见子越时的锋芒,在他面前始终无法开口提子越。想了想缓缓的说着:“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还学会讲故事了?”周亦的神情一松,坐在椅子上抿着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以前,某个城里有两兄弟,都是围棋高手,摆棋开擂,无人能敌。后来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公然挑战这两兄弟,口气很大,要同时和二人开战。两兄弟很不服气,年纪这么小还同时对阵两个人,简直是侮辱。” 边讲着边偷眼看了看周亦,他正听得起劲,含笑看着我,我便讲的更流利:“但是小女孩的赌注开的很高,兄弟两都答应了。比赛分别在两个屋里进行,不到半天,兄弟两汗流浃背,小姑娘却轻松的在两个屋里穿梭。最后和两人都下了个平局。可人家一对二,所以输赢不言而喻。可最后当小姑娘拿着战利品离去的时候,兄弟两傻眼了,原来小姑娘不过是用老大的步骤和老二下,再用老二的拆招回敬老大。” 我的故事讲完了,周亦的眸子一黯,摊手笑笑:“我明白了,帮我谢谢你的老大。” 我微微一笑。正要说辞职的事情,周亦忽然道:“明天怎么安排?” 我一愣:“明天?”心里道这是个什么日子。 “寿星,你这么健忘啊。”周亦敲敲我的脑袋。 我的生日?这么快又到了。我笑笑:“暂时还没安排。” “那中午我预定了。”周亦笑着。 看着他殷殷的眸子,我不知该说什么。忽然电话响了,我便忙出去接电话。 中午休息时,加了子越的sn。问他:“吃饭了吗?” 他回的很快:“嗯。你呢?” “吃了。”顺手发了张米饭的图片。 他很快也回了一个,居然是一个小龟在吃米饭的图,我忍不住扑哧一声,他怎么可以这么萌,那么严肃的人,居然发这么萌的图片。我的心里瞬间甜丝丝的。 正要再回,小崔敲门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道:“赵姐,我下午去做手术了,你帮我罩着点。” 我一愣:“你下午手术怎么还在这儿?” 小崔咬着嘴唇:“我怕别人知道。我不像你,可以跟着周副总作助理,市场部的新经理马上来了,我的职务还没定,我怕因为这个受影响。” 我的心一酸:“别傻了,什么能比上身体重要。你去吧,我帮你盯着。” 却是下午三点多,忽然又接到她的电话,几乎带着哭腔:“赵姐,我的预约卡找不到了。你帮我看看桌上有没有。” 我安慰着:“别急,我帮你看看。” 小崔有些着急道:“赵姐麻烦你了,再等一会儿就该我了,补办还得重新再约,特别麻烦。” 我暗暗腹诽,私立医院怎么可以这么不靠谱,按理拿个身份证补办预约不就可以了吗。我放下电话匆忙去小崔桌上翻,果然翻到了她的卡。想着她老公在外地,身边也没个人,我还是给她送过去吧。便给她回过去:“我给你送去,你折个来回已经赶不及了。” 小崔再三感谢着。 我冲到周亦屋里去请假:“老板,我出去一下,急事。” 周亦看我着急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什么事?” 我一时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可小崔和我说过多次,不敢让公司的人知道。这让我怎么说,看一眼周亦屋里的挂钟已经四点差一刻了,我一跺脚:“我必须得走了,周亦,你批不批我都得走。” 说完不再看周亦的表情,匆匆冲了出去。到了楼下发现周亦跟了出来,我有些诧异:“你怎么出来了?” 周亦叹口气看着我:“你这么着急,我能放心吗?到底什么事儿?” 我边听着他说,边挥手打车,可这个点儿快到晚高峰了,来往的出租几乎都是满的。我更急了,一咬牙:“周亦,帮我个忙吧。送我去个地方。” “没问题。”周亦转身向他的路虎走去。 “但是你要保证你今天看到、知道的,都是以我朋友的身份,不能以公司副总的身份。”我补充着。 “没问题。”周亦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安心。将车开了出来。 路上我告诉了周亦原委,周亦有些沉默。 “为了公司的一些条条框框,生生把人逼成这样,是不是有些——”我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词。 周亦淡淡的笑笑:“无论怎样的制度,总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我一怔,对周亦这句答复,有着说不上来的如鲠在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是冷静还是清冷?我说不上来,自己满腔的焦急与怨愤也生生的被堵在了心里。第一次对周亦有了种疏离的感觉,那是一种居高未知卑微忧的冷漠,让我有些陌生。原来在某些地方,他也有他固执的坚守,是我无法触碰的。也是令我心生寒意的。 到了医院,我给小崔打电话,将卡给她送了进去,小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我进来,一下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她的手好冷。 她又看了眼我身后的周亦,脸色变得刷白,有些害怕的看着我:“赵姐,周副总怎么——” 我轻轻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放心,他送我来的,他现在只是一个关心你的朋友,不是副总。” 小崔的神色缓了下来,落下了眼泪:“我没想到我会害怕,我以为很简单。” 我能理解小崔的害怕,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没做之前天不怕地不怕,可在这种环境里等着,看着进进出出的白衣天使和手术后面色惨白的同病相怜者,我也怕的直抖。可惜当时,我连一个可依靠的肩膀都没有。 正好护士叫到了小崔,她有些怯怯的进去了。 我不忍离去,站在外面一直等着,周亦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的眼圈有点红,叹口气:“为什么惹事的是男人,受罪的却是女人?” 周亦一愣,放在我肩上的手用力的掐住我的胳膊,沉声道:“也有的男人,愿意承担责任,愿意疼爱女人。” 我的心一突,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悄悄将身子从他的掌心转了出来。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依旧是那个搞笑的女声“你寂寞才找我——”看着周亦有些玩味的目光,我慌忙翻出手机接起来。 “你在哪儿?”子越低沉的声音。 我本想说医院,可这个医院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妇幼医院,再加上身边的周亦,我怕说不清楚,便简单说:“在外办事呢。” 子越轻轻“哦”了一声,道:“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难为生日难为情(一) 我舒了口气,看看手机,已经快5点半了,还好他不回来吃饭,便不会去接我,否则还真赶不回去,又会被他瞎猜忌了。 等小崔出来,看她苍白的脸色,我心疼的忙上去扶着她。和周亦一起把她送回了家。我又折回办公室取了点东西,看到我未关的电脑上有一堆sn的消息提示,打开一看,全是冯子越的:“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一句话发了足有30次,满屏,我不觉有些好笑,他以为我不回是没收到吗?想想他傻乎乎不断黏贴复制的样子,会不会又是皱着眉头懊恼的嘟囔,瞬间心里竟然全是幸福。 “傻乐什么?我送你回去。”周亦走过来看了眼我的电脑,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 我忙把电脑关了,推辞着:“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失神,半晌道:“一个朋友担心你路上有事,这,也要拒绝?” 我心里一暖,说不出话来。周亦些微受伤的神色让我有些不忍心,便随他下楼了。 一路上,他没怎么说话,表情有些沉郁。以前在车上他倒不像冯子越那么沉闷,通常会找个话题聊两句。现在随着他的沉默气氛微微有些压抑。 我想着话题道:“你给小崔批两天假吧。”说完就开始骂自己猪头,这个话说的真是找抽,刚才人家在去的路上还说“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现在自己就不长记性,又开始说这个话题。 半晌,周亦才道:“既然你开口了,那就批吧。” 我心里一颤,只是因为我的缘故?便又找补着:“那个,你不用顾忌我,按照公司——” 周亦的眸子一沉,打断我的话:“我不可能不顾及你。” 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感情,我一直拿捏不准,他的情感收放很自如,虽然我知道他对我很好,一直很照顾我,可这份照顾,比朋友深一点,却又比恋人浅一些,分寸把握的极好。譬如他从不会在私人的时间找我说私事,也不会发什么暧昧的短信或电话,但是工作中的接触交往,他又比一般的上司体贴入微,以至于我时常迷糊,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怎样,我和他的工作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了,我沉默了片刻,把这两天一直要对他说却总没机会说的话说了出来:“周亦,我要辞职了。” 他一震,转头看向我,眸子里的神色几乎碎裂:“为什么?” “我有些累。”我不敢看他的眼神,低下头。 “这不是理由。”周亦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你说过会支持我的。” 我咬咬嘴唇,周亦此刻的表情让我有些自责,对他,我始终亏欠良多。我叹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了,也许下一个助理更能干。” 周亦转看着我,胸腔有些起伏,像是在竭力平息着什么,忽然一把把我揽入怀里:“小薇,不要走。”声音有些绝望的沉痛。 他的伤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很震动,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艰难的说着:“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亦神色有些恢复:“抱歉,我有些——失控。” 接着又像解释什么似的:“你带给我的精神支持,太大了。” 我一怔,精神支持?的确,他回国不久,这些公司里的烦恼,除了我,也不好说。圈内的不便说,圈外的说了不能感同身受的明白,他的孤独,无人能解。 我牵强的笑笑:“我们不是同事,还是朋友啊,我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他凄凉的笑笑,道:“好。” 回家后吃过饭,便又是寂寞冗长的等待。子越的应酬很晚,后半夜回来躺在我身边,我起身去为他倒水放到床头,却发现他身上并无酒味。我的心一颤,说不出的滋味。他本身酒量不小,生意上的应酬极少有不喝酒的情况。我很想破口而出问问晚上是什么应酬,可想想他说过要我给他一点时间去处理一些问题,还是没有张开嘴。 一点时间,不是立时三刻,我不愿把他惹烦,却是自己辗转反侧在床上彻夜无眠。 早晨起来,心里多了分忐忑。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希望一睁眼他就能对我说句“生日快乐。”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希望早晨第一个和我说生日快乐和夜晚最后一个说的人,都是他。 他却一如往常,并无异色。我有些颓丧的去厨房弄好早饭,煮了两碗面条。他对我微微一笑,埋头开吃。 我心里像猫抓似的,看着他,恨不得就开口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句生日快乐吧。可这种事,只有人家主动记得才有意思,提醒过后有什么趣? 我懊恼的使劲扒拉着面条,子越嘴角抽了抽:“面条又不难吃,你干嘛跟它有仇?” 我愤愤的想着:我是和你有仇。却也说不出口,只得讪讪笑笑继续和面条纠结。 他送我去公司,一路上我一直在祈祷着:说句生日快乐吧—— 看着车子离公司越来越近,都看到了公司的招牌了,我的心一沉,祈祷无效。有些懊恼。赵小薇,你还真指望人家一个大老板,公事百忙,私事比公事更忙的人,能记得你的生日?做什么大梦呢。 车停了,我有些失神的看看他,低低说了句:“我走了。”便下了车。 有些失望,却闻得背后他的声音“下午早走一会儿,5点我来接你。” 回头看去,他也下了车,站在车门口,正看着我,唇际一挑,笑的很坏。 我一愣,眼里开始泛光,心开始狂跳,我的祈祷终于显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深看向我:“薇,生日快乐。” 如果说什么是排山倒海的喜悦,那一刻我深有体会。突如其来的幸福,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情不自禁第一次那么激动,飞快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他还没怎么样,我自己的脸已经臊的绯红,急慌慌的解释着:“我——太开心了。” 他神色一僵,转而眉眼都笑开了,紧紧攥着我的手,动情的低声叫了句:“薇。” 我慌忙把他推开,偷眼看看来来往往的人,要了命了,我和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这个样子。看他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忙逃进了楼里。 到了办公室给周亦送文件,他正倚着窗户喝着茶,目光在楼下川流的人群里穿梭。 看到我,他淡淡一笑,眸子里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心里一惊,他不会一直在这儿站着吧,那刚才我和子越的—— 再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丝忐忑。忐忑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有时看着他失神的目光,憔悴的神色,也会有一丝不忍。这丝不忍是怜惜还是懂得的伤怀,我也不明白。 他转而一笑,神情变得轻松:“别忘了中午我预约了饭局。” 我一愣:“只有你和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如果只有我和他,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去的。我怕有些事情,走上了不该走的道路,也怕失去一个时常让我暖心的朋友。 他笑笑:“不是。还叫了邵琦和徐硕。” 我舒口气,开心的对他笑笑:“谢谢!”周亦,终究还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不会给我带来不该有的压力。 中午时分,周亦带我去了附近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进门便可以选不同主题的包间。什么“魔幻世界”、“80后”等等。 我认真的看了看那些主题,手指不觉指向了“童话城堡”道:“这个看着不错。” 周亦笑着:“我就猜你会选这个,我定的就是这个。” 我一愣:“那你干嘛还让我选?” 周亦摸摸头:“检测检测心有灵犀的程度。” 我抽抽嘴角:“你怎么知道我会选这个?” “每个女孩,据说都有个公主梦。”周亦看着我的眼眸,眼里含着几分笑意。 周亦说过的让我心里一暖的话有很多,但这句话,让我格外的动容。是啊,每个女孩都有个公主梦,都希望被捧在手心的疼爱着,希望有个王子不远万里的来寻她。只是,公主,这个高贵的称呼,我这个暗夜的曼珠沙华怎么配的上? 一刹那的心酸,我的眼圈红了。 “别愣着了。”周亦揽过我的肩往里面走去:“邵琦她们都等着了。” 服务员把包间的门打开,我刚迈进去一步,就呆住了:屋里是欧式古堡风情的装饰,像个童话世界。最震撼的是花的海洋,地上铺满的是花瓣,屋里的各处都摆着花束。 我呆呆的叹着:“这每天得多少花儿啊?” 还没回过神,邵琦一下跳到我面前,笑着:“姐姐,生日快乐。” 徐硕也站起来:“薇姐,咳咳,薇姑,生日快乐。”这个徐硕,自从上次帮了他的狗血忙,薇姑都要成了他对我的专用称呼了。 邵琦笑看徐硕:“装嫩过头了,给我们所有人涨了一辈。” 徐硕嘻哈着:“这不是为了讨寿星开心么。” 邵琦瞪了他一眼:“一点儿诚意都没,我今天还有个朋友也生日,我都没去,专来看姐姐的。” “什么朋友这么有缘啊?”我随口问着,往座位边走去。 邵琦看了看我,有些犹豫,还是没有吭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难为生日难为情(二) 看着邵琦的神色,我心里一颤,已有几分明了,估计又是和冯子越有什么关系的女人吧,才会让她欲言又止。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的人扫兴,便只当没看到般坐下。却如揉了颗沙子般心不在焉。 徐硕和周亦开着玩笑:“二少,你的花从哪儿空运来的?够新鲜,我都闻见露水味儿了。” 我一愣:“这花儿不是餐厅提供的?” 徐硕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薇姑,你这是冷幽默吗?” 周亦刚和服务员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听到后拍了拍徐硕的肩膀笑道:“别拿她开涮,她又没来过。” 邵琦也白了徐硕一眼:“我也以为是餐厅提供的呢,怎么着?” 徐硕双手抱拳:“姑姑们,我错了。” 我心里暖暖的,刚才因为露怯的一点害羞也随即烟消云散了。却也为周亦的心思有些感动,如果真如徐硕所说是周亦专程运来的,满室的花瓣,倒真的要花不少力气。我的心有丝不安。 周亦淡淡笑笑:“北京郊区也有不少花卉基地,随便打个电话就来了,不麻烦,还新鲜。”说罢似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我回了他个安心的微笑,不费周折便好。 午饭西餐为主,好在我现在用起刀叉也没那么费劲了,吃得也不错。席间徐硕插科打诨讲着笑话,周亦时不时和他杠两句,我和邵琦抿嘴直乐,气氛暖暖的。 正好服务员进来,邵琦拿出相机,对服务员说着:“麻烦帮我们拍一张吧。” 徐硕指挥着造型,我坐在椅子上,凸显着寿星的地位,邵琦俯身抱着我的肩,周亦和徐硕站在我两身后,一个沉静修长,一个嬉笑不恭。 看着那张照片,我们四人都笑的很开心,眉眼舒展,没有一丝的做作或戒备,全都是放松的神态,澄澈的目光。我有一刹那的怔忡,原来我们四人一起,可以笑着走在天下每一寸阳光铺满的地方。这种感觉,真好。 我有些失神:“回去给我邮箱发一张吧。”邵琦点头。 这张照片是我们四个人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合影。那也是我们生活平静安乐时的唯一见证。多少时光之后,再看着这张照片,我常常忍不住泪如雨下。不管之后的事情如何,至少当时的我们,在这份友情里暖暖的生活着,尽管我们四人各有各的看似风光、实则苦楚,但起码我们面对着生活的煎熬,可以彼此取暖。 午饭之后,就收获了徐硕和邵琦的生日礼物,邵琦是女孩子心细,礼物用包装纸包着,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徐硕就夸张了,一个满是lv标识的包,我常年公交地铁的奔,哪配得上lv,和他也不用客气,我抽抽嘴角扔给他:“你也太大方了,我背个lv,别人还以为是a货呢。” 徐硕瞪了我一眼,回扔给我:“那你就拣刮风下雨的日子背。” 我和周亦一愣,邵琦抿嘴笑了:“又贫。”看我和周亦还不解,就解释道:“现在不是流行的说法怎么鉴别真假lv吗?下雨顶在头上的是假的,抱在怀里的是真的。” 我扑哧一笑,周亦看着我笑道:“你们别拿包当篮球扔。收下吧,徐硕胡吃海塞的钱够买一车lv。这会儿你给他省什么?”声音竟有丝宠溺的味道。邵琦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周亦。 趁着往门口走的时机,我终究有些忍不住,低低问着邵琦:“今天还过生日的朋友,我认识吗?” 邵琦一愣,有些为难的咬咬嘴唇,看着我殷殷的目光,还是说了出来:“是令宜。” 我一个趔趄,步子几乎有些不稳,心狠狠的一揪,无力的说了句:“好巧。” 邵琦看了看我,叹口气:“她昨天电话告诉我的。其实我哪记得她生日,和她交情也不算深,往年从没出席过她的生日。今年忽然来这么一下子。我还奇怪呢。也太巧了。姐姐,你们怎么会一天生日?” 邵琦的话让我心里一沉,这么巧的事情,简直是难以置信。可如果不是她的生日,她这么说又目的何在呢?我想不出来。她的交际手腕,我是见过的,八面玲珑至极。但是她的整人手腕,我不敢想象。 但忽的一转念,难道她是知道我的生日是今天才故意这么说?那么她就是知道我的存在了?是不是子越真的开始履行他的诺言,去“处理一些事情了?”隐隐的,我心里除了忐忑,竟还有丝浅浅的喜悦。 带着礼物回到办公室,打开邵琦的包装盒,一块Ω的镶钻手表。这个邵琦,疯了吧,过个生日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虽然我时常用手机看时间被她俏笑我老土,也不至于真送我个表吧-----我细细包起来,准备下次还她。心里却也诧异,看来周川对她还是舍得花钱的。 这时周亦拿了一个盒子过来,我的心一跳,邵琦和徐硕的大手笔我已经见识了,要是他再送个大礼,我是断然不接受了。 看我有些戒备的盯着他手里的礼物,周亦浅浅一笑:“本来想送别的,可想想不太合适,还是这个吧。”说着将盒子递到我手里:“生日快乐。” 一套兰蔻的化妆品,我舒了口气,这件礼物无论从价位还是性质都是可以接受的。我轻松接过来,对他展颜一笑,由衷的说了句:“谢谢你。” 周亦看着我有片刻的失神,半晌,道:“你—真的要辞职吗?” 我点点头,从桌上找出一张单子递给他:“这是我的交接清单,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他有些惆怅,拿起单子转身回屋:“我先看看。” 这一天似乎特别漫长,好容易到了五点,我准时下楼,却没有看到子越的车,正在东张西望着,一辆车缓缓停在我身边,李秘书下来,笑容可掬道:“赵小姐,冯总有点事,让我先来接你。” 我随他上了车。一路上不太敢开口说话,这个爱搬是非的家伙,没准哪一句又被他报告了冯子越。 正好赶上下班高峰,车行了两个多小时,都到了怀柔县城里。我不禁好奇问:“这么远啊?” 李秘书回应着:“马上就到了。” 又行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行进了一个别墅区。这是一片难得一见的中式别墅区。园林式庭院,如一幅水墨,缓缓展开。 我不由叹着:“好美。” 可能我一路都没和李秘书说话,现在难得开了口,他的话就多起来:“是很美,这半个月看了好多家,冯总都不满意。前两天看了这儿,当场就签合同了。” 好多家!签合同!冯子越要送我套别墅??我的脑子一晕,不知该说什么,结结巴巴的应着:“还挺快的。” 李秘书道:“冯总说要赶在赵小姐生日前弄好。好容易找到这个地儿冯总能看上。房子原有的装修冯总说不用动,赵小姐肯定喜欢。” 说话间,车停在了其中一栋庭院前,竹篱围起了一个园子,门口一块石照壁。李秘书在前面领路进了屋,我怯怯的随着踩过一排青石板:“很贵吧这里?” 李秘书笑笑:“房子就是这样,有了旧的,换新的就容易了。越倒腾越合适。” 我一愣,以旧换新?他把哪个卖了?心里竟悠悠的泛起一丝喜悦。 随着进了门,却一进去便无法呼吸了,江南风格的装修,和我们在绍兴入住的酒店装修风格如出一辙,雕花的木窗,幽幽的灯光映衬着满室的古典。 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般的看着李秘书,却是千言万语,不知该说什么。 李秘书笑笑:“看来赵小姐的确喜欢,还是冯总了解你。” 看我愣着,李秘书解释道:“当时我还建议冯总选欧式的别墅,很多年轻女孩子喜欢。” 我淡淡笑笑,想想那晚在绍兴,我说的那句“在这种房子里住着,估计哪里都不想去了。”,他当时若有所思的表情,想来就是在盘算这个了。心里瞬间洋溢着的,全是满满的幸福。 李秘书从车里取回一个蛋糕放在桌上,将钥匙递给我:“赵小姐,这是冯总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我红着眼圈,低低的说了句:“谢谢。”生怕他听出我声音里的哽咽笑话我。 李秘书顿了一顿,还是没忍住说着:“冯总对您,挺上心的,我们选的每一处,他都亲自去看。”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多嘴了,忙掩饰着:“那您就在这儿等着冯总吧,我先走了。” 听着李秘书的话,忽然觉得他的话怎么一点儿也不多?要是能再说两句就更好了。不禁觉得人就是矛盾,爱听的,一箩筐都嫌少,不爱听的,半句都嫌多。 推开木窗,北京冬天特有的凛冽扑面而来,那风,将我的心都吹的透亮了许多。如果这就是幸福,我愿意等,等你解下所有烦扰归来;如果这是个精致的牢,我愿意坐,等你愿意放我出牢笼的那一天。 时间在幸福的等待中,过的也很慢,都十点了,还没他的音讯。我有些着急,发了条短信:“几点回来。”却没有回音。 到了十一点,我心急如焚,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是打了几个都没有接。 我的心瞬间乱做一团,怎么办?会不会是出了事。 正在忐忑着,忽然我的手机有个陌生号码发来了短信:“你是谁?找冯总有事吗?” 我是谁?你是谁?能看到子越的手机,知道我在找他,会是谁?他身边的女人?还是——他的妻子?但是想想,若是他的妻子,想必不会用“冯总”这个称呼。想来这个人也在怀疑我是谁,刻意的疏离着和子越的距离。 我的心扯的好疼,我算什么?如果他没有处理好那些事,我也不能给他添麻烦。半晌,我哆嗦着发了条短信:“有点事问问冯总,明天他会去公司吗?”我也再用“冯总”的称呼,使她放下戒备。发完后,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等着回音。 果然很快有了新信息:“会。他不舒服先睡了。明天找他吧。”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划开一样,血一滴滴的渗了出来。冬天的木地板,我觉不到一丝温度,前一刻仿佛还在昭示我幸福的满室江南,此刻就像江南的冬水,从脚边层层漫上,寒凉到窒息。 他的承诺“只要我在北京,就回来过夜。”他的誓言:“给我一点时间,把一些事情处理好。”句句在我耳边如瓦釜雷鸣的敲击着,原来他的诺言,也不过如此。 可既如此,眼前的这些,又算什么?我无力的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呢。看看手机,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我缓缓的起身,把蜡烛点好,对自己低低说了句:“小薇,生日快乐。”眼泪,落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夜疏离情渺渺 整十二点,我的手机响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对着手机扑了上去,可上面闪烁的字是“爸爸。” 我哆嗦着接了起来,竭力抑制着声音的哽咽。爸爸暖暖的声音:“闺女,没睡吧?” “没有。”我尽量答的简短,不让声音颤抖。 “想着你白天上班忙,我和你妈等到晚上,人老了没用,没留神都睡着了。”爸爸呵呵的笑着,“还是你妈忽然醒来了,还好,没过十二点。” 眼泪早已抑制不住涌了出来,我咬着嘴唇拼命压制着,低声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都好。”爸爸的声音安宁温暖,“你妈要和你说两句。” “闺女,今天开心吗?”妈妈的声音比爸爸更加柔和轻快。 “开心。”我含着眼泪,坚定的说着。 “开心就好,下午还念叨呢,也不知道闺女生日能吃啥?妈给你做了爱吃的汤包,被你爸吃光了。”妈妈舒心的笑着。 我泪如泉涌,直咬的嘴唇有甜腥的味道。好容易止住了大哭的冲动,我故作轻快的说着:“妈妈,我今天吃得很好,有朋友陪我一起,晚上还吃了长寿面,特别撑——”后面的这句我哽咽的说不出来。 “吃得好就行,今天你爸给你打了两万块钱,你去还你朋友吧。”妈妈忽然想起来道。 “你们哪来的钱啊?”我微微一怔。 “你叔叔的工伤赔偿金下来了,知道咱们修房借了钱,借给咱们一万,你姑姑借了五千,咱们这半年赚了点儿,七拼八凑也够了,你先拿去还。你在大城市不容易,欠朋友的终归没亲戚的好说话好缓和。”妈妈的唠叨此刻听起来分外的温暖。我忍不住又要不争气的流眼泪,忙说道:“好,我明天去查。不早了,休息吧。你们多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我默默的走到蛋糕边,切了一块,什么味道,我已经吃不出来了,和着眼泪,我使劲的一口一口吃着,告诉自己:我要吃饱,我要开心,才能对的起守在电话那头的父母。 这是我过的最难忘的一个生日,在一幢风情四溢的别墅里,守着西北风的寂寥,生活狠狠的告诉了我什么是现实,不是白马王子捧着鲜花对我说生日快乐,也不是情深缘悭的爱人踏雪披风回来为我庆生。只有我看着自己的生日蜡烛烧尽了最后一滴烛泪,而我和着自己的眼泪,吃了三大块蛋糕,直吃到胃顶吐的天昏地暗。那夜,格外的长,听着北风呼啸了一夜。 眼睁睁的看着天渐渐泛明,我收拾好出了门。这是怀柔,要去公司得三四个小时。最后一天了,我走的有些麻木。 路上倒了好几次车,终于到了公司。不仅暗暗叹气,如果真的住到那别墅里,想要工作就必须得自己开车了。 去了公司,周亦一直没有来,我的工作已经没什么要事了,只要他说交接清单没问题,我就可以去找人事部门结清关系了。看着这间待了不到两个月的办公室,我心里有一丝的惆怅,难得的一种“事业”的感觉,生生的被掐灭了。可是自己这么做,究竟值不值?自己准备走的那条路上有多少荆棘?我似乎一点准备都没有,直到昨晚那个孤零零的生日把我敲醒。我迫切的想知道个原委,哪怕是骗我,好歹让我可以安心,可以让我的放弃有一丝丝的值得。 我给子越的sn发了条信息:“在吗?”漫长的等待,没有回音。 忽然有敲门声,周川探头进来了,他是极少来这边的,我不禁有些诧异,忙站起身来。 周川把一个文件放到桌上:“周亦没在,这个文件本来该他给酒业的何经理送去的。要不,你受累去送送?” 我一愣,酒业是令宜所在的那家公司,我有些犹豫道:“可以派别人吗?” 周川有些为难道:“我明白,只是这个文件很重要,派别人不放心,而且——何经理和孔小姐也不在一栋楼上。” 我咬咬嘴唇,看周川为难的样子,心里一软,把文件接了过来。 周川唇际一挑道了声谢,转身离去。我心里七上八下开始打鼓,今天的心情很奇怪,本来比起令宜,我是丑小鸭见白天鹅的感觉,没有一丝勇气站在她身边;可今天,却有些想见,想看看那个自称和我一天生日的女人,那个极有可能昨晚陪在冯子越身边的女人。 看着手中的材料,我有些发憷,给周亦打电话,还偏偏无法接通。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如果真的是她,昨晚已经被人家pk掉一次了,怕什么?再走一趟。” 到了公司楼下,询问了前台何经理的办公室,便直奔电梯。 何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姐,看起来很精明干练,虽不算漂亮,但很有气质。看我进来随意抬眼瞟了瞟我,没有起身。她的轻慢让我微微有些怯意。 我将文件递过去,努力微笑着:“何经理,这是周总让我给您的。” 她接过文件,挑挑嘴唇笑道:“谢谢。周总忙什么呢?” 我一愣,不知怎么接茬,想了想道:“不太清楚,老总们都很忙。” 何经理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轻声“哼”了一声,笑道:“连派来送文件的都是美女,老总们能不忙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周川似乎有些纠葛,我不知怎么接应便没有吭声。只等她看完没问题便准备走。当不知道应对的时候,沉默也许是最有效的办法。 忽然门口“砰砰”两声,有人推门进来,温柔的女声响起:“何姐,我今儿来晚了,你要的玫瑰精油给你带来了。” 顺着声音我转过头,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千里?怕见孔令宜还是盼见孔令宜,此刻都真切的看到了孔令宜。一副春色满面、桃花红晕的孔令宜。 何经理马上换了一付堆满笑容的面孔,起身向令宜走去:“不急,知道你昨天生日,老冯给你大过去了吧?” 令宜立即笑得舒展眉眼:“不还和以前一样,就是累人。”忽然转眼看到了我,有些惊喜道:“小薇?” 我的心在听到“老冯”两个字已经鲜血淋漓了,努力撑出个笑脸:“孔小姐。” 何经理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令宜柔声笑笑:“小薇是周二少周副总的助理呢。”转看向我,“来办事?” 我点点头,像木偶般维持着机械的笑脸。 何经理对我也换了副面孔,比方才亲切了不知多少倍,笑道:“材料我收下了,没问题。” 令宜走到我身边,仿佛和我很熟悉的招呼着:“难得你来一趟,到我办公室待会儿吧,喝杯咖啡?” 看着她的神情,我竟鬼使神差般点着头。出了门,令宜低声对我笑道:“你们公司来的都会被何姐磕两句的。你挨了吗?” 我才反应过来令宜此举算是为我解围吗,不觉冲她笑了笑:“还好,没有。谢谢你。”心里虽暗暗纳罕何经理和周川结过什么梁子,终没好意思开口八卦。 进了令宜的办公室,不觉一怔,令宜的办公室比周亦的都大,两面是落地的玻璃,屋内清新整洁,还有一个欧式格调的酒柜。上面除了各种红酒,还有各国风情的小玩偶,看着格外有异域风情。 我忍不住赞叹:“你的屋子很有风情。” 令宜笑道:“我们主营红酒,理应布置成这个格调。” 她的话倒是让我瞬间醍醐灌顶,还欠周亦一个装修方案呢,若是按着这个思路,在周亦的办公室挂幅颠张狂素的书法,再配上李杜的饮酒诗篇,摆上各色朝代酒爵,是否也蛮应景? 边想着,忽看见她办公桌上摆着一大束新鲜的红玫瑰。鲜艳的像要泣血一般。位置极为夺目。 我有些失神的看着玫瑰叹着:“好漂亮的花。” 令宜悠然一笑,取出一个杯子冲着咖啡:“昨天我生日,男朋友送的。” 我的心狠狠一扯,当周亦为我费心订着花的时候,冯子越在费心的为别人订着花,循环纠缠,屡试不爽。 令宜递来咖啡,我伸手去接,却是我和她都一愣。 她的腕上也带着一串红宝石的手链,虽然和我的有几分差别,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配载她白皙的胳膊上分外的好看。 红楼梦里贾宝玉看薛宝钗胳膊上的红麝串,便立刻变的呆雁一般,还想着这膀子要是生在林妹妹身上,也好上去摸的一摸。而我当时,也毫不夸张的变成了呆雁。心里酸酸的想着,这样的胳膊,白皙如玉,红宝映熠,纵然是我,也想捧起来摸一下。 令宜笑的温柔:“你的手链和我的很像呢,我的是男朋友去缅甸买的,你的呢?”令宜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悦柔软,却像把锋利的柳叶刀,瞬间把我的心划得血淋淋。我的这串手链,也是冯子越去缅甸出差买的。瞬间,我像被撕开一样,说不出话。如果我说,我的手链也是男朋友去缅甸买的,会怎么样?我很想试试。可是,我不知道撕开真相的后果,如果是翻天覆地的麻烦,不是我承担的了的。面对这场棋局,如何摆放是冯子越的权利,我有权利逆反吗? 令宜的目光是那么澄澈,看的我直有些心虚。子越是有多么在乎她,竟然让她从不知晓竟有个卑微的我存在。我闪躲着目光,不知怎么憋出句:“不是,秀水街淘的,带着玩儿。”说罢慌忙把手垂下,用衣服遮住了手腕。 令宜笑了,笑容妩媚又极有风韵:“没事,不细看看不出来。” 这句话却让我心里陡然不是滋味,纵然我不懂珠宝,但他送我的东西,也不会是假的吧。偏偏被她那么一强调,似乎就真是个假的。心里便有些酸痛。 我勉强笑笑,又忍不住多嘴说了句:“你男朋友对你,很不错。” 令宜的表情顿时像在春风中化开般,美目流转脉脉含情,几乎能将一汪春水溢出的感觉:“是啊,我很幸福。”转而又道:“不过不错也有不错的麻烦,昨天生日有他陪着,害得今早都迟到了。”她的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的意思,就是傻子也明白吧。 我的心被缺了齿的刀来回的锯着,忍者痛继续道:“幸福就好,并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福的。” 令宜似乎若有所思,再看向我眸子更亮了:“是要珍惜。他很细心,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威尼斯广场,今晚还要再带我去重温——”她沉浸在悠悠的叙说中,满脸的幸福。 半晌才像回过神来似的笑笑:“小薇,我觉得和你很投缘,不觉得话就多了。”说罢从桌上拿起一瓶精油:“这是何姐要的,还有一瓶,我送你了。别嫌弃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那瓶精油,怎么逃出了她的办公室,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马路上,四下的车像流水般呼啸往来,我木然的窜到了马路中间。 直到一辆奥迪在我脚边戛然而止,司机破口大骂:“你找死啊!”我才回过了神,默默的回到人行道上。 手机铃声响起,我麻木的接了起来,子越有些低沉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凄然笑笑:“马路上。” “昨晚有点事,没有陪你过生日,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淡然的疏离,仿佛一夜之间,他不是李秘书口中那个为我亲自挑别墅的冯子越,而是一个漠不相干的人。 我也淡淡笑笑:“没关系。晚上回来吗?” 他回答的很干脆:“要去意大利走几天。回来再找你。” 找我-----这个词用的真好。我忍不住问着:“是出差吗?”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艰涩:“小薇,你的问题多了。” 我的问题多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却又很茫然。电话那头是挂掉的忙音,我还捧着手机站在北风里,昨夜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什么都回到了本来的轨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友情杯盛爱情酒 北风彻骨的吹,我从脚底泛起的寒凉,溢到心脏,再冲上头顶。我漫无目的在风里走着,周身麻木。瞬间,头脑是一片空白的感觉,除了机械的躲着车子,行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觉得好累,两腿像灌了铅一样,看到路边有个公交站,我在站台的条凳上坐下来,麻木的看着车流在穿梭,人群在等待。 面前一对情侣在等着公交,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玫瑰,女孩子嘟着嘴:“就一支啊。” 男孩给女孩拂去额前的雪花,哄着:“下月就发年终奖了,到时送你九十九朵好不好?” 女孩回转了表情,嘻嘻笑着搂上男孩的脖子。 许是我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让她们不自在了,男孩看了我一眼,搂着女孩向旁边走过去,嬉笑着对女孩低声说:“看,一枝花都有人羡慕呢。” 声音飘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心开始撕裂的疼,几乎要喘不上气,一瞬间才从麻木中缓过来。是啊,我好羡慕,昨晚如果有一枝花,我的心也不会疼的这么厉害。 谁说要坐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我若可以在棚屋里笑,绝不像昨晚那样守着别墅哭。 清醒后听到手机的铃声,我机械的接起来,是周亦焦急的声音:“小薇,你在哪儿?怎么打电话也不接。令宜说你都走了3个多小时了。” 我游离般的回着:“哦,没听到。有事吗?” 周亦舒了口气:“有事不要紧,半天不接电话,吓我一跳。你在哪儿?”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这是哪儿。只看到公交站牌,便照着上面念:“东柳站。” 周亦的声音有些上火:“跑那去做什么?” 我沉默,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走到了这儿,片刻回道:“走着走着就到了,我也不知道。”说完忽然委屈的想哭。 周亦的声音平静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小薇,你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我无力的把手机塞回包里,靠在了身旁的广告牌上,头很痛,心也很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个身影,我抬起头看了看周亦,站起身来,摇晃着有些不稳。 周亦扶着我的肩,眸子里满是焦灼:“你从何经理那出来,就走到了这儿?”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着落了下来。看着他的肩膀,我有点眼馋,有种想扑上去放声大哭的冲动,但是不可以,不可以。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我抹了抹眼泪,冲周亦凄然一笑。 我的笑似乎触痛了周亦,他一把把我拽上车,飞快的向前开去,专拣没人的小路走,不一会儿在个废弃的工地旁停了下来,四周有些荒寂的苍凉。 周亦把我拽下车,声音有些激动:“这儿没人,你想哭就哭,这么憋着,总有一天憋出毛病来。”说完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愤然骂了句“都是些什么事儿。” 我有些愕然,尽管我已是满身创伤,可看着周亦我有些愣神,很少见他激愤的样子,也不想在他面前过分失态。毕竟此刻,他是我不愿意依靠的肩膀,我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凄楚求怜。该心疼我的人,不是他啊。 我努力挤出个微笑:“刚才有些失态,我没什么的。” 周亦转过脸来,盯着我的眸子有些黯然神伤:“小薇,如果不幸福,你勉强自己有用吗?” 不幸福!!!这三个字彻底震碎了我,把我刚才伪装的镇定撕的粉碎。 我不幸福吗?连他都看出我不幸福了?是啊,我哪里能像令宜那么满脸春色的说:“我很幸福”啊。 刚才令宜的桃红粉晕在我面前像蒙太奇般幻现,我的声音满是凄厉,我第一次拼尽全力喊着:“我没有不幸福,没有——”话没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周亦也第一次冲我吼着:“你这个样子叫他妈幸福?你这是——” 不要说的这么残忍,我捂着耳朵,躲在塌了顶的墙角,试图盖过周亦的声音:“你不懂,你不懂。” 周亦把我的胳膊扯下来,痛心道:“谁都懂,就你自己不懂!” “啊——”我的脑子想被什么划开般痛的要命,瞬间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失声喊了出来。喊了第一声就控制不住第二声,我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子里回响着,天空阴霾,雪花儿飘着,像随着我一起哭诉。我蹲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直哭了个天昏地暗。我也不知道眼泪怎么那么多,那一哭,像把这辈子的委屈都释放了似的,直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发晕。我才抽抽哒哒止住了哭。 周亦把我拉起来,用力绕进怀里,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沉稳:“哭哭就好了。” 一场大哭果然把心内积累的抑郁之气扫空,我轻轻推开周亦的怀抱,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叹口气:“回去吧。” 回到公司,我盯着电脑有些发呆,回想昨晚到今天的事情,却也理不出个头绪。子越对令宜若真的深情,当初他怎能说出可以给我一份专一的感情?还是令宜背景盘根错节,不好处理?还是他本来就是在骗我? 面对诸多问题,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他,对他除了身体,一无所知。什么是信任?人因了解而信任,当我不了解他时,那份没根基的“信任”二字既虚无缥缈又苍白可笑。他对我呢?怕也是如此吧。 那么这条路,我是继续在没有信任的揣测中坚持?还是明智的选择离开。可想到离开,心又丝丝开始痛。既如此,等他回来,要不要豁出去问一次? 纠结无聊中看着胳膊上的那串手链,我笑了,这份礼物且不说价格多少,若是因着别人才稍带送我,也没什么价值。更何况,令宜带上,不知道比我好看多少倍。 想起以前看过一个小说,说是晚清某个地区流行“赛脚会”。每年一度,缠足的妇人们纷纷比赛谁的脚更小,小巧即是美,小巧即是胜。若是胜了,这妇人至全家都无上的荣光。赛场上有不同大小的鞋子,一妇人脚缠裹的十分美丽,穿上小号的鞋子后,就像一双红色的辣椒,众人纷纷叹妙。但是另一妇人穿上同样尺码的鞋后,却似两弯新月,不论是脚型还是气韵都远远胜过了前者。再看向之前的妇人,原来的红辣椒倒像两支支愣着叉鱼的叉子。 我比孔令宜,怕就是鱼叉子比新月的惨况吧,我又何苦给人做陪衬,看着手链,心里发堵的厉害,默默解下,露出已经愈合的伤疤。 难看的伤疤,我慌忙把周亦送的天珠取出戴上,绳子饶子几圈,中间椭圆型的珠子刚好遮上疤痕,虽不像红宝石手链那么天衣无缝,也看不出端倪了。 眼下的局面,辞职似乎是个很蠢的决定。如果自己在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要为生计犯愁,简直就是傻瓜里的战斗机。我起身向周亦的办公室走去。 却是一打开门,看到他就在门口立着,背靠着门边的柜子,有点颓废,有点忧郁。 我一愣:“你怎么站在这里?” 周亦看了看我,像决定了什么似的,面上神情坚定而沉稳:“小薇,你愿不愿意走到我身边来?我可以给你幸福。” 我忽然感到了头顶被惊雷炸开的茫然,没有心跳,没有激动,只有惊讶:“你说什么?” 他扶着我的肩膀,深看向我,眸色坚定执着:“不要再做傻事,做我女朋友,我给你幸福。” 这回我彻底听明白了,呆呆的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 “是你。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应该受这种罪。”周亦的眸子从没像今天这么温情而闪熠。 我回过神来,咬咬嘴唇道:“周亦,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周亦的眼神有些吃痛。 “你是周家的二少,我是什么?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哪点配和你站在一起?”我凄凉笑笑。 周亦定定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力量:“我的生活,我做的了主。相信我。” 我有些慌乱:“这不是相信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可笑?”周亦有些失神,“哪里可笑?我喜欢你可笑?” “喜欢”两个字让我心剧烈跳了两下,好醉人的字眼,我竟有些贪婪了,子越还从未对我说过喜欢二字呢,可为什么,豁出自尊豁出青春去求的人,偏偏说不出喜欢?而无心插柳原做朋友的人,竟说出了这么醉心的话? 我该怎么说?和周亦的朋友做了这么久,难道非要走到舍我其谁的绝境? 我想了想,有些艰难的说着:“周亦,生活不是童话,我和你本就不可能,何况我心里,还牵挂着别人。” 周亦眸子有些黯然,勾唇微笑:“小薇,你现在的方向,是不对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冯子越可以给的,我可以给,他不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你该被好好的呵护,而不是每天以泪洗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知归期未有期 我从不知道周亦有这么好的口才。瞬间失神,他的话让我喘不上气来,子越可以给的,不可以给的,我统统没强求过。可当一份真心也没有的时候,我在坚定理智的周亦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我吃力的边拒绝边解释着:“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这样,让我很难做。” 周亦对我笑笑:“是朋友,但更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为难看着他,本来想说的不辞职的话被他这么一吓,再也不敢出口了:“我已经辞职了。” 周亦抽抽嘴角:“我暂时先不批准,给你时间去想想。我可以等。等你一起告诉我答案。” “周亦,我真的不用想。”我狠狠鼓了鼓勇气说道。 周亦一愣,看着我的神色痛苦的挣扎着:“你连想都不愿意想吗?” 我哑然,若问我对周亦是什么感情,有友情,有关心,有佩服,有欣赏,却独独没有一丝心动。可若让我因着没有心动去彻底伤他,我也实在狠不下心。犹豫片刻,我低低的说道:“那我想想。” 周亦舒了口气,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周末过的魂不守舍,在驾校也是一直心不在焉。想找个人说说话,却翻遍手机的通讯簿,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父母不可说,亲戚朋友不可说。艾云我怕又惹火她动了胎气,徐硕邵琦虽可取暖却无法交心。在屋里做了半天困兽斗,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去找艾云。 满以为她在安心养胎,结果兴冲冲跑到她家小区门口,被保安告知出门了。我忙打电话,她笑着:“我在逛丽家宝贝呢,就往出走一点儿。” 我吭哧吭哧追出去,看着艾云正和保姆在店门口张望着。我挥挥手,艾云冲我展颜一笑。半月没见,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要买什么?”我陪她进去。 “随便看看,现在也用不着。”艾云摸着小衣服,小枕头,不自觉的笑着。 “不买还逛,不嫌累。”我抽抽嘴角,扶住她。 “孕妇也需要适量的运动。一看你就没经验。”艾云撇撇嘴,在一套绣着维尼熊的蓝色小套装前停住了脚步。 “你看这个好不好?”艾云拿起来比划着。 “好看。”我由衷的说着,若是个小男孩,白嫩嫩的小脸蛋,穿着得多粉嫩帅气。 “那就买。”艾云拿了下来。 我看看她,本想说句要是女孩怎么穿,忙又打住了口。若要在林家翻身,仅有女儿是不够的啊,还是大吉大利别说丧气话了。 逛了一会儿回到艾云家,保姆端来水果,我心不在焉的吃着。 “喂,皮!”艾云敲敲桌子,斜睨着我。 我一愣,半天葡萄皮都没吐吞了啊?我回过神,冲着艾云嘿嘿笑着。 “别笑的这么可爱,说,老狐狸又把你怎么了?”艾云看我总是恨铁不成钢。 我直摇头:“没,没怎么。” 看艾云舒了口气,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艾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里面的女声尖利而大声:“叫林育诚听电话。” 艾云冷笑:“有本事你去找他啊,你找我?” “你个不要脸的老女人,林育诚早就不爱你了,还死缠着不放,你就是图他家产。”那女人的叫骂声我听的清晰,不免担心的看着艾云,我自己早已气得直哆嗦了。 艾云倒是气定神闲:“别用你那张镶金镶钻的贱嘴喷了,自己不尊重,没名没份搞大了肚子,这要是在旧社会,都得浸猪笼。你不图家产你图啥?爱情?别用你那满嘴乡下白萝卜味儿的口音说爱情了,连人味儿都没的人还有情?听的我磕碜。” 艾云的声音酸酸的调侃,句句掷地有声,听的我一阵痛快。 那女人还在大骂:“你大着肚子和人抢老公,你要不要脸了?骚包。”这句话就太脏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还口。 艾云冷笑两声:“你少一口一个老公叫的恶心,用你那双聚光小狗眼,地毯式搜搜你的窝,能找着结婚证吗?还有脸说。我大着肚子抢人,也比有人躺在那儿等人上都没人愿意闻你的骚味儿强。” 我瞪大眼睛看着艾云,直倒抽凉气,艾云的骂人太痛快了。雅俗并举,她什么时候这么豪放了?那女人被噎的说不上话,艾云阴阴的来了句:“警告你,这是第二回了,再有一次,我弄死你。”说完恶狠狠的挂了电话。 看我惊讶的张大嘴巴,艾云挑挑眉梢:“看见没,学着点儿。你也不用被人欺负到头上。” 我抽抽嘴角:“你真厉害。她这是自己找罪受。”转而笑道:“你也太有定力了,居然不生气?” 艾云摸摸肚子,冷哼一声:“生气不是伤害我的宝宝么?那才中她的计。再说没本事拴男人的女人才跳脚,我更不用生气了。” “这么说林育诚现在完全转性了?”我有些惊喜的抓着她的手。 艾云轻轻拍上我的手:“狗改不了吃屎,转性我倒不指望。不过你教的办法是真不错,最近常回家,上回投资那事儿后,对那头也就白天去看看孩子,晚上基本不过夜了。” 转而又叹口气:“不过这当面装贤惠,背后才能说句痛快话的日子真憋屈。为了我的宝宝,妈妈忍了。”说罢一脸的幸福的摸着肚子。 我真是由衷为她高兴,如果决定了为孩子走在一起,那么之前理想的举案齐眉、灵魂伴侣只能抛在一边。毕竟爱情的理想和生活的现实差距太大,尤其是遇到林育诚这样的,宁为玉碎负气而走便真的有好结果吗?我倒真切的觉得艾云如今的态度,不算向生活低头,反而叫生活的智慧了。也许是我自己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吧。 最终我还是没将心中的烦忧讲给艾云,难得她心情近来大好。实在不想她为我烦心。 却是临走时,她再三叮嘱着我:“小薇,如果能放下,赶紧好好找个人家过日子吧。” 我心中一抖,好人家,周亦算吗?可我却偏偏无法将周亦和我生生扯在一起。甚至无法想象我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答应他的去想想,也不过是为了不伤他更深的托词。答案早已是由内而外的笃定。 到了周一,我便没有去上班,有些害怕面对周亦。同时也开始在网上找着工作。各大招聘网站逛了个遍,要人的不少,可待遇和职务满意的便渺茫了。由奢入俭难,从周亦那里跳槽到别家,真有忍痛割爱的感觉。 上午接到周亦的电话,声音有些苍凉,触的我有些疼:“这就不来上班了?” 我闪躲着,不知为何,还有些心虚的胆怯:“我,想休息休息。” “顾婷婷给我电话了,上面有消息,贷款批了,正在走程序,很快就能下来。”周亦的声音缓缓诉说,似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都该关心的事情。 我有些被他带入情绪,不觉问:“还得几天?” “一周左右吧,就能放款了。”周亦柔声道:“来帮帮我,还有很多事。” 我心中如猫抓般纠结,很想去做点事情,可想着周亦,又怵得慌。鼓鼓勇气道:“我休息好了再说吧。”便慌张的挂了电话。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一天天倚着窗子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来。于是便是夜夜的失眠,头痛,到了后半夜便开始烦躁,看着渐渐泛白的窗户心里焦急,越焦急越睡不着,越焦急越睡不着,服了安眠药都没用,烦躁挠心,只想把头往床头撞,撞一撞,似乎还好些,没那么入髓的痛。 那一周过得格外漫长,直到周五,还是没有他的音讯。我更加不安,意大利之行要走这么久吗? 在家呆着的煎熬已经忍受不住,我终于去了周亦的公司。周亦看到我时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满是痛心:“小薇,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摸摸脸,微微笑了笑:“没事。”我早晨照过镜子,下巴尖了,眼圈黑了,衣服晃了,眼神木了,就这些吧,还能折磨到什么地步? “小薇,是我的问题让你烦扰?”周亦看着我,眸中神色几分不忍。 我支吾着:“也有。” “如果真这么痛苦,那还是别想了。我们就做朋友吧,我只希望你开心点儿。”周亦的眸子碎开,声音有丝颤抖,不再看我。 我心里倒是一松,点点头。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砰砰两声,不待周亦回答请进,已有人推门而入,周川的大嗓门:“周亦,中午冯总的饭局,你别忘了。他可点了你名的。顺便带上样酒。”说罢看见了立在当地的我,点头笑笑算打过招呼。 我的脑子瞬间像被炸开一样,全身开始哆嗦。我颤着声音问他:“冯子越的饭局?” “是啊。你早知道了吧。哈哈”周川打着哈哈,又嘱咐周亦:“样酒要上季度那批。”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冯子越回来了,他居然已经回来了,我却不知道。天哪,原来折磨真的不止如此啊,我的心跳的好快,突然像换不过气一样,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地面,软软的瘫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迷局迷事迷茫人(一) 悠悠的在周亦怀里回转过来,看着周亦焦急的神色,我有些茫然。头痛的厉害,在周亦的用力拉扯下,我摇晃着站了起来。止不住胃里的翻滚,冲到洗手池旁,扶着池子想吐,却由于早起水米未尽,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泛酸水。 拧开水龙头,冲了冲脸,稍微清醒了些。我不敢去看周亦的脸色,我怕看他的心疼,也怕看他眸中映出的我的憔悴。 周亦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拽着我向门口走去。“你要做什么?”我有些发怔。 “带你去看病。”他的神色焦急上火。 “我没病。不用看。”我轻声说着,试图挣脱他。我这算什么病?相思病还是失心疯?若是大夫问起病因,我都不好意思说。想一个男人想到睡不着觉?想到头晕恶心? “你病得不轻。”周亦的声音带着丝叹息,“听我的,小薇,去看看,没问题也就安心了,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他看向我的眸子有寸寸挂念的心疼,也有丝丝不得的无奈。方才的晕厥也让自己有些后怕,在这样的关心下,我找不出强硬拒绝的理由,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有人陪着去医院,对我来说是好大的温暖。便也随着他走了。 去医院挂了消化科,做了胃镜,没有什么问题。询问了症状后,医生建议到神经内科再去检查检查。转到神经内科,脑ct,抽血等什么的做了一通。 医生看着结果,说着:“问题不大。” 周亦微微有些释然:“没有大问题就好。”我也舒了口气。 但是医生的面色有些沉郁:“你这种失眠,呕吐多久了?” 我仔细想了想:“三周多吧。严重的失眠头痛也就是上周开始。” “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低落、压抑?” 那不是经常的事儿么,我抬眼看看周亦,咬咬嘴唇:“经常会。” 医生一愣,看了看我直言不讳:“年纪轻轻怎么负面情绪这么重。”说完又详细问了问我有没有焦虑不安,早晨和晚上哪个阶段情绪更不好之类的问题。我一一答着,偷眼看着周亦的脸色从正常到苍白到泛青。 我的心有丝牵扯的疼,人就是这样,没人关心的时候,视自己也如草芥,似乎自生自灭、野火烧尽也是无所谓的事;但有人为你心疼时,自己也惜命起来,也会拿自己当回事了,身体发肤,也有了在乎的理由。 医生一边往电脑上敲着处方,一边道:“有点儿轻度抑郁的症状。先解决失眠,很多问题都是失眠导致的机能紊乱,像你的呕吐。” 我呆住了,抑郁?这个词离我好遥远,在我的概念,那都是名人得的富贵压力病。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么娇贵了。 周亦却像被什么击了一下似的面色瞬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情绪也有些激动,声音颤抖着问大夫道:“她的抑郁,严重吗?” “目前只是很轻微,及早治疗,不要发展到不好控制的地步。”医生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我这病症在他这里算不得什么。 周亦又问:“呕吐也是抑郁的症状吗?” “这个倒不见得。”医生微微有些不耐,“每个人的症状不一样。失眠头痛是通常的表症,还会引起其它器官的紊乱就因人而异。” 周亦的问题还不少:“那都开什么药?” 医生把处方递给他,他居然认真看起来,我有些纳罕他知道这都是什么药吗,我站起来瞅了一眼,我连药名都念不通畅。周亦却煞有介事的指着其中一个问着:“这个副作用会不会太大了?” 我抽抽嘴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博学也不至于门门精通吧。医生也一愣,看了看他,语气少了刚才的不耐,认真道:“剂量小没关系,初期用药重点儿。见效后再调整。” 周亦这才收起处方,带我下去取药。我忍不住问道:“你对这个病很懂?” 他看了看我,沉声道:“之前看你的状态,有点儿怀疑是这个毛病。” 忽然他手机大作,接起来,我都听到了周川的大嗓门:“十一点半了,你怎么还不来?”冯子越的饭局!一上午忙着挂号排队检查,我都没注意时间。 “我有事情,不去了。”周亦的声音很冷淡。 “不要。”我扯了扯他的胳膊,小声说着,“公事重要,咱们都检查完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周川已经大声嚷着:“周亦你搞什么?什么天大的事儿不能来?千载难逢的机会,样酒呢?也不带?” 周亦看了看我,叹口气:“那我晚点儿去。” “什么晚点儿?你让赵局等你?十二点以前必须到!”周川挂了电话。看周亦还在皱着眉头思考,我忙拽着他飞快的取了药出去。 “这样吧,你先过去。我取了样酒给你送去。”我鼓鼓勇气说着。凡事权急,何况我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周亦想了想,道:“也好,饭店离公司不远。你送来给我电话,我下去取。” 身在周亦的路虎上,心已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自己的抑郁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心开始扑通着,呆会是不是有机会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瞟一眼? 问着自己的心:为什么想见他?是不是心已经麻木了?除了一根筋的想见他外,他带给我的那些眼泪,是不是统统不算伤害?他的疏离,他的淡漠,他在我的生日之夜弃我而去,与别人的意大利之欢,我真的不伤吗?如果不伤,我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会抑郁? 但是此刻,我却是真真实实的想见他,迫切的想看看他从意大利回来,有没有春风满面的鱼水欢?想看看他见到憔悴的我,真的会如手机里的冷漠清淡吗?我更怕除了这个机会,我找不到机会见他。我和他,从来都是他可以随时临幸我,我想见他的时候,该去哪里? 周亦的车在公司门口停下来,转而去了那家饭店。我看看时间,他应该没迟到。匆忙进楼。样酒一般是总部的研发部门或者负责技术开发的分公司研制后少量生产的,带点特供的性质,口感要好于市面的。周川这里的是从总部定期特运,打开市场用。我找销售部拿了一瓶,便出门打车过去。 订的饭店倒是离公司不远,是北京一处吃高档海鲜很有名的地儿。到了饭店楼下,我细细看了看停在楼下的车,终于看到了冯子越那辆黑色的“哥就是二”,心开始狂跳,忍不住走进了大堂。服务员问我是否有预定,我有些犹豫的问着:“有一位冯先生或者周先生预订的包间,你知道在哪里吗?” 五星饭店的服务员警惕性很高,微笑着对我说:“女士,您还是打电话问一下。或者您告诉我您的姓名,我去帮您问一下?” 我有些沮丧,忙说不用,便给周亦打电话,电话里很安静,估计酒席初开,气氛不浓,不好走开,周亦低声道:“二楼顺风阁。你到门口。” 我终于可以跟在服务员身后进去了。到了门口给周亦拨了一下电话,周亦出来了,我刚把酒递到他手里,门一开又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发福的身形,看起来很慈祥的表情。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两眼。 周亦忙转过身,看到那人打量着我,满是恭敬的解释着:“赵局。这是我同事,帮我送东西来的。” 赵局呵呵笑着:“正好饭点儿,一起吃吧。”他看人的目光有种令人不舒服的扫射感,看似和蔼,却有种想看穿人的凌驾。 我忙摆着手:“不用,我这就走了。”我也只想瞟一眼冯子越,若是进去陪吃饭,这种高难度动作还是免了吧。 赵局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周亦说着:“好。”便扯着我的胳膊进了包间。 进了门,远远的望去一桌也就七八个人,主位空着,应该是刚才那位赵局。旁边就是冯子越。 看我进来,他的目光一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本就是全身几乎要哆嗦,再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表情,更是心几乎要跳出来。忙躲闪开不敢看他。匆匆向四周扫了一眼,周川,还有五六个不认识的,脑满肥圆的比较多,有两个女的,但看年龄不太像带出来的交际花。那我算什么?顿时全身的不自在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直到头皮发麻,自己站在这里真是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比大学时满教室人自己迟到从前门进的感觉更糗。 冯子越冲服务员淡淡说了句:“加把椅子。”顿了一下,指着周川旁边:“放这儿。”周川一边挨着周亦,一边挨着另一个人,他指着后者。 我忐忑的坐下,再看向冯子越,自己都觉得目光有些痴凝,他扫了我一眼,看了看我手里的酒,对周川冷冷一笑:“带人还带着酒,准备的不错。” 周川看着周亦,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谁让你带酒来的?这不是给冯总找不痛快吗?”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身边的几个人听到。冯子越听后颇玩味的看着周家兄弟俩。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迷局迷事迷茫人(二) 我一愣,把酒放在身后的柜子旁边,心突突直跳。这是什么意思?酒不是周川让带的吗?周川怎么这么说?偷眼看了看周亦,他唇角挑了挑,没有回应。 周围的人似有若无的瞟着我,似乎都在揣测我的身份。没有人介绍我,尴尬的坐在那里。我只觉从头到脚的麻。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赵局才回来,挪着发福的身体入了位子,看了看我,笑笑:“咱们这饭局就得多几位女士,万绿丛里也需要一点红。” 此话一说,余下的几位男士眼里一副了然的神色。我心里有些吃紧,赵局长这个意思,是明着要女人吗?一般来说,中午的饭局偏正式,晚上才会莺莺燕燕牛鬼蛇神的出马。想来这也是周亦敢让我进来的原因。可这个赵局长话里的意思,是为我解围还是别有用心? 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笑眯眯的看着我。他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人的眼睛最能出卖人的年龄。年纪越大,看人的眸子里越看不出内容,不是一无所知的空洞,而是纷繁复杂的混合,各种内容让你看不出这个窗户里,究竟是什么。 旁边一位三十多的女士笑着:“赵局现在才发现红花儿,我们这都是过气黄花儿了。”语气是玩笑,却不轻浮,一句调笑活跃了气氛。 赵局长冲她点点头,却是眉眼都笑开了:“又被小杨拿住了,待会儿罚你三杯。” 那位也不算小的小杨拍拍胸口:“还以为多少呢,谁不知道冯总家的酒口感醇、不上头,听领导的,三杯就三杯。” 我偷眼看了看子越,他听到这句话唇际微微上扬,这个马屁看来让他很熨帖。 我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的酒是子越公司里的样酒。便顿时明白了。冯子越的这顿饭,目的是向那位赵局长推荐自家的酒。现在很多单位的招待用酒或公务用酒都是政府采购或者集中采购,也有走特供的路子,这些才是公司要拿的大客户。这个赵局长想必来头不小,否则子越也不会亲自出马。虽然子越公司的酒已经是一些部门的招待用酒了,但出了值得推广的新品,也会费力公关些客户。周川的公司也如此。不过是周川和美女蛇经常搞公关罢了。 赵局长对小杨刻意吹捧子越的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趁着气氛热闹些转看向周川:“周总是吧?也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美女啊。” 周川忙哈着:“这是周副总的助理,赵小薇,漂亮能干。小薇,拿名片给赵局长。” 我一愣,他这是搞哪出。我平时都做办公室的工作,很少陪周亦去应酬,又刚当上副总助理,还准备辞职,哪有心情印名片。便讪讪的看向赵局长:“不好意思,出来的匆忙,没带。” 那个赵局长却顿时来了兴致:“姓赵?那可有缘了。小薇?哪两个字?” 赵局长身边的男人眼力价够足,马上起身道:“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呢,赵小姐该挨着赵局坐。”我全身的汗毛几乎竖起来,虽然大庭广众他不会做什么,但是挨着他,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我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我转看向子越,他斜睨向我,唇际扬起淡淡的笑,只有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着。看着他这个漠然的样子,我不知从哪来的气性,直接站起了身。 看我起身,赵局长的胖脸笑的像一朵菊花,抬手招呼着我:“来,写写是哪两个字。” 我坐到赵局长身边,看了看仍在抿唇微笑的子越,有些失神。什么是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想痴痴的望着你,却偏偏隔了胖胖的赵局长。还是我想痴痴的望着你,你却偏偏根本不看我一眼。 我有些凄凉,转而对赵局长浅浅一笑,用食指尖在桌上划着:“大小的小,满架蔷薇一院香的薇。”说完我看到子越的笑容顿时一僵。我心里不知怎么反有种快乐。你不是在无视我么?这下还能无视吗? 如果你需要或者说你喜欢令宜的交际玲珑,我今天,也想试试,如果我豁出去我的自尊和清高,我能不能变成孔令宜!我能不能引的你看我一眼! 我的话却像一石投进千层浪,赵局长玩味的看着我,咂摸着:“满架蔷薇一院香,好,好-------” 已有另一个女士坐不住了,笑看向周川:“周总的宝贝深藏不露啊,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让我们都要坐不住了。” 周川打着哈哈:“哪是我的宝贝,是--”说完看了眼子越,看子越淡笑不语,又转移着话题:“杨处和叶总何止是美女,简直是白骨精啊。”众人哄笑。 我细细琢磨着,小杨是杨处长,那想必是跟着赵局长来的,叶总,不知道是什么公司的。 席间大家随意的闲聊着,随着菜三三两两的上齐,开始边吃边聊。我不知道怎么插话,只好使出老伎俩,低头猛吃。有时听着人家说一句话,我特别想加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很幼稚,难以启齿。我有些纳闷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话,有的是公司往来的事儿,大部分也就是闲聊调侃,可那份心思和委婉,是怎么想来的?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唉,赵小薇,你只能是赵小薇,变不成孔令宜。 子越身边坐着一个30出头的男人,可能是他带来应酬的,看他对那人低语嘱咐几句,那人便对服务员说:“加两瓶果汁。” 叶总笑着看子越,眉眼间有些妩媚的波光:“冯总真偏心,刚才还只准我们喝酒,美女一来,就上果汁了。” 赵局长淡淡的笑着,声音不大却有种没法抗拒的威力:“酒场上分什么男人女人。” 我的心一突,这是对子越的不满吗?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神情一绷。 场面微微有些僵,服务员站在那儿不知道进退,我忙把自己面前的小酒杯倒满,对赵局长笑得有些生涩:“初次见您,我先敬一杯。” 周亦站起身插话道:“她身体不太好,我来敬赵局一杯。” 赵局长阴阴的看着周亦,笑道:“小周别急,我和她喝完就和你喝。”说完仰头干了。我对周亦微微摇摇头,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 酒的口感绵醇,到不觉辛辣的厉害。说实话,这酒还真的是好。冯子越身边的男人对服务员挥挥手,果汁的事也不提了。 饭也至半酣,纷纷开始敬酒。子越的酒量我早见识过,白酒也从不用我这种小盅,素来是玻璃杯半杯即尽。那个赵局长酒场饭桌上打滚的人,喝酒更吓人,举起杯,似乎都不经过嘴巴,直接灌到了嗓子里,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吞咽,看的我直乍舌。周川不必说,今天看起来他的兴致最高,周亦也不可小觑,左一杯右一杯面色不改。即使是那两个巾帼,喝酒也是仰脖直灌。谁说做酒囊饭袋容易?一点都不易。 我默默的对着自己那份小米辽参一口口啜着,不敢看他们那吓人的架势。却也由不住他们每人都是绕桌打个通关,单独忽略了我也不合适,我便拿着自己的小盅和别人的大杯干着。 几圈下来,赵局长瞅着我有些不悦:“小赵,你这不行啊,半天没下酒,换酒杯。” 说罢从桌上拿起一只空的玻璃杯,倒了半杯:“来,这个喝了。” 我的头轰的一下,这么半杯下去,我是不是得抱着他的大腿唱两只蝴蝶了。看看子越,他正和别人喝着,没有看我,周亦过来,举着酒杯还没说话,赵局长已经笑了:“小周的领导当的不错,关心下属。不过我看小赵很有潜力,该培养就得培养。” 这官腔打得,把周亦噎的说不出话,但周亦却有着和他经历不符的沉着,对赵局长一笑:“三杯表敬意,我还差您一杯,圆满了才好。赵局可不要驳了我这份儿敬意。”话说得诚恳又文雅,赵局长笑着点头:“好,小伙子不错。”将杯里的余酒干了。 周亦将我杯中的半杯酒倒入他的杯里一饮而尽,我的心突的扯的好疼,这一杯下去,人怎么受得了。赵局长一愣,由衷的说了句:“不错。” 周亦面色未改,折身回到了座位上,抿了口茶。周亦的表现让赵局长有些动容,桌上的几瓶酒也空了,服务员正要打下一瓶,赵局长说道:“小周他们是不是也带了一瓶?打开尝尝。” 周川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周亦此举虽是为我解围,却打动了胖胖的赵局长,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今天兴致这么高了。我的到来,对他来说真是个意外之喜。他让周亦带样酒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找机会推自己的酒,也许是为了让周亦惹冯子越不痛快,但不论是唱双簧还是设计周亦,对他都是百利无一害。 更何况我的到来,赵局长对我的关注,对这场算计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是冯子越因我得罪了赵局,这场饭局的目的就泡汤了,周川公司的酒就有机会得到这个大客户;若是周亦因我不论得罪了子越还是赵局,周川都是乐见;若是他们都不会因为我动容,我被赵局长一直灌酒灌痛快了,我是周川公司的,赵局长因我而生的情分,自然也是加在周川这里的。只不过现在是第四种情况,周亦打动了赵局。无论那样,周川都是渔翁得利,最大的赢家。难怪乐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酒场急智难挽情 赵局长话一出,子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周川太阴了,本来带来陪场子的,却玩了手段抢生意。我也有些焦急起来。无论我和周亦的友情有多深,也无论我对子越的哀怨有多重,但是当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全部的焦急只能为他。 周川忙不迭的从柜子边把酒拿起来,拧开瓶口,我盯着那个红色的瓶子,心随着周川的手在幽幽的颤着。怎么才能阻止赵局长喝这瓶酒?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却是毫无办法。尽管赵局长喝了,也不一定会选择周川的酒,但即使有一分可能,对子越也是威胁,怎么办? 忽然我不知哪来的急智,一下对着周川的手扑过去,紧紧抓着瓶子,恳切的看着他道:“周总,我来给大家倒酒。” 赵局长乐的本来不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直道:“小赵来,小赵来。” 杨处打趣着:“瞧瞧赵局,只要美女服务,我们就等着下岗吧。” 赵局点着她笑:“你快成猴儿精了,小赵,先封住她的嘴。” 我和杨处在桌子上的位置正好对着,我便从周川旁边绕过去,中间要经过窗子,窗子是落地的大玻璃,下面是大理石铺的窗台。这个包间里铺着的都是地毯,只有这块地方的窗台,是个坚硬的地方。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暗暗下着狠心,不论怎样,拼一次,死就死吧。快走到窗台边,我加快了步子,故意脚下一个趔趄,狠狠的向窗台摔了过去,我双手使劲向窗台的方向掼去,只听得喀嚓一声脆裂,我的心“砰”的落到了肚子里。这瓶惹祸的酒终于处理了。 身上的痛此刻才悠悠的泛上来,好疼,周亦离我不远,早已一个箭步扑到我身边,眸子里全是心痛的焦急,用力把我搀扶起来。刚才还让我恨得找不见摔瓶子空隙的地毯,此刻却让我千恩万谢起来,若不是这地毯,估计我把自己都摔裂了吧。还好现在只是右手的胳膊磕在了窗台上,身体的其他部位倒没有大伤。 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有多糗:别人都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只有我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冯子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似乎想过来,但看着我身边的周亦又硬生生的坐了下去。赵局长的脸色不悦中有丝惊讶,周川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吃了。 已有人先声夺人了,杨处笑着看赵局长:“赵局,我都没缘分被封嘴了。”这句话有点落井下石,算是句简单的埋怨,如果局势不扭转,接下来就该是接二连三的明嘲暗讽了。 冯子越悠悠的来了句:“杨处对酒的爱好还挺广泛。”他的语气是淡淡的玩笑,却是个软钉子,等于是对杨处没喝到周川家酒遗憾的回击。杨处的面上便有些难看。我隐隐有些担心,杨处是赵局带来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子越这么说,多少驳了赵局的面子。 我忙看向赵局长,用我这辈子都从没用过的撒娇的语气说着:“赵局,我没看清路。都怪我呢。”甜得发腻的声音让我自己的胃狠狠反了一下。 赵局长表情一松,冲我招着手:“来,没摔着吧?” 周亦看着我一愣,我来不及看他,几步走到赵局长身旁,往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娇笑着:“没摔着,倒把您惊着了。该我赔罪。”举起来大口的喝了下去。 到了嘴里我才真切的感受到,这货不是水,不是果汁,不是杏仁露,是白酒,是子越家的白酒,和冯子越一样的有毒,入口绵醇,到了胃里少了还不觉得,多了火辣的像烧起来一样,半杯下去,几乎要见血封喉。我咬着牙把后半杯一口口吞进去,眼泪却从眼角淌了下来,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想吐,甚至想死。可还是得硬生生的吞进去。 一杯下去,赵局长的脸色多云转晴,笑着拍着我的肩:“好,好,小赵实在。这孩子不错。”说着手从我的肩滑到了胳膊,我有些头晕,躲着他的手,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的人,都像在万花筒里折射的恍惚。 周亦走过来,看着赵局长说道:“失陪了,下午我们还有些事情。”说完没再看任何人,扯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我头重脚轻,看了看子越,他正和赵局长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面孔在我眼前模糊起来。我跟着周亦的步子,踉跄着出了包间。 木然随他下楼,往车上一坐,顿时全身心都松弛下来,我靠着椅背晕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者叫晕了多久。周亦也在方向盘上趴着。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抬起头,眼睛满是血丝,冲我微微一笑:“醒了?” 我放下窗户,看看外面,是之前住的冯子越家小区外,周亦也只认识这里吧。我抽抽嘴角道:“你中午酒驾了不少路程啊。”也有些后怕,这要是被逮着,有的受了。 周亦看了看我,目光复杂,半晌道:“中午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一愣。 “没想到事情会那样,是我带你进去的。总该怪我。”周亦有些颓丧。 事情的发生本也猝不及防,我倒也不觉的什么,喝酒出糗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只要没砸了子越的场子,我便心安。可最后却弄的周家很狼狈,我看着周亦有些抱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我把那瓶酒砸了,也许---结果会不同。 周亦淡淡笑了笑:“怎么能怪你?周川那么做,本来就不地道。他之前和我说的是酒会。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你已经到了。” “周川也是为了公司吧。”我平息着,无论如何,人家毕竟是亲兄弟,我只是个外人,劝和总比挑唆强。 “为公司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周亦皱着眉头,“我已经把部门整改的方案报送给父亲了,下一步的路,更难走。”周亦扶着额头,不到两个月,他明显的憔悴了很多。即便是自己的公司,混日子容易,想做点名堂出来,同样宵衣旰食。 只是这些与我还有关系吗?我犹豫着说道:“我已经辞——”话没说完已被周亦打断:“你再想想,我还是不批准。不着急。”说完似乎怕我再说什么似的,微微笑着:“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我看看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头很痛,便也下车回去了。 到家自己随便做了点晚饭吃,饭后把上午开的药吃了,抑郁?我手持着药瓶有点想笑,这种病居然能让我摊上,也算是能耐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名人都逃不脱这病,我年纪轻轻,上有父母,可不想在这个病上挂了。 把药放在床头柜里。我和衣而躺,不知道子越今晚会不会回来。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好在药似乎有点作用,渐渐迷迷糊糊有丝睡意。 正要沉入梦乡,忽然门“砰”的开了,我的心“扑通”狠狠跳了一下。接着卧室的等被打开了。我睁开眼,冯子越裹着一身酒气和寒意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他的目光阴鸷带着狠意,我一个激灵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有些怯意的抬眸看他:“回来了?” 他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掐起我的下巴冷笑着:“赵小薇,我快不认识你了。”深看向我的眸子,手里的力气加重:“还是我本来就没认清你?” 一股酒气扑来,想来中午的事情让他不痛快到极点了吧。先是周亦带着我进去,他必定不痛快,后来的周亦挡酒及至带我走,没一件能让他痛快的。可是那样的情景,我怎么跟他解释?我有些无力的说着:“你误会了。” “误会?”他唇际一挑,“这个说辞老套了。” 我有些憋气:“老套也是事实。你觉得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当所有人是瞎子么?你和周亦到了什么地步了?” “什么地步?”我重复着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他垂下头,掐着我下巴的手撑在床边,似乎这个问题让他很耻辱,半晌,他低声问着:“还没辞职吧?” 他为什么总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我有些不耐烦:“我已经在办了。” “要办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到你成了周亦的女人?”说到最后一句,冯子越的声音忽然提高,暴躁的喊了出来,顺手把床头的台灯甩在了地上。 灯泡应声碎裂,我的心也喀嚓一声。我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知该怎么接话。不论他做了什么,我永远没资格质问。而我做的事,清清白白,都无力解释。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看着腕上的天珠,目光阴霾:“谁送的?周亦?” “自己买的,一百多块。”我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慌乱。已经为了周亦剑拔弩张了,我不想再横生枝节。何况这个价位的东西我也买的起的。我倒是想问问他送我的红宝石手链到底还送了几个人:“你送我的手链——”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应声而至:“不要对我撒谎。”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爱做囚笼情做圈 我被一个巴掌打愣了,脸火辣辣的疼,牙齿和舌头接缝的地方,有着甜腥的味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挨冯子越的巴掌,却是我最疼的一个巴掌,不仅脸在疼心也在疼。以前不疼,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拿我当什么,你在我心里也同样不算什么;如今的疼,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已经随着我的生命血液流动,而我也傻傻的以为我在你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而你的巴掌,告诉了我,我仍然在你心里不算什么。 看我愣着,冯子越冷笑道:“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这种单眼天珠,你买不起。”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周亦,你何苦骗我?让我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我的头开始痛,而且嗡嗡作响。看着他的面孔我忽然有种无力感,从开始到现在,他给过我说话的权利吗?到了现在,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却只能承受他误会后的盛怒。那我的思念成疾,我为他豁出去对付那个赵局长,我又为了什么?最后的结论是:我是个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抬眸看着他,声音发寒:“子越,你对我就没一点信任吗?” 他看着我的目光锋利的像冰锋利刃:“信任?你敢说你和周亦一点儿猫腻都没?你敢说周亦对你没非分的想法?” 他的第一个问句刚出我就立即接道:“没有。”可他的第二个问句我有些迟疑,周亦对我的表白让我无法理直气壮的说没有。 他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挥着手:“我问的都掉价。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什么时候辞职?” 这些都是没用的------我的心渐渐的凉下去。至于辞职,刚才不是已经说在办了吗?周亦不批我有什么办法,我冷冷的回了句:“我不知道。” “好,很好。”冯子越冷笑两声:“我会让你们知道。”说着忽然看到我床头柜上放着的玫瑰精油,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令宜送我的那瓶,之前一直在包里塞着,那会儿收拾药翻出来,就顺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冯子越拿起那瓶精油,打开仔细看了看,再看向我的目光除了阴霾还有冰寒:“你去找过她?” 呵呵,我心里开始冷笑,冯子越,你终于坐不住了,你终于忍不住提“她”了,那个她,你闪闪躲躲了这么久,在看到一瓶她的精油就坐不住了吗? 我冷笑着:“我没去找她,只是送文件。” 冯子越看向我的目光有丝凌厉:“你知道的不少啊。”俯身盯着我,“我已经领教过你的聪明,不过,你别去招惹她。” 我别去招惹她!这句话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在他心里,真正不能触犯的,是孔令宜啊。那个孔令宜,才是他心里的女神,是他心里的白莲花。我别去招惹她-----是她招惹我还是我招惹她?我全身开始发抖,几乎要坐不稳了。 什么是万念俱灰?在他打我的时候,我只是心寒,而这句话,让我的心彻底流于崩溃。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子,我不会去招惹她,更不会和她抢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下了床,站在子越面前,定定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子越,我们分手吧。” 话音刚落,脸上又是一巴掌,比刚才的更火辣,接着是冯子越阴冷的声音:“再说一遍。” “分手。”我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出,心像被掏空一样。就算被打死,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纠缠了这么久,原来全是场爱欲的游戏。我真可怜。 他的巴掌没有再继续,却是一把扯着我向外走去。顺手抓起我的大衣。 “你要做什么?”我有些惊慌,他的神色好像要杀人一样,全身溢着肃杀的气息。 “你怕了?”他看着我笑了,笑的似乎很苍凉,“只有我冯子越玩女人,没有我被女人玩儿。分手这种话,你没资格说。我让你想明白这个道理。” “我没有玩儿你。”我边说着,边用力去掰他的手,哪知他手劲极大,我的力气根本是九牛一毛,他自纹丝不动。 被他拽下楼塞到车上,他把车开的飞快,一路专捡小道走,看来酒喝的不多,知道酒驾会被抓。我坐在副驾上,看着他阴森的面孔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半晌有些艰难的开口:“子越,我们----”我本想说我们好好谈一谈,可话没出口已被他生硬的打断:“不想死就闭嘴。”我噤声。 夜里车行疾速,不到一小时已经到了我生日时他送的别墅。他把我拽到屋里,看着满室的江南,阴阴的问着我:“喜欢吗?赵小薇。” “喜欢。”看着熟悉的景致,我想起了那夜,我的眼泪出来,声音有些悲切,“一个人就着西北风在这儿过生日,更喜欢。” “那是你活该。”他淡淡的笑了,“以后你就呆在这儿,我不管你跟周亦已经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你记着,以后你的人,只能是我的。” 他像个帝王似的居高临下,我被噎的喘不上气。他转身向楼上的卧室走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我笑笑:“你的好朋友艾云怀孕了是吧?她老公林育诚坐过牢?”说完冷冷的一笑,转身上去。 我彻底的愣住。这个男人一度让我觉得温暖,可此刻,忽然又如冰凉的蛇一样吐着信子,让我害怕。我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最后会要挟我。我和他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他是主宰我的阿修罗,我是任他践踏的曼珠沙华。而且他总能把我的七寸掌握的刚刚好。艾云怀着孕,林育诚如果出了事,她和孩子,我不敢去冒险。 我有些凄凉的跌坐在沙发上,和他过往的一幕幕像是电影般细细的回放着。我一度以为,他对我虽谈不上爱,起码是有丝情分的。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白日做梦。我在他心里算个什么呢?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没权利问行踪没资格说分手,也不过是只豢养的小雀。而我却傻乎乎的错觉了,以为这是他对我的情。寒意从脚底升至头顶,我缩了缩身子,窝在沙发里坐了一夜。一夜的回放,我对他的那份依恋,随着日出似乎也淡漠了许多。 早晨他迎着阳光信步下楼,除了目光看向我有些清冷,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憔悴。他看看我,声音淡淡的:“上午会有保姆过来,你闷了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不要出小区。” 我抬起眼看看他,无奈的抽抽嘴角:“我要待多久?” “你就这么不安分?”他皱着眉头看看我,“你记住,哪天放了你,我说了算。”说完便转身离去。 房门没锁,我可以活动,却像被软禁。华丽的笼子,我做了囚鸟。偌大的别墅,可以看电视可以上网,也有电话,但我偏偏走不出去。艾云固然是我无法逃离的主要原因,可那似乎只是个借口,内心也并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忽然觉得自己贱的出奇。已经到了这一步,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 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丝不甘,不甘心去相信他对我就是那么无情?还是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他心里跌到谷底?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确实想等他回来,等他回来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理个头绪出来。 上午十点多,保姆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话干活很利索。我管她叫张姐。豪华的别墅,年轻的姑娘,想来对她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粗粗问过我想吃什么后,张姐开始收拾屋子准备做饭。我躲在书房里,无聊的在网上瞎逛。 连着几日,子越都没有再过来,我的心已麻木,不喜不悲。没有药的日子,夜仍然是无眠。我甚至开始享受起这种无眠的摧残,暗暗想着,如果我就这样被折磨死,他会不会有一丝动容? 过了一周,他终于又来了,一身的酒气,身上还泛着廉价香水的味道,衬衣领口的一片绯色口红印,就那么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那幅样子,我说不上是恨还是可怜,即使以前,他风流成性的日子,也没像如今这么荒唐。一个人声色犬马的日子久了,怕就会像他这么越来越没底线吧,什么场所的女人,他都不会嫌弃了。 他抿着微微发干的嘴唇,皱眉低声说着:“水。” 我倒了一杯送到他嘴边,他接过来喝了两口,把杯子推开。我轻轻碰碰他的胳膊:“上楼睡去吧。”又醉成这个样子,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他反手把我抻到怀里,眼睛也没睁,在我的脸上、唇上胡乱的吻着。没有之前动情的感觉,像是吃饭喝水般的随意,仿佛只有“吻”这个动作,证明着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样的吻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我有些难受,用力推开他,声音发冷:“你快去睡。” 他睁开眼,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是你?” 是我?他以为我是谁?我气结,起身就走。他一把拽着我的手,声音悠悠传来:“别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爱恨难辨牵累众 我身子一僵,步子顿住。那句“别走”让我的心微微一抖。对他的声音,我仍然像找了魔,只要他说“别走”,我就是死了,是不是也会诈了尸站起来看一眼? 但很快他的声音再次告诉我是自作多情:“有个消息告诉你,保定那家酒厂,我并购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胜利者的姿态。 保定的酒厂,是周亦一直努力的那家吗?这句话像一个惊雷在我头顶炸开,周亦为了这次并购做了多少努力,想想他顶着寒风亲自下到车间,为了资金对着顾婷婷低声下气,我们一起为了方案可行雀跃,为了贷款不批苦恼,又为了贷款有眉目兴奋,那么多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我忍不住着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酒厂?” 他看着我,抽抽嘴角:“从你说拌料的时候。我就注意了。” 看着冯子越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酒精在他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苍白的发狠,苍白的奸诈,寒凉从我的脚底冒起。 说拌料是我和周亦刚考察酒场回来,我和子越聊睡眠时的一句玩笑,他竟那时就起了意?我傻乎乎的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情意里时,他竟一边享受着那份挂念,一边悠悠的算计着。从我的字里行间揣摩着别人的动向。这个枕边的男人,怎么这么可怕? 他也正眯着眼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一丝阴寒。 “为什么这么做?你需要那个酒厂吗?”我声音发颤,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冷血。 “我一点儿也不需要。”他摇着手,唇际勾起,眉梢微挑,露出个魅惑的笑:“但是,我就喜欢看有人为它跳脚的样子。” 我的血往头顶上冲,口不择言道:“冯子越,你有病!” 他伸出手,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用力一扯,我站立不稳,跌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与他面对着,他带着酒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用力箍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咬牙说着:“赵小薇,你胆子大了,会骂人了?为了那个周亦,你终于急了?” 我挣扎着要起身,和这个男人,我没有任何话想说。却被他反手用力,把我拽倒在沙发上,翻身压住,扑了上来,他的吻比刚才粗重用力多了,我用力的反抗挣扎着:“你放开我。” 他用力在我身上揉捏着,痛得我眼泪几乎要掉下来,看着他衣领上的绯红,身上的脂粉味,我头痛的又要作呕,胃里犯了几口酸,我忍不住拼命的推开他:“放开我冯子越,你好脏!”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微的诧异,忽然那丝诧异转成了暴虐,目光竟有几分疯狂:“我脏?”说罢冷笑了两声:“你干净吗?” 我干净吗?我的肮脏,我的不堪源自于谁?我的眼泪无声的出来,看着他的癫狂,我平静道:“我不干净,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干净过。”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把向后扯着我的头发,声音有些发颤:“是我玷污你了?”我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生不起气来,只是满心的悲凉。 他缓缓站起身来,扯着我往楼上拖去。“你想做什么?”我有些怕。他没有吭声,把我拖到楼上的卧室往床上一扔,冷笑着:“继续玷污你这个圣女。”说完解开衣服扑了上来。 对他的身体,我从来没有抵抗力。可是他今晚的进入,不管不顾的冲撞,而且伴着疯了一样的掐,咬,捏,让我在身体的翻云覆雨的快感中痛的哀哀号叫,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行为,尚且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我可以咬着嘴唇不吭一声。可今晚,痛的冷汗都出来了,我忍不住呻吟着,我的呻吟声似乎更刺激了他,我在受虐和快感中挣扎煎熬,待他快速用力的冲击后释放时,我一阵气紧,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冷汗忽地冒了出来,心紧紧的抽了两下,我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感觉到他啪啪拍了几下我的脸,我悠悠的回过气,看着他的眸子,里面是焦灼和愤怒的混合,我有气无力的问道:“够了吗?” 他一愣,把床头的水杯递到我嘴边,冷冷道:“今天够了。”我端起水杯大口喝着,气稍稍缓了缓,我背过身子,没有言语。 一夜几乎无眠,中间打了个盹,梦里全是周亦在黑夜里孤独的样子,我心有不忍走过去,却每次刚走到他身边他就忽然不见了。我焦急的想告诉他,不要怪我。却没人听。再醒来早已泪流满面,看着身边酣眠的子越,我心丝丝的疼痛。 第二天趁子越不在,我偷偷给周亦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手机也没带,还真记不住周亦的手机号。拨了几次,直到下午,才听到周亦略有疲惫的声音:“喂?” 听到周亦的声音,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没有招助理吗?以至于自己亲自接电话?听我沉默,他挂了电话。 我忍不住又拨了一次:“周亦。”却是说完这句不知该怎么说。 “小薇?”他的声音有几分惊喜:“你还好吗?怎么打你手机总关机?周川说你在冯子越那儿,要不我都该报警了。” “我很好。”我有些迟疑,还是问出了口,“保定那个酒厂-----” “你知道了?”他叹口气,“没办法,论实力论资金,都拼不过他。不过他怎么知道那厂子不行的?我也是个朋友辗转得来的消息。” 我有些脸红,这个商业秘密,虽不是我有意,却的确因我泄漏。我支吾着:“对不起,可能是我无意漏的。” 电话那头是沉默,半晌,周亦叹口气:“既然无意,也防不胜防。总会有蛛丝马迹的。你别自责。” 我有些担心:“那你父亲那边怎么交代?” “那倒没什么。商场上的波诡云谲,他见的更多,这不算事儿。不过贷款已经批了,现在想想怎么处理是关键。”他的语气听来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 我稍微安心些,周亦突然问:“小薇,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我一愣,想起之前答应过他,考虑考虑,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我全然没有心情想那些,而周亦那的工作,我绝不敢再去了,我恳切的说着:“周亦,你那儿的工作,不论你批不批,我都不会再去了。我不能一个劲儿的给你惹麻烦。” “这算什么麻烦?一码是一码,总不能为了不得罪生意对手,就把女朋友拱手相让?”周亦的声音很沉稳,却无法让我安心。 这不是让不让的事情。这个时候,我和冯子越因为他都搅和的够烦了,我自己也是脑子一片混,我有些烦躁,语气也急了些:“周亦,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说完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又突然想起艾云,忙给她也去了个电话,让她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你手机呢?”艾云有些疑惑。 “丢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胡扯,前几天我还给你发短信了,显示已发送,说明开着机。这两天我都急了。”艾云的聪明让我汗颜。 看我不吭声,艾云的火气上来了:“是不是手机被老狐狸没收了?” 我支吾着:“不好用,准备换新的。” 话没说完就被艾云打断:“赵小薇,你下次编瞎话也编的靠谱点儿行不?你这是考验我的智商呢?他凭什么收你手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你又不欠他什么,你也不是靠他才能吃饭,你又不图他钱------” 艾云现在不敢对林育诚唠叨了,对我的唠叨与日俱增,这一大串听的我眼泪涟涟,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我和艾云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却一直是在保护我的角色,我也习惯了被她唠叨数落,而且听着她的数落还不嫌烦,心里暖暖的,委屈的泪水也就决了堤似的冒。 “哑巴啦?怎么不说话?”艾云终于把一通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发完了。 “没,舌头还在。”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故作轻松道。 “你声音不对劲,你在哪儿?”艾云有些着急。 “我在家呢,别瞎担心了。”我随意和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以前很盼着冯子越回来,现在却有点儿心情复杂,既盼他清醒的回来好好说说话,又怕他一身酒气回来继续施暴。看着夕阳西坠,暮染天华,我的心开始突突跳,深怕暗夜的来临,带来的是他的暴虐。 直到八点也没回来,却是李秘书过来了,把我的手机和充电器给了我。“这是冯总让我给您的。”可能我的样子太憔悴,李秘书没好意思看我。 “他——很忙吗?”我本想问他今天回不回来,却觉得在外人眼里我也算他的女人,却连他回不回来都不知道,问起来有些掉价便改了口。 “很忙。”李秘书的答案完全等于没答。说完便匆匆走了。 刚把手机充上电,艾云的短信就蹦出来:“我找过他了。手机还你了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步算计筑心墙 我忙给她打过去:“你怎么找他了?” “手机还你了?”艾云的声音暖暖的,“我就是找他去了。哼,欺负你,我当然不能干坐着。” 我的心一紧,艾云胆子好大:“你怎么说?” 艾云淡淡道:“实话实说呗。先通过林育诚找着他的手机号,直接就问赵小薇在哪儿。” “那他呢?”我听着都紧张,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他问我是谁,我说了名字,他就哦一声,估计知道我,问我什么事。我说赵小薇手机打不通,我们好多朋友以为她失踪了,她爸妈急疯了。我们打算报警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艾云一口气说着。 我打断她,怯怯的说着:“我这有固话,我给家里打过电话。” “笨,该夸张的时候就得夸张一下嘛。老狐狸说你手机坏了。和你的说辞差不多。你们两在打马虎眼这方面的套路倒是差不多。”艾云自己说得起劲。 我心里却是焦急,生怕她说出什么让冯子越不高兴的话,把他惹毛了。从昨晚的事,我感觉他就是个冷血。 “后来我就说,小薇真可怜,二十多岁了连个手机都买不起,坏了好几天都没办法,如今的社会谁离得开手机啊。用不用我送她一个?冯总你说呢?老狐狸就不吭声了,跟我说了句我会处理就挂了。”艾云噼里啪啦的说完了。 我疑惑着问:“没别的了?” 艾云道:“没了啊,就几句,点到就行了,他那么贼精的人。” 我舒了口气,劝着艾云:“我的事情以后我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好好养胎吧。”话没说完艾云急了:“赵小薇,你嫌我多管闲事啊?” 我忙陪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为了你身体嘛。”冯子越知道林育诚的把柄,艾云当初是再三嘱咐过我让我小心的,我还是没防住。现在想想,他那么处处谨慎藏奸的人,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守着个惊天秘密。可惜自己也是想帮艾云心切,大剌剌的就接了过来。如今,也不敢告诉她冯子越知道,否则她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没法过。可是如果她把冯子越惹毛了,我真的想不出那个冷血会做出什么事情。 “哼,嫌我烦我也管。不跟你说了,给宝宝胎教去了。”艾云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手机的归来让我的心有些安定,忍不住给他发短信问:“晚上还回来吗?”却没有回音。我以为这条短信他看到应该马上会回,却不曾想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他没有再回来。 每天的日子在等待和害怕中煎熬着,心也随着等待的日子一点点黯然无光。已然了解在他心里不算什么,短信也不再回,我为什么还想等他回来要个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他的意大利之行,生日失约,从他说那句“你别招惹她”起,似乎就没必要解释了。 没有吃药,病情似乎也严重了些。还是每晚抓狂似的难眠。头痛,头晕,想吐。张姐的饭菜越来越多的被我吐了,张姐的面色也一天天难看起来。我却无暇顾及,常常会突然冒一身冷汗。而且渐渐的开始恍惚起来,忽然会发现自己坐在窗台上,或者坐在地上,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坐在那儿。 有时候会恍惚着走到小区门口,几乎要迈出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小区名字那两个金色的大字,心就会通通直跳,那两个字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圈圈,写着“禁行”一样,画地为牢,为了艾云,我不敢走出去。 两周的日子,不见他的踪影,我几乎要熬不住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去。” 饭已经不想吃了,甚至闻着饭味都想吐。有时迷迷糊糊的会想:这么活着有个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重新投胎,不要再是这样的命运。却又会被这样的想法吓醒,清醒后狠狠的告诫自己不可以乱想,还有父母,我死不起。 白昼起了夜又生,一天半夜迷糊中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我拖着已经很虚弱的身体挪下楼,看到了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不知在想什么,静静的抽着烟。 我的心开始突突的跳,轻轻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目光有些怔忡,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心又是一突,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儿。 半晌,他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坐。”我顺从的坐下,我看着他,神色有些憔悴,似乎很累的样子,但闻着没酒味儿,犹豫再三,正想说我们聊聊吧,却是他先开了口:“聊聊吧。”我点点头。 “晚上吃饭了吗?”他随口问着。 “没有吧。”我想了想答着。记得是没有,现在对这些事都有些恍惚。几天过的都像一天,周而复始。 “听说你绝食两天了?”他抽抽嘴角,斜睨看我。 “绝食?”我有些诧异,想来是保姆和他汇报的,好几天没胃口吃,自己也不记得是几天了。我摇摇头:“没有,就是没胃口。” 他狠狠吸了口烟,透过烟雾,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陌生,片刻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对他的手段,我有些怕,怕到疏离,但恨,不至于,我摇摇头,“谈不上。” “你这副淡淡的样子真让人火。”他的语气有些急躁,吐了口烟圈,“哪怕你说个恨字,都比这么让人心里痛快。” 我凄然笑笑:“恨或不恨,重要吗?” 他看着我,眸子有些碎裂:“重要,你恨我到什么程度?要这么报复我?”他抹了把脸,说的有些艰难,“他能给你什么?婚姻?” 我有些愣神:“你说什么?” 他有些不耐:“赵小薇,别再装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无奈,装?我连你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不觉声音冷冷的:“你高看我了,我是真傻,不是装傻。”忍不住又道,“我和周亦,真的没什么。” “周亦”这个名字让他的眸子一黯,再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份狠戾:“没什么?你还想要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袋子甩给我,我打开一看,愣在了那儿。一张彩页,似乎是什么旅游杂志上的,介绍着门口的上岛,周亦正抓着我的手痴痴的看着我,我的模样似乎有点娇怯;还有一张周亦在车里抱着我的照片,应该是我说辞职那次;还有我和周亦在医院陪小崔的照片;我过生日在餐厅大堂门口周亦搭着我的肩一起进去的照片,拍出来的角度倒像是亲密的搂着;还有在废工地周亦搂着痛哭的我的照片------摄影的人很会拍,每张的角度取得恰到好处,显得我和周亦都很亲昵。看着这些照片,如果说我和周亦没什么,我自己都不信。 我有些张皇失措,看着子越铁青的脸,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本是无心的情谊,被这么渲染,自己也找不出合理的原因。真的是有口难言了。 “我不敢回来。”子越冷冷的看着我,目光透出一丝狠意,“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 随着他的目光我打了个寒颤,我的手有些抖,又细细的翻着那些照片,拍的人真的煞费苦心,我忽然想笑,我什么时候也这么重要了,值得人24小时跟踪拍摄,不觉淡淡笑着:“谁对我这么上心?” 他看着我,冷笑道:“不管是谁,我找人做过鉴定,这些照片没后期处理过。”说着又拿出另一个纸袋,手竟然有些抖,摔到我面前。 我打开,完全傻了眼,一份无痛人流的手术报告,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我。手术的医院是小崔做人流的那家,再配上我和周亦在医院门口的照片,简直无懈可击。我顿时呆在了那儿。 子越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目光狰狞的有些可怕:“你做掉的,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这句话从他嘴里问出来,像剜了我的心一般。别说我没有,就算有,还会是谁的孩子? 被他掐的我喘不上气,我用力掰着他的手,却掰不动,憋得我乱抓着。几秒钟像几个世纪,我含泪看着他阴寒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终于松开了手,我倒在沙发上拼命的喘着气,咳嗽不止。 过了许久,我缓过气来,心却痛极。如果说怀疑我和周亦的暧昧,我尚且可以接受。毕竟一次次的误会,自己也感觉难以说清。可是,我全心全意的对他,怎么可能去怀别人的孩子?我的心丝丝的凉透。 他却是不依不饶:“谁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陌生,我有些无奈道:“如果我说我们是陪同事去,你信吗?” 他冷冷看着我,似乎我的说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叫崔小青的同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出樊篱得自由 “你找她了?她怎么说?”我的心揪起来,如果问到小崔,她该如实的说啊。 “有张照片上有她,我特意问了,她说是陪你去。”子越的话彻底把我打到了冰窖里。我不知道小崔为什么撒谎。为什么真心对待的人,最后反咬起来如此的可怕致命? 我忽然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这是生活还是电视剧,我无力招架了。以前最多也就遇到别人给个脸色,难听的刺几句,如此周密的部署陷害还是头回见识。这个设局的不做fbi可惜了。我坐在那儿,本来这几天没有吃饭就发虚,现在坐在那儿不停的冒着冷汗。我有些愣愣的问他:“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他坐在沙发上,又摸出一支烟,微抖着手点着,狠狠吸了口,粗声道:“我那么无聊?动动你的脑子。我只问一句,孩子,是谁的?” 我的心抽疼:“我没有孩子。”看着他坚冰似的目光,我忽然无语了,自从陪小崔手术后,接着是生日,生日后他去了意大利,再到他回来将我软禁在这里,他足足有半个多月没碰过我,我该拿什么证明我没做过那个人流手术?一阵无序的烦乱。 我咬咬嘴唇:“你怎么不去问周亦?他不会撒谎。” 子越一下子暴跳起来:“我的王八还做的不够?去问他?早看见这个报告,我就不是并购酒厂,直接捣他老巢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有心当着他的面给周亦打电话,却又怕周亦说出什么暧昧的话来让他误会更深。只能看着他,无力的解释着:“我真的没有。你可以去医院查原件。” “这就是我看着原件复印的。”子越看着我,声音嘶哑的痛苦,“赵小薇!你他妈怎么就那么蠢?如果不是那么蠢,你得有多恨我?” 我的心里一阵悲凉,我是蠢,我哪里比的过别人八面玲珑,护自己周全?我的声音有些伤怀:“我生日那天,你就看到了?” 他仰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没有吭声,许久,才缓缓抽出一张:“只是这个。”我一看,是那张旅游杂志的彩页,就是我和周亦握手坐在上岛那张。 “其它的呢?”我拿起照片,重新一张张的看着。 “第二天下午。”他重新点起一支烟。第二天?就是说我“问题多了”那天,我记得清楚,他那晚有着意大利之行呢。想到这里,我的心又裹一层冰寒。子越,你一边搂着令宜,一边恨着我,该是什么滋味?我的心开始抽疼。 “报告呢?”我问的有些麻木了。他没有吭声,半晌答着“上周。”看着他的神色,我完全相信他一周不回来,绝对是在自己调整心情,以至于不会回来杀了我。 “这些照片,是真的吧?”他的声音不高,却阴沉的可怖。 我点点头,转看向他:“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个报告是假的。”说完这两句,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我觉得自己的解释根本没用。 “你怎么证明?”他冷冷的抛了句。 我怎么证明?看着手边的这些所谓证据,一张张叠着,像一张无形大网扑过来。我的头又开始剧痛,无力的捶着头,却丝毫没有缓解。看着他冰冷的坐在那儿,这里一切都是冰的,冰凉的空荡荡的豪宅,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男人。 “子越,我证明不了,我只求你,你放了我吧。”我头疼的要裂,我只怕真相没找到,我已经要崩溃了,这个男人,我承受不起。各种压抑涌上来,像黑云压城城欲摧般让我喘不上气。 他不吭声,只是在那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我冲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子越,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吧,我受不了了。”眼泪已经不觉流了出来。这个男人,我真的舍不得,可到如今,他已经是有毒的罂粟,我会头痛,会病发。我只想活下去。 他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目光很陌生:“你为谁流泪?” 我为谁?我为自己。我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仍视若无睹。我静静的掰开他的手,坐回到我的位置,等着他给我答案。 黑夜一点点的在过去,外面的浓夜淡了一些,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是一堆的烟头,他终于长长喘了口气:“你滚吧。”说完从茶几下取出一个纸袋扔给我:“你的药。” 我打开,是我放在他之前房子床头柜里的,原来他知道,心里有些酸:“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昨天。”说完站起身,看着我,神色有些苍凉:“既然跟着我这么痛苦,我成全你。”缓缓的走上楼。看着他的背影,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中年男人的苍老。心里一阵抽疼。 屋外已经天色泛白,我迫不及待的走出这间华丽的笼子,忽然觉得天地都宽了。自由,原来真的像空气一样,当你拥有的时候,觉得稀松平常,可当你被窒息憋闷了许久后,这份自由会让你酣畅淋漓。 走出这个小区,我又看了看门口的那两个字,心里说不上滋味。以前看到这两个字,觉得是牢笼恨不得飞出去,可真正能走出去的时候,脚步却有些踟蹰,心也会阵阵疼痛。就这么走了吗?忽然手机铃响了,我接起来,子越的沉声:“走的倒快,带钱了吗?” 我忽然发现自己除了捧着一袋药和部手机外,什么都没带。脑子最近是恍惚了不少:“没有。” “我去送你。”他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他缓缓将车停在我身边,我和他一路都没有说话。进了市区,我低低说了句:“送我去我租的房子里吧。”说了地址。 他将我送到出租屋,只说了句:“先好好治病,有事,可以随时给我电话。”我有些愣神,以前纵然打电话几次,都很少有接的时候,现在,反而可以随时电话了? 我对他笑笑:“再见。”扭头跑进了楼里。不敢再看他一眼,我怕我舍不得走。尽管心扯的好痛,却有丝轻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睡觉。 回屋吃了药,我把手机关机,躺在床上。说也奇怪,在这间小小的,甚至有些阴冷的房间里,我竟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香,迷糊着醒来又迷糊着睡去,等到彻底清醒,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整整的睡了一天一夜。睡饱了的心情果然不错,头也没那么痛了,全身都清爽了。 仔细把之前的事情来龙去脉想了想,从第一张照片,登在旅游杂志上的那张,我和周亦在上岛咖啡,我有印象,是位美女街拍客,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看来,有些疑惑,怎么就会那么巧?而后面的照片,显然是找人跟踪拍的,但是有了第一张的偶然,后面的便顺理成章,如果第一次就给子越看后面的,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有人跟踪我。这个谋划的人很会打心理仗,有了照片的真实,最后一赌的这份报告就很容易被相信了。 到底是谁?他让我动动脑子,我此刻才发现我根本没脑子,怎么也想不出来我得罪了谁。如说做这么大一场戏,无非就是不让我和冯子越在一起,而有这个念头的,除了周亦,就只有子越的那群女人。可是他的女人,我哪里知道有多少?令宜?我还是觉得不会,那么高贵的女人,怎么会用这么下做的手段。白萍?又说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心烦意乱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只是心情倒是难得的轻松,可能被压抑太久,情爱在对生命的渴望面前有些微薄。 洗了个澡,开始上网投简历,找工作,等回音。去附近的超市转了转,心情真的很轻松,却发现超市已经开始热卖各种巧克力了,才恍然惊觉已经要到圣诞节了。子越的生日在圣诞后不久,我的心突然就突的一阵跳。我从来没有送过他生日礼物,今年才好容易知道了他的生日,可是要不要送呢?又陷入了纠结。 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店在热卖着圣诞的小礼物,不是很贵,却都很别致用心,我被导购小姐忽悠着稀里糊涂的买了两团灰色的毛线和一副针,直到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这是要做什么? 修整了几天,子越的电话倒是每天会在下午五点左右如期而至,内容基本三句话:小薇,吃药了吗,多休息。我有点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是放过我了吗?这又是唱哪出?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提醒了他句:“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他沉默,只应了一句:“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知道。”便匆匆挂了电话。 抽了一天时间去周亦那里办离职,周亦没在,一切照旧,办公室也没有搬到新楼,助理也没有招。原来小崔的位子上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看到我,站起来笑笑:“赵姐。” “你是?”我有些讶异,不记得见过她。 “小吕,原来是销售部的。”她笑的有些拘谨。 “小崔呢?”我真的很想见她,很想看看她到底能如何面对我坦然的说出她是陪我去人流。 “辞职了,听说去了家更好的公司。”小吕说着,我的心一沉。没再吭声,直接开门进去等着周亦。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声抱歉泯恩仇 熟悉的地方,却已经不是熟悉的感觉。将办公桌里的私人物品收拾出来,无非不过是护手霜,像框什么的,还有生日时收的几件礼物和那条红宝石手链。我都细细收好,放到了纸箱里。 去茶水间接水,又看到美女蛇窈窕的从周川办公室出来,却已经少了起初的那份讶然与愤愤。这就是生活,纵然眼里有沙子,眨一眨,还是要看。 等到快中午,周亦才回来。听到我这边的动静,他很快的敲门进来,目光接触到我的纸箱神色便是一黯。 “周亦,”我冲他笑笑,开了口,“近来还好吗?” “还好。”他淡淡笑笑,“你呢?药该吃完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还没。” “怎么会?”周亦眉头一皱,“你没吃?这个病可大可小,你别耽搁了。” 我没有吭声,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被软禁,吃不到药。忙转移着话题:“对了,小崔辞职了?” 周亦点点头:“去大华了。”大华是一家酒店为主兼很多产业的大型上市公司,比周川这里好了不少。 “她的能力不错啊。”我试探着,想从周亦这里得到点什么消息。 周亦笑笑:“辞职的很突然,估计不仅能力不错,背景也不错。” “什么背景?”我忙问。 “那就不知道了。但是大华很难进,她的条件,够呛。”周亦随口答着,转而深看着我:“小薇,真的要走?” 我点点头,无论怎样,和子越的误会毕竟由周亦而生,心里总归很别扭。若是和子越分开还继续在这里,不正好落实了流言。虽然也想过,已经分手了,就算有流言又如何,却怎么也迈不过心里这道坎。 看着周亦有些伤神的样子,我故作轻松道:“对了,我帮你想了,你的新办公室装修走古典风好了。既合你的路子,也合酒的风格。做个酒柜,放点古代的酒爵。” 周亦叹了口气,看着我眸色黯然:“一个人,装修成什么样又有什么意思?” 我的心一突,勉强镇定道:“你是老板,可不就得一个人独享个大办公室么。” 却被周亦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我柔声道:“小薇,你懂我的意思。” 我抬眸看看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对不起,周亦。我现在不想想这些。” “你就甘心那么过一辈子?”周亦有不解,有心痛,“他无法给你幸福。” 一句“我和他已经分开了。”差点就冲口而出,却又怕周亦知道我和子越分手后更加执着,徒增烦恼。话到嘴边变成了:“周亦,我想先清静的过段日子。” 周亦颓然松开了手,靠着办公桌静静看着我。半晌,叹气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点点头:“当然。”又补充了句:“有你做朋友很温暖。”这是心里话,周亦做朋友,关心恰到好处,举止进退有度,绝不会带给人压力。会让人难得的轻松。 周亦苦笑了声,抽抽嘴角:“朋友也好,可以长久。”说完直接给人事部的车经理电话,我便过去办手续。 回来待要离开,周亦看我的纸箱,一把抱起:“走吧,我送你。”东西也的确不算少,我便同意了。 上了他的路虎,他习惯性的向右开去,那是去子越小区的路线,我忙指正着:“去我的出租屋吧。” 周亦眉头一松,看我的眸子有点闪亮:“你现在住回来了?” “嗯,先休息一段养养精神。”话一出口觉得有些问题,怎么说的好像我在冯子越那也像工作赚钱似的。偷眼看了看周亦,倒是面色如常。我方才释然。 回到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看着那条手链,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记得带上的那天,当流苏垂下恰好遮住伤疤的时候,我心里是感动的。感动于他的心细和对我关爱,可惜,那份情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他关爱的女人,远不止我一个。 想着这些,便觉得分手对我,真的是一种解脱。终于可以不为他对谁更用情而纠结,也不用为揣测他在哪里过夜而失眠。便又轻松起来。 晚饭后,正好和旁边屋的高贵冷艳美女同时进门,我冲她笑笑,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美女个子很高,看起我来便有点像俯视。淡淡的应了句:“嗯。” 我伸手去关门,她忽然注意到我胳膊上的天珠,好奇的说了句:“咦?”再看向我时脸色便没那么冰冷了:“我看看可以吗?” “嗯。”我侧过身子解下来,递给了她。她拿在手里反复看着,看向我的目光有几分惊讶:“你买的?” “朋友送的。”我如实回答。尽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但子越说我买不起,想来也价格不菲。以我住在这没暖气的老公房的一间的身价,自然没法说是我买的。 “很漂亮。”她递还给我,态度亲和起来:“我叫李艳,你呢?” “赵小薇。”对我主动示好的人,我素来没有抵抗力。寒暄了几句,她便提出到我屋里坐一会儿聊聊。我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她打量了下屋子,说着:“比我那间还小一点儿。”看我放在床头的毛线,打趣着:“准备送男朋友礼物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子越,男朋友,这两个词在我的概念里实在无法划等号。其实我自己也在心里定位过他,他算什么呢?男朋友?爱人?都不是,情人?太难听。最后的结论竟也只能是“我在乎的朋友。”随口回答着李艳:“没想好。我不会织,也不一定送。” “我会啊,我教你。你想学什么针法?”李艳来了兴致。 我哪知道什么针法,笑笑:“我对针法一窍不通。你觉得织个围巾什么针法好?” “围巾啊,多大年纪?”李艳摸摸毛线,“质量还不错。” 我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四十出头。” 李艳一愣,但随即便神色自如:“那就简单的平针就好,不适合太花哨。” 说完开始教我织法,的确很简单,几下便会。李艳走后,我自己静静的织着。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算是幸福,也没有沉重,只是很安宁,在完成自己的一个夙愿,送他一件礼物,便能放下。 寒夜风簌簌,室内虽清冷,但静静织着围巾的日子,心有所安。 第二天又上网去看有没有公司回应我的简历,依旧一无所获。其实没有电话便应该没有回音,只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无意间看到大华的招聘信息,一个财务会计岗位,还要硕士以上学历。我看着不禁有些瞠目,大华的要求的确不低,难怪周亦说小崔够不上。 想到小崔,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和她的交情算不上深,但总归也是尽心竭力的在帮她。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苏醒的蛇会咬农夫,不是所有的真情投入,回报都是鲜花感谢,也会有毒蛇的信子。 小崔的手机我之前拨过,已经停机了。想来她是换了号。我忍不住按照上面的联系电话打了个过去:“请问销售部的崔小青在吗?”虽然不知道小崔在哪个部门,故意将语气说得笃定一些。根据我以前帮周亦接电话的经验,如果对方语气笃定,一般是认识,心理防线会低。 对方的语气有些不耐:“打错了,这是人力资源部。” “麻烦转一下可以吗?”我继续着。 “打总机去问。”那人急着说了个号码便挂了电话。 从总机那里找到了崔小青的办公电话,她依旧在市场部,算是做着本行。 我有些忐忑的给她拨了电话:“喂,小青。” “哪位?”她的声音听起来活力四射。 “赵小薇。”我静静的说出来自己的名字,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接着电话挂了。 我的心忽然很疼,这个结局自己不是没料到,但是当真实的发生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难道时至今日,她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是她回拨了过来:“赵姐。”她的语气有些歉意,“刚才我办公室有人,不方便说话。” “打扰你了。”我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着:“对不起,赵姐。我真的没办法。” 一句对不起,让我的心倏的没了主意。许久才道:“为什么那么做?” “对不起,赵姐。”小崔反复的只有对不起。 我的心有些寒凉:“我们可以见面聊聊吗?” 依旧沉默,半晌,传来了小崔有些哭腔的声音:“赵姐,原谅我。我们刚买了房子,每个月还着房贷,我婆婆前些日子又查出了癌症,我真的不能没有工作。真的抱歉,赵姐,我不能见你。”接着挂了电话。只剩下心如刀割的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找到她又能如何?选择原谅,会不会没那么纠葛?即使不原谅,以我的毫无反击之力,又能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欲洁未能还洁质 选择原谅比选择憎恨更让人轻松愉快。对我而言,这个选择更加容易。尽管对小崔的陷害,我有过伤心和震惊,但是当听到她哽咽着说对不起的时候,我那点伤痛,似乎遇到金疮药一样随风痊愈了。 我需要的也许不是一个结果,只是一个理由。是否只要有了理由,就能对我无尽的伤害?我说不上来。我的性格,很难去执着的恨一个人,那样也许我的痛苦比被我恨的人更甚。既然无恨,我又何苦对她步步紧逼,况且我又有什么能挟制住她的,让她对我屈从呢? 但是心里却依旧堵得慌,这种不白之冤,只要想起来,就像有块石头压在心上喘不过气来。忍不住给艾云打电话,闲聊了几句,支吾着把话题转移到主题:“你知道有啥方法能证明我没怀过孕吗?” “你说什么呢?”艾云一愣,“你不是上次检查就说没怀孕吗?”话音刚落她就反映了过来,“老狐狸怀疑你什么了?” “他说我做过人流。”面对着艾云有些着急的垂问,我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无人能说的委屈,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尽管当着周亦,我有过好几次冲动,想对他说,你能不能帮我去告诉冯子越,我没做过人流。却话到嘴边,真的说不出口。你无法面对一个不是那么亲近的人,去说你和那个亲近的人之间的间隙。似乎那样,你和他的缝隙更远。但是面对着更亲近的艾云,我终于把憋了数日的委屈倾诉了出来。 “他混帐。”艾云气的大骂,声音陡然提高了n个分贝,“你上次检查的没怀孕的单子呢?” “早扔了,谁还留着那个。”我抽噎着。吸吸哒哒个不停。 “你去医院看看能不能做个检查证明,到时候把没做过人流的报告甩到那个老混蛋的脸上,挺胸抬头的走人。你说说你,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又阴险,疑心还重,手段也辣。现在的人也是,为了几个钱,什么昧良心的事儿都能干-----”艾云在电话那头气得止不住口。 我在这头,委屈终于找到了泄洪的出口,还在哭着。艾云的口气软了下来:“好了,你一哭,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先去医院看看吧,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有些茫然。辗转想了一个晚上,是不是真的可以去医院试试?虽然我一直很怵去医院,我也是真的想离开子越过轻松的生活,但是这种不白之冤,我是不是就要这么背下去?就算是走,我是不是也该走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而不是背着个沉重的壳悄然远去? 一夜难眠,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就医难在北京算是到了极致,虽然医院多,但是架不住患者更多。说是网上可以预约,但是在预约范围内的专家号,每次一放号就立刻被刷完;还说电话可以预约,但是预约电话就很难打进去,永远是占线的声音。还不如去医院直接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运气已经被号贩子抢购一空了。我八点到的最近的那家三甲医院,除了号贩子大哥会悄悄的问我要不要号,十几块的专家号被炒到几百。专家号早就没了。挂号处的小妹妹斜着眼睛问我:“普通号吧,呆会这都没了。”想想普通号也无妨,无非是经验多少而已。便挂了普通号。 排了一会被分诊到三号诊室,医生是位三十多岁的大姐,有些不苟言笑:“怎么了?” 我犹豫着,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开了口:“您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我最近一个月被有没有做过人流。” 话音刚落,大姐的眼睛立即瞪的好大,像打量怪物似的目光上下逡巡着。看的我直发毛:“做没做过你自己不知道?” 我忙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没做过,就是有没有检查,能证明我没做过。” 大姐了然,再看向我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悲悯,想来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去那边躺下。”指了指帘子后头。 我仰躺到床上,医生的手法也不轻,还真有点疼。看完问我:“轻度宫颈糜烂,以前做过人流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做过人流就会吗?” “不见得,大部分做过的会糜烂,但没做过的也有糜烂。这个不绝对。”大姐面无表情。 “那怎么还能检查?”我有些着急。 “b超10天内能看出子宫偏大和积液,但你不是没做过么?检查什么。”医生看着我有些无奈,“我只能说你情况不错,没什么别的妇科毛病。你要的证明可做不了。” “我没有您说的b超症状不能说明吗?”我咬咬嘴唇,尽量和医生商量着。 “如果不是10天内,不能。即使是10天内,也得结合高回声区内的情况再断定。”大姐看着我,问:“你多久?” 我想了想,从小崔做完人流手术起,“大概五周多吧。”我说的有些艰难:“医生,可不可以帮帮我。我需要这个证明。” 医生大姐看了看我,语气变得耐心起来:“我们这是三甲医院,每份报告都要确实有据。都一个多月了,别说你没做过,就是做过了,我们也无法确诊你做过。何况医院只能根据临床情况做诊断,不做无因推理证明。” 我的心一沉,原来医学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发达,医生们出报告更是慎之又慎。纠结百转,还是无奈,只好勉强笑笑:“谢谢您了。” 站起身来正要走,医生又道:“或者你去私人医院试试,她们要求没那么严,可能还能出这种报告。”顿了顿又说:“要是能相信,就不用这么费事折腾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扯了一下,看着医生大姐有些同情的目光,我几乎要夺路而逃,说了句谢谢匆匆出了门。逃出了医院,我的眼泪忍不住出来了,我何苦要自取其辱,又何必为了不信我的人苦苦挣扎着求证? 子越,我受够了,解释、相信都太难,就算你不信,我也不想再这么把自尊、身体,揉碎了给别人看。 含着眼泪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抱着巧克力和鲜花的情侣,我真的很纳闷,他们是如何能做到彼此信任的?为什么我却偏偏不可以? 刚下了车,就接到了子越的电话:“你在哪儿?” “有事吗?”刚刚从医院的挫伤中出来,情绪还未平复,回答他的声音便冷冷的。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他的语气很坚定。 我的心情无端烦躁起来,找我做什么?又是什么无聊的证据或照片出来了吗?“子越,我们已经分开了。”我竭力抑制着声音的激动,平静的说道。 话音刚落,却看到他的车就停在我的楼下,他正靠在车上,一手将手机折回兜里,斜睨向我,抽抽嘴角:“赵小薇,翻脸够彻底。” 我看着他,脚步定住,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被人逮了个现行:“你,怎么来了?” 他向我走近两步,站在我面前,与我贴的很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想见你,就来了。” 他的语气沉稳有力,似乎在说一件最普通自然不过的事,我不禁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眼眶有些犯潮,既然已经分手,这么煽情干嘛:“我,我挺好的。” 他打量了下我,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试试这个,每晚睡前一粒。” 我接过来,似乎是些药,包装都是外文,却不是英文,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 “药,我去问过你那个医生,这个效果更好,以前的不必吃了。”他的语气淡淡的。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以前看的医生是谁,却忽的一念,自己又笨了,原来的药里夹着病历本的。想着医生病历,上午的窝囊又上心头,我赌气的把袋子塞回他手里:“不用,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眉头一皱:“恨我犯不着用自己身体做赌注。”又塞回给我,面色虽不耐,语气却多了丝宽厚。 我不觉几分委屈,要是真的关心我,何必一直不信我,让我心神不宁,咬咬嘴唇:“何必假惺惺?” 他一把扣住我的肩膀,眉目沉下:“赵小薇,你说什么?” “我说你干嘛假惺惺,既然不信我,干嘛还管我的死活。”连医生都那么悲悯的看我,不知怎么悲从中来,眼泪就止不住了。抱着袋子抽哒起来。 他看着我,有些愣神,半晌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扶着我的肩,声音柔和起来:“哭什么,怎么养病养的倒像个孩子了?” 他的声音温柔的让我的心痒痒的,我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抹了抹眼泪,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乱想,好好休息,我尽量少打扰你。”他看着我,眸色有丝怜惜,拍拍我的肩,开车离去。 看着他的车渐渐在视线里消失,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铺陈到了身上,我几乎觉得刚才就是一瞬的梦境,但看看手中的袋子,才知道,不入梦境,他也可以有暖意。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云乍变再生波 一丝融融入心的暖意,如寸寸阳光,将我刚才还委屈如湮的心,晒的不再波澜。为何自己的心情总由别人操纵?喜也由他?悲也由他? 有丝无奈的推开门,却迎上了同住的那位大姐,看着我的目光有几分笑意,主动打着招呼:“回来啦。” “嗯。”我应了声,看着她等下文。大姐估计不上班,每次回来都能遇上她,但主动打招呼一般不是要摊水电费就是维修费,纯粹的问好绝无仅有。 “刚才楼下那个,是你的朋友吗?车挺好啊。”大姐八卦的面无惭色,反倒眉飞色舞。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没接话。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有那么有钱的朋友干啥还住这哟?连个暖气都没,我们阳面还好,你那间更冷吧。”大姐的好奇不因我的委婉拒绝而停止,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我旁边继续追问着。 随着冬日渐深,我那间背阴的房间的确很冷,盖了三层被子,早晨有时还是会腿抽筋,鼻子也凉凉的。但是再艰苦,也是我自己的窝,心情舒畅百病殆,总比寄人篱下的好。我对大姐笑笑:“习惯了。挺好。”忙回了屋。 下午时分接到了一个制药公司的电话,要我过两天去面试,这是我近几天最为兴奋的一件事了。立即神清气爽,去楼下的小吃店美美的吃了一碗垂涎已久的笋尖粉。这家店的米粉做的精致,就是价格偏贵,每碗都要20大洋以上。难得的好消息,便犒劳自己一下。 正吃得爽着,电话大作,接起来是艾云气哼哼的声音:“和你吱一声,刚把你的老狐狸骂了一顿。” “咳咳----”心里一惊,一块笋呛上了,我咳嗽个不停:“你,你怎么说。” “怎么说?今天气得我够呛,给你做检查那家医院打电话,说是化验单自己打印后医院就没存档了。怎么可能?当我是三岁孩子好哄啊,让她麻烦找找,态度还极其恶劣。气得我七窍生烟。一个没忍住就给老狐狸打电话了。要不是他缺德生的事儿,哪这么多弯弯绕?”艾云噼里啪啦一顿说。 “重点,说重点,你怎么骂的?咳咳---”我呛得眼泪出来了,艾云姑奶奶啊,千万别嘴上把不住门把他激怒了,他可是拽着小尾巴呢。 “我就直接告诉他你上次孕检没怀孕,不可能去做人流。让他不信自己去医院查。他不是能耐吗?能把那医院搞定吧?我是搞不定,白生一肚子气。”艾云的话里爆着火。 “没说别的?”我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当然说了,现在你又不受他挟制,我凭啥不说?你是个闷嘴葫芦,我替你说。”艾云说的爽利,却把我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我就告诉他,冯总,你甭拿你那套商场的厚黑学去揣度赵小薇,她是个傻戳笨驴才能啥也不图的跟着你,最后你给了她什么?除了天天掉眼泪啥也没,送了个大黑锅就把人甩了,没人比你更会算计了,算计也得讲良心是不是?得亏现在分了,要不我得用八头牛把她拽回来----”艾云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我的心却紧紧的揪了起来。这样的话,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子越来说,怕是借个胆子也没人敢这么对他吧,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阴冷冰寒的样子。 “他说了什么?”我急忙问。 “他?他啥也没说,最后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艾云的声音有些纳闷,“他怎么不生气呢,他要是生气,我的话更难听,可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 我的心忐忑起来,冯子越的脾气阴晴不定,如果是一般的生气,发作出来也就罢了;但如果是真正动了怒,反而什么也不说,直接行动。就像他并购周亦看好的酒厂,虽然早有了耳闻,但最后就是因为几张照片就二话没说,直接出手端了。所以他的闷不言语,是不是风暴的前奏? 挂了艾云的电话有些不安,忍不住给子越发了条短信:“艾云没有恶意,只是性格直爽,你不要计较。”他没有回复。我有些慌乱。 心情沉重,艾云的话,对子越而言,是难听了些。我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回到屋里急忙赶起了那条围巾。本想着做生日礼物,还是赶紧当圣诞礼物送了以平息平息他心里的怒火吧。 熬了两天,围巾织好了。第二天便是平安夜。想着明天就能把这桩夙愿了了,心情也安定些。 有时我常在想,什么是安宁?能够在一个宁静的午后,一盏清茶,一洗尘心,是不是就是安宁?但是盼安宁又怕安宁,因为安宁的日子,也许是暴风骤雨的前兆。就如那个织好围巾的午后,我在啜着咖啡看着书,以为一切将向正轨走的时候,会接到林育诚的电话。以至于我后来的日子,会有些怕安宁。怕那接踵而至的霹雳弦惊。 林育诚的语气很急,告诉我艾云又有些见红,住院了,要我帮着去照看照看。他在外地正往回赶。 我的心一惊,问好地址忙从床上蹦下来就往医院赶。一路提心吊胆,到了医院直接冲进病房,看到艾云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保姆在一旁削着水果。 见我冲进来,保姆一愣,艾云眼睛盯着天花板发直,我进来都没有转一下头。 “孩子没事吧?”我扑到她床边,有些焦急。 艾云的目光收回来,却没有看我,也没吭声,保姆见有些尴尬,应了句:“暂时没事,保着胎呢。” 艾云冷冷的冲保姆道:“你先出去,在门外等着。”保姆看了我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看着艾云冰冷的脸色,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开始扑通的跳:“怎么了?怎么忽然——” 艾云扭过头,目光像冰样扫射过来,打断我的话:“赵小薇,我问你,我放在你那林育诚的东西,你看过没?” 我的心猛的就是一突,隐约有丝不好的预感,咬咬嘴唇点点头:“看了。” 艾云挣扎着要起来,我赶紧扶住她,她靠在床头,用力把我的手一甩,声音更冷,甚至有些凄厉:“冯子越也知道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他先看的。怎么了?出事了吗?” “怎么了?”艾云的声音忽然大起来,“林育诚要被人害死了你不知道?有人在网上发了那些事儿,虽然说的隐晦,没指名道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昨天晚上家里呼啦就来了三个报社的记者,你说出事了没?” 我的头轰的就大了,脑子一片空白,事情发生的让我措手不及。半晌才说:“林育诚的事儿,有别人知道吗?” 艾云看着我,浑身直哆嗦:“别人?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林育诚一个劲说有鬼,我都不敢告诉他我知道。” 没有别人?那就是子越?这个念头我下意识的在否决:这不可能,他说过的,他和林育诚不存在竞争,我慌乱的有些口不择言:“艾云,你不能乱猜,他不会这么做的。” “啪。”艾云狠狠的甩了我一记耳光,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看着她身旁晃着的输液架在摇晃,我似乎没感觉到疼,只是下意识的去扶那个架子,怕摔倒了。 她的眼泪先涌了出来:“赵小薇,我不认识你。你的心里,除了那个男人,谁都不重要了是不是?你为了那个男人,能把我出卖甚至抽筋剥皮是不是?” 我捂着有些火辣的脸,连连摇着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出来:“不会是他,林育诚也不是做酒的。” “蠢货,”艾云咬着牙说着,“冯子越和林育诚为什么认识?他除了做酒,名下的公司不止一家。他俩的纠葛,我不想说了。” 我的头又开始像炸了一样的痛,我无力的捂着头,含泪看着艾云:“他自己撬开了抽屉看的,但他说过不会说的。”这话我说的都无力。我能相信冯子越的人品吗?我也不知道,时至今日,我了解他什么?他的不择手段,我不是没见识过。 “赵小薇,你这个朋友真好,哈哈。”艾云哭着冷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了你。你怎么就这么软骨头?拎不清?非得跟他在一起?害人害己!这个男人,就是个祸害,你偏不听,最后拽着我一起栽进去。” 艾云的话像刀锋一样句句刻骨,让我全身一阵接一阵的疼,我哆嗦着,头痛的要裂。不知道怎么说。心里仿佛有一万个大锤在擂着,无数声音呐喊着一个名字:冯子越。是不是你做的啊。 “朋友,呵呵,不一定是给你雪中送炭的,但一定是捅你刀子最疼的那个。”我从没见过坚强的艾云流过这么多眼泪,她看我的目光,丝丝带着疼,“你走,找你的冯子越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艾云用力推着我。我怕她的针穿孔,用力扶着她。看着她,我的心抽疼的几乎要窒息,我几乎拼尽了力气,大声的说着,“艾云,你不要激动。我走。” 我不知道怎么冲出的病房,全身冰凉哆嗦,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冯子越,我要问清楚,他是不是就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碴子的毒蛇?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平安夜里得平安 冬日的阳光沉沉西坠,不远处的写字楼反射着那缕残阳,似乎泣血般将我团团笼罩,我的头随之阵痛。扶着医院门口的墙,我颤抖着掏出手机,给冯子越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你在哪?”我竭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在家,天津。”接着电话传来一阵杂音,似乎是他移动脚步的声音,我的心一缩,他在家?我的电话他几乎没怎么接过,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从没在家。第一次透过电话知道他在家,我不知怎么忽然就心虚了,仿佛自己在偷别人的什么东西似的。 过了十几秒,他的声音清晰起来,有些关切:“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我答着。 “那就好。”他在那头松了口气似的一丝轻叹。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问你。”我急切的想问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抑制不住的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很生硬。 “过几天。怎么了?”他仿佛没有觉察我的异样,声音很柔和,让我的心忽然就咯噔一下,原有的撕心裂肺的戾气也被他的声音像化骨绵掌般抚慰的少了许多,看来他在家很舒心,语气不自觉的都温柔着呢。我的心忽然就扯疼起来,我不该破坏他的这份平静。我几乎想挂掉电话。 可是想到艾云,过几天才回来?我等不了,不给艾云一个答复,我没法安心。我冷着声问他:“林育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林育诚?”他有些疑惑。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爸爸,快过来,就等你呢。”我的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了。 他的声音急切起来:“如果你问林育诚,等我回去再说。你自己有事再打电话。”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我抱着手机站在风里,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和他的距离从未有过的遥远。曾经我觉得离他很近,在若耶溪畔的时候,我几乎以为他就是与我三生石上前盟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却第一次感觉他还有个圈子,那是个固若金汤的禁圈,我进不去。 回头望望医院,我忍不住又拨了几次电话,艾云还在那气得躺着,我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个结果啊,却始终无人接听。 心,就那么一缕缕的被寒风撕开。我的电话,在他欢聚天伦的时候,根本就不该接吧。我失神的在风里走着,冷的彻骨。 走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才觉得自己走不动了,坐车回了家。随便吃了几口吞下药,就无力躺在了床上。这些日子的事情,是我一生都未经历过的离奇曲折。似乎有一张无形的黑手,在操纵着一个局一般。从最初的照片,到后来的报告,再到艾云的出事,一切的一切,都在拼命的拽着我远离冯子越。如果没有他,这些痛苦,我便都不会经历吧?我觉得喘不上气,那句“爸爸,快过来,就等你呢。”更像瓦釜雷鸣般,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我头痛的几乎要裂开。那一刹那,想和他彻底分开的愿望,从未有过的决绝。 胡思乱想着,像被什么掐住了咽喉,呼吸不上来,迷迷糊糊的,仿佛睡了很久很久,梦里却始终难得安宁。 感觉到有人在使劲砸着门,我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拖着比铅都沉的身体去开门,迎上的是周亦焦急的目光:“你怎么了?”还有他背后好奇看着的李艳。 我浑身打着颤,几乎站立不稳,顾不上和李艳打招呼,有气无力的问着:“你怎么来了?”说完不自觉的向床上爬着倒了下去,“你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全身疼。” 周亦一边说着:“本来想问问你今天平安夜有什么安排没,结果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就过来看看。”一边伸手摸着我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可能是感冒了。”我哼了一句,昨晚在风里走了很久,回来后就只想睡觉了。 “去医院吧。”周亦有些着急。 我无力的摆摆手,一个感冒发烧,睡几觉就好了。真的不想再去医院折腾。“我只想休息。”说完无力的闭上眼睛。四周似乎安静了。不一会儿,周亦把我摇醒来:“吃了药再睡。”我顺着他吃了几颗药,又迷糊着睡了。 梦里似乎没有那么挣扎,出了一身大汗,我终于有些清醒了,睁开眼,屋里的灯没关,周亦趴在我床边的桌子上睡着,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我轻轻把手抽出来,透过窗外,还能看到对楼的玻璃上喷漆的圣诞老人图案和闪烁的灯光,今夜是平安夜呢,还好,我也平安了。心,瞬间温暖起来。 接着的几天,周亦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泡在我这了,帮我买吃的,买药。有时不知道我想吃什么,就七七八八的买一堆回来。有次李艳过来看我,都无比羡慕的说:“你男朋友对你也太好了。” “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对李艳笑笑,心中却也泛着暖意。周亦的体贴入微,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有什么温暖比得上雪中送炭。尤其对于我这在冰上的僵死之人。 李艳也笑笑:“我也说嘛,他开的是路虎,听郑姐说你男朋友开的不是这个。”郑姐是同住的那个三十多的大姐。女人的八卦能力真的很强,我撇过话头没有再接。 等到三天后冯子越回来的时候,我刚刚开始好转。他匆匆给我打了个电话:“林育诚的事情,我知道了。” “是你说的吗?”任何问题都可以委婉,但这个问题,涉及艾云,我出的十分直接。 却是一下就让他沉默了,半晌,他的声音有些冰寒:“你觉得是我?”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除了他的身体,我了解他什么呢?“你可不可以亲口告诉我?” “不是!”他淡淡的说着,声音有些陌生,“赵小薇,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他的不是让我舒了口气,眼圈忽然有点潮,咬咬嘴唇道:“有时间吗?我想见你。”就今天吧,该结束的,都结束了好了。 “有。”他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声音转而柔和,“待会儿我去找你。” 我照了照镜子,满脸憔悴,不辞镜里朱颜瘦。究竟是感冒?还是心病?洗了把脸,把织好的围巾叠好放到袋子里。临别的心情,竟不像想象的那么紧张。如果就此别过,我的日子会不会真正的安宁? 下午5点多收到他的短信:“我到了。”我下楼到了他车里,他看了看我,抽抽嘴角:“怎么越养越憔悴?想去哪儿吃饭?” 我摇摇头:“就这里吧,几句话就好。”我把袋子递给他,“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他一愣,看我的目光有些疑惑,接过袋子:“生日?真早。”打开袋子,拿出围巾,再看我的神色有些动容:“你织的?” “嗯。”我点点头,眼里觉得泛酸,心扯的丝丝疼痛,“喜欢吗?” “很喜欢,薇。”他看着我的眸子里全是笑意,轻轻牵起我的手:“这是你的第一份礼物。” 我将手抽了回来,忍着几乎要窒息的痛,轻轻启唇:“子越,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 他的笑容凝固了,暖色渐渐退去,阴寒层层浮上来:“原因?” “太累了。”我叹了口气,“心累。” “这是他妈什么狗屁原因?”他看着我有些发寒,紧紧蹙眉,用力的钳着我的手,“你到底什么意思,赵小薇?怎么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 “之前,我们已经是分手了,所以,就分的彻底一些吧。”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咬牙抽着气。从没有过这么艰难的感觉。 子越手上的力气加大,看着我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忽然他的目光一怔。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周亦的路虎停在了我的楼下,正拎着一袋东西向楼上跑去。 “这才是原因吧。”他的目光忽然有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冷冷的看着我,“滚。” 我看看他:“再见,子越,保重。”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上楼。无所谓了,误会也好,折磨也罢,总之,撩开了手,大家落得清净吧。 冲上楼,迎上周亦的惊讶:“干嘛去了?怎么满脸的泪?” 我迷糊着抹了把脸,真的是满脸的泪呢,要哭,就哭个痛快吧。熬过了这场纠缠,我是不是才能真正的解脱。 周亦扶着我的肩,细细看了看我,柔声说着:“小薇,不要再哭了。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走到我的身边,我来给你幸福。” 我的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热,麻木的伏在了周亦的肩上,眼中没有眼泪,只是纯然的麻木。忘记子越是不是会挫骨扬灰的痛?如果真的难以忘却,如果真的无法停止纠缠,如果选择周亦可以让我忘记,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试一试?对不起,周亦。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静日商战生微澜 周亦轻轻环住我,声音有些动情:“小薇,我会让你快乐的。”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我忽然就是一阵麻嗖嗖的不快,忙推开他,勉强撑出个微笑:“今天带什么吃的了?”说着往屋里走去。 “买了好几种,不知道哪种合你的胃口。”周亦跟着进来,把吃的拿出来。 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菜,感激的冲周亦笑笑,“谢谢你。” 周亦挠挠头,满含期待的看着我:“以后就是应该的了吧?” 我沉默了,没有吭声,低头去扒拉着饭菜。味同嚼蜡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吧,甚至,有丝丝的苦涩。 心随着咀嚼更加扯痛,我缓缓的吃着,看周亦停下了筷子,有些哀求的看着他:“周亦,我今天想早点休息。” 周亦一愣,眸色有些黯然,揉揉我头发,勉强笑笑:“好,我先走。” 随着门噔的一声关上,我终于舒了口气,茫然的躺在床上,似乎全身都被抽空了。我终于和子越说再见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安宁了? 第二天上午去那家制药公司去面试,一次次的找工作,经验或多或少也积攒了点。自我感觉还不错。从公司出来,还是忍不住去医院看艾云。 买了些水果进去,艾云看看我,眼圈泛红,没有吭声。 我把水果放下,看着艾云:“我和他,分手了。”艾云瞟了我一眼,别过头去。 我咬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艰难的说着:“艾云,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软弱,恨我没有保护好林育诚的资料。对不起。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艾云侧着头,肩膀有些抽动,半晌,颤着声道:“你先走吧,等我好些,我再找你。” 她还是不想见我。我的心像被剜了似的疼,匆匆留下句:“你好好养身体。”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的瞬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和艾云认识七年了,大一刚去宿舍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一起吃饭,一起自习,她能挥着酒瓶帮我挡流氓,我也在她生病时守在校医院两天没合眼,她打工的第一份工资,给我和她各买了一身“情侣装”:一样的牛仔裤白t恤,一样的马尾,我们笑得好开心。可为什么,要将这样的朋友也从我身边夺走? 尽管子越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是”,让我相信了林育诚的事不是子越而为,但是否因他而起,却不得而知。前前后后的太多巧合,让我不得不怀疑。如果我不认识冯子越,会不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是我人生中心情极其灰暗的一段日子。偌大的北京城,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没有工作,没有亲人,现在连朋友也失去了。有时会想,如果我死了,这个城市,估计没有一个人会我为我掉一滴眼泪吧。 在我无助的日子里,周亦便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是那段黑暗凄迷的日子里唯一的一丝亮光。有时接到他的电话,会觉得温暖,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关心我的。和周亦的距离也不觉近了许多。 元旦过后的一周,终于接到了那家制药公司的电话,可以去上班了。我的心情也忽地拨开阴霾见了一丝亮光。和周亦吃饭时,表情也不像之前那么木然无神。 “有什么好消息了?”周亦看着我,淡淡笑笑。 “之前和你说的制药公司,已经给我offer了。”我冲他开心的笑着。却看他有些失神的表情,异于平常,“你怎么了?” 周亦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道:“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的不破不立的法子吗?” 我一愣,那是子越教他的,如何应对公司里周川的老部下。将部门重组,借机将人员重新调配。“记得,你实行了?” “嗯。”周亦点点头,“和并购几乎是同步。重组方案也报了父亲,父亲没有异议。不过,总部那边正式行文后,袁经理他们带着一批骨干跳槽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袁经理跳槽应该是周亦意料之事,借此可以丰满自己的羽翼。但是还带着其他人跳槽,便是危机了。我有些担心:“那怎么办?” 周亦苦笑:“本来并购酒厂不成功,就遭到了些非议,这次改革,又弄成这样。公司一些元老就在董事会上闹腾了,给了父亲很大压力。” “那些元老。本来就与周川交情更深吧。”我看了看周亦,不觉也跟着苦笑。周氏是家族企业,元老们的动向基本就是支持哪位接班人的风向标。这一招,不过是周川的借刀杀人吧。 周亦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小薇,你很聪明。” 我咬咬嘴唇,叹口气:“周亦,不是我聪明,在你那里待了那么久,是怎么回事,我也该看清了。”想想当年在雍和宫,我还曾借鸱吻提醒过周亦,兄弟间也可以和睦。原来是我单纯了,这样的家族,兄弟间的争夺怕是无可避免。周亦的锋芒必露,已经早让周川坐不住了,明里暗里的较劲,从并购酒厂起周川的百般阻挠就已经拉开帷幕。现在是不是算开锣鸣镝,正式开始了? “现在公司反响很大,父亲让我暂时换个公司待一段。”周亦抹了把脸,神情憔悴。 “哪个公司?”我的心一突,急忙问道。 “海淀的经销公司。”周亦叹了口气。 我一愣,手里的筷子停住了,再也没有心思吃饭。那个经销公司,名义上也算个分公司,但是门面小的可怜,业务也单一,基本就是个销售点。之前周川一直有意向并回到他的公司,只是还没有执行。现在将周亦调过去,明为升职,实则贬黜。 看着周亦,我忽然有些伤感,比起周川的花天酒地,周亦一直像个苦行僧般为着公司宵衣旰食,但是这份努力,这份用心,总是被无情的击碎,周川,冯子越都是他的阻力。直逼的他喘不上气。 我看着周亦,第一次在他面前用坚定的语气说着:“周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你一定比我更会背诵。那个公司虽然小,也许也能让你大有作为。” 周亦深看着我,挑起唇际:“小薇,你的鼓励。对我来说很有效。”转而有些黯然:“其实去那里也无所谓,只是父亲的决定----唉。”周亦的神情有些受伤。 记得以前有个朋友和我说过,兄弟姐妹间,其实是一种微妙的存在。对外是关键时刻冲锋陷阵的手足,但对内也会有微妙的竞争。我是独生子女,无从体会。但在周亦这里,我似乎能体会一二。周川周亦,纵然没有如此庞大的利益冲突,只在父母面前,也会想着更胜一筹吧。而周亦父亲做的这个贬谪的行动,无疑让周亦有些伤心。 看着周亦的神色,我有些动容,默默的为他添了杯茶,仔细想了想,道:“周亦,也许你身在其中,容易感情用事。但是我倒觉得你父亲的决定非常英明。” 周亦看着我,眉头微微一蹙。 我冲他笑笑:“只有你和周川分开,你才不会被掣肘。而眼下的这个形式,也只能将你放到一个小公司,才能挡着攸攸众口。” 周亦的眸子转亮,紧紧抓着我的手,看我的神色很动容,半晌道:“小薇,你总能给我温暖。” 我默默把手抽回来,他也总给给我温暖。但是,我们之间的情分,似乎也仅限于相互取暖。 看他随即转黯的眸子,我垂下眸子,转移着话题:“对了,袁经理带着人去哪儿了?” 周亦抽抽嘴角:“你估计能猜到吧。” 我的心一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冯子越?”他点点头。 一种悲凉,忽地就漫上心头,我也早该想到,能接收这么一大帮人的公司,论实力,怕也只有他,论动机,也只能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伤悲。子越的老辣,为什么总让我为之骄傲的时候又为之伤怀?他伤的,为什么总是我在乎的人?可是商场如战场,本就是尔虞我诈,狠戾决绝的吧。 我看看周亦,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知该说什么。子越这么做,虽然是报复了周亦,但是也等于和周氏暗暗的结了梁子。我迟疑的问着周亦:“你父亲,怎么看?” 周亦的表情有些游移,想了想道:“心里肯定有结,其实冯子越的做法,已经等于公然叫板了。”继而无奈的叹气,“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有些迷茫了,冯子越和周氏的关系,一直还是友好合作的,否则也不会在赵局长的饭局带上周川,但如今,是彻底的决裂了。但是周川在这中间,又起的什么作用?我想不出来。 和周亦聊了一晚上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免沉重。回家又想起林育诚,上网看了看。却惊讶的发现之前的负面消息少了许多。而且林育诚公司的股票也止住了狂跌,似乎有上升的趋势。心里不禁也松了一口气。艾云的心情,也该好转了吧?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脸皮厚一回,就算还是会碰钉子,也要再去争取一回,看她能不能原谅我。因为,她是艾云,是我这辈子都舍弃不了的朋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舞劝惜眼前人 第二天一早去新的公司报到。做的职务仍然是“老本行”,营销总监的助理。虽然对制药行业是完全陌生的。但是好在助理的工作,揣摩好领导的脾性最重要,在细碎中做到有条不紊,再逐步熟悉些公司的业务,也就渐入佳境了。 领导是位五十多岁胖胖的大叔,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只是不知道笑容的背后脸孔是什么。第一天工作,熟悉了公司的环境,做些简单的票据整理也就过去了。公司的人员不多,关系不算复杂,还算顺心。 下了班想去看看艾云,估摸着已经出院了,犹豫再三打了个电话,她却很快的接了。告诉我她正陪着林育诚在外面应酬,有时间在找我。听语气很轻快。虽然晚上不能去看她,但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些。只是微微有些担心,已经大着肚子了,还陪林育诚应酬什么? 周末徐硕约着去滑雪,也约了周亦。近来心情好转,便也欣然而去。 周亦开车接我到了一个滑雪俱乐部,我惊讶的发现陪在徐硕身边的是个陌生的女孩子,不算秀气的五官,但很可爱。圆圆的脸庞上一对浅浅的酒窝,眉眼弯弯。 “温若琛。”徐硕大大咧咧的介绍着,似乎那个女孩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跟班。转而介绍着我和周亦:“我哥们儿,周亦,赵小薇。” 我白了徐硕一眼,咂咂嘴:“见了美女,给我性别都改了啊。” 徐硕挑挑眉:“还挑上理了。” 那个女孩子大概不知道我和徐硕素来会贫两句,赶紧给徐硕解着围:“小薇姐,早听徐硕说起你了呢,是他很好的朋友。” 徐硕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这还用拿出来说?倒显得不熟似的。” 女孩子脸微微一红,没再吭声。我忙打着圆场:“你们都会玩吗?我没运动细胞,就不换衣服了,在这等你们。” 徐硕和周亦哪里肯放过我,死活让我换上衣服,周亦牵着我:“先在初级道上试试。” 我像只笨鸭子似的,刚滑了几下就扑棱着倒地了,接着任谁劝我都死活不再挪一步。还不够出糗的。 周亦陪了我一会儿,徐硕走过来:“我和薇姑待会儿,你去滑。” 周亦笑着走开:“这是要说悄悄话了。” 徐硕大大咧咧在我身边坐下,喝了口水歇了歇道:“这就是上次和你说的,我妈看上的大家闺秀。你觉得怎么样?” 我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高级道,周亦和温若琛正像两只轻灵的雨燕翩翩滑着,动作很美,融融的阳光,像一幅油画一样。 “很好,对你很用心。”我也只能看出这些,“是个该珍惜的女孩子。” 徐硕叹了口气:“该珍惜,唉,是啊。”说罢看了看我,瞄向周亦:“你怎么不珍惜他?” 我的脸一红,周亦,是个该珍惜的人,可是,总是缺了什么似的,没有该有的感觉。 “你和冯总,是断了吧?”徐硕又冒了句。 听到子越的名字,我的心又是一突,咬咬嘴唇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呗,要是没断,你能大周末的和我们滑雪。”徐硕夸张的笑着。 我捶了他一拳:“你少打马虎眼,你要是不知道,敢大周末的约我出来?” 徐硕笑笑:“服了,够聪明。邵琦说的。”说到邵琦,徐硕的脸色有些阴沉:“你最近有时间去陪陪她吧,周川最近又和个女人挺热乎。” “什么女人?”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邵琦对周川的心,路人皆知吧。可周川为什么总要辜负她。 “什么选秀节目盯上的,周川对那些最上心了。”徐硕把水瓶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整天满眼的腌臜,就是看不见家里的宝贝。” 我看了看徐硕,不知道该怎么说。世事就是如此,守着的,不一定是爱着的;爱着的,也许只能远远的看着。 “邵琦的事,你也帮不了。”我看着远处的温若琛,试探着劝道:“不如惜取眼前人。” “我能管的,必须管。”徐硕说的斩钉截铁。我有些不明白徐硕的心思,既然无法再一起,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只可惜当时自己还没有领悟一个道理:爱一个人,便有了为她付出的责任。与她是否有回馈无关。 “悄悄话还没说完?”周亦拍拍身上打趣着,“徐硕,走,滑一道去。” 徐硕不甘示弱的和周亦走了。那两人从坡道上冲下来,就不像雨燕了,活像两匹脱缰的野马。男人的野性毕露无遗。 坐在我身边的若琛看着徐硕,满脸的笑意。看我打量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递给我一瓶水:“小薇姐,喝水吧。” 这个甜甜的姑娘很讨人喜欢,虽然是个大家闺秀,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我道了声谢拿起瓶子。 过了一会儿,若琛似随意的问着我:“小薇姐,你和徐硕认识很久了吧?” 我想了想道:“也不算久,不到半年吧。但是很投缘。”又补了句,“他人很好。” “是啊,”若琛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总觉得他挺远的,我有些够不到。” 她脸上单纯的忧郁之色让我有几分怜惜,若琛是个单纯的大家闺秀,只是简单的喜欢着徐硕,怎奈徐硕的心里已根深蒂固的植了邵琦。 我想了想,似随意的说道:“多点时间,就容易了。耐心很重要。”说完又转着话题:“你滑的很好啊。” 若琛莞尔一笑,和我聊了起来。还要了我的手机号要常联系。 晚上回去给邵琦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她的近况,听声音还算好,只是有些落寞。我也没敢提周川的事惹她伤心。随口聊了几句约她下周去逛街,见见她才能彻底放心。 过了两天,晚上给艾云打电话她在家,便去看她。正好林育诚在家。看到我热情的打着招呼:“小薇来了?” 我不自觉的一哆嗦,难得的热情。以前素来视我为空气。艾云怀孕后对我的态度好些了,但像现在这么奉若亲朋,却绝无仅有。便也应着:“嗯,你在啊。” 拎着东西进屋,艾云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我来了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我的心无端一抽,这幅冷淡的神色多少让我有些伤怀:“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育诚替艾云答着,又问我最近忙什么。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了半天,林育诚终于绕到了主题:“这次的事儿,多亏了冯总。我还一直没再约到他。小薇,你回去也帮我捎个谢。” 我有些不知所云,只愣愣的应着。林育诚看我无意与他多说,寒暄了几句上楼了。 艾云看了看我:“你还不知道?”我点点头。 “看来真分了。”艾云的表情看不出喜乐,淡淡的,让我的心有些微微发疼。 最大的轻蔑是无言,最大的伤害是冷漠。说的真是不错。哪怕她骂我几句,也比这么让我心里舒服。 “他帮什么了?”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牵线。”艾云答得很简单,我等了许久也没下文。屋外起风了,吹得玻璃呼呼作响。我有些凄凉,怕赶上大风雪,也不想呆在这儿讨她嫌,低低说了句:“那我先走了。”转身要走。 “等等。”艾云喊了句。起身回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拿了条围巾:“外头起风了,围上。”声音冷冷的,我的眼泪却一下子流了出来。 “傻乎乎的,哭什么。”艾云的眼圈也红了,把围巾给我系上,深看着我道:“小薇,冯子越虽然帮了林育诚,但既然你们已经分了,我不想你再掺和在里头,所以里头的缘由,你也别管了。虽然我知道冯子越帮忙除了利益,主要是你的情分。但是欠他的,让林育诚去还。你好容易才离开了他。就算他是个好人,也不是你的良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流着眼泪拼命点头:“我明白。”艾云啊艾云,也只有你,会时时处处为我考虑着。 “去吧,今晚预报有雪。”艾云冲我笑笑。 我的心数日未有的轻松,仿佛脱笼的山雀般欣悦。走到楼下,连步子都是跳跃的。 快到小区门口,忽然背后传来一声:“等等。” 我扭头一看,林育诚带着一盒东西走过来,塞到我手里:“小薇,这个忙你一定得帮。” 我有些愣怔:“什么?” “冯总帮了我的大忙,也不能白帮。以前是我小人了,在华东市场有些误会。这次我终于擦亮眼睛认清了朋友。华处长这条线不好搭,这么宝贵的资源冯总都舍得帮,我不表示点儿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林育诚嘟囔了一大堆,我满头雾水。 半晌才晕乎乎的回答着:“我也见不到他。” 林育诚挥着手:“你就别推辞了,上次在医院我就看明白了。我现在是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拜托你了。谢谢啊。”说完已经疾步走了回去。 我有心追回去把东西塞给他,却犹豫了下没有挪步子。我劝着自己:既然林育诚又追出来,肯定也是瞒着艾云的。我再回去把事情弄大也会惹得艾云不快。但潜意识里,我是不是也舍不得这个再见他一次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渐行渐远渐无穷 冬渐渐的深了。我体会到了没有暖气的日子的确难过。元旦过后,进入了农历的腊月,更是数九寒天,呵气成冰。我阴面的屋子更加阴冷。有时候半夜会冻醒来,鼻尖凉凉的直想打喷嚏。 周亦来过一次,就立即帮我订来一台电暖气。开了以后,屋里便有了融融的暖意。我的心仿佛也随着暖意渐渐的化开。不过电暖气很耗电,我也只是偶尔冷得扛不住的时候才开。 尽管如此,还是有天开着门被郑姐看到了,她便有些不爽利:“小薇,你的电暖气很费电,电费要是还大家公摊就不公平了。” “我也不是经常开。”我微微有些不悦。当初我不在这里住的时候,让我公摊水电费的时候说着电量没法分开计算。现在我刚买了一台电器,就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了。 “那谁知道呢。”郑姐笑容可掬,话却刺耳的很,“你也知道,咱们租房子住的,本来就不富裕,要是我也有开豪车的朋友,也不在乎这几个水电费。可是我们这种掰着钢镚过日子的,不计较不行啊。” 我憋气的说不出话,李艳从门里出来了,笑笑:“郑姐,不就是个电暖气吗,你那儿电水壶电压力锅的,我们也都没有啊。” 郑姐看了看李艳,没有吭声,脸却沉了下来:“你们没成家不知道成家的日子紧。”我忽的想起红楼梦里的句子,这样的妇人,真的成了鱼眼珠。 李艳还要说什么,我挡住她:“好了,以后每个月,我多出50块的电费,可以吗?”我们现在三家每月的电费合计也不到150。 郑姐立即多云转晴:“小薇明理。远亲不如近邻。相处好了,比斤斤计较划算的多。” 李艳的脸色不好看了。我使劲把她拽到我屋里,低声道:“算了,也不多。” “缺钱缺疯了啊。不是让男人想着怎么赚钱,光抠别人能抠出什么来。”李艳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道。转而对我叹气道:“真受不了,上次我买了个小冰箱,也让我出电费,结果她自己冰箱坏了,用我的一点都不脸红。” 所谓的世俗,大抵如此,倒不是真的柴米油盐伤神,而是在那点滴柴米油盐中,越来越钻营其中,反而迷失了本心。变得尖酸刻薄,才是女人在世俗中变得庸俗的原因吧。 我摇摇头:“算了,也住不了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艳垂着头,有些闷闷的晃着腿,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我有些哑然失笑,几家欢乐几家愁,李艳想百般脱离的鬼地方,却是我能安然入眠的风水宝地。不知道那个让我差点抑郁而终的华丽笼子,又是多少年轻女孩向往的青春盛放的温室? 李艳看了看我,闷声道:“你可好了,估计也住不久了。开着路虎的帅哥隔三差五的献殷勤。我就惨了,马上过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家跟爹妈交代呢。”说着往我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出神。 近来和李艳也有几分熟悉,年纪相仿,晚上下班回来常会约着一起吃个饭或者在附近逛逛,聊聊天。李艳家在外地,工作也不错,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子,身材玲珑有致,五官也还秀气。追他的男孩子也不少,只是用她的话来说,都不达标。 我笑笑:“那也不是我男朋友。” 李艳来了劲头:“真不是你男朋友啊?那我可就下手了。” 我的心忽然就是一突,虽然对周亦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李艳忽然这么一提,我却有些不自在。有点像小孩子守着漂亮的棉花糖,天天看着也不见得吃,但是一旦有人来抢,便觉得是丢了自家的宝贝似的摧着心肝。 看我脸色不好,李艳哈哈大笑:“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知不知道中山公园有相亲会啊?”李艳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弹了起来。 “相亲会?我只知道相亲快,找珍爱。”我打趣她。 “拿你当个正经人,倒跟我贫上了。”李艳白了我一眼凑过来,“周末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没见过相亲大会,想着那阵仗就有点害臊。奈何李艳不停的叽叽咕咕撺掇,最终还是答应陪她一起去看看。 林育诚交给我的东西,包装的很严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当初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应了下来,如今联系子越不好意思,想快递过去又怕丢了不好交代。原来住的他那里的钥匙也都还给了他,否则还能偷偷放到他家里,现在可好,什么招都没有了。看着那盒东西,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怎么给他甩出去。 蹉跎了三天,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不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我承认自己真的好懦弱,当初是自己说的如果要分开,就分的彻底,如今自己又去找他,算什么呢?就算有千层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么自己作践。 想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拨了子越的手机。接通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扑通急跳。“喂。”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喂。”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瞬间,我和他都沉默了。顿了顿,他问着:“找我有事吗?”语气似乎若有期待。 “有。”我没有提林育诚送东西的事情,想来子越躲着林育诚,也是不愿收他的礼物吧。便转而问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我鼓了鼓勇气道:“我有点事,想见你。”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今天?” 他的迟疑让我的心忽然就沉到了冰底,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谁啊?对人家可以随传随到?便慌忙道:“还是改天吧。等你有空再说。”匆忙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毅然说分手的是自己,如今死乞白赖的想见人家的还是自己。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以为他是对我用心的?所以只要我稍稍回头,他便会一直在我身后等着?可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渐行渐远的,是我和他匆匆别离的脚步。 我有些颓然,早已没有了再和他约时间的勇气。忽然想起了李秘书,交给他转达,我再给子越发个短信,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又何苦作践自己。 忙瞅着中午下班的时间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了意图。 李秘书没有犹豫,应了下来。告诉我冯总下午四点多会去公司,我如果现在给他,今天就能交到子越的手里。 若是以前,让李秘书亲自来取一趟,也是没问题的。只是现在,我和子越成了这样,再麻烦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赶紧把这个山芋抛出手,我匆忙请了半天的事假。坐着地铁跑到了顺义。来回转了几趟,到了公司,已经快4点了。很怕碰到熟人,便在门口急忙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麻烦他下楼来取。 他很快的出现了,我把东西交给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也是朋友托我转交的,麻烦你了。” 李秘书不露声色的淡淡一笑:“好,一定帮您转交。”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让我实在佩服他的专业质素。 我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远远的开来了一辆车,我看不清车牌,只看到是辆黑色的车,我生怕是子越的车,忙躲到了门口的一个自动取款机的隔间里。好在那辆车很快的开进了公司里面。我探出头看清了车号,果然是子越的车。 我很想立即走开,可是脚底下偏偏像被什么黏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子。我在等什么?等着那辆车再次开出来吗? 天阴沉沉的,不时刮着西北风,卷着几颗小雪粒,我却还是舍不得走。呆呆的站在那个小隔间,四周的风雪,仿佛都置若罔闻。只有心在扑通的跳个不停。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的车又缓缓的开出来了,他的车窗开着,伸出手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站在他的同侧,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就那么清晰的从我身边滑了过去。副驾上坐着的,是端庄大方的令宜。那千娇百媚的神态,纵然是梦回百转,我也认得的。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为什么不赶紧走掉,非要等在这里,就为等着看这个场景吗? 我忽然脑子一闪,今天?今天是冯子越的生日啊。难怪他犹豫着无法见我呢。 眼泪似乎已经流不出来了。麻木,心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颓然的挪着步子,回到了市里。 晚上茫然的在床上躺着,手机铃声响了,你寂寞才找我的声音,又绝妙的讽刺起来了。我摁了电话。不用再接了,如果时至今日,我仍然走不出来,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打开了电暖气,心里有些暖意:撕心裂肺的纠缠,怎抵得过寸寸入缕的温暖?想想徐硕的话,我终于释然了。该珍惜的,便珍惜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门紧闭终为开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他的短信:“东西我收到了,是林育诚的?” 我简单的回了个“是”字。 “没别的事了?”他很快回复。 我想打个生日快乐,可是想想令宜和他在车里温澜安语的情态,还是将那四个字删除,换成了:“没有了。再见。” 有些忐忑的盯着手机,对那个熟悉的铃声既盼又怕。突然会有幻听以为响了,只是直到后半夜,手机再也没有响起。 我默默的存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放到草稿箱。躺在床上,心绪渐宁。那时只道我和子越的情分已是结束。子越,我希望你快乐,晚上可以睡的安然,眉间可以不用蹙起,心思可以不用沉重。只是,我无法再在你的身边。 周末约了邵琦去逛街,却是见到她的一刹那,我的心狠狠的扯疼了。她很瘦,很憔悴。原来像瓷娃娃般白净娇嫩的皮肤变得又黄又枯,像干涸了的青苗一样毫无生机。 “姐姐,我们进去吧。”邵琦的眸子黯然无神,麻木的走着。 我随她进了商场,她像个游魂一样看什么都像过眼云烟,我忐忑随着她的步子更是心不在焉。逛了不到半小时,我一把扯住她:“别转悠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吧。” 商场附近有个咖啡厅,从窗外看着人不多。我一把把她拽了进去。她就那么游离的坐着,像个梦娃娃似的。我几乎不舍得打扰她的出神。 “邵琦,”我焦虑而担心,“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和我说说,你这么憋着,早晚会生病。”我不希望她重蹈我的覆辙。 “姐姐,我很好。没事。”邵琦凄然的笑笑。拿汤匙漫无目的的划拉着杯子。 我抓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如果真的痛苦,就离开。你这是何苦呢?” 邵琦像被我的话吓着了似的,一愣,半晌,眼泪一颗颗的落了下来:“姐姐,我离不开他,真的离不开。” “有什么离不开的呢?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的,不是吗?”我自嘲的笑笑,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一度也像入了毒瘾般舍不得离开,可当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时候,不也求生第一,三步并作两步的逃了吗。 那时的我,以为邵琦只是由于痛苦没有濒于绝境,才不离开。如果我早知后面的事情,便是摧枯拉朽,也一定把她拽离周川的身边。 “姐姐,你知道吗,我认识周川的时候,才大二。”邵琦看着杯子出神,悠悠的说着,“那次徐硕带我和几个室友去参加一个party,看到周川的第一眼,我就迷上了。他的眼神,透过那么多人,只看着我。似乎能把我的魂都摄走了。”邵琦说这些的时候,眸子里满是快乐的盈亮。 “为了他,我什么都做过了,逃课几个月,被学校警告,怀孕,堕胎-----”邵琦抽泣起来,痛苦的扶着额头,“他说娶不了我,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我不在乎,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行。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的女人,我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大病了一场。可我舍不得离开,名分我可以不要。 可是他变了,这几年他身边一个个的换女人,我安慰着自己,起码他愿意长期养着的,只有我,可为什么最后,他还是要跟我说分手?”邵琦眼泪滂沱而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她哭着趴在我身上,我的心泛疼,却不知道怎么劝慰,半晌道:“既然这样,分了也未尝不好,找个踏实的人,过踏实的日子。” 邵琦拼命摇着头:“我做不到,我只要闭上眼睛,就都是他的样子。我做不到啊。”邵琦哭的像只残喘的小猫,我几乎不忍心去看她。 “他是要包养那个选秀的女人吗?”我咬咬牙,还是把现实说了出来。 邵琦一愣:“周亦告诉你的吗?” “徐硕。”我凝视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到底对徐硕的感情懂不懂。 邵琦没有接话,转而道:“他带那个女人回来过一次,她好嚣张。周川说是她非要来的,他制不住她。真是个贱人。” 我苦笑,周川还能制不住?不是裸的借口么。没有周川的撑腰,那个女人怎么敢那样。从来都只道插足的女人可恨,可不是负心的男人,女人哪有缝隙可插?“那现在呢?”我问着。 “周川几乎不回来,我相见他,比登天还难。打去电话,经常不接。姐姐,我真的要熬不住了。”邵琦嘤嘤的哭着。我搂着她,心里不是滋味。也庆幸自己逃离的及时。感情里用情的一方,永远是被动的弱者,等着受伤,等着背弃。 我不知道怎么劝邵琦,她的痴情,早已昭昭。我不知道要怎样的力量才能把她拉走。只能无力的说着:“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啊,找份工作,就算和周川分手,也好有个精神寄托。” “太晚了,”邵琦拼命摇着头,“为了这段感情,我连书都没读完,能找什么工作?” 我哑然,邵琦为了这份感情,已经把自己的出路全堵死了啊。 陪邵琦呆了一天,却也只是呆着,她的游离,我无法缓解。只能干着急。下午4点多,她又习惯性的要回去。纵然周川不回来,她还是幻想着等待的吧。只是等过了春花秋月,冬雪残冰,又能等来什么? 我从包里拿出她送我的生日礼物递给她:“你的礼物太贵重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邵琦看了看礼物,一愣,犹豫着开了口:“姐姐,其实这个礼物,是周亦送的。他说你总拿手机当手表用,不方便。” 我愣住了。邵琦接着道:“他怕姐姐不肯收,才和我换了礼物。你也知道,这么贵的东西,我买不起。周川只会给我买东西,不会给我那么多钱的。” 我恍然大悟,邵琦有些失神:“姐姐,周亦对你的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其实那次你生日的鲜花,他提前很久去订的,我都陪他去了两次。看好花型花色。如果周川能这么对我,就是死,我也愿意了。” 我的心乍得一暖,说不上的滋味。似乎从脚底都开始融化。不知不觉中,我居然欠了周亦那么多的温暖。邵琦走后,我第一次主动的给周亦打了个电话:“忙什么呢?” 周亦的声音有意外的惊喜:“刚运动完,你吃饭没?”周亦一般周末会去户外运动,和朋友爬山攀岩什么的。 “没有。”犹豫了一下,我说道:“一起吃吧。”电话那头传来周亦异口同声的句子。 我和他不觉同时笑了,他的笑声很清朗。 周亦的状态很不错,新的公司虽然小,但是没有人掣肘,周亦又有很多新点子,施行的顺风顺水。反倒比在周川那意气奋发了不少。 “小薇,你能约我吃饭。我特别开心。”周亦凝视着我的眼神有些灼热。 我被他的目光灼的慌忙低下了头,暗暗说服着自己:这么优秀的人,对自己又是尽心,试着去接受他,也许真的不难。 周日一大早就被李艳推搡着起床,陪她去中山公园看相亲大会。不去不知道,本以为是什么游园活动,谁知去了才知道,那里定期就有成百上千的父母,带着孩子的材料,像人才市场一样,各摆一摊。可怜天下父母心,操不完的心。 我和李艳一边走,一边看着“某某,女,30岁,某专业硕士,党员,在某单位工作,有房。”看的我直咋舌,忍不住嘀咕:“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没结婚呢?” 李艳撇撇嘴:“党员,和找对象有关系吗?” 我一想,也是。笑笑,继续看下去,但一会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来的全是为人父母的大叔大妈,像我们这样为自己来的极少。当我们在打量他们面前的简历时,我们正被他们上下不停打量着。有的大妈直接问:“姑娘,在哪儿工作啊?哪儿人啊?”我早已尴尬的脸红,李艳也有些撑不住,拉着我讪讪的走了。 来回转了两圈,李艳的气势比我强了许多,还和5、6个大叔大妈互留了电话。忽然我注意到一个角落里有个男孩子正镇定的站着,有点与世无争的样子。不觉留意了下,叫陈乔。条件还好:在一个外企工作,学历硕士。只是个子有点矮,没有房子。这两点,便是京城很多适龄男孩子找朋友困难的原因吧。 李艳一把拽过我,嘟囔着:“走吧,看什么呢。”我却被那个男孩子遗世独立的气质有些打动,不慌张,不腼腆,气定神闲的站着。很淡定的一个人,就算暂时没有房子,可是学历在那里,总也不会太差吧。暂时的困难不能是以后幸福的桎梏。我折回去撕了一张他的联系方式,李艳如果别的男孩子都不成,这个其实蛮不错的,适时向她推荐推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快到春节了,李艳的相亲像走马灯似的每天轮番进行。有时是她自己去,有时我陪着,却始终不能如意。而且中山公园相亲的男生老手比较多,算盘打得很精,约着见面不是去肯德基就是逛公园。几番下来,李艳极度受挫。 想来她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一类,平日里公司追着要请她吃饭的小伙子都能排一站地。现在却遭如此待遇。终归是失衡的。快小年了,她有些着急:“家里天天催着,这大过年的可怎么办?” 我把陈乔的联系方式给她,她却看都不看:“那个男生我记得,长得还不错,可是要什么没什么。我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有那么夸张吗。”我知道李艳真的想逃出这种与人合租的日子,那个男孩没有房子是个硬伤。 “太有了。我可不想将来抱着孩子,还和人为了几十块的水电费,争个面红耳赤。这日子,我受的够够的。”李艳翻了个白眼。我叹口气,没有再吭声。贫贱夫妻百事哀,也许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始终固执的认为,那几十块水电费争执中的爱情,才是我把握的住的。 “小薇,陪我回家过年吧。”快到年关,周亦也催起来。 却让我有些害怕,我和周亦也仅限于一起吃吃饭,虽然试着交往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可谁也没有说破,就这样回家见他的父母,似乎就已经认定了我的身份。我竟然还是有几分仓皇。更何况,他那样的家庭,哪里是我能走的进去的。 “别闹了,我不去。”我淡淡笑笑。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周亦牵起我的手,神情有些沉郁。 触碰到他的手,我依然会心里一麻,不适的感觉泛上,不自觉的躲开:“太快了,而且你的家人——”想起徐硕的妈妈,我的头皮阵阵的发麻。 “放心,我说过,我的事情,自己做的了主。”周亦的声音很坚定。 不是不愿意和一个人一起去努力我们的幸福,只是这个人是周亦,是一个只能让我暂时温暖的男人,而不是将心安放的男人,我还是缺乏勇气。终究还是坚决的推辞了。 拎着行李箱回家的那天,步子都格外的轻快,将我的小屋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心情。到了楼下看到郑姐的老公正在擦着一辆奥迪。我一愣,打着招呼:“买车了啊?” 郑姐老公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哪儿啊,过年要回家了。借个车,方便些。” 我的脸反倒红了,匆匆出了门。衣锦还乡,是每个游子的心愿。只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大城市。可是钢筋水泥的窝笼,不一定就能放飞理想的翅膀,也有折翼铩羽的。可是衣锦还乡的传统,依然根深蒂固着。我们背负的壳,是不是太重了? 踏上回家的行程,心情也在愉悦中幸福的放飞。一别经年,那方魂牵梦萦的小桥流水,变得格外的清晰挂心起来。故乡望断,远山烟树。 入了家门,看着慈爱的家人,眼泪不觉就涌了出来。为了他们安好,我在外面就算受尽辛苦,也是值得的。 除夕大早父亲去祭祖。和叔伯们一起,按着辈分去祠堂烧香,磕头。我是女孩子自然是不能进祠堂,便一大早陪妈妈去大街上再置办点零星的年货。 我们的县城不大,邻里街坊也都认识,见了便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妈妈也高兴地应着。尤其是别人说:“你家女儿回来了啊,真漂亮。”妈妈脸上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父亲祭祖回来也很开心。每年大致如此,我在北京,或多或少,也为父母脸上贴了几分光耀。只是我自己知道,那点光耀,是那么虚无,那么艰辛。 除夕夜的鞭炮声阵阵,邻居家的孩子蹦着叫着,热闹非凡。我也被这热闹感染,一年中,是不是只有此刻,我的身心才能得到全然的放松。在爆竹声中辞旧岁,可把新桃换旧符。我的身心,是否也能随着烟花焕然一新? 我拿了一支细细的烟火,轻轻的绕着,我对自己说着:小薇,新的一年里,一定要快乐。 回到屋里,却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艾云的,回过去嘻嘻哈哈道了一通问候。另一个是周亦的,我刚要回,忽然一个电话蹦进来,我随手就按了接通。 “喂。”听着熟悉的沉沉的声音,我的心忽然狂跳不止。是子越。 我几乎有些止不住颤抖的声音:“喂,”半晌补了句:“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有几分醉意,舌头貌似都捋不直了的轻声唤着:“小薇。小薇,你好吗?” 我的心腾的揪了起来,他的半醉的声音,在我听来都百转回肠:“我很好。你好吗?” “小薇。”他又唤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他指什么?回北京还是回哪里?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我犹豫着,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他挂了电话。估计刚才,也是酒醉无聊吧。 像一个梦一样,我抱着电话,瞬间失神了。 再次把我唤回的是周亦问好的电话。我接的有些心不在焉。纵然心里有愧,却依然无法口齿清晰应对。 这个春节,我用失眠,守了岁。 年后的日子我才体会到李艳为什么那么着急赶在年前找个男朋友,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轰炸,见了面的第一句问候后绝对来一句:“有男朋友了吗?” 每每问起,父母便有些焦急。再加上去年和我相亲的男生,正月初三已经结婚了。当初的介绍人是表姐,参加完宴席直接到我家念叨着:“那个男孩,可惜了。那么大的场面,近百桌的大宴席啊。可惜咱小薇当初没对上啊。那女孩儿可有福了。” 这个消息更是让父母长吁短叹。从小到大,学习的事情没为过心,反而到了婚姻问题开始让父母头大。妈妈不禁念叨着:“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哟,等的脖子都长了------”我却只能无言以对。 初四同学聚会。我去了才惊讶的发现,有一半已经结婚,甚至有几个宝宝都会爬了。剩下的也都带着朋友。像我这样的光杆司令,也是绝无仅有的孤品了。 于是聚会的主题就成了三大类:第一妈妈们和准妈妈们探讨育儿经,第二讨论房子车子票子,第三为我张罗介绍朋友。 被人当成重点的滋味儿也着实尴尬,好几个同学大惑不解:“小薇,你在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呆着,男生那么多,怎么就没找一个啊。” 这样的问题让我颇为哭笑不得,北京是大,可是却让我迷失了很多东西,该有的,仿佛全都没有,白白辜负了一身的青春。 正在聚会中百无聊赖的坐着,忽然接到周亦的电话:“小薇,我已经到你们家了。” 我的心蹭的窜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大声道:“什么?你到了我家?” 再也无心坐着,匆忙和大家道了别赶回家里。却看到周亦正在沙发上坐着,手里端着茶杯啜着。爸爸正和他聊着茶叶怎么冲才好喝。 “你怎么来了?”我直愣愣的来了一句。他的到来,的确让我很惊讶。对的,是惊讶,而不是惊喜。有惊无喜。 “来看看你。”周亦的声音很柔和。爸爸止住我:“怎么说话呢,来了是客人。” 我生生的压住了震惊和不满,勉强撑出个笑脸:“你怎么找来的?” “你在你们这儿很有名啊,我下了汽车一打听就到了。”周亦笑的很开心。 爸爸妈妈开心的很,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周亦本就长得高高大大,气质又很沉稳,十分招老年人待见。 地方小的“好处”就是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尤其是周亦这样高调打听着过来的。到了下午,已经有两拨亲戚和几个同学都借口过来串门,来看周亦,周亦倒是一直彬彬有礼,引来了赞不绝口。 晚上终于躲开了喧闹的人群,我送周亦去酒店,卸了强笑,满身疲惫道:“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他的出现,让我有些惶恐,却又的确解了我的尴尬,让我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怪怨。 站在酒店门口的小桥边,丝丝微风吹来,周亦扶着我的肩,定定的说道:“小薇,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我拢了拢头发,躲着他的话题:“我就是觉得太突然。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周亦凝视着我,专注的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愿意,你的家人愿意,我可以娶你。” 娶我?这两个字让我彻底的定住了。夹着爆竹味道的空气里,这两个字融融的化开,直化到我的心里。原来“娶”这个字眼,真的好动听。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忐忑却遇相见暖 然而不知为何,当周亦说出“娶”这个字眼的时候,我面前忽然浮现出子越的模样,想起我和他并肩而立在若耶溪旁的那个午后。我甩甩头,看着周亦,忽然觉得很抱歉。匆匆道了别回到家里。 爸妈乐呵呵的问周亦是怎么回事。我只得应道:“是我原来公司的领导。” “年轻有为。”爸爸肯定的赞扬着,“小伙子挺有涵养,和他聊天挺痛快。”周亦素来博古通今的,随口讲出几个故事都能把老人逗得很开心。 妈妈问着:“家庭怎么样啊。”我如实的回答了。爸妈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妈妈有些不放心道:“比咱家强的太多,闺女去了会不会受气?” 爸爸挥挥手道:“小伙子是不错,我也看出来了,对咱闺女实在,那么老远的跑过来。不过家里也得掂量掂量,咱就这么一个宝贝,嫁过去日子舒坦是一码事,心里也得舒坦,也不是去看别人脸色的。” 转而嘱咐我:“有时间见见他的父母,要是高傲,就算了。过日子首先得舒心,富裕是其次。”心里顿时万般感慨涌上。这就是至亲,关心的首先不是你的荣华富贵,首先是你是否快乐。我含着眼泪点头。 周亦在我家里又呆了一天,姑妈喊我们过去吃了一顿饭。姑妈自己亲手做的汤饼。我还担心周亦吃不惯,他倒是吃的挺香,吃的姑妈乐呵呵的。表弟一个劲的跟我嘀咕:“这个姐夫看起来更好嘛。”我使劲一拍他,心里却说不上的滋味。 也有几个同学朋友晚上来我家串了串门,连以前很少见的胖琪也抱着孩子来了。还说今年要带孩子去北京玩,到时找我去。思洛对我低语道:“你这个男朋友让胖琪坐不住了,她一直标榜现在处处比你强呢,可是她老公条件一般,这下看她还怎么硬撑。”我只淡淡笑笑。人这一生,总在不断的比,可比来比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人前的光鲜,背后的苦短,谁又知晓? 初六随着周亦一起回了北京,爸妈给我们大包小包的卷了不少特产。周亦颇有些动容的对着我爸妈说:“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小薇的。你们放心吧。” 一句话说的爸爸眉眼展开,妈妈直抹眼圈。我的心里也砰然一动。当周亦牵起我的手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没有拒绝,静静的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回到出租屋,迎头碰上郑姐,我冲她打了个招呼,她闷闷的没吭声。走到李艳那屋,把带来的特产分了些给她:“郑姐怎么了?耷拉着脸。” 李艳撇撇嘴:“没那本事,还装洋蒜。借了辆奥迪开回老家,结果还剐蹭了。陪了人家几千块。” 我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转而问李艳:“你还顺吧?” 李艳苦笑了两声:“顺,能不顺么。我妹妹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再不领个回去,家里得催死我。我就借了一个。” “借?谁?”我的眼睛瞪得老大,这李艳,太新潮了吧。 “嘿嘿,你推荐的,陈乔,他老家离我不远,坐长途大巴,也就5个小时。”李艳笑着。 我有些目瞪口呆,李艳和陈乔,居然就这么戏剧化的在一起了?我好奇的问着:“你们这就算---一起了?” “切,说什么呢。”李艳冲我直翻白眼,“我和他是互相帮助,他装了我的男朋友,我充了他的未婚妻。友好合作。别的,免谈!” 我试探着问:“他要是有房子,你是不是就能考虑了?” 李艳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就他现在一穷二白的,跟了他,我是自己作死呢。” 我陷入了沉默。记得父母那一辈,也不是必须的有房有车才会结婚,照样很幸福美满。可为什么到了我们这一辈,婚姻的条件,变得那么高不可攀了呢?是女人虚荣吗?我不知道。我自己可以接受没有房子,但是我也完全理解李艳,与人终日斤斤计较的日子,居无定所,会将一颗柔弱的心层层的剥离。 元宵节前两天,周亦忽然告诉我他妈妈来北京了,想见见我。我的心开始翻腾。总觉得太快了,我和周亦的感情发展似乎有些悖于常理。别人都是先恋爱,关系确定才见父母。而我和周亦,恰恰反其道而行之。 “周亦,我觉得太匆忙了。”我有些为难。 “小薇,”周亦握着我的手,“我必须告诉你我家里的态度,才能让你安心跟着我。否则你总会乱想。” 一刹那,我的心里满满的感动,这样的一份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无法再无视。他是认真的,而且是非常认真的。没有什么承诺,比一份婚姻更加真实,更加动心。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亦的妈妈元宵节中午正式驾到了。午饭定在了一家中式餐厅里。我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里面穿了件薄毛衫,一条素色短裙,到了门口,还有些紧张的看着周亦,忐忑问道:“我还行吗?” 周亦揉揉我头发,笑的眉眼舒展:“你这个样子真可爱。行不行我说了算的。别担心。”说完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屋里正中间坐着一位温和的妇人,穿着件浅蓝色的毛衫,披了条银灰色的披肩,气质温婉高雅。看我进来,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的笑容有种很特别的亲和力。仿佛是由内而外的温暖般渗入人心。 我的神经稍稍放松些,喊了声:“阿姨。” 周亦帮我把椅子拉出来,我有些紧张的坐下。周亦的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柔声笑道:“冒昧的叫你来吃饭,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我忙摇头,小心翼翼的问着:“阿姨一路还好吧,有没有很累?” “不到三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周亦的妈妈笑得很温和,转看向周亦:“小薇很贴心。” 周亦笑得舒朗,在桌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一顿饭吃的安宁祥和,周亦很孝顺,不时的给他妈妈夹着菜。周妈妈也不时慈爱的叮嘱周亦几句,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什么的。 吃到半晌,周亦去洗手间。屋里只剩下我和周妈妈。周妈妈停下筷子,静静的开了口:“小薇。” 我的心忽然就玄了起来。在徐硕家的遭遇又如昨日般浮上心头。我紧张的几乎不敢动筷子。我的心狂跳着,全身瞬间全是冷汗,我几乎要坐立不稳。 周妈妈柔声道:“好好帮我照顾周亦,他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很多话不喜欢和我们长辈讲,全放在心里。我们都为他着急。他对女孩子也总是淡淡的,但这次,我看出他对你很用心,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需要女孩子出身名门,只要他喜欢就行,你的学历修养性格我都蛮喜欢,希望你好好待他,好吗?”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但看着周妈妈诚恳的目光,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谢谢阿姨。”这不仅是一位妈妈对孩子的殷殷期盼,对我这颗敏感而自尊的心,又是多大的肯定和鼓励。 周亦推门进来,看着泪眼汪汪的我,有几分惊讶:“怎么了?” 周妈妈笑笑:“我把你女朋友弄哭了。” 我破涕为笑:“阿姨对你太好了,周亦,我嫉妒了。” 周亦捏捏我的手,笑看向周妈妈:“以后不对你也一样的好?嫉妒什么。” 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认定要嫁给周亦了。彼此父母的肯定,对两个人的感情,是太大的鼓励。 午饭都快结束了,门忽然被推开了,周川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进来。我和周亦忙起身,打着招呼。 周川随意的应了一声,就挨着周妈妈坐了下来:“妈,你怎么到了才跟我说。瞧把我赶得。”周川和周妈妈说话似乎要随意的多。 周妈妈看着周川,眉眼里都是笑意:“说的早了你又烦我。你又像兔子似的逮不住人影。” 周川挑挑眉毛,抱怨着:“下午我出差,又得走了。” 周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脖子:“忙你的去,谁用你惦记。有周亦和小薇呢。” 周川看了看我,表情若有所思,没有吭声。我却是看到他的一瞬,又有些担心,周亦的父母,知道我的过去吗。我不敢想。刚才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从饭店出来,我和周亦都有些沉默。最终,我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家里,会同意我们吗?” 周亦牵紧了我的手:“我妈妈,会去说服我父亲的。”又补了句:“我和她说了你所有的故事,她很喜欢你。” 我的心不知怎么,始终还是难以放下。 周妈妈带了套化妆品送给我,来而不往非礼也,下午我便也到商场转悠的,准备选个礼物给周妈妈。却是浑没个主意。便宜的不好意思拿出手,贵的又不知道选什么。也不敢叫邵琦出来参谋,那等于刺激死她。周家的门有人百般想进而不得,有人却被糊里糊涂推着前行。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那时风月是枉然 转悠了两个商场还是没收获,便给艾云打电话求援:“我要给周亦妈妈买东西,快帮忙选选吧。” 电话那头是她大大咧咧的声音:“我正好也逛着呢,你过来吧。” 我便打了个车,到了她所在的商场。林育诚正陪着她看婴儿床。我不觉会心一笑,林育诚现在还真是洗心革面,成了个好好先生了。见我过来,林育诚招呼道:“小薇,你看这两个哪个好。” “我哪懂,你们自己给你们的心肝宝贝选吧。”我掩嘴而笑。 那两人的意见似乎总也统一不了,艾云要买这个,林育诚偏看上那个,最后僵持不下,就哪个也不买。又去看衣服,也是一样,艾云要买小熊的,林育诚就偏要绣花的。 艾云懊恼道:“带你出来就是带个累赘。你回去得了。” 林育诚嬉皮笑脸的:“两身都买呗。对了,上次白小姐不也说要买一身备着吗?咱买了送她。”话没说完,艾云狠狠别了林育诚一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的心突的一揪,白小姐?我盯着艾云,身子微微开始发抖。为什么这么久,凡是能和子越挂钩的,我仍然听了会心怦怦直跳。是白萍吗?我近乎恳求的看着艾云。 艾云看了看我,没有吭声。林育诚又逛了一会,已经叫苦连天,直道逛街是女人的专利,跑到一楼去休息了。只剩下艾云,我再也忍不住,直看着艾云:“白小姐是谁?” 艾云看着我顿了顿:“你是要给周亦的妈妈买东西?和周亦确定关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和周亦,算吧,彼此家人都见过了,便机械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告诉你,白萍。就是之前我们以为是冯子越情人的那个白萍。”艾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原来她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不是冯子越的。估计那套别墅,都是那个人的吧,原来在冯子越头上挂着,最近听说转给白萍了。” 我的头轰的就大了,为什么是这样,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是冯子越帮那个大人物照看着白萍?” “估计是。这次帮林育诚搭线的那个华处长,就是那个大人物出面介绍的。” “搭线?”我的脑子已经被那个消息震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艾云是指林育诚原来身份暴露那件事。后来再上网看,原来的负面消息已经被删除,转而全是林育诚的公司支持一个政府组织的公益活动的报道。 “估计是冯子越找到他,他又牵的华处长,华处长主管那个公益活动,这种用钱买名声的差事,很多企业抢着呢,也不好争。其实,是得感谢冯子越。不过,小薇,这些都和你没关系,就算没有白萍,还有孔令宜,还有他老婆。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又乱动感情。周亦是个太难得的人了,你要珍惜。”艾云牵着我的手,开始帮着我选礼物。 我却是完全的游离了。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啊!如果没有白萍,我的痛会不会少一点,离开他,会不会没有那么决绝? 我的心被扯的丝丝的疼痛,几乎要窒息了般。艾云帮我挑了一条素色的丝巾,我麻木的收起来,晕晕乎乎的回了家。看着手机里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眼泪忽然就倾泻了满脸。 第二天将丝巾送给了周妈妈,她立即戴上了,还直问周亦好不好看。周亦搂着周妈妈直道:“资深美女就是不一般。”我却一直麻木。 送走了周妈妈,对于周亦再三的约会,我一次次的以不舒服拒绝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平静。现在的我,无法面对周亦。即使没有白萍,我的离开也是必然,可是若是没有白萍,我会不会当时没那么痛?也不会为了逃命飞奔而去?我说不上来,心里却憋屈的要命。 心情不好的周末,接到了邵琦苍白无力的电话,约我去间酒吧喝酒。我也正值仓皇,便随她到了那间酒吧。 进了个安静点儿的小包间,我和她一杯一杯的喝着,她流着泪诉说周川的无情分手,我的眼泪却已经流干,只剩一颗空疼的心。大半个晚上过去了,邵琦喝的有些迷糊,我也有点头晕,便提议回去。邵琦却是喝出了兴致,又打电话叫来几个朋友,我窝在沙发的一角,迷迷糊糊的几乎睡着。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四五个人,有男有女,估计认识邵琦很久了,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邵琦摇晃着给她们介绍我,我勉强挤出个微笑,却还是窝在那一动都不想动。那些人也不介意,很快和邵琦又张罗着喝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酒劲有些醒了,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几个人变得格外兴奋,摇晃着,喊叫着,兴奋张狂的让人有些害怕。邵琦看到我醒来,一把抓着我,使劲塞给我几颗药丸:“姐姐,吃了就不痛苦了。” 邵琦灰暗的脸在灯光和烟雾里变得狰狞起来,我有些害怕,想逃,却不敢逃。邵琦用力掰着我的胳膊往嘴里塞:“姐姐,吃吧。” 我用力推开她的胳膊,拼命往外跑去。门口的一个男的使劲抓住了我的胳膊,嬉笑着:“跑什么啊?玩玩嘛。”说着开始上手抓我的头发,我惊恐的大叫。 我的叫声引起了其她人的哈哈大笑,邵琦却愣住了,立即冲过来拼命扯着那个人的手:“你给我放开她。放开。” 那人转过来搂着邵琦:“那和你玩,好不好。”说着放开了我。我什么也顾不得,拼了命的跑出去。 把邵琦扔在里头,我不知道怎么办,她叫来的那些人,应该很熟悉吧,可是都是磕了药的,万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我不敢想象,匆忙给徐硕打电话说了情由。 徐硕没过半小时就赶了来,车里还坐着温若琛。徐硕猛地把车刹住,问了我地方,什么都不顾的冲了进去。温若琛有些呆的看着我问:“里面是谁?” “他的朋友。”我只能这么答。 不一会儿,徐硕满脸铁青的把邵琦拽了出来。塞上车送了回去。我看着邵琦住的地方不是以前周川那的别墅了。有些纳闷。但温若琛在,也不好问。便说道:“徐硕,你先送若琛吧。” 温若琛似乎若有所思,一路上闷闷的,心情很重。我刚虎口脱险,心里万般烦乱。送回了温若琛,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邵琦什么时候搬出来的?” “春节后,就被那个混蛋赶出来了。”徐硕咬牙切齿,“真他妈是个人渣。” 我说不上的憋闷,邵琦的今天,谁之过?我不知道,半晌,才沉郁的说道:“她怎么现在开始嗑药了?” 徐硕不吭声,脸色阴沉,我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他才道:“以前就磕,才被学校开除了。这几年好容易好些了,被那个混蛋一折腾,又开始了。” 我顿时被噎住了,我只觉得胸中有千把大锤在擂着,却说不出话。那个瓷娃娃都经历过些什么?面对痛,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有处安放?而不是飘移的灵魂,无助的躯壳? 徐硕的车,开的如暗夜里无主的灵魂,我的心,随着一起失落在这沉沉的夜里。 过了几日,接到了周亦的电话:“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父亲来了。”我心里无端有些逆烦,接二连三的拜见翁姑行动,让我有些吃不消。但是既然老人大老远的赶来,我又怎么能耍脾气说不去。 周亦的父亲是位精神很矍铄的老人,其实说老也不算老,刚六十出头,保养的很好,很瘦,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看人时似乎能洞穿一切。并且有股睥睨一切的气势。见到我,只淡淡上下扫了我两眼,却让我气虚不已。 三个人静静的吃了餐晚饭,周亦在他父亲面前更是谦恭,几乎是旧社会礼教的产物,不多言,不苟言笑。席间,周亦父亲随口问了几句我的情况,现在在什么公司,工作是否顺心之类。 饭后,周亦父亲一边啜着茶,淡淡的开了口:“周亦,我今天约你和赵小姐一起来,就是为了讲明白一件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有些怔忡,他父亲的突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周亦的反应却一下子激烈了起来,有些冷笑的看着他父亲:“为什么?” “你知道。”他父亲深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我道:“赵小姐,有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喜欢背后鬼鬼祟祟,所以说话可能直接了。你的家世,我不介意,但有些事,恕我们接受不了。” 我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面上顿时赤红,我无力的说着:“我明白。”还待什么呢?自取其辱吗?站起来就要离开,周亦一把抓着我,执拗的看着他父亲:“她怎么了?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周亦父亲猛地一拍桌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周亦冷冷的回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混账。”周亦父亲额上青筋暴跳,手里的茶杯冲着他甩了过来,周亦却丝毫不闪躲,我伸出手去护他,却只擦到了杯子的边,杯子改变了轨迹,蹭着周亦的头皮落了下来,几颗血珠。 “你,”周亦的父亲捂着胸口,“你就这么没出息,怎么对得起——” 周亦抢过话头,冷冷的接着:“你要是对的起她,如今就能接受小薇。”在周亦的眸子里,我第一次看见一种接近疯狂的火焰,在他冰冷的外表下燃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廿年生死两茫茫 我有些迷惑,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周亦父亲表情很痛苦,紧锁着眉头,微微颤抖指着周亦:“你是为了气死我吗?好,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恨我,你气死我就罢了。可是你娶这么一个人,让你死去的妈怎么瞑目?” 这句话如同一声霹雳在我头顶炸开。我顾不上自己的耻辱。什么意思?死去的妈?难道周妈妈不是周亦的生母?想想周亦与周妈妈母慈子孝的样子,仿佛是有些刻意的亲近;反倒是周川与周妈妈更加肆无忌惮的狎昵。原因原来在这里。 周亦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抓着我的手不觉用力的掐着我,我痛的几乎要出声。周亦的声音竟有几分狠戾:“别提我妈,她不能瞑目是因为什么?如果当初有人能放了她,找个好人家,至于去死吗?” 我第一次看到周亦的眼角有些湿润,声音沉痛道:“如果你不能接受小薇,你打算再逼死一个可怜的女人吗?她有什么错?我妈当年有什么错?错的是谁?” 周亦父亲愣住了,定定的看着周亦,眸子里有波涛汹涌的痛苦神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他瞬间失态的表情里,我看到了那个故去的女人,仍然是他心头的痛。他没有再言语,身体微微抖着,刚才还矍铄的容光焕发,瞬间像被什么打倒了一般。我想起了周亦桌面上的那张照片,一个温柔清纯的女人,眸子里是灵动的光芒,当年,是不是也是这个男人心头的一粒朱砂? 我的心丝丝的疼痛起来,为她,为周亦,还是为自己?我拽拽周亦,轻声道:“伯父是不是心脏不好。你别说了。” 周亦一把搂住我,直看着他父亲,用目光宣示着他的坚定。我却多少有些心虚。周亦说的夸张了,我不是绍琦,进不了他家的门,也不至于去死。 周亦父亲看了看我,有些失神。从他的身上,我不知道该看到谁的影子,老徐,子越,都是这个样子吧。我垂下了眼帘。 半晌,他挥了挥手:“你们先走吧。”周亦冷冷看了他一眼,搂着我转身要走,我回头看了看那个老人,正盯着我们的背影失神,孤独,又落寞。 周亦的路虎开的飞快,我的心第一次为他扯的疼痛起来。车开到了南五环附近的一片林地,周亦下了车,狠狠的一拳一拳的砸着树。 我跑过去扯住他的手,近乎哀求着:“你心里不痛快,用不着惩罚自己啊。” 周亦一把把我紧紧的搂进怀里,几乎让我喘不上气。他的身体仍然微微抖着,呼吸沉重。 我明白他的苦楚,只静静的任他搂着。半晌,他平息了些,松开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得虚无的说着:“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想不论现在的亲人,还是故去的亲人,都希望你得到快乐,而不是一辈子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周亦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了树干上:“我始终忘不了,我妈去世的样子,一屋子的血,她如果不是痛苦到了极点,怎么会走那条路?” “那时你多大?”我想着那样的惨烈,声音也不觉颤抖了。 “7岁。”周亦的声音也抖着,“放学回家,就看到一屋子的血。那以后,三年,我都几乎没说过话。” “你,是抑郁吗?”我有些明白周亦为什么对抑郁那么敏感了。周亦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心疼了,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 他似乎很累,疲惫的抱着我,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我问道:“你,是因为我和你妈妈相似,才——” 周亦打断我的话,“不全是。”看了看我,徐徐开了口:“我妈以前是父亲厂里的工人,被父亲看上以后就养了起来。她比父亲小很多,单纯,天真,以为生下我,就能进了周家的门。”周亦冷笑了两声:“她的一辈子,都活在谎言和幻想中。周家已经有一位夫人了,还生了周川,怎么可能休妻再娶。她痴痴的等了那么多年,每天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里生活,终于到了崩溃。” 我的心随着他的声音跌宕起来,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继续叙述:“见到你的第一个晚上,你喝醉了拽着我的袖子一个劲的喊着一个名字,声音低低的,似乎只有那时才敢叫他的名字,比我妈当年还要卑微。对你,忽然就有种熟悉的感动。后来与你朝夕相处,你的聪明,温柔,让我很动心。你的过去,我真的不介意,不过就是爱错了个人。要说是脏,我从哪儿来?我不也是脏的么?” 我的眼泪就那么静静的淌了出来,依偎在周亦的怀里,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有份安宁。因为懂得,所以珍惜。这份理解,我又是何其幸运。 第二天,我买了一副手套送给了周亦。我希望能在这个尘世间,带给他一丝温暖。当我含笑递给他的时候,他笑的很明媚。我们终于正式开始了交往。 他每天晚上只要没应酬,就会来找我吃晚饭,有时中午也会跑过来。公司里的同事都纷纷打趣我:“这么黏糊的男朋友,真让人羡慕。”我心里会觉得一暖。 周亦的父亲却是态度大转变,一改以往对周亦很隐晦的帮助,变得高调起来。先是将周亦的公司迁到了一个位于北京西北角的厂址,地方比原来大多了。接着大量注入资金,扩大规模。周亦那段日子也变得忙起来,却精神大振。一改以往怀才不遇的尴尬,意气奋发。 三月初的一个周末,料峭春寒剪剪风,周亦又去攀岩,我在下面静静的等他。结束后他送我回家,忽然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什么啊?”我打开,一条小桃心镶钻的项链静静的躺着,我有几分诧异,“今天什么日子?” “我们认识整整半年了。”周亦眯眼笑着。 半年,我没有概念,我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我都不记得了。似乎是秋天吧,他在秋叶中微笑凝眸的样子,第一次映入我心。我有些失神的看着项链。 周亦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温柔的将唇附了上来。他的唇柔软而温暖,却在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的心像万把锤击一般,几乎呼吸不上,我的眼前哗的闪过子越的唇,冰冷又强势的感觉掠过心头,我下意识的推开了周亦。 推开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周亦的眸子一痛,没有吭声,我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嗫嚅着:“对不起,我,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周亦伤怀的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三月中旬,徐硕要和温若琛订婚了。其实我不太理解,直接结婚不好吗,干嘛还多此一举订婚。还是周亦一语中的:这种宴会不过也是借着大喜的名头,或联络感情,或炫耀家资,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必不可少。 由徐硕想到邵琦,自从上次酒吧事件后,我终于理解了当初子越为什么让我离她远点,我自己也心有余悸,对嗑药这种行为也着实不敢苟同,周川已经够作践她的了,干嘛自己还要再踩上自己一脚。终是不敢再去找她。想着徐硕肯定会照顾她,也就踏实些。可如今徐硕要订婚了,我又有些担心邵琦。给她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懒懒的,少了以往的娇憨,多了几丝玩世不恭:“徐硕的订婚宴?我这种人还配去么?” 我心一惊,不知该怎么说,也只好不咸不淡的说着:“邵琦,你多休息,差不多就找个工作吧。” “哪儿要我啊,姐姐,你是让我画饼呢。姐姐,我是看清了,人落魄了,就像癞皮狗似的讨人嫌,以前的酒肉朋友,全他妈一个影儿都不见了。连姐姐你,都没音讯了呢。”邵琦有些嘲讽的笑着。 我的眼眶顿时泛酸了,邵琦啊,我何曾忘过,那个冬日,你送我的那件大衣。带给我的不止是身体的温暖,还有那面对世态炎凉嫌贫爱富的勇气。如今我不找你,只是怕,心里也有丝愧疚,道:“对不起,这阵子,我太忙了。对了,你那有钱吗?我给你打点吧。”我虽然不富裕,但是邵琦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我若是能救她急困,也算我一点儿心意。 “不用了,”邵琦的声音软和下来,“周川给我的分手费还不少的。”顿了顿,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给徐硕包分礼物,我人不去了,心意得去。这么多年,多亏了他。”邵琦的声音有些哽咽。 从邵琦压抑的哭腔里,我似乎觉得她是懂徐硕心思的,我犹豫着说:“如果早知道,你会不会把握他?” 电话那头是沉默,半晌她道:“跟了周川,我从不后悔。他们都不会娶我的,与其这样,干嘛不跟个我爱的呢。” 我叹了口气,心中茫然。我们与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生生扯到一起,最终是不是也只有别离?再想想我和周亦,心中不免也几分悲凉生起。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眼痴念行踟蹰 “邵琦,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不如回家去吧。”我劝着。 “回家?”邵琦轻轻笑了,“春节为了盼周川回来,我生生的忍住没回家。我做梦都想回啊。可是这几年家里只道我傍了金主,吃穿用度都从我这拿,我如今灰头土脸的回去,纵然我爹妈肯,哥哥弟弟肯,嫂子们的吐沫也能把我淹死。” 我沉默了。这种家庭又如何回的去呢?又和邵琦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我的心也沉重起来,邵琦的前路,到底在哪里?难道只得再依附另一个男人,才是出路吗? 徐硕的订婚宴席也是盛大隆重,包了一个五星饭店,官商结合,老徐总红光满面,徐妈妈也挺胸扬眉。徐硕比平日郑重严肃了许多,若琛满是幸福的表情。 我将一个盒子递给徐硕,里面是我帮邵琦挑的相框。对徐硕静静道了句:“邵琦给的。”他勾唇笑了笑,深看着我:“谢谢。” 一句谢谢,凝结了他的心事,我的懂得。 我和周亦是来的早的,看着宾客三三两两的入场,我的心又如小锤打鼓,我已经料到了会与子越见面,说不上是期盼还是害怕,从昨夜就开始忐忑,一早又为着装煞费苦心。最后选了件浅粉色的礼服裙。看着还算温婉大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虽然已经分手,但是想着他牵着令宜的手,我就不觉的有些自卑。我该怎么打扮,才能输的不那么难看? 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还是没看到他,我不觉有些失望,正端了杯茶抿着,周亦的声音响起来:“冯总。来了?” 我的手无端就是一哆嗦,茶水泼了一手,忙站起来,看着子越已经就在面前了。一瞬间,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恍如隔世,隔着那么多的人,我的眼睛移到了他脸上,就无法再移开。还是一如既往瘦削的脸,棱角分明,只是目光有些沉郁。比往常似乎多了分凄清的神色。 他定定的看了我两眼,只是两眼,似乎已经把我全身和内心都扫了一遍。他的目光,竟让我的心砰的像绽开一样跳个不停。 他淡淡开了口:“来了。”说完没再看我,径直走到前面的一桌,和熟人打着招呼。周亦也出去和其他人打招呼。身边的几个随来的女人闲聊着:“冯子越怎么一个人来了?他可不缺女人吧。” 另一个道:“最近吃素了吧,上次酒会也没带,一个人去的。” “他身边那个不倒翁呢?”聊的看来还是熟悉他的。好在子越只带我出席过寥寥的两个场合,认识我的人不多,否则听着这样的讨论也着实尴尬了。 “喏。”其中一个用下巴点着门口,“能少的了她吗?换主了。”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门口,令宜正挽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人看着得有50多岁了,保养的很好,只是感觉有些别扭,有股傲然的气势。老徐总迎了上去,打着招呼:“金总。”那人用蹩脚的汉语答着。 令宜依然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仪态万方。令宜扫了四周一眼,我看到子越冲她淡淡一笑算打过招呼,再也没有看她。令宜挽着那位金总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这个场面,是我没料到的,我一直幻想的场景,是他们牵手而来。我没想到是子越独身而来,令宜换了金主。按理,我该释然了是不是?不用担心自己输得难堪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头会轰的一声像天崩地裂的炸开来?我的心里忽然野草疯长一样,再也抑制不住荒芜的心跳?难道你曾经和我说过的:“给我一些时间”的承诺是真的?可为什么当你履行了承诺的时候,我已经陪在了别人的身边?这是为什么啊? 看着周亦回来的身影,我告诫着自己,他们是不是分开,和我没关系,我是周亦的女朋友,我不可以胡思乱想。我低下头,开始静静的等着吃饭。 “你没事吧?”周亦摸摸我额头,“怎么看着呆呆的。” 我下意识的一躲,偷眼看了眼冯子越,他正看着我这里,神色说不上的滋味。我忙垂下头。 一餐饭吃的食不甘味,纵然有明星助阵,花样百出,节目纷呈,为什么,我的内心,仿佛能屏蔽万物,只有一个影子。明知道不可以,我还是想偷偷的看过去?看了一眼,就像中了蛊一样,忍不住去看第二眼? 吃到一多半,我终于忍不住冲到了洗手间,拼命往脸上泼着凉水。不能在这样了,像个花痴一样。凉水的刺激让我神智清醒了些。走出了洗手间,却迎面遇到了他,我的脚步定住了。是巧合?还是刻意? 他几步走到了我面前,深看着我,声音微颤:“小薇。” 一声呼唤,让我彻底乱了方寸,我向后退了两步,抬眸看他,挤出句:“你好吗?” 他没有回答,反问着:“你呢?” 我强作镇定道:“好,很好。” 他淡淡的笑了:“那就好。”越过我向前走去。却始终没有回答我那句“你好吗。”他好吗? 我很想守着等他出来再问问他好不好,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守在洗手间门口,只为问他一句好不好,好又怎样,不好又如何?我也不能甩开周亦奔到他的身边。忙三步并做两步匆匆的走出去回到了座位上。 一会儿的功夫,新人都已经开始敬酒了。敬到我们这桌,我由衷的说着:“祝你们幸福。”若琛看着我,甜甜的笑了。徐硕含笑不语。 新人敬酒结束,其他人开始相互敬着,借机认识熟悉。周亦对我道:“令宜那个,是个韩国的大老板,我过去喝一杯,你自己好好呆着。”我点点头。 周亦过去喝完,令宜随他端了杯红酒走了过来,冲我仪态万方的笑着:“小薇,好久不见。”对我又说了句:“你和周亦也修成正果了,祝福你。”声音不小,满桌的人都听到了,子越坐的离我不远,我偷眼看到了他身子一动。 周亦端起酒杯,笑的舒朗:“谢谢孔小姐。”转看向我,“小薇,和孔小姐喝一杯吧。” 我端起酒杯看着令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让我以前终日魂魄难安。为什么当我好容易安心和周亦一起的时候,她偏偏又跟了别的男人?这真是个讽刺。如果不是她的存在让我如鲠在喉,如果当初没有被人暗谋算计过,如果------太多的如果,都换不来一个后悔。 我正出着神,令宜又拿起酒瓶帮我往杯子里加着,笑看周亦:“我就顺便贺了你们的喜了哦,别嫌我欺负小薇,幸福越多,喝的也要越多才行。”忽然她手里一个没收住,一股酒“噗”的就灌到了我身上。 令宜急忙拿起桌上的餐巾纸帮我擦着,还大声的唤着“服务员,再拿点纸。”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我看到子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令宜匆忙向我赔礼着:“对不起,小薇,我失手了。真是喝高了。”令宜态生两靥笑。让人无法发作。但是她浅笑眸子下暗藏的阴冷,我便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 我有些愣神,她眸子里的厌恶和冰寒我解释不出原因,自问在她和我之间,一直都是她刺激着我,她给我带来伤痛,她几乎是不知道我存在的吧。像今日之已经收敛不住的敌意,我着实想不通。 周亦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看着令宜冷冷道:“孔小姐酒量不小,习惯性的就多了吧?” 令宜果然是令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浅笑着:“酒量不大,祝福真诚要紧。”说完袅娜着身子回了座位。 我的前胸一片红酒,也不能再呆着了。周亦和徐硕打了个招呼,将外套披在我的肩上,牵着我离去。我忍不住扭头看了子越一眼,他脸色泛青,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颓然灌着酒。 我的心,忽然就疼了。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仍然目光绊上你就离不开?为什么我们之间,要隔着那么多的人和事? 我随着周亦的步子,匆匆出了宴会。 宴会之后,面对周亦的约请,我又开始心有抗拒,每次总想着借口推掉。万般找不到借口,便随着他去。却又开始心不在焉。每每都要他把我的思绪揪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周亦有时会若有所思的问我:“小薇,我们还要等多久?” 我回答不出来。 陈乔往我们租屋跑的越来越勤,李艳的态度却总是不冷不热的。我有时看不过去劝着李艳:“别太挑了,差不多就行了。” 李艳直翻白眼:“差不多?差的很多。你给我介绍个开路虎的,我保证再也不挑了。”我心里一噎,开着路虎的单身,怕是比珍稀动物都难找了。我去哪儿给她找。 而我身边的这个珍稀动物,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在周亦的公司做的顺风顺水,他也越来越忙。找我的时候,渐渐的少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山寺难寻桃花缘 三月下旬,天气渐渐转暖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早春的气息开始萌芽。有的地方玉兰、迎春已经开始争相竞放。我的心情也随着恻恻春风好了起来。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心情的作用,失眠头痛已经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抑郁算是被我战斗胜利了吧。 周五晚上下班,出了公司就看到周亦的车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接我。我的心不觉就是一跳。一起下楼的同事打趣着:“五好男朋友又来接你了。”我却是努力笑笑,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上了车,找着话题和周亦聊着,却见他的车一路往北而去。 “去哪儿啊?”我随意问着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 “去怀柔玩个周末吧。”周亦的精神很好,“最近太忙,很久没陪你了,这周末什么公事也不管,专职陪女朋友。”说着冲我温柔一笑。 很久没陪我吗?我没意识。好像最近几周是只见了几面,而且只匆匆吃了个饭。但是我真的没有介意。最近的脑子里,终日只是盘旋着令宜走了的事情。别的几乎没想。不觉对周亦有些愧疚。对他的提议也没有异议。 到了怀柔,经过那一片熟悉的地方,看到那两个大字,我的心还是会猛地一揪,那个囚禁了我近一个月的笼子,再次从我面前擦身而过的时候,以前的恨无奈、悲凄凉的感觉竟然没有了,只是觉得世事变化无常,那段抓狂的日子,虽不堪回首,但还是会想,他会不会再去那里,看着那一室的江南,他会想什么? 自己的思绪又跑远了,忙抱歉的拉了回来。车子已经开到了一个度假山庄。我有些紧张:“我们住这吗?” “是啊。”周亦把车停好。 “开了----两个房间吧?”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提前问了出来。 周亦看着我的眸子一黯,笑笑:“一个。没别的意思,只方便照看些。” 我的心情忽然就沉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啊,我是他的女朋友,住一起似乎是天经地义,可是我的心里怎么就那么别扭,那么惶恐,几乎是挪着步子跟着他,一路盘算着待会找个什么理由再开一个房间。 别别扭扭的进了房间,我眼前一亮,原来是个套间,里外都可以住人。我的心才释然,周亦果然是个君子,不觉冲他粲然一笑。 “这下眉开眼笑了,”周亦苦笑着揉揉我头发,“瞧你刚才绷着个小脸。”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周亦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柔声问着:“还要让我等多久?” 我的心一突,他眸子里的柔情几乎要将我堙没的喘不上气,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央求道:“周亦,再等等。” 我真的不知道要多久,要多久才能将子越的身影从我的脑子里抹去,起码在周亦碰到我的时候,子越的影子不会闪电般的蹦出来让我幻情幻身? 我不忍心去看周亦失望的神色,忙转身进了里面的套间:“我申请睡里面了。” 晚上吃过饭一觉香甜,第二天阳光明媚,周亦提议去红螺寺。他的兴致素来是人文古迹。我暗暗揣测怀柔的慕田峪长城和红螺寺难逃他的目标。果然第一站就是红螺寺。好在我对古迹的兴致也不弱,便同他一起走去。 本以为不是旅游旺季,人不会多,没想到也是摩肩接踵的人。周亦开着玩笑:“知道为什么红螺寺香火这么旺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他又打算编排什么典故。 “红螺寺求姻缘特别灵。现在城里的剩男剩女太多了,这里的香火自然就旺。”周亦看着我笑道。 “真的假的?”我将信将疑,红螺寺还有这个特点? “骗你做什么?每个寺庙求的不同,你看那些求出国签证顺利的,全跑雍和宫,但是想求月老显灵的,都跑红螺寺。”周亦答得极肯定。 在看着这个不大的寺庙,忽然觉得神圣起来。只是看着来来往往烧香的善男信女,我有些迷茫,我该求和谁的姻缘? 一路怀着心思,和周亦游览着。到了一座殿前,有棵许愿树,上面挂满了各种许愿结和同心锁。周亦来了兴致,询问起同心锁的求法,笑对我说:“小薇,我们也请一个好不好?” 我的心慌起来,看着已经挂着的一对对名字,“百年好合”“永不分离”等字样,再看着周亦,似乎有一座沉沉的大山压了过来,我一把拽起周亦往外扯着:“走吧,这是小孩儿玩的。” 周亦敛了笑意,深看着我:“小薇,我真的很想在这里挂一个我们的同心锁。”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对一份难以抓住的感情,在努力的系着。 我却更加慌乱,对这份感情,我更没有信心,又何必作茧自缚?而且想着周亦,赵小薇两个名字下刻着“永不分离”的字样,我的心忽然扯的很痛。我想永不分离的人,已经分离了啊。我有些失控的扭头就往外走。 周亦追出来,看着我有些泛红的眼圈,他的眸色有几分吃痛:“小薇,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对不起周亦,我想视你为男朋友,可是我心里的那个人,真的好难抹去,很多事情,我固执的只能,也只想和他做。一如那个同心锁,如果刻得是我和他的名字,我会不会甘之如饴? 我无力的咬着唇,祈求的看着周亦:“对不起,周亦,你再给我点时间。” “又是对不起,到底还要多久?”周亦有些懊恼的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上。我一愣怔,噤声了。 半晌,周亦回转过来,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摇摇头:“没关系。”错的是我,怎么能怪他。接下来的游玩,我和周亦,似乎都兴趣索然。周亦也不再像之前兴致勃勃的给我讲着典故,一路都在想着心事。我更是心不在焉,脑子里乱七八糟。 直到下午,两人才渐渐都回转来,说话也没那么别扭了。周亦恢复了神采。带我来到了一片水面。 “这是哪儿?”我好奇。 “水库。”周亦狡黠的笑笑,“这里不对外,不过有个朋友有条小船,咱们偷偷进去看看风景去。” 没能抵制住那片明镜般湖面的诱惑,随周亦到了一个不显眼的小门前,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帮着开了门,看到周亦道:“是胡总的朋友吧?” 周亦点头,给了那人一张名片。立即有人过来领着我们到了湖边,停了好多艘小船。周亦告诉我那些是工作人员清理水库用的。旁边还有一条雅致干净的木船,装饰的几分古雅,便是他朋友自己的船了。我们行至船上,方才的人摇橹乘水而行。 水库很大,行至湖中,湖如明镜,青山连绵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中央还有一方小岛,斜阳薄暮,只有我们一艘小船,这种宁静的意境的确好难得。一棹春风一扣舟,静看两岸青山碧树,有种脱离凡尘的清幽。 相似的情景宛如昨日,一叶小舟,载不动许多愁。我想着若耶溪畔的双影,不觉又开始出神。那日的歌声,淡淡的笑声,全如滚滚波涛袭来,宛如昨日重现。 忽然耳边传来周亦的声音:“想什么呢?”声音很大,振聋发聩似的。 我惊醒过来:“嗯?没想什么。”转而掩饰着笑道,“干嘛这么大声啊。” “第三声了。”周亦看着我,表情有些黯然。 我愣住了。看着周亦有些受伤的神色,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沉默,守着两个人的山水,想着一个人的心思。我和周亦,是不是也只能修的同船渡?无法修的共枕眠? 这次周末的出游,似乎有点事与愿违。周亦的苦心孤诣,却遇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时时失神,我想集中精神做个称职的女朋友,却力不从心,对于周亦,我更加愧疚。 怀柔回来,周亦更忙了,一周连人影都见不到。只是每天给我打个电话问候一番。而我对他的忙碌,竟有种轻松的释怀。 周六接到周亦的电话,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开了间分公司,晚上庆贺,希望我陪他出席。周亦的社交活动如果需要带女伴,他都会征求我的意见,也很喜欢带我出去。尽管我的笨拙、安静无法像其他善于周旋的女人那样给他带来额外的收获,但是他说看到我,会很安心。只是我着实不善应酬,也不愿在那个圈子抛头露脸,往往拒绝的多。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潜意识里,我是不是依旧想遇到那个放不下的人?我责备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却又忍不住给自己开脱着:只是看一眼,一眼就好。 庆贺的地方在西山的一座别墅里,我穿了件黑色的过膝短裙,外面套了件大衣。心情有些忐忑的随他进去。趁着他和主人打招呼的时候,将客人扫了一眼,却没看到他的影子,不觉有些失望。 不知道他在不在被邀请之列?与他相识甚久,对他的圈子却一无所知。 倒是意外的看到了徐硕和若琛,忙过去打着招呼。闲聊了几句知晓,徐硕订婚后,老徐总将徐硕从分公司调到了总部,主管营销和市场。听着有点重点培养的意思。我不禁为徐硕高兴,他和周亦一样,在本就不平衡的天平上博弈,付出的努力要比其他人多几倍。 正聊着,忽然听到主人接了个电话,嗓门很大:“老冯,啊,什么?追尾了?要不要紧?”我的心蹭的就揪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徐硕,几步走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的听着他讲电话:“哦,那你就先处理吧。没事,改天再聚。” 挂了电话和身旁的人笑道:“这个冯子越,老马失蹄,在五环出口追尾了。” 这句话像句惊雷似的炸开,我的脑子一下像裂开般没了意识,全身从脚底开始发麻,片刻反应过来,我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料峭春寒情不尽 豪华的别墅,满室的宾客,在我眼里都虚无了,周亦不知道在哪里,我几乎没有想过周亦,穿过人群,往外冲着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但是刚一出楼门,一阵寒风袭来,我全身就是狠狠一哆嗦。毕竟是三月,还是料峭春寒,我只穿着件短裙,胳膊腿都在外面,风吹来彻骨的寒。 但我却顾不得回屋去拿大衣,脚下的高跟鞋也从没有一刻让我如此不在意,如履平地的向外跑着。跑出了别墅的大门,看着外面的路灯和冷清的街道,我有些傻眼了,这里是别墅啊,我忘了别墅的特点就是荒无人烟。我要从这里跑到五环出口吗?何况我根本分不清从哪条路可以跑到五环。 我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看看周围,我无助的抽泣着。忽然过了一辆车,摇下玻璃问着我:“小姐坐车吗?” 从没有一刻,我觉得黑车司机是这么可爱。我飞快的上了车:“去五环出口。” 司机一愣:“哪个出口?” 我有些迷糊,我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啊。五环有几个出口? 看我愣着,司机想想道:“最近的是香泉环岛那里,去那儿?” 我拼命点着头,应该是那里吧。听主人的口气“老马失蹄”,应该不远。车行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在哪儿啊?”司机问着。 我一边让司机绕着这边缓缓行着,一边四下看着。忽然看到香泉环岛靠北边的一侧路上,有辆车打着双闪停着。我的声音不觉有些激动:“到那辆车旁边。” 果然是他那辆“哥就是二。”我急忙让司机停车冲下去。另一辆车已经不见了,他正靠着车头站着,狠狠的抽着一支烟,看到我的刹那,他似乎有些震惊,径直用手掐了烟头,扔到地上,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再不曾移开。 我看着他,眼睛不知道怎么就泛上一层雾气,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我止住了脚步,贪婪的上下打量着他,谢天谢地,他没事,只是车头有点瘪,看来是他追了别人。我的眼泪扑簌着就掉了下来,用手捂着嘴,倒有些像自己劫后余生似的夸张的流着眼泪,我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怎么就这样了。 这时我才像恢复了正常的感知似的,三月的天果然好冷,此刻我才顾得上全身打着冷颤,牙关都哆嗦着:“你,你没事就好。”其实想想自己也挺可笑,刚才是昏了头,但凡有点理智,都知道追尾还能打电话过去,主人又是那么轻松的表情,肯定没什么事的。 他几步过来,解下外套裹在我身上,声音颤着,艰涩的说道:“怎么就穿这么点儿跑出来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却又由衷开心的笑着,竟无语凝噎。有些昏暗的路灯下,我和他就这么傻傻的相互看着,我痴痴的看着他,宛若在梦境里,他瘦了,憔悴了,眸子里碎裂的痛,他的目光也在我的脸上上下逡巡着,仿佛想把我看的再清楚些。 这一幕,也不过是两分钟,在我的脑海里,却像一个世纪般,直想把我的生命,哪怕就定格在这个瞬间也好。这时司机过来了,有些不耐的声音:“小姐,还回去吗?不回去把车钱给了啊。” 我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子越,牙齿打架道:“出来的匆忙,没带钱。” 子越一直紧绷憔悴的面容忽然就微微绽开了,唇际挑起微笑着:“还是那么糊涂。”从钱包抽出一张百元钞票给了司机,挥了挥手。司机聪明的立即开车远去。 却是这时,周亦的路虎像只猎豹似的戛然停在了旁边,我的心一慌,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周亦拿着我的大衣下车,看到我身上子越的外套就是一怔。 我慌忙把外套取下递给子越,周亦过来将大衣温柔的搭在我身上,柔声道:“也不等等我。” 转而对子越客气的关切道:“冯总没事吧?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完了。”子越素来不屑于虚客套,将放在我脸上的目光收回,冷冷看了看周亦道:“我先走了。”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看着子越远去的踪迹,周亦转看向我,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清冷。我有些心虚:“我们回去吧。” “回去?”周亦笑的有些凄凉,“你出来的时候,想过回去吗?”我的心狠狠的一扯,刚才急火攻心,我完全没了理智。此刻才反应过来,听到子越追尾的消息我就慌不择路的冲出来,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去?除了我自己的脸,我把周亦的脸也丢光了啊。 我的脸发烫,咬咬嘴唇道:“对不起,周亦。” “对不起?除了这句你还能对我说什么?”周亦的声音忽然很大,从未有过的声色俱厉,“赵小薇,我给了你太多的时间,是不是已经让你误以为你就可以这么一直游走下去?” 我对周亦的严厉有些愣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过去,”周亦咬着牙道,看着我的目光几分沉郁,“但是我不能容忍你不忠的未来。” 不忠?这个词让我的脑子瞬间炸开。我是个不忠的女人,我从来就是个肮脏的女人吧?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心太冷。 周亦用力抓起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推靠在车上,粗暴的吻上我的唇:“是不是你就喜欢这样?” 我拼命的挣开,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哭喊着:“周亦!”用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大声喊着,“我没求过你收留我,从来没有。” 周亦看着我,满眼的心痛,仰天叹了口气,似乎极力平定着起伏的心情。半晌,自嘲似的笑笑:“是我一直一厢情愿,我知道。” 这句话让我的心无端一痛,却无力反驳。我的心,何曾有一刻停止过对子越的爱恋?我否认不了。 “回去吧。”周亦帮我打开车门,将我送回住处。我下了车,他飞快的将车开走,我听到了油门撕心裂肺的轰鸣。心里一片苍凉麻木。 在家待了一天,我的心被阵阵扯开。周亦的确无可挑剔,无论是他让我敬佩的才华,还是他谦谦有礼的君子风度,抑或他对我那份纯净赤诚的心,都是这个世界太难得的财富。 我第一次拿周亦和子越做了比较。说来也可笑。之前,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竟从来没把这两个人去比较。因为在我的心里,这两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概念,子越是掠夺我身心的男人,周亦,一直只是个暖心的朋友。 如今对比起来,子越的粗暴,霸道,专横,阴狠,似乎没有一样可以与周亦相比。可是就是想着他的狠戾,我的嘴角竟也会情不自禁的泛起微笑。他的每个缺点,都从未隐瞒过我,直接的走进了我心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对比之下,我对子越仍然是割舍不下的爱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从来就没来由,也剪不断,理还乱。就如子越,一个关于他的消息,我都可以肝胆俱裂,完全丧失了理智。 对周亦呢?对周亦有崇拜,有温暖,有友情,却独独少了那一份“情动。”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动情我会不自觉的排斥。这么久了,我依然无法将心里的那个位置移开,让他走进去。我有些无助,我该怎么办?努力的去接受周亦?还是干脆放弃周亦? 纠结往复着,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温柔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小薇吗?我是周亦的妈妈,有时间聊聊吗?” 我一个激灵,忙说可以。约在了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茶室。我匆忙梳洗后赶了过去。 稍等了片刻,周妈妈进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温雅。我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打着招呼:“阿姨。”周妈妈给我的感觉没有徐妈妈的压力,却是极有智慧的一个女人。尤其是周亦讲述了身世后,我愈发对这个女人有着无上的敬畏,从周亦父亲的反应看,当年周亦亲生母亲应该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极重,而她可以一直守着她的婚姻,手段智慧都非一般。 周妈妈的神色看着有些憔悴,冲我点点头后坐下。叫了两杯茶,周妈妈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上下的打量着我。 我有些紧张:“阿姨,找我有事吗?” 周妈妈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周亦出事了。”我的心通的一声裂开,手里的茶泼了出来,整个人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妈妈。 “昨晚他自己跑去室外攀岩,没人看管,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摔了下来。”周妈妈的声音没有起伏。我全身像凝固了一般。周亦出事了,因为我,摔下来了,-----我的头像炸开一样,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怎么安心? “他情况怎么样?”我的声音颤抖着。 “还好没爬高,胳膊先着地,有点骨裂,其他到没有大碍。”周妈妈深看着我,“我和他父亲昨晚接到消息,他父亲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我一大早赶了过来,还好没什么事,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就好。”我嗫嚅着,在听到他没有大碍的消息时长舒了一口气。却仍然心有余悸。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小薇,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会那样?”周妈妈抓着我的手,神色满是关切,“周亦一向不是个冲动的孩子,我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昨天跑去去自杀?” 自杀?周妈妈的话没有夸张,没有安全措施的徒手攀岩是等于自杀去了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我的心被血淋淋的撕开,惭愧内疚自责一起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妈妈补充着:“而且,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周亦还特意嘱咐我别告诉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力的反复说着,眼泪不觉的涌了出来,都是我的罪孽。 周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说着:“我家的事,周亦应该和你说过吧。”我点点头。周妈妈继续道:“我不是周亦的亲生母亲,但我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不比周川少。不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我很感谢老天又给了我一个好儿子。但是周亦的心思重,许多话我不能直说。 他和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其实不太赞同。不是计较你的过去。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我能体会一个女人不为名分不为钱跟着一个男人,那得有多深的感情。所以我唯一的担忧就是,你忘不了过去,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周亦。可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我不能直接对他说,他也许会误会我的出发点。所以上次,我会恳求你照顾他。只是没想到,我的叮嘱,还是没起作用。”周妈妈叹了口气。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涌起一股崇敬。我忽然理解了她能一直陪在周亦父亲身边的原因,也许是她的能干,也许是她生了周川,但最主要的,是她的善良。 我很惭愧,低声说道:“阿姨,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妈妈淡淡笑了笑:“小薇,你是个好女孩,有着自己爱的人,也没错。我只想说一句,如果你心里没周亦,就去和他说清楚好吗?我和他父亲都是过六十的人了,这次是骨裂,下次出了更大的篓子,我们都承受不起。” 看着周妈妈殷殷的目光,我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就在刚才听到周亦出事的瞬间,我已经体会到了自己内心的差别。 对子越,在听到他出事,我的灵魂像被抽空一般,也许夸张点说,他若不生,我难独活。就是那种无主的感觉。而对周亦,我的第一反应是内疚,他若出事,我会倾尽一生弥补,照顾,却没有魂魄俱散的掏空。 既然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便不要再因着自己的懦弱去害人害己了吧。纵然无法与子越在一起,也不能再去害周亦了。否则下次,也许没有这么幸运,他搭上了健康或性命,而我搭上的,是这辈子的快乐和安心。 和周妈妈一起出来,我也去了医院。看着周亦有些浮肿的脸庞,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周亦看着我,淡淡笑笑:“就怕你担心,怎么还是知道了?” 我抹抹眼泪:“阿姨心疼你啊。”周亦看看周妈妈,笑的有些凄然。 我没有忍心在他受伤的时候说分手的话,只是每天去医院尽心照顾他。直到一周后他胳膊绷着纱布出院。 “休息几天再去公司吧?”我劝着。 “我怕是也不用去公司了。”周亦叹口气,“周川原来投资的那个项目血本无归,原来的公司欠了一屁股债,在我生病的时候,他已经和父亲谈好,要将我的公司合并以资抵债,我都不知道要被父亲放到哪儿了。” 我再一次呆住了,之前周亦准备并购保定酒厂的时候,周川借口投资了个项目不肯资金支持。没想到结果居然是惨遭滑铁卢。 但周亦的遭遇也让我不由得想起以前子越阑尾炎的时候,竭力在众人前掩饰病情的原因。原来当代社会,趁人之危篡权夺位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我无法想象这种事会在一个家族内瞬间上演,前几天看周妈妈的情真意切,我直以为周亦在家里的分量也是极重的,怎么转眼又是风云。我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很正确的一个决策。只不过,我自己的情感接受不了。”周亦淡淡笑笑,“父亲只会从大局着眼。” 我有些不解:“这个决策没错,可为什么最后要走的是你?”心中也难免忿忿。周亦的能力与周川比,很明显的技高一筹。 “还没定。”周亦的回答让我也略微舒心了些。 “先养伤吧,别乱想了。”安慰着周亦,我的心却是乱作一团,他的事业已经遭遇了打击,我要不要再给他一击?犹豫再三,只含糊的说了句,“我们之间,也再想想吧。” 周亦一怔,没有我预想的激烈,只淡淡道:“好。”也许我接二连三的伤害,已经让他释怀了吧。 日子在静如流水中过了两周,我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似乎很安宁。李艳调侃我:“怎么路虎哥哥不来啦?”我微微一笑掠过。心道,他想好了,也许就会来了。 终有一天,周亦的电话打来,看到这个电话,我竟然很平静的接了起来:“周亦,你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周亦的声音温和淡然,“小薇,我可以去找你吗?” “好。”我换了件青绿的春装,等着周亦的电话便下楼。发现他坐着出租来了,又有些内疚。看来伤还是没好利索。 周亦走下来,似乎瘦削了一些,胳膊还绷着。我和他相对而看,他似乎有些伤怀,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沉郁,我看着他,愧疚重重,忙问道:“我们去哪儿?” 他回过神来,对我淡淡一笑:“小薇,陪我去看场《牡丹亭》吧。”我对他的要求有些讶异,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周亦的爱好,总是那么独特。记得以前顾婷婷送过他两张厅堂版《牡丹亭》的票,他没有去。如今却要带着我去看是为何? “其实,我一直很希望我喜欢的人,陪我去看一场牡丹亭。”周亦有些感慨。我也有丝伤怀,每个人,都有一个愿意和喜欢的人完成的心愿吧。这个心愿,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他实现呢? 去了皇家粮仓,我有一刹那的怔忡。剧场很小,布置的让我有瞬间穿越的感觉。当琴师一曲笛声悠扬开场后,那吱呀的悠悠唱腔晕开,便是一曲活色生香的古典江南。 身着戏服的昆曲演员唱腔柔美婉转,尽管听不懂唱词,好在有大屏幕显示,但是对我而言,那词已不重要,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大致也了解一二,那婉转悠长的曲调才是真正的摄人魂魄。 剧场小的好处便在于演员与观众的零距离,在水磨腔的氤氲里,我仿佛穿越六百年,流连于那草长莺飞二月天的江南园林,听一曲游园惊梦的爱情绝唱。 艺术的魅力在于代入感。当看着杜丽娘柳梦梅的眼神缠绵时,我的心揪的生疼。看着别人的爱恋痴缠,不觉会想到自己。眼前浮现出子越的一切,开始的粗暴,后来的温柔,看到我手腕疤痕的刹那怔忡,紧拥我闻夏花荼蘼的清露滴香,牵着我静看若耶溪苍凉的千帆尽过,与我隔着人群目光撕扯的缠绵不舍,看着我失神伤痛的眸色碎裂,都像电影片段一样从我的脑海里闪过。从没有一刻,我这么确定我爱他,我这么渴望他就在我身边,让我可以借着看别人故事的激动,能勇敢的告诉他,我爱他。只是可惜,当我终于意识到我爱他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他。 那一瞬间,我失神了,爱情是什么?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杜丽娘为柳梦梅相思而死,却又离魂而生。我呢?我一直以来,我能为爱做什么?为何别人能穿越阴阳的相爱相恋,我却近在咫尺无法想牵?那些虚无的枷锁,原来比生死都难跨越啊! 当漫天的花瓣纷纷飘坠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屏息凝神了,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一片花瓣落在了我的手心。纷纷坠花飘香砌,姹紫嫣红都开遍,我只愿在繁花烂漫中,看到你的身影。而没有你的世界,满眼繁华,都变成了断井残垣。 从剧场出来,已经是晚上了,空气中是春草的气息。我和周亦并肩而走,久久都沉浸在剧情中没有回神。 半晌,我叹息道:“这场牡丹亭,真的是极致,我已经完全沉浸穿越了。” 周亦停住步子,深看着我,似乎用尽全身力气问着我:“小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有些忐忑的紧张。 “你在沉浸进去的时候,想着的是谁?”周亦的眸子灼热的让我喘不上气。我低下头。我无法残忍的对着他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是我吗?”周亦执着的追问着。 我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清晰的对他说了句:“不是。对不起。” 他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般,身子微微晃了晃,静静的看着我的脸,我也抬头,满脸抱歉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周亦艰难的开了口:“你对我,总是对不起。”说完自嘲般的笑了笑,转而认真看着我,“我们分手吧。” 我的心“哗”的一下,突然放到了肚子里。所有的紧张、忐忑都随之放下。我看着周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勉强撑出个微笑:“好。对不起,周亦。” 对的人,遇在了错误的时间,就如我和周亦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福祸相倚无定数 周亦看着我,有些怔忡道:“小薇,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我释然轻松了,“你随时都可以找我陪你喝茶聊天。”我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很久未有的明媚的笑容。 周亦微微的笑了,认真凝视着我,眸子里宛如深海般不见波澜。我也认真看向他,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凝眸了吧。虽说继续做朋友,可是那不过是个让我和他都心安的美丽的谎言吧?我和他,谁能抛得开过往,继续用友情杯,去盛那厚重的爱情酒?分手就最好不相见,才可不相恋、不痴缠。 大约过了几分钟,周亦释然一笑,对我挥挥手:“你先走吧。” 我有些伤怀,如果我转身,留下孤零零的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何况他还拖着一条没有痊愈的胳膊:“还是你先走吧。” 周亦勾起唇际,淡淡笑道:“你知道的,我没法先转身。”我的心狠狠的一扯,与周亦这么久,我不是没有心,不是不感动,可是,我的心已经如覆水,着实难收了。 我的眼圈泛起一层雾气,看着周亦,狠狠心,努力冲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周亦,再见!”挥挥手。 转过身,我的面前是个十字路口,对面是商场的广告牌,闪烁的霓虹围着四个字“缘定今生”,是钻戒的广告。周亦在秋风中飞奔来救我的身影;周亦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站在门口安顿我的关切;周亦送我天珠保佑我平安的用心------我忽的泪流满面。周亦,我想说无数个对不起。这辈子,我爱不了你,我只求你能把你的心收藏好,幸福下去。 与周亦分开,我一度以为,所有的过往,都如前世般过去了,不再同那个圈子交集,平静的度过我的生活。不论是爱我的,还是我爱的,我都可以静静收藏好,作为我记忆的珍宝。而我的生活前路,我只希望平静而淡定。 只是当一切归宁,只有一个身影,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以至于空闲时,我会时常发呆:他在做什么?他会不会有一点想念我?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些莫名的想法让我有些不堪重负,时常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思绪拉回现实。 平日上班,周末去驾校。艾云的肚子一天天更大了,我时常下班抽点时间去看看她。她得知我与周亦分手后,气的直要戳爆我的头:“我的姑奶奶,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是蠢呢是蠢呢还是蠢呢?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周亦哪儿不好?冯子越再好,能是你的吗?我服了你了。” 我只好嬉皮笑脸的劝她淡定:“不要给宝宝进行这种大动肝火的胎教嘛。”艾云气直翻白眼。 闲聊半晌,艾云跟我说:“对了,林育诚那个土鳖二奶走了。” “啊?”我惊的失色,艾云挺着大肚子都能运筹幄的把打算篡位的二奶解决掉,什么手段? “那个土鳖,真是除了胸大无脑,再没长处了。你猜林育诚那次泄底是谁干的?”艾云气的直冒烟。 “不会是她吧?”我惊讶的合不拢嘴,整林育诚对她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 “所以说她就是个猪脑子,林育诚更是个傻蛋。”艾云叹气道,“以前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林育诚什么都不设防,直以为可找到红颜知己了,恨不得把头割下来给她当球踢。想和我离婚,又怕财产落到我手里,在那个女人老家买了两套房子,竟然用的是他以前的身份证,脑子被驴踢了。” “那个身份证还能用啊?”我想不通。 “小地方,谁查啊。”艾云恨恨道,“为了转移财产,他也够绞尽脑汁的了。后来我怀孕了,和那女人感情淡了,那红颜知己也变成黑血仇人了。撒泼打滚哭闹上吊用了个遍,你说男人也是贱,林育诚原来当那女人是个宝,烦起来竟然看都不去看一眼。” 我心里有些沉重,婚外的女人,最悲凉的就是这点吧,全凭男人的心思,一旦心思淡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我有些感慨:“既然这样,林育诚给些钱好好带孩子,有机会再找个人嫁了也是不错啊。” “所以说那个女人脑子轴呢,对林育诚因爱生恨,再加上有人挑唆,就把料爆上去了,想让林育诚怕了她,再回到她身边。蠢到家了。”艾云火大,猛喝着水。 “这---”我暗暗纳罕这得是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种办法,由爱而恨的要挟,又能换来什么真心?“谁出的这馊主意?” “她们那群土鳖据说也有个圈子,有个二奶出的。”艾云忿忿道,“一样的没脑子,估计是想看她笑话。” 我抽抽嘴角,这种可能极大,这个办法不是仇人都不好意思出:“那后来怎么知道的?” “林育诚自己想的呗,他自己干过什么,心里还没数吗?除了那个女人,谁还知道他以前的身份。那女人也是怂,被林育诚一诈,就交底了。又没脑子还没胆子。林育诚当场就急了,把那女人一顿揍,进了医院,孩子甩给林育诚他妈了。”艾云冷笑道,“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孩子?”我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周亦,孩子是无辜的。心里有丝不忍,艾云是个暴脾气,我生怕她会连孩子都容不下。 “老太婆去带吧。我看着就烦。”艾云火气不小,顿了顿,叹口气,“其实孩子有什么罪呢,唉。以后,林育诚该尽父亲的义务还得尽,只要那个女人消失,我就安心了。” 我紧紧握着艾云的手,不知该说什么。这才是我的好朋友,不论怎样的声色俱厉,仍然内心善良的艾云。 日子依然浅浅淡淡的过着,李艳近来似乎有什么情况。晚上回来的很晚,也很少来我屋里晃了。我有心问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却连她的影子都逮不住。便也作罢了。 过了两周,艾云忽然打电话给我:“周亦家的公司有新闻了,你知道吗?” 我的心一惊:“怎么了?” “网上传他家公司职员因公殉职那件事呢。你知道吗?”艾云自从林育诚的事情后,经常没事就上网看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每天不上网搜录搜罗,都睡不踏实。 因公殉职,张萌的事。我纳罕道:“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啊。” 艾云试探着劝我,“你要不要给周亦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毕竟还是朋友。” 艾云的心思我明白,她一直劝我回头找周亦,因为她觉得周亦实在是举世无双的良人。总是想着法儿给我敲边鼓。 “嗯,找机会我问问。”我随口应付着艾云,心里却有些慌乱。 挂了电话忙上网去看:张萌的男朋友声称当晚张萌给他打过电话,是陪客户出去吃饭。但是张萌出事后,公司矢口否认。当初公司承诺张萌弟弟大学毕业后安排在公司工作,现在张萌弟弟面临毕业,公司却坚决不认账了。张萌的家属才再次闹腾起来。 事情不算大,但是影响很不好,尤其对公司的信誉有很大的影响。以致消息刚出来两天天,周家公司的股票就开始小幅的下跌。 我抓起手机,想给周亦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不过是白白又勾的周亦心乱。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 我开始每天关注周氏公司的消息。说什么的人都有。这次风波的矛头越来越指向周川。因为周川始终是公司的决策者。尤其现下拒不履行当初承诺的人,也是周川。 看着这些消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生出丝丝的渴望,既然这样,有没有可能用周亦替下周川?我终究还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毕竟对于这个公司,周亦的开拓,周亦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并购酒厂被周川掣肘,扩大分公司经营又被周川合并,周氏用人,实在该唯贤了。 本以为这个消息能很快平息,谁知竟愈演愈烈,甚至有人传言那晚张萌不是去会客户,而是去会周川,大家有一种疯狂的落井下石的热情,立即又有人爆料周川和美女蛇苏扬的故事,乱成一团。 我无法再无动于衷,忍不住给周亦去了个电话:“你还好吧?” 电话那头周亦的声音疲惫中有丝惊喜:“小薇?”转而声音清润,“我很好。你呢?” 我怕周亦误会,忙直奔主题:“我在网上看到了公司的事情,你怎么样?有没有受波及?” 周亦“哦”了一声,平静说道:“我没有,周川暂时停了总经理的职务,我主持日常工作。待风波平息一阵再说。” 我的心踏实了,笑笑:“那就好。好好保重身体。” 周亦也温和的笑:“你的关心,让我很温暖。” 我吓的慌忙道了“再见”把电话挂掉。问候归问候,关心是关心,我可不要再勾起周亦的心思。 挂了电话,我舒了口气。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场风波,虽然对周氏是场挑战,却给周亦带来了机遇。周亦也算苦尽甘来吧。我释然的微笑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帘幽梦故人归 没几天清明过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转眼间空气中都是春的气息,杂花生树,暖日生烟。按理心情应该随着天气渐暖变得清朗,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却又不肯折腰去联系他,抹不下面子,拉不下脸子,也实在找不到借口。有些懊悔当初应该找张他的照片带着,也不至于只能睹物思人。 周末邵琦打来电话:“姐姐,我要回家去了。咱们晚上聚聚吧。” 我有些惊讶,邵琦一直不愿回老家,如今想通了,是终于放下周川了吧?我也为她开心,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有谁?”经过上次,我有些害怕她那些狐朋狗友。 邵琦轻笑着,语气还有些玩世不恭:“姐姐还介意上次呢?放心,只有你我,周亦,徐硕我们四个。”转而有些伤怀道:“毕竟我们的感情,跟别人不一样。” 邵琦自从和周川分开,变化很大,我却无力去助她一二。邵琦与艾云不同,艾云再受伤,不会偏离正常的轨道,我可以陪在她身边承受风雨;邵琦却极易滑向偏道,那个方向,我不敢陪她走下去。 提起周亦,我的心依然无法平静,有些不愿面对。但是邵琦的离别聚会,我舍不得不去,好在还有徐硕,我们四个,终究也是缘分一场,想想我还是答应了。 邵琦定在了一个会所的包间唱k。我特意打电话给徐硕,看他是否会去,若是他有事绊住了。只有我周亦邵琦,就尴尬了。 徐硕沉声道:“我去。小薇,我去接你吧。”我欣然同意。 女人擅长的是以柔克刚,徐硕和若琛订婚后,似乎成熟了许多,包括上次宴会见面,言谈举止都更加稳重淡定。现在和我说话也很少贫了。从对我的称呼就看的出来,不再薇姑的乱叫一气。 坐上徐硕的车,一路聊着,我打趣他:“你扔下若琛,不怕她生气叫你跪搓板?” “去你的,”徐硕呵呵笑着,“她很懂事。”我心里一暖,徐硕从最初对若琛的视而不见,现在已经渐渐在意了。若琛是否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徐硕斜睨了我一眼:“还没说你呢,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上次宴会跑出去,周亦的脸绿的像龟壳似的。” 我的脸蹭的红了:“都过去了,还提什么?我错了行了吧。” “你是过去了,我看周亦可没过去。最近公事常见他,一提你,就拿酒当水喝。你可真够伤他的。”徐硕叹口气,“我对邵琦,都到不了他那个份儿。” 我的心瞬间酸涩无比,有些感伤道:“你不是也有了若琛吗,周亦,总有一天也会有同样的好女孩儿善待他。” 徐硕有些无奈道:“若琛?也许吧。不过我看周亦悬,你在他心里那根扎的,比老杨树都深。” 他的搞怪比喻惹得我又想笑又伤怀。我转移着话题:“邵琦怎么想通回老家了?” 徐硕叹口气:“周川的分手费,在老家衣食无忧过一辈子行,在北京,几年就耗完了。北京这鬼地方,她那样的女孩子不适合。回去好好过日子,也好。”顿了顿又道,“只要她好,在哪儿,我都心安了。” 看着徐硕,我有些感伤。徐硕对邵琦的感情,是爱,这种爱是我见过的最为特别的一种。不强求,不陷入,静静守候,默默关怀。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能雪中送炭。无奈却又无私。 沉默了片刻,徐硕找着话题:“你和冯总怎么打算?” 这个徐硕,和我还真是不见外,什么都问,一个问题又问的我的心扑通跳个不停,波澜乍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低语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徐硕吃了一惊,“你还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快和好了。他现在整个一不近女色。所有饭局连个女人都不带。我还以为是你的能耐呢。” 我的心狠狠的扯了一下,也许,是他的诺言吧。心又开始疼。我没再吭声。徐硕看我一脑门子烦恼,淡淡笑笑道:“行了,不提他。今晚好好聚聚,什么都别想了。” 我感激的冲他一笑。 我和徐硕到时,邵琦已经在里面自己喝上了,看到徐硕,直直的看了他一眼,笑笑:“徐硕,很久不见。” 徐硕一把夺过她的瓶子,神色有些心痛:“别糟践你自己了。”我心里有些悲凉。看来徐硕订婚后,对邵琦的确淡了不少。 不一会,周亦也来了。再看向周亦,我的心不由一颤,他的精神还好,只是更瘦削了些。也许是主持公司最近太累了吧。我淡淡同他打了个招呼。他深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随便点了四客简餐,闲聊着,问起邵琦打算回老家做什么。邵琦笑笑:“在老家一个小城市买了套小房子,回去准备开个店卖衣服。” 这个打算听起来蛮靠谱,我舒了口气。“离你父母远吗?”我问着。 邵琦含糊的答着:“还行吧。”如果这样,也算是个好的结果了。 吃过饭,邵琦在一旁点着歌,徐硕的大嗓门唱着迪克牛仔的撕心裂肺:“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我有些想笑,眼泪却有些止不住。我们这四个人,谁的心里不是满满的一捧爱情的殇?可是谁的爱能重来?谁的人也等不到。 邵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靠在我肩上流着泪:“姐姐,为什么好的日子,都回不去了?” 想起我生日时,我们四个还是各怀憧憬,邵琦以为和周川可以天荒地老,我以为和子越能一直相守,徐硕和周亦默默的关怀。我们四人那张快乐的照片,我还时常翻出来看着。可是到现在,不过四个月,却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我的也潸然泪下。 周亦唱着《忘情水》,他的声线和刘德华不同,却有着他自己的味道,他的认真,在演绎歌曲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听得心有些砰然。却也只能暗暗祝福他早日忘情,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我和邵琦一直没有唱,徐硕和周亦便你方唱罢他登场的开始了咆哮,周亦也一改最初的深情风,随着徐硕吼着“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气氛越来越热闹。邵琦出去叫了几瓶啤酒,徐硕大叫:“累死了。”冲出去透气,片刻回来,纳罕道:“这个会所人还不少。” 邵琦递给他一瓶酒:“喝你的吧,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倒宽。” 周亦也是渴了,拿啤酒当水的灌了起来。我不胜酒力,本不想喝,邵琦递给我一瓶:“喝点吧,姐姐,喝了放开嗓子唱。” 我们四个,还真是第一次唱歌呢。我的声音虽然不错,但胆子极小,喝点酒到可以酒壮怂人胆,声音会大,便接过来喝了几口,开始唱那首梁静茹的《问》。“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只是女人,总是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点了这首歌,简直就是我的心声,我和子越的点点滴滴,随着歌,宛如昨日。我在屋里夜夜的等着他,可为什么等到的日子,却是分离的日子。一曲终了,我早已泪流满面。 一回头看到周亦在角落里正心痛的看着我,在他眼里的我,和徐硕眼里的邵琦没区别吧?都是没法救赎的蠢女人。我仰头将酒全灌了进去。 那晚,离愁伤感侵袭着每一个人,徐硕和周亦是喝了骂,我和邵琦是喝了哭。一屋子的痴傻情仇。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身上好热,衣服像针一样刺的皮肤发痒发痛,我脱了小衫,还剩着t恤,还是热的厉害。而且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发晕。我果然是酒品好差,不过两瓶啤酒,就这个德行了。 周亦的脸在我面前晃着,我努力睁眼想把他看清楚,却头发晕,一头栽在他怀里,就爬不起来了。而且全身燥热的难受,口渴的很,眼前的一瓶子酒,我不管不顾的拿起来就喝,却越喝越渴。 周亦用力把我推开,摇晃着站起身子,却又重重的跌了下来。我和周亦来回的撕缠着,我看到他的衣服就想抓,他推开我,片刻却又像控制不住的揽着我的肩,我又开始挣扎。热的难受,烫的难受,我觉得自己要燃烧了似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沉。 包间的门好像开了,我的眼前有一片片的亮光。我窝在沙发上,眼皮像坠了千斤的铅。再也睁不开。耳边似乎有大呼小叫声,喝止声,却是越飘越远------ 沉沉的,我做了一个梦,我好像在那座江南别墅里,子越冲着我微微笑着,只是好遥远。他在青石板的那头,我穿过去,他却又不见了;不一会儿他又靠窗而立,我走过去,又是一场空;我有些着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到处找着。 终于看到他站在卧室的珠帘后面,我伸手去抓,终于隔着珠帘抓到了他,我情不自禁看着他坚定的说着:“子越,我再不会放开你了。” 他伸手牵起我,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覆上我的唇,任一室旖旎春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全身酸疼,却着实吓了一跳,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我真的躺在那座别墅里,而我身边坐着的,竟然真的是子越。一脸的憔悴,正定定看着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场阴谋一场寒 我使劲眨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是子越,没错,可是又与他以前光鲜整洁的样子不同,头发有点乱蓬蓬的,胡子拉碴,脸色憔悴发青,只有眸子在看到我睁开眼后一亮。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的目光不禁下移,浅色衬衣皱皱巴巴的脏,袖口和胸前都有着不知道是酒还是什么的污渍一大片,我揉揉眼睛,左边胳膊居然还有血迹,我的心慌起来,忙伸手上去,他的胳膊一躲,右手摸着我的额头,我感到他的手在颤抖:“醒了?” 我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全身像被抽空一样瘫软无力,头痛的要炸开,我使劲甩甩头,喃喃自语着:“怎么了这是。” 他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我,声音很沉:“还是不舒服吧?” 我很渴,大口把水喝完,感觉好一些,脑子没那么昏了,看着他的胳膊,我颤着触上去:“你怎么了?”看着像是被什么拉过,伤处的衣服被扯破,一条一寸长的伤口处血液也凝固了。我的心开始狂跳,看着他伤,我的心真的在一下一下跳的扯痛。想碰,却又怕他疼,不敢碰。 子越忽然一把把我紧紧搂在了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很用力的抱紧,我有些喘不上气,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我像中了蛊一般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背。这个场景,我梦了多久了,多少回梦中千回百转,我能如现在般依偎在他的怀里,眼泪不觉得滑落了下来。我轻声呢喃着:“子越,子越。”眼泪把他的衬衣都打湿了。 不知道紧紧相拥了多久,我舍不得挣扎,舍不得放开,就算是梦境,也让这个梦再长久一点吧。 他缓缓把我放开,把我的泪擦去,轻轻笑着:“哭什么。难受的厉害吗?” 我摇摇头:“就是身上酸疼,还好。”想想昨晚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了,不由皱着眉头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儿?” 子越抿唇看我,没有吭声,半晌道:“你先在这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了我再和你说。”说着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你的伤——”我担心的提高了嗓门。 他头也没回的挥挥手:“没什么。” 我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身追上去问,却是刚一用力又倒在了床上。真是奇怪,我居然像团棉花。他洗澡不过十几分钟,我却像煎熬了几个世纪。 好容易等他出来了,我急切的问着他:“告诉我,好吗?否则我没法安心呆着。” 他用力擦着头发,想了一会儿,坐在我身边,字字有声:“好,我告诉你。昨晚邵琦在你和周亦的酒里下了催情药,徐硕给我发了短信,我赶过去,把你领了回来。” 一共四句话,却如一座巨石轰的就冲我砸了过来,我立即头晕眼花,几乎喘不上气的跌靠在了床头,催情药?这种戏剧化的道具怎么会活生生的在我们之间上演?我做了什么?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电视里那些磕了春药的迷乱情形,脱衣服,,本能的反应-----我想起了昨晚我总觉得热,撕扯着衣服的场景,和周亦斯磨的场景,我的血直往脸上涌,如果我真的借药做出了丢尽脸面的事,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几乎有些绝望的看着子越,声音反而有种决绝的平静:“我做了什么?求你告诉我。” 子越抚上我的头发,定定看着我:“什么也没发生,你很好。相信我。” 我从没觉得他口中“信我”两个字那么神圣,像如来口中的驱魔箴言一般,他不会骗我的,我全身像被抽空了一般释然,无力的倒下,劫后余生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子越把被子往我身上拉了拉,道:“我还得出去处理一下,你什么都别想,睡觉,等我回来。” 我含着眼泪点着头。看着他的身影离去,我再也止不住,眼泪肆意的流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震惊过后,是无穷的痛苦,邵琦,那个娇怯的女孩子,那个留着泪喊我姐姐的女孩子,那个给我买大衣过冬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又晕,反反复复直到下午才好些。张姐给我做了几个精致的清淡小菜,我吃了几口,稍微垫了垫肚子,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果腹。 给周亦打电话,关机。给徐硕打电话,一直没人接。邵琦,我不想再听她的声音。那声声的姐姐,如今想来,竟有些反胃。最大的伤害,不是恨,不是怨,而是根本不愿想起她,恨不得失忆,从此脑子里抹去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呆呆的在床上坐着,过了很久,天色都有些昏昧了,电话响了,徐硕疲惫的声音:“小薇,刚才找我?” 我的声音颤抖着:“徐硕,谢谢你。” 他一愣,声音稍微轻快了些:“谢什么,你是我哥们儿,再说,我欠个你人情。”我想起了曾经帮他的狗血忙。算是善因得善果吗。只是我也曾帮过邵琦,为什么就换来狠狠的一刀? 我的眼泪流出来:“邵琦为什么要那么做?” 徐硕的声音有些低沉:“你别怪她,她为了周川,自己的命都能不要,何况你我?” “周川?”我有些疑惑,这事是周川主使的吗?他又为了什么? “周亦主持工作,不就等于要接周川的位子么。周川估计是逼急了吧,才使的这招。为的是拍周二少会所糜烂的样子。昨儿记者都去了好几个。外头还有一拨混混,生怕你们跑了。亏了冯总去的早。”徐硕叹口气,“大家族明争暗斗的不少,可像周家这么连脸面都不要的也够稀罕,周老总心脏病都犯了住院了。” 徐硕的话搅得我的心波澜起伏,一剂春药,一场阴谋,一幕夺位之争。从张萌的故去开始,最后又在张萌的事情达到顶峰。我有些不解:“周家的公司那么多,为什么他们非得在北京这个打的头破血流?” 徐硕哼了一声:“北京是个风水宝地。”风水宝地?资源多?人脉广?还是业务多?我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叹口气:“为什么拉上我?” 徐硕道:“周亦是个正人君子,你要是不去,八头牛都没法把他拉到会所唱k。”顿了顿又道,“这主意阴的很,周川的脑子,也不一定能想出来。”徐硕是了解周川的,但是如果是军师出的招,这个人得有多恨我? 我的头又开始疼,想不明白,转问徐硕:“你没事吧?” “我?”徐硕冷笑,“这都是我玩儿剩的,昨天我尝了一口酒就知道味道不对。借口热跑出去侦查环境,人太多,我硬拼肯定不行,只好拉外援。” 我第一次发现徐硕玩世不恭下的聪明绝顶,也不可小觑。我想不通他们怎么都这么聪明。是基因良好还是环境使然?似乎每个人都是四核驱动的脑子。只是我对他叫冯子越有些腹诽,他的伤,也许就是混乱中受的,万一再出点别的事,比杀了我还难受:“你怎么不报警啊,干嘛叫冯子越?” “报警?你傻啊?警察来了,你这个嗑药的就得进局子去了,再配上药力发作的图片,你怕那几个记者没的写?”徐硕很惊讶,似乎我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不叫冯子越叫谁?再叫一帮混混血拼?事儿只会更大。他才能最快找来平事儿的人。再说,除了他,谁豁出命去救你?” “豁出命?”徐硕的话让我心潮澎湃,却又安慰自己,既然他是带着人来的,哪里就到了那么夸张的地步。 “你别不信,小薇,昨儿乱成一团了,有个记者趁乱要拍你,周亦挥着瓶子去砸他,他自己都晕乎,瓶子就冲你抡过去了,冯子越真不含糊,眼睛都没眨挥手就挡上去护你。”徐硕叹口气,“都疯了。” 我的心忽然跳的好快,说不上的情愫在我胸中回旋,直要冲破胸口溢出来。我竭力压抑着激动道:“别人都还好吧?” “周川真他妈是个渣,骗着邵琦事成跟她和好,那傻冒也信。结果现在邵琦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骂她坏事,要不是他和周亦都被老头子召回去,我都想去收拾那孙子。”徐硕有些忿忿。 “邵琦,还好吧。”尽管前一刻想着邵琦都反胃,但感情的事,真是磨人,后一秒钟,我又忍不住去关心那个可怜的女人。 “下午好些了。”徐硕舒口气,“别的你别担心了,有冯子越和周家一起使劲,这事儿肯定能化了。我今儿也折腾了一天,刚到家,你也歇着吧,好好休息。” 我挂了电话,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徐硕给我的信息太多,我几乎接收不过来。需要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这场阴谋,原来是周川的绝地疯狂,我简直不敢相信同胞兄弟能到了这个局面,利用舆论造势,全然不顾自家的脸面。 而徐硕那句冯子越会豁出命救我,让本已无法平静的我,心里更加跌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执子之手再凝眸 暮色沉沉,子越终于回来了,步子有些沉重,看着很疲惫。我迎上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体好些了?”他边换衣服边问。 “嗯,没事了。”我忍不住问道,“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舒了口气:“处理好了。放心吧。”他冲我有把握的一笑。我有些愣住。这次清醒后看到他,与以往不同,表情温和暖心居多,少了以前的冷酷不耐。 我也细细想过,他纵然人脉再广,但是这次从找人制止那混乱的场面,到后期摆平那些记者,不是简单的用钱能完成的。需要动用的关系如果不是另类方式,就应该是找了官场上的朋友。我不由想起艾云口中那个大人物,犹豫了下,还是问他是不是找了那个人。 子越一顿,“你知道他?”我点点头。他勾了勾唇际:“是的。” 我的心有些撕扯,为这种事情去找那个人,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味。子越和他们的关系,表面上朋友弟兄,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在这种交易中,子越是乙方。说直白些,不过是用钱买了种种便利。而为我,轻易的去动用这种关系,实在得不偿失。我有些愧疚道:“对不起,让你费了太大的周章。” 子越蹙眉看着我,有些伤感的冷笑:“你跟我客气?” 我摇头:“不是。”顿了顿,抬眸看他:“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给你带了很多的麻烦?”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很想知道答案。我今天一直在想,我给子越带来的麻烦,从开始就没断过:表弟的官司,孙总的交情,老徐总的字画,赵局长的酒宴--------我简直就是个惹祸的累赘。 他看着我,淡淡的笑了:“不后悔。”说完转身上楼,他的回答我有些拿不准,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着:“不后悔吗?我都觉得不好意思,除了我,还有艾云的事也麻烦你帮了很多-----” “那怎么办?”他忽然停住步子,转过身来,低头深看着我,声音有丝戏谑:“你怎么报答我?” 他与我贴的很近,呼吸可闻,我的心砰的跳了起来,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只是表达感谢让自己心里舒畅些,没想到他真的毫不见外。 见我不吭声,他敛了笑意,很认真的问我:“再跟着我吧,好吗?” 这个问题抛的很突然,我的头开始晕:“为什么?” “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才放心。”他抽抽嘴角,伸手抚上我的脸,声音变得温柔,“答应我。”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从他怀疑我开始,又经历了我和周亦,已经有太多的东西在我和他之间了。我看着他有些失神:“我们还能回去吗?” 他眉梢微展,牵起我的手:“以前的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冯子越对我,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我有些受宠若惊。却也有些迷惘,真的能重新开始吗?以前的种种,真的能当没有发生吗? 想了一夜,还是没有答案,第二天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饭,子越看着我,淡淡道:“再想一天,如果同意,晚上给我做碗面条吧,我想吃了。” 说完起身去上班了。我心烦意乱,身上也还有些无力,向公司请了假。在家里百无聊赖的来回溜达。张姐看我精神好了,也和我聊着天:“赵小姐,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 我咬咬嘴唇,随口应着:“上班忙,就不回来了。” 张姐一脸惊讶:“你还上班?冯总这么有钱你还用上班啊?” “我闲不住,喜欢上班。”我回答的吃力。 “啧啧,那冯总对你真够好的,以前我做的人家,恨不得把人都当小猫小狗的养起来,哪让你出门啊,还上班。”张姐又开始感慨。里外话都让她说尽了。我只好笑笑。 看我笑了,张姐更放松了:“冯总说你会回来的,我还不信,都几个月了。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我还怪想你的。” 我的心一突,他说我会回来?不觉问道:“他常回来吗?” “回来啊,基本每个礼拜回来几天,周末不出去就在这儿。”张姐答着,“回来就在书房,也不说话。我也不敢搭话,闷的够呛,现在可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难怪张姐想我呢,原来如此。 我无聊着走到他书房,想看看能让他一直闷着不出来的地方,最近成了什么样子。一开门,还是浓重的烟味,看来不论在哪儿,这就是他永恒的味道了。书房里很整洁干净,像他一贯的风格,井井有序。 我惊喜的发现,他把小龟带来了,我几步跑过去,拨弄着小龟,眼圈潮潮的,好久不见,小龟还是那么悠游。 坐在他的位子上,无聊挨个抽屉打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打开,我愣住了:我送给他的围巾,正整齐的躺在那儿。我拿起来,围巾很新,他应该没有围过。我有些失落。 却再转眼看去,心里猛的被什么狠狠的冲击了:围巾下面,是我用过的剩半瓶的洗面奶,我剩的几片面膜,我的一条小方巾,一支用了半截的唇彩,一个钥匙扣,甚至还有几缕长长的头发------七零八落的,都是我以前住在他那套“二奶区”房子里落下或丢弃的东西,他居然都收罗了来,整齐的放在了这里。还有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他名字的那张字,在寂寞等他的夜,我的满腹心思,满腔相思,都赋予的眉间心上,笔墨纸下。他也收了来。 我的心忽然像被什么充满了,这个抽屉,让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震撼,我从没料到,他会把我丢弃的破烂,当宝贝似的收留着。 抬眸却又看到桌上的台历,一页页的翻着,在五月初的一天,他标着:订药。他给我的药,每天一颗,到5月中旬,刚好吃完。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从未有过的幸福的眩晕,几乎让我无法自持。他从没有把我放下过,一如我从没有把他放下过。如今,他不在乎过往,又实现了他的承诺,我是不是可以再勇敢一次? 想了许久,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很快接了起来,我的嗓子有点沙哑:“想吃什么卤的面条?” 电话那头,他闷闷的笑了:“西红柿鸡蛋的,就很好。” 第一次给他做的面条,就是西红柿鸡蛋卤。我应了声好,挂了电话。 下午5点多,他就回了家,我正把头发挽起来,系着围裙在和面,张姐被我请出了厨房,我自己正忙得不亦乐乎着,他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一扭头,泛出个微笑:“太早了,还没开饭呢。” 他从后一把把我揽住,下巴抵着我,动情的说着:“小薇,我想你。” 我窝在他怀里,眼圈发潮:“我也想你。”说完咬咬嘴唇,看着他:“你真的还愿意和我一起?” 他把我转过来,认真道:“愿意。”声音低沉,却很坚定。 一碗面条,他吃的很香,我看的很暖。忍不住问他:“如果,我和周亦-----”我本来想问,我和周亦有什么他也不介意吗? 却是刚提了周亦的名字,他的眉头就开始蹙起,扫了我一眼,淡淡开口:“我有脑子,会想。”继续吃着面条。 我一想,也对,我要是真的和周亦有什么,也就不会有那场阴谋了。只好自顾抿唇轻笑。 忍不住给艾云打电话告诉她我的近况,本以为又会遭她一顿霹雳闪电的训斥,她却沉默了,许久才道:“小薇,我劝不住你。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艾云似乎有些忧伤,没再唠叨我,静静挂了电话。 回出租屋取过一次东西,却遇到一辆路虎送李艳回家。我的心一突,静静等着驾驶位上的人下车,却是等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发福男人。顿时有种明珠投暗的伤感。 有些迟疑的问着李艳是否和那个男人交往,李艳答得很干脆:“是,我很快也要搬离这儿了。” “可是他的年纪-----”我欲言又止,按那个男人的年纪,不会是单身。 “无所谓了。起码他能让我住个大房子,还有路虎开着。”李艳拢了拢头发,我看到了她手腕的天珠。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是否暗暗的,人与人之间都会比较? “他结婚了吗?”我知道我问的很讨厌,可还是忍不住提醒李艳。如果不是为了爱,那个开路虎的男人,在我眼里真的比不上陈乔。 李艳冷冷扫了我一眼,“赵小薇,你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你,接你的那辆车的主人,结婚了吗?” 我的脸刷的红了,李艳看来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在揭她的疮疤吧。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咬咬嘴唇道:“你不要被骗就好。” 李艳笑道:“我不是小孩子,自己有分寸,也不见得你就是真爱,我们就是骗。”说完袅娜着回了屋子。 看我被李艳一顿奚落,郑姐在旁边道:“你们都是有能耐的。”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匆忙拿着东西走掉。是啊,各人的路自己选,不论为了什么,不后悔就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是人间四月天 再次住进这座江南园林风格的屋子,正值人间四月天。四月,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一如林徽因的小诗里,有雪化后那片鹅黄,也有新鲜初放芽的绿。 世事往往奇妙,这座别墅,曾经是座牢。如今,却又是个温室。这里亭台水榭曲延回廊,这里春花折腰啼莺舞燕,这里绕水三千青石片片,看起来宛若人间极致的仙境,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决定者只在于他。 当子越流连花丛无心回来时,这里是我的囚笼,我恨不得长着翅膀飞出去,在美的景致,都成了“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的庭院深深,锁着我的青春我的自由,锁着我的快乐,只是一座眼泪的城池;可是当子越用情用心体贴三分时,这里便成了我的桃花源,隐隐飞桥隔野烟,世俗的枷锁,仿佛都可以因为爱,被抛却在九霄云外。我可以守着一池春水,一室江南,等着我的归人。 我不敢想的太多,也不敢想的太远。一颗跌宕了太久的心,我不想再硬生生的抛寄在别处。何况现在的他,可以令我安心,不再令我失眠。人有时也很奇怪,以前总觉得自己只是人家的沧海一粟,自然情怯怯。如今知晓自己的地位似乎比想象的高,便有了几分底气,言谈举止都比以往更加自然。而这份自然,让他轻松,也让我开心。 和周亦没有再联系,只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对不起。”我没有回复。事情虽因他而起,却不是他本意。如果能放下,大家便都放下吧。 之前的公司又去了几次,却因为住的实在太远,工资还不够油钱的。便辞职了。想在怀柔或顺义找个地方去工作。可以离他近一些。他一直是忙,一周能有三天在北京已经很不易了。再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有些心疼。 子越对我还想工作的想法很诧异:“还没上够?没几个钱还操不完的心。” 我却毫不气馁,拿出软磨硬泡的本领,每天跟在他身后做着思想工作:“工作,不仅仅是为了钱。天天呆在家里,脑子会生锈,会脱节,你以后和我都会有代沟了。” 我一说“代沟”,他的脸色就会一沉。我忙又嘻嘻的找补着:“我会变成20岁的人,60岁的思想,到时你和我都没法交流。我还会蔫儿,会发霉------”我在他面前比原来自然了许多,拿出在艾云和徐硕跟前的痴憨劲儿使劲说服着。 他被我磨不过,只好答应,但是提出个条件:“先把驾照拿了。”我连连点头。这个地方附近没有公交没有地铁,如果不学驾照,得让司机接送了。我的上班,就太奢侈了。 说起驾照,一个头两个大。女人对车是不是天生没兴趣?我之前上过几次交规课,却不是瞌睡就是走神,后来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就没再去。现在法培考试都没参加。 为了早点上班去,周末努力自学交规。 子越周末上午出去办事。我便自己在家百~万\小!说苦学。午饭后,阳光暖暖的洒在庭院里。屋前的海棠开的正浓。我看着眼馋,让张姐帮忙,把客厅阳台上的小桌子和两把椅子搬到了树下。 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了,细细微风轻拂面,姹紫嫣红都开遍,我捧着书,嗅着空气里甜甜的花香,不远处还有不知什么鸟轻快的叫声,归园田居,也不过如此吧。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渐渐的,有些困,眼皮沉沉的阖上。 忽然手里一松,我“咯噔”一下心跳,睁开眼,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我面前,手里正拿着我的交规书,唇际一挑:“真是刻苦的好学生。” 我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嘀咕着:“像天书似的,记不住啊。” 子越在另张椅子上坐下来,有些不耐的翻翻书:“这有什么难的?”随口念着一道题:“已达到报废标准的机动车-----上道路行驶。允许临时?不得?经维修后可以?缴管理费后可以?小孩儿都知道。” 我故意和他抬杠:“我怎么就不知道?是允许临时吧?” 他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斜睨了一眼悠悠的开口:“你真行。” “那是交钱以后行?”我歪着头看着他笑嘻嘻道。 “好好答。”他忍不住皱眉。看他严肃的样子,我抽抽嘴角:“不得。换个有难度的。” 他翻翻,随口又念:“机动车通过没有交通信号或没有管理人员的铁道路口时,应该怎么样?按原来车速行驶?减速或停车观察?加速尽快通过?紧随前车行驶?”接着嘀咕着:“这都是什么题?” 我掩嘴轻笑:“第三个,加速尽快通过。”看他又要皱眉,我笑的弯下腰:“你就是这么干的。” 他也忍不住一乐,把书卷起来在我头上轻轻一敲:“淘气。”看着他在海棠下眉眼舒展的样子,我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把书抢过来:“不答了。”转身回屋。他跟在我后面,声音轻快:“脾气比能耐大了啊。” 听着他的玩笑,我忍不住又是一乐:“嫌我脾气大,就不要这么早回来嘛。” 他抽抽嘴角,没有吭声。 晚饭吃的早,饭后他居然很难得的没有立即去书房。我继续捧起交规书,却是满脸菜色,看的眼晕。 他走到我身边:“有这么痛苦?” 我点点头:“有。”头有些痛,抬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看的头都要炸了。”我说的时候,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一般吃晚饭就钻进书房是他的惯例。 “行。”他答的干脆,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还愣在沙发上的我催促着:“快。” 我乐得几步跟上他的步子。 “想去哪儿?”他边开车边问着,正好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没有信号灯。他开始减速,斜睨我一眼:“看见没?应该减速。”他以身作则的样子真好玩。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一脚油门窜过去了。我抬手掩嘴而笑。 他忽的瞥见我手腕的天珠,冷不丁来了句:“能不能换一个?看着扎眼。” 我暗暗叫苦,真是闲则生事。我都一直没注意,他怎么忽然看到了。换什么?想起他那条红宝石手链,我就心里不痛快,嘟囔着:“没得换嘛。” 他微微有些不悦:“之前送你的呢?” 我有些较劲,略微赌气道:“不喜欢了。”看他脸色一沉,我犹豫了下,含蓄的问道:“那条红宝石项链,是不是多买可以打折?” “多买打折?”他瞥了我一眼,“就那一条,多买什么?你以为是西红柿买二送一?” 我一愣,不由问着:“你就买了那一条?还是那个款式只买了一条?”我竟然忍不住刨根究底了。 “就买了那一条,”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买那么多做什么?”略微一思索,他问着:“怎么了?看见谁戴了?” 听到他说只买了那一条,我的心忽的就飞上云端。快乐袭击的突然而至。他的每句话,我都不曾怀疑。一如此刻他笃定的“就买那一条”,让我的心倏然欣悦。 令宜的那条手链,原来终究不是他买的啊。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令宜,那个名字,我终究把握不了在他心中的分寸。我很怕提起令宜,会让此情此景,多一个影子。便掩饰着:“我看到好几个人戴。” 他眉梢微微一挑,转看了我一眼,淡淡笑笑:“小心思。”顿了顿又道:“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用三个小时选件礼物。”这句话虽然淡淡的,却有着睥睨的气势。若是以前,也许我自尊敏感的心又会有被挫伤的感觉,但是此刻,却听得如甘泉入心,抿唇微笑。 心里一喜,再看向车外,暖阳都是心醉。已经进了怀柔县城,我忍不住道:“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吧,我们走走。” 他顺手把车停在了右手边的一溜小店门口。下了车,我和他并肩往前走去。 傍晚五点多的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洒下一层金辉,路边偶有垂柳嫩芽拂过他的身旁,在他身上竟看到了丝清淡的魅力。像诗里说的:“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我有些入神。只是路上车太多,汽车轰鸣夹杂灰尘,有些煞风景。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环境差,你别介意。” 他转看向我:“介意什么?走的是心情,又不是环境。”我心里一暖,跟上他的步子,看着他的手,忍不住轻轻牵了上去,勾了他的两个手指。 他反手用力一握,将我的手握在掌中,看向我的眼神有丝温柔:“还害羞?”看我不好意思低下头,转而道:“前头有个翠微商场,去不去看看?” 我摇头,翠微甭管在市里还是郊区,哪儿都不便宜。我知道在翠微附近有一条小街,卖着各种小首饰,虽不珍贵,倒也精巧好玩。“跟我来吧。” 我来了兴致,牵着他拐到了那条巷子里。里面一家店铺挨着一家,很多年轻的情侣在那儿逛着,一起挑选着他们喜爱的小饰品。他起初有些不适,皱着眉。可能觉得他的年龄在人群中有些鹤立鸡群。 到了一个铺子,我看到有五彩的瓷珠,每一粒上面有一个字,可以串成名字,便询问起店主:“怎么卖的?” “一块钱一颗。”店主是个三十多的大姐,很会说话:“和你男朋友串个手机链呗。很多小情侣买呢。” 男朋友三个字让子越先是一愣,接着眉眼舒展,低下头细细的挑了起来,片刻挑了“越”“薇”两个字。我咬咬牙,挑了个“爱”字,又觉得有些茫然,把爱字放下了,却找不到合适的字。 子越把“爱”字捡起,加上刚才的两个递给店主“串两个手机链。”我看着他,眼圈有些泛潮。“爱”这个字,我们终究能否承担的起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川烟雨终忘情 两条很精致漂亮的手机链,一条是“薇”“爱”“越”,粉色的流苏;一条“越”“爱”“薇”,蓝色的流苏。字看着有点俗,可正是这最俗不过的字眼,却是最动听的字眼。 我从店主手里接过来,被一种说不明的情愫震惊着。“爱”,这个字,对我而言,早已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但是我从没妄想过,在他心里也会蔓延滋生。他,也会有爱?爱的对象会是我?还是只是随手一拣?我不敢去探索答案。 而且不管答案是什么,标注着那么通俗炽烈情话的手机链,子越能戴吗?突然浮现的现实让我有些慌乱,这个男人再让我神魂颠倒,再你侬我侬,终归有些事,我们是不能做的啊。又何必勉强他?等着他说让我心碎的话?还不如自己自觉一些,省的一起伤怀。 我急忙付了钱,将两条手机链匆匆的塞到包里。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子越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深看向我,笑着:“真小气,都不舍得送我一条?” 我忍住想泛出的眼泪,扭头冲他一个微笑,撒着赖:“我就是这么小气,你才知道啊?” 他将手心向上摊开,沉声:“给我。” 我看着他,眼前一片雾气,忍不住话出来的有些冲:“你挂哪儿?你能挂在哪儿?”与其被锁在抽屉见不得光或是被迫匆匆摘下扔掉,倒不如开始就在我这里好好珍藏。 子越眸子一怔,声音不高却很坚定:“既然向你要,就有放的位置。”他的话一出,我有些愣神。位置?我,抑或这个手机链,又能有什么位置? 我木然的从包里取出那个粉色流苏的手机链递给他,他接过来放到了上衣的兜里。他穿衣服素来简洁平整,手机链进去,有一点凹凸,不过不仔细看,倒也不明显。是这个位置?心里一阵起伏融融,眼泪忍不住就掉了几颗下来。 “贴身收着行不行?”他伸手擦了擦我的眼睛,声音格外温柔。 从没听过他拿这个腔调说话,像哄小孩。一个大男人,这幅忍气吞声哄孩子样子也蛮可爱。我忍不住“扑哧”破涕为笑,“行,就怕你换衣服的时候发愁。” 他叹口气:“换衣服不愁,你愁,一会儿哭一会笑。磨人。”说罢紧紧牵着我的手继续前行。 我却是看着两旁的小店,什么都爱不释手。有一种橡胶的小珠,干的时候像绿豆大小,泡在水里,就会涨的像玻璃球似的,各种颜色特别漂亮。想着家里的玻璃瓶好几个空的,买了几袋回去装饰也好。 我还在东张西望,子越牵着我催促道:“快些,下雨了。”我才恍然发觉已经飘起了小雨滴。 “怎么天气这么怪,那会还晴空暖阳的。”我嘟囔着,步子却不肯加快,还在四处看着,就这么点小雨,飘着也蛮有情调。 “天气怎么比得上你怪。”子越打趣着。 四周的行人纷纷加快步子避雨。我身边不时有人快步擦肩而过蹭的我侧身。子越解下外套,撑在我头上,顺势双手将我裹在怀里,行人便只会碰到他的胳膊了。 我有些愣怔,这个动作,并不稀奇,每到下雨天,路上的恋人情侣,很多男孩子会为身边的女孩子这么做。我曾经狠狠的羡慕过,也用吃不到葡萄酸的刻薄心里安慰过自己:那么点雨,至于夸张作秀吗? 我从来没有想到,身边的这个男人会为我这么做,而且做得情不自禁,自然从容。而被宠着被照顾的时候,丝毫也不觉得夸张作秀,只是心里被一阵阵汹涌的热浪侵袭着,脸上是雨,还是泪,已经分不清了。 我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出的馊主意,把车停的太远了。那会儿绿柳扶风的惬意,走得浑然不觉,现在天色已黑风雨交加,才惊觉竟然停了得有四站地那么远。 雨越来越大,有了噼里啪啦的气势。身上已经半湿,子越拉着我走到一个公交站广告牌下,“先避一会儿。” 广告牌下有几个人也在等车避雨。还有一对情侣相拥而立。我紧紧环着子越,从没有过的安心。 风有些大,吹得雨直往里面飘,起初我们是并肩相拥,子越一个转身,让我的身体紧靠着广告牌,他站在外侧,便将我紧紧护在怀里不再受风雨的侵袭。只是他的背,大半个都在外面了。我挣扎着:“你都淋湿了。” 他却岿然不动,语气生硬道:“好好呆着。”只是那份强硬,此刻听来格外动人。 旁边的女孩子嘟囔着:“你看人家。”她的男朋友立即依葫芦画瓢照做。女孩子还在嘀咕“没创意。” 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我在飘雪的街头羡慕别人的一支玫瑰时,从未想到,我会有如此幸福的时刻,会有被人羡慕的时刻。什么是创意?情之所至的付出,情不自禁的爱护,就是爱的创意吧。 我依偎在子越怀里,忍不住伸手探出广告牌的檐外,接着滑落的雨丝,柔声问着:“为什么和你一起,狂风吹雨都变得像诗一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拥的更紧。他身上独特的沉沉的呼吸伴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在烟雨蒙蒙里,愈发的挥之不去。成了我今生迷醉的蛊。 雨终于小了,我快步向前跑去,不时回头看着子越,正大步的追着我,我忍不住掩口而笑,在他快追上来时继续蹦跶着向前跑去。 几次三番,他终是忍不住,也轻跑了几步将我抓住,紧紧攥着我的手咬牙道:“淘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眉眼却全舒展着。 当我和子越湿漉漉的回去后,迎上了张姐惊讶的合不拢的大嘴巴,她一定好奇两个开车出去的人怎么搞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煮点儿姜糖水。”子越吩咐着张姐,一把拉着我上楼。 “你先去洗澡。”我嬉笑着躲着,却是被他一个用力拉进卫生间。看着他倒有些不好意思。热气腾腾的水将浴室蒸出一片朦胧,如梦如幻的情致,我情不自禁第一次主动吻上他。有些事情,一旦爱从心生,荒唐不堪尽散,只余柔情缱绻。 他先是一愣,继而激动忘情。 第二天早晨,他睁眼看着我,又合眼而眠。我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比闹钟都好使,像上了发条似的睁眼就起。 我用极标准的普通话脆声诵道:“现在为您报时,北京时间,早上8点整。请还赖在被窝里的同志,为了四化,迅速起床。” 他一把揽住我沉声道:“先化了你,小妖精。”又闷出句,“怎么不想动。” 我摸摸他额头,也不烫。没有感冒。嬉笑着道:“这就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喽。” 他皱皱眉头,嘟囔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半晌抽抽嘴角:“好像是这么个事儿。”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忽然他手机铃声大作,他只看了一眼就匆忙接起:“晓攸,怎么了?”电话那头是清亮的声音:“爸爸,我今天钢琴比赛,你别忘了啊。” 子越一愣,转而沉声道:“不会,你安心准备,爸爸待会儿就到。”我的心狠狠的扯了一下,他和女儿说话的样子,在我看来好神圣。我不敢吭声,不自觉的挪到了床的那头。 看他挂了电话有些阴沉的样子,我忍不住道:“快去吧,也许还来得及。” 他才回过神似的猛地起身,匆匆穿衣服出了门。看他有些懊恼的样子,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看他的神情,他的确忘了。愧疚,自责一起涌上我的心头。 随着他和我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多,我不是没想过会和他的家人交集。我不想影响他的家庭,更不想破坏,我只是想静静守候他在北京的日子。可是这个电话,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也许游走并不困难,而将心同时释放在两个地方,真的艰难? 我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如果没有公事,在家多呆两天吧。”他没有回复。我看着自己的短信,有些失神,我真的很伟大啊。伟大到我都要不认识自己了。头开始剧烈的疼。我不敢再想。 子越几天没有回来,我也不敢给他电话或短信。等待的日子煎熬吗?说不上来。以前他不回来,我会猜测又在何处烟花柳地酣眠,心里撕扯的疼;现在不回来,也许就在家吧。那是个神圣的圈子,我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甚至不敢去想。心只是麻木。 倒是接到了徐硕的电话:“小薇,帮我约冯总吃个饭呗。” 我想说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吃饭,只好打趣着:“要不你来我这儿守着吧?守到了就吃。” 他嘿嘿笑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和你说真的呢。受人恩果,总得表示表示,你想让我天天失眠啊?” “又得什么恩果了?说来听听。”我随口问着。 “想知道?想知道就帮忙,我可不白给你讲故事。”徐硕贫的要死。 “服了你。”我叹气,“等他回来我试试吧,他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不敢插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世因果一世劫 “嗬,这么贤惠?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早知道我也追你了。”徐硕心情不错,心情一好,嘴就欠扁。 我打断他:“你以为追鹿割肉吃呢?快告诉我来由,要不我可不管你。” “求人先矮三分。得,告诉你。有个韩国老板想和冯总合作,他拒绝了,给我牵了个线,我这不就成了一笔大买卖么。我老爸一高兴,我就高兴了。”徐硕说的兴起。 我心里一凛:“韩国老板?金老板?” 徐硕干笑了两声:“记性不差啊。你也见过是吧?”金老板不就是令宜的新主么。上次徐硕订婚宴上就见识了。只是金老板、令宜、子越这三人是个什么关系?我有些理不清。 “见过,不止见过金老板,还见过孔小姐呢。”我冷冷有些想笑。令宜给金老板推荐的子越吧,真是情深似海啊。 “啧啧,好大的醋味儿。”徐硕哈哈大笑,“小薇,你原来酸起来也是十里八店的啊。”笑了半天又道,“你的冯总不是没接么?所以我就占了大便宜了。不过总得表示表示感谢,可是冯总很难约啊,打电话总没人接,你就帮帮忙吧。” 我答应徐硕试试,就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又投了一颗珠子进去。 上次在怀柔县城里买的小珠子,每天等不到他,就往玻璃花瓶里放一颗,看着它渐渐的膨胀,变大,颜色鲜亮起来,我的心也会随着绽放一丝丝的光彩,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灿烂。 珠子越来越多,我有些担心,给他发了条短信:“还好吗?” 过了很久,他回:“好。等我回去。”我才稍稍安心。 当七种颜色的珠子都出现了好几次,一个夜晚,子越终于回来了。看着十分疲惫。我正躺在床上看着书,看到他推门进来的身影,竟有些恍然。半个月没见,他的神色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衣服也不像往常那么整齐。 “回来了?”我轻声问着。生怕只是个梦,说话声音大了,就会把他惊走。 “嗯。”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淡漠,换了衣服去洗澡。我去给他倒水喝,发现已经没水了,忙跑到楼下的厨房去烧水。几分钟上来,看他已经躺在床上了,似乎困极而眠的样子。 也许他太累了。我卧在他的身边,心里有些忐忑。半夜惊醒,窗帘没拉上,凄白的月光映入,他正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我问着,他没有回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沉郁看着让人担心,我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里,他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很用力,很紧。身子微微有些抖。 “怎么了?”我有些着急,紧紧抓着他问着。 半晌,他声音沙哑:“我父亲,去了。”我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的父亲,我只记得他说过吃过苦,被下放过。后来当了局长,对他很严厉。 “怎么会?”我的心跳的剧烈,却不敢直问。那是对他的再次伤痛。 “三周前说不舒服,我有事处理,只是让他去看医生。没想到突然脑溢血了。”子越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哀伤:“要是我能回去,也许不至于。” 他在自责,我想说“你也不想的”,但是这样的话太苍白,他只会更痛。沉默良久,我说道:“你一直很努力,努力的证明着你的优秀,这就是你父亲最大的欣慰。生死的事,上天注定。生如不负,死亦无憾。”子越似乎一震,只是把我搂的更紧。 三周前,我忽然想到如果是整三周,岂不是我被下药的那周?我有些颤抖着问:“是不是----我出事的那个周末?”他没有回答,但是沉默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难怪他会一直不联系我,难怪他回来都不愿看我一眼-----原来又是我的孽。只是,世事无常,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别的事绊住吗?可是,上天最爱和我开玩笑,绊住他的那个人,又是我。 我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着,半天再没有说话。他紧紧搂着我,徐徐的开了口:“你知道吗,那天我赶着回去,还是没赶上我女儿的比赛。她哭着埋怨我,我哑口无言。紧接着我又接到老家的电话,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我的报应。” 他的声音嘶哑痛苦,我的心却是丝丝的被扯开,报应?这是在说我吗?是我让他有了轮回冤孽的感慨?忽然从头凉到脚,我颤声道:“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我,不如----”我想说不如我们就分开,各自过回正常的生活,但是咬牙狠心到泪流满面,还是说不出口。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小薇,我不能连你也失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哭的撕扯:“因为我,你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 他把我搂紧到几乎无法呼吸:“小薇。”半晌道:“老天如果要惩罚,就惩罚吧,这辈子我放不开你。” 我止住了哭,有些悲凉:“值得吗?子越,是不是冥冥中,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的回答是我从未听过的悲壮:“该不该,又怎么样?我不放手。”我噤声了。他从懊悔到此刻的坚定,经历的怎样的心路,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后仍然不肯放手。我们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经历过人世纷扰,最后还要经历上天考验?悲凉,丝丝的缠绕在心头。 第二天给他找出一条素色的领带配上,看着他沉重的步履,我的心忽然很慌乱。 世事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子越阴沉的心情还没有好转。我又接到了林育诚的电话:“艾云住院了。” 我飞奔着赶去医院的时候,艾云已经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肚子恢复了平整。林育诚疯了似的拽着大夫问:“孩子呢?” 只换来大夫的摇头叹息。还在麻药中的艾云,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脸上的斑纹因着瘦削更加明显。林育诚在病房门口蹲了好几个小时,没有进去,只是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挣扎,头发蓬乱,眼睛里满布的红血丝。与平日那个做派潇洒的林老板截然不同。 我守在艾云身边,眼泪不停,却不敢问她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大夫的吩咐,一会儿叫护士帮她换着打点滴的药。 不知过了多久,林育诚颓丧着走了进来,看着艾云:“老婆,想吃什么?” 艾云的眸子终于从天花板上回了过来,盯着林育诚,眼睛越来越大,几乎咆哮般的撕心裂肺的吼着:“滚!”我一愣,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艾云这么声嘶力竭,我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忙按着艾云:“你有话慢慢说。” 林育诚捶着头:“老婆,我说什么也晚了,你不要生气,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管他们之间怎么了,林育诚这几句话倒是说的还算仁义。 艾云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冲林育诚砸了过去:“滚!” 我把林育诚推出病房,忍不住在走廊里问着:“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会这样了?” 林育诚懊恼的叹气:“那个女人,心肠太歹毒,趁着艾云出去遛弯的时候,把她撞倒了。” 那个二奶?我捂着嘴哭道:“怎么撞的?开车?” 林育诚点头:“没撞上,就是带了一下,摔倒了。” 我气的全身颤抖:“那个女人呢?” “跑了。”林育诚有些无奈。 “为什么不报警?”我的嗓门大起来,“你的面子,那个女人,比艾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重要?” 林育诚扯着头发:“我这就去。小薇,你先劝着艾云吃点儿东西。恨归恨,身子不能垮了。” 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恨还是该骂还是该同情。他如今的痛苦,也不亚于艾云。只是这事情,终究是他导致。 做小三二奶的女人不少,可是到了这种疯狂的程度,实在罕人听闻。除了那个女人本身的偏执外,便是林育诚给了她希望,让她的欲望一层层的膨胀,直到做起了登堂入室的梦。 林育诚曾经闹腾着离婚,让那个女人的美梦险些成真,而落差之大便是她偏执的根源。如果林育诚不给她希望,会不会结局会不同? 我走进病房,握着艾云的手,眼泪扑朔,不知该怎么劝慰她。 “艾云,先把身子养好。”我自己的都觉得自己的话好无力。 艾云和着眼泪冷笑两声:“这都是林育诚做的孽。总有一天还回来了。”艾云的话震的我心里疼痛,我勉强安慰着:“那个女人疯了。你养好身子,还会有的。” “有?”艾云看着我,眼泪流了下来:“我还会有吗?”我答不上来,心扯得想要裂开。艾云怀孕本就不易,这次的伤害不算致命,但是再怀孕,只怕就更难了。 “小薇,我想静静。”艾云闭上了眼睛,脸色比床单都要苍白。我出了病房,神色恍然。真的会有报应吗?从头到脚,一片冰寒。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光阴荏苒心安然 在外头晃了一下午。接到子越的电话,要去外地出差几天。我告诉他艾云的事,他有些沉默,嘱咐我注意身体后挂了电话。我又折回医院去照顾艾云。艾云,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我无法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照顾她吃过晚饭,林育诚又来看了看她。却是刚进屋就被艾云吼了出去。艾云一见到林育诚就歇斯底里,瘦弱的身体似乎蕴藏了一枚炸弹一样爆发,直把神色震的更加憔悴。林育诚痛苦的退出病房,看着他一天就苍老憔悴的样子,尽管我看他一直很不入眼,但此刻还是有些不忍,追了出去,对他道:“艾云刚没了孩子,容易激动。你给她点儿时间。” 林育诚点点头:“好。”顿了顿又说:“小薇,帮我照顾着点儿她。” 看着他有些悲凉的神情,我的心一紧,有些敏感:“你不会又打算离婚了吧?” 林育诚一愣,惊讶的看着我:“说什么呢?那是我老婆,离什么婚!” 林育诚在我眼里,开始是冷漠桀骜,后来是猥琐疯狂,近期变得随和老实,但从没有一刻,我觉得他这么高大。 我心里一阵激动,像被什么溢满,不觉笑了:“那就好。过两天再来看她吧。” 回到病房,艾云刚从声嘶力竭回转,靠在床头木然的看着我:“和他还有什么说的。” “艾云,”我试图劝着,“孩子的事,毕竟和林育诚——”我想说和林育诚无关,是那个女人丧心病狂。却被艾云厉声喝住:“别提他。要不是他当初在外面发骚放浪,哪来的这些事?这都是他造的孽,管不住他的下半身。带累我的孩子——” 素来坚强的艾云眼泪又开始涟涟。 看着艾云,我有些失神。冤孽?真的是冤孽吗?我几乎喘息不上,可是就算冤孽,我和他已经深深的陷进去了,他不放手,我又何尝舍得?我一边照顾着艾云,一边问着自己,这么固执的坚持一份不应该的爱,到底该不该?可是一个个不眠之夜后,我只能告诉自己:他若不负,我必相随。 在医院照顾了艾云三天,她恢复的还好。渐渐有了些气力精神,和我说话也能回转几句了。 一个下午接到了乔蕾的电话:“小薇,今天有时间吗?聚聚吧。” 上次在绍兴,误了孟丹丹的婚礼,乔蕾发来短信,我们还说有时间聚聚,只是岁月蹉跎,一转半年过去了,我们还没有再攒起来。 我还没有回答,乔蕾又道:“对了,你那会和艾云关系好,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我看了眼艾云,把电话递给她:“乔蕾,说要聚聚。” 艾云惊讶的把眼睛瞪得老大,她和乔蕾大学时打打闹闹,好了吵吵了又好,不像和我那么甜腻。此刻却捧着电话如获珍宝,和乔蕾聊的不亦乐乎。艾云这几天一直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样子,却是乔蕾久别重逢的电话成了良方,一个瞬间就让艾云精神了不少。 我有时在想,人这一生,感情到底有多少需求?爱情,亲情,友情,熟人的认可,陌生人的温暖,都贯穿着日常的点滴。哪一项,都不可或缺。年轻的我们,曾经固执的以为,为了爱情,其它的感情需求都可以舍弃,然而真正到了那个地步,爱情又剩多少甜蜜可言呢? 看艾云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我打趣着:“吃醋了,辛苦陪你这几天,还不抵人家一个电话。” 艾云瞥了我一眼:“得了吧你。也只有在你这儿,我能卸下那张皮。不过说真的,好久不见她们,真的怪想的。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咱们逃课,她帮咱宿舍5个人答到,被老师调侃五位一体?” 我扑哧一笑,可爱的老师,顽皮的学生,便是那时快乐的记忆吧。艾云道:“我帮你应下了,你去吧,我这个样子,也只能等你回来给我讲故事了。” 我有些慌乱,一来放不下艾云,二来,我有些怕。我怕自己会面对昔日同窗又会无颜尴尬。却被艾云一个劲的嫌烦,让我出去透透气也能让她静静。我抱怨一顿她没良心后,起身去参加聚会。 聚会地点定在原来学校附近的一个酒楼。学生时代,那个酒楼是我们望尘莫及的,再馋也只能去旁边那个小饭店打牙祭。只是几年岁月,我们也能步入昔年眼中繁华地。 除了我们宿舍的乔蕾孟丹丹,还有几个班里要好的同学,一共八个人。当年使劲追艾云的眼镜工科男康远也来了,一见我绅士的一笑:“赵小薇,一点儿也没变。” 我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当年对他的印象就是瘦和一副大眼镜,整天在图书馆、教室各地围追堵截艾云,被艾云呵斥三丈远后继续奋起直追。如今还是那么瘦,换成了金丝小眼镜。倒有些儒雅的气质了。“你也来了?”我打着招呼。 “我拽来的。”乔蕾笑着,“我和他现在一个楼上上班呢。人家现在是康老板了。” 康远比我们高几级,我们大三他就读研了。后来听说在一个研究所做项目,很赚钱。 一个同学打趣着:“楼下那辆黑奥迪就是康老板的吧。”康远不好意思的笑笑:“买了充门面的。” 孟丹丹坐我旁边,拿起我胳膊看了看,我腕上换上了子越送的那条红宝石手链,打趣着:“你这条手链要是真的,也够买辆奥迪了。” 我慌忙手一缩,哂笑着:“要是真的,我还用坐公交过来。”大家一笑而过了。 那顿饭吃的很开心,虽然大家已经纷纷步入职场,但是回忆过去,还是那么温馨。男生笑着喝着啤酒,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各人八卦。起初我的忐忑,渐渐的消失殆尽。而当女生们聊起谁的老公或男朋友多么好时,我心里竟也有丝丝的满足。因为我身边的那个男人给予我的爱,竟不比别人少。 饭后有人提议再去校园走走,大家欣然同意。从南门进了学校,一座围墙,便隔出了两个世界。校园里路灯寂静,图书馆,教学楼灯光明亮。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游散步。一个小姑娘走到我身边:“师姐,二教怎么走?”我们几个,都习惯性的就指向二教的方向。 乔蕾打趣着:“大家都记得入骨了。”一时都有些唏嘘。有人叹气:“一转眼,咱们都毕业好几年了。” 我的眼睛潮潮的,当年,真的很快乐,在宿舍楼前的丁香树下百~万\小!说,听着鸟叫,都是那么满足;如今的我,快乐吗?想起子越,我的心微微颤起来,我无法对自己说不快乐。当他在海棠树下对我眉眼舒展时,当他为我挡风遮雨的时候,我听到了快乐的声音,尽管,那快乐有些沉重,可是,我居然不悔。 康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艾云,还好吗?” 我心中五味杂陈,只低低道:“还好吧。” 康远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征询:“她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大了吧?” 孩子,我心里微微叹息,摇摇头,转移着话题:“你呢?也结婚了吧?” 康远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啊。以前没房没车没人看得上,现在有人看上了,感觉却都不对了。”是啊,分辨女人的真心,是最难的一项鉴定了吧。 康远看着图书馆上的灯光,摇头笑着:“以前老在这儿等艾云,明知道她出来一顿骂,还要等。不过有一次下雨,她扔给我一把伞,那种幸福,现在还记得。” 看着康远的神色,我有些动容。艾云曾经错过的,是多么珍贵的一份感情啊。 “那会你和艾云形影不离,我看着你,特别希望你立即消失。”康远哈哈笑着。 我抽抽嘴角:“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么招人烦。” “开玩笑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对了,你有艾云手机吧?给我一个,有时间找她侃侃。”康远说着掏出了手机。 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给,我做不了主。康远这句话嗓门不小,惹得乔蕾扭头:“这么有心,不如直接看看去呗。艾云在医院呢。” 乔蕾的一句话,让康远的脸瞬间有些变色:“她怎么了?” 乔蕾摇摇头:“我只知道住院了,具体小薇知道吧?” “没事儿,小病。”我掩饰着,转着话题。 在校园里溜达了会儿,孟丹丹老公的电话已经追来了。又有几个同学的家属也开始电话催回。我心里忽的就生出丝羡慕,都说单身悠游自得,可是当夜幕低垂时,被人惦念挂心的滋味,又是多么美妙? 康远拽着我走:“赵大美女我送了,谁都别和我抢。”乔蕾笑他重色轻友,我却明白他定是要打问艾云的消息。 果然一上车,他便问艾云到底怎么了。我想想,还是决定带他去看看艾云,再见一次,会不会能放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情解忧锄作田 我先进了病房,却是一愣,林育诚又来了,只是头还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艾云胸口起伏着,估计是刚冲林育诚发飙结束。我看看艾云道:“有人来看你了。” “谁?”艾云一愣。 “康远。”这个名字刚一出口,艾云立即像受惊似的,眸子里有丝不安。 康远提了一个果篮进来,看看林育诚,又看看艾云:“好久没见了。” 艾云一把拽过林育诚,竟有些亲密道:“育诚,这是我大学的学长,康远。” 林育诚被艾云冷不丁的温柔弄得一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和康远握了握手。康远淡淡笑道:“今晚聚会听她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没事吧?” 艾云也淡然笑着:“没事,身体虚弱,调理调理。”康远也是场面经历的不少,又和林育诚寒暄了几句,倒也自如,便告辞了。 康远刚一出门,艾云挽着林育诚的手便松了开来,瞪着林育诚:“还不滚?”林育诚有丝薄怒:“做戏完了就翻脸?” 艾云气结,捶着床:“滚,滚!” 我刚想出去回避,林育诚已经一个箭步跨出了病房。我回头看着艾云,她抱着膝,失神的坐着,眼神一片空洞。 正失神着,手机铃声响了,是子越。我看了眼艾云,匆忙跑出去接。电话那头是他有些沉沉的声音:“在哪儿呢?” 告诉了他在医院,他沉声:“我去接你回家。”心,忽然就放飞了,那会还在羡慕孟丹丹有人惦记,原来,我也不孤单啊。 进了病房还是掩饰不住的眉眼弯弯,艾云瞥了我一眼,木然道:“有这么开心?”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艾云叹口气:“小薇,你好自为之吧。别像我。” 坐在子越的车上,看着他的侧脸,平静坚毅,倒未有疲惫的神色。我略微放了心,随口说道:“今晚我们同学聚会了呢。” “怎么样?”他看了我一眼,神经似乎绷紧了。 “子越,我发现我脸皮变厚了。”我有些失神,面对纯真的过往,我竟然没有一丝懊悔或不安。“我竟然能开心的很坦然。” 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淡淡道:“为什么不坦然?”他的问题让我一怔,却也回答不上来。本就不该坦然的事,被他一问,似乎就该是坦然的。 忽然想起徐硕拜托的事,虽不愿掺和他生意的事,但徐硕开了口,还是勉为其难的说了一句:“对了,徐硕说想请你吃个饭。” 子越唇际一挑:“你告诉他,心意领了。别虚客套。”他笑的有些玩味。 我看着他的表情,细细想了一想,明白过来,问道:“你是不想虚客套,还是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 子越和老徐总是老交情,这次他不接韩国金总的生意,若是只想做个顺水人情,大可以直接联系老徐总。他却把人情卖给了徐硕,虽然报答了徐硕上次救我的情分,却或多或少的掺和了老徐总的家事。老徐总年纪已大,退出江湖是不日的事情。子越此时给徐硕便利,貌似在徐氏接班人上有表明态度之嫌。若与徐硕走的再近,只怕惹得老徐总和徐总忌惮。 子越斜睨了我一眼:“还不笨。”唇际荡开。我暗暗叹着,艾云的老狐狸一词果然是不错的。 子越没在的这些天,因想着他老家有守孝的习俗,我将家里大红大绿的摆件基本撤去。床单被罩也换了一套浅蓝色的。又帮他选了几条素色的领带放在家里。 他进到卧室,看着一室清蓝,有些震动。转身环住我,声音有几分激动:“小薇。” “我能做的,太微不足道了。”我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仰头看着他恳切道,“我只想早点让你开心起来。”话没说完,已被他覆上我的唇,缠绵缱绻,却又像搜寻着什么。他的情动,总是让我情难自已,而与他的交织释放,又让他情动不止。爱的味道,真的很甜美。虽然这份甜美,有些沉重。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他靠着床头吸烟,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伏在他的胸口,轻声问着:“想什么呢?” 他搂紧我,吐口烟圈:“想听?”我点点头,梦呓般道:“想。你想说的,我都想听。” “最近老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他缓缓的开口,“小时候村头有个鱼塘,夏天我和几个哥们胡闹捞鱼,栽了进去,差点儿淹死。幸亏有大人路过把我们救了上来。回去被我父亲狠狠揍了一顿。揍的真惨。” 我想着他小时候那个顽劣的样子,不觉抿唇轻笑:“你皮的真没边儿。” “那会儿就是淘气。”他狠狠吸了口烟,“后来我气不过,晚上趁大人睡觉,把院子里的南瓜秧全扯断了。” “后来呢?”我有些担心,他这个祸闯的更大。那个年代,南瓜还是挺重要的口粮吧。 “我怕了,躲在后山两天不敢回去。等我父亲找着我,我都饿晕了。”他的声音有丝微颤,是怀念?是懊悔?我辨识不清。“后来全家那年都没吃上南瓜。”这句话我听得明白,满是懊悔。 “孩子的淘气,也许也是大人的快乐。”我劝慰着。 “够呛,缺份粮食,那年过的有点紧巴,父亲母亲都尽量吃的很少,给我们省着。”他的回忆很酸涩,我听得已经入了神。有些想象不出来他当年的困顿,听着他沉沉的声音,有着丝丝心疼,只靠的他更紧了些。 回忆过往,他终是很难释然。他对于父亲突然离世的悔恨,思及一些儿时顽劣,更触痛他的神经。我一夜未眠,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做,才能抚平一些他内心的伤怀? 第二天看着门前海棠树旁的空地,忽的就有了想法。忙上网搜了家北京的种苗公司,定了南瓜种子。送货很快,当天就到了,还帮我搭好棚架,服务蛮到位的。 送货的大爷笑着:“住别墅的也种地,真是稀罕。”我笑笑。我想收获的,不只是果实,还有他脸上的笑意啊。 看着那块四方的地,我的心里便生出了很多希冀。从没发现,种植原来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当你把种子撒进去的时候,同时撒进去的,是希望。希望种子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更希望他能卸下负累,心头舒展。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我将头发松松挽起,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忍不住又拎了桶水出去浇着。看着水一点点浸润,就觉得希望又快了一点。 正拿着水瓢浇着,身边传来子越微微讶异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我扭头冲他粲然一笑:“种菜。” 子越像在想着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回到屋里。我有些失落。张姐出来帮我浇着水,道:“赵小姐,今晚预报有雨,要不还是别浇水了?” 我有些懊恼,我就是在做无用功。立即停手回到屋子,子越正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我进来抬了抬眼:“忙完了?” 我嗯了一声,有些沉闷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也一定以为我在发无聊吧。便有些懒懒的不想吭声。 刚好浇过水也有些累,便走到楼上去躺着了。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着,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我一下子惊醒了,糟了,今天刚播了种子,没想到雨这么疾,会不会种子被冲出来。 我几步冲下楼去。却看到子越正在用送的塑料膜遮着地面,张姐在旁边帮忙,还不停的说着:“我刚告诉赵小姐会下雨的,南瓜种子刚播上----”。 我连忙也冲出去,子越抬头对我大声说着:“快回去。”他的头发上已经往下滴水了。 我匆忙帮着把剩下两个角压好,大功告成,被子越一把揽着跑回了屋子。 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捂着嘴看着他。 他一把揽过我,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衣服就那么贴着。他有些动情,唤着我的名字:“小薇。” 他的突然让我有些纳罕,张姐随后走了进来,倒看了个大红脸。我微微挣扎着:“上楼去。” “小薇,你让我很幸福。”他抚着我的头发,深看向我的眸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甩开他跑上楼去。 他正要跟上来,忽然手机响了,他在楼下接着,唇际微微挑起。我已经上了楼,听不太清他的话,只看到他的表情柔和的快乐。心,忽然就泛凉了。 过了一会,他走上楼,看我愣神站在楼梯口,他步子一顿,揉揉我的头发,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晓攸钢琴老师推荐她参加另一个比赛了。” 听到“晓攸”的名字,我的心就是一阵慌乱,他实在是不必要跟我说的。可是不说,我乱猜会痛,说了,我愧疚会痛。我勉强撑出个笑脸:“晓攸的钢琴,是不是弹得很好?”我听到了自己的心丝丝抽着凉气的声音。 “嗯。”子越眉眼展开,“她很乖。” 我有些失神的转过身子,做父亲的提到女儿,都是这么幸福吧。只是,为什么我的存在,仿佛玷污了什么?我的眼眶有些泛潮。 子越一把将我转过来,深看着我道:“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一定也很乖。” 仿佛一声惊雷,在我的头顶炸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障难除生两意 我往后退了两步,目色空洞,勉强带笑:“别开玩笑了,快去洗澡吧。”转身要走。心却疼的丝丝扯痛,孩子,爱情最美的见证,偏偏在我和他之间,却不能有。 他扯住我的胳膊,看向我的眼底深处,坚定说道:“我是认真的。”这句动听的话加上他坚毅的表情,我的心砰然一动。 只是在我固执的头脑里,未婚生子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毫无商量的余地。我的教育,我的道德,都义无返顾的告诉我,绝不可以。我挣脱他的手,转移着话题:“不知道南瓜要多久才能发芽。”转身往屋里走去。 “赵小薇。”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语气有些清冷:“你不愿意是吗?” 我当然不愿意。我心里呐喊着。却又不想惹他生气,尤其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在他已经斑驳的心上再添一道阴影。努力挤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再说吧。” 我推脱的语气似乎有些刺伤他,一步上前抓着我,有些伤感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一直在一起?” 我没打算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曾了解,我有些冤枉的扯痛,语气也硬邦邦的:“这是两码事。我是否愿意一辈子守着你,你要是还不明白,就白费了我这么多心思。”说着,眼睛泛起了雾气。 他看着我凄凉的神色,略微想了想,方才的薄怒消了些,疑惑看着我:“既然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们要孩子,就要给孩子负责,如果不能给他个完整的家庭,不是在害他吗?”我说的很挣扎。不知道怎么措辞才能不伤他,可是这个道理不是很浅显吗?血淋淋的事实:我和他是游离于道德之外的关系,我这辈子纵然可以豁出去,但是一个非婚生的孩子,要受多大的争议?他又该承受多少本不需要的痛苦? 他轻轻揽起我,语气低沉,却很坚定:“你是他母亲,我是他父亲,怎么会不完整?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少。至于那些闲言碎语,算什么?”他的语气有种破釜沉舟的魄力,似乎一切在他那里都不足畏惧。我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刚才还满腹理所当然的理论,他的一句沉声温语,就如拉起了一堵厚厚的围墙,将世俗烦扰划在了墙的外头。 我依偎在他怀里,想着心事,低语问道:“可以吗?” 他把我搂的紧了些:“没什么不可以。”下巴揉上我的头顶:“小薇,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你和我的孩子。”他有丝憧憬的渴望,我竟不舍得再说拒绝的话。 当暗夜的缠绵旖旎褪去后,我一个人守在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都能听到心跳的回声。我的不忍心拒绝,并不代表心甘情愿。这件事已经彻底触及我的底线,他在我身边时,我可以不在乎所有的非议,可是他毕竟还有更一个围城要顾及,我和孩子,又该如何承受世人的蜚短流长? 我的孩子,将来像徐硕那么委曲求全?还是像周亦那么痛苦难眠?不!我心里呐喊着,如果我的孩子那么痛苦,我何必把他生出来?可是以我的身份,我的孩子怎么能阳光健康? 我有些害怕,想到孩子的未来,就有种喘息不来的压抑。忙去药店买了盒紧急避孕药。想了想,又买了盒短效的。脑子一片混乱,没有想好怎么做。先权且逃避着再定夺吧。 去看艾云,她身体好了很多,气色也红润了些。床头的各种补品已经堆得像小山似的。 “林育诚很用心啊。这么多补品,可以开店了。”我借打趣劝慰艾云。该释怀的,也是时候释怀了。 “看着就烦,一堆没法吃的东西。”艾云挥挥手,“你要你拿走。”燕窝蜂浆的。虽然补,却不贴心,也很难吃的胃里熨帖。 “男人本来就粗心。”我不觉帮林育诚说着好话,目光却被床头一束粉色的百合锁住了眼球:“林育诚怎么这么浪漫了?” 艾云有些沉郁的垂下头:“不是他送的。” 不是他,那是谁?康远?我一下子蹦起来:“他要做什么?别说他还想着追你。” “追什么?我都这样了。”艾云叹口气,“不过和林育诚那块破铜烂铁比起来,康远简直是美玉了。” 看着艾云的惆怅,我也有些惋惜。只是往事不可追,再美的人,再纯的情,都交付了光阴的故事,祭奠了已逝的青春,没法从头来过。看着百合,我嘀咕着:“那他这是想做什么?” 艾云没有吭声。看着她迷离的神色,我隐隐的有些担心。她被林育诚伤的不浅,从心到身,几乎体无完肤。如果康远真的动了心思,只怕艾云无法不动容。可是康远是什么意思?纵然曾经沧海,然而面对红尘弱水,他还真的只取这一瓢?我有点难以置信。 不由问向艾云:“你和林育诚,只是赌气吧?” “不知道。”艾云抱膝而坐,“我真的心如死灰,看着他就觉得脏,我找不到一点儿优点,全是恨得牙痒痒。”我说不出话来。 子越的心情,似乎渐渐有些好转。比先前平静了些。也许是时间在作用,也许是他心中有了对生命的期冀。只是面对他的这份平静,我只能惭愧不已。 吭哧别扭的看了一礼拜交规去考试,居然考了95分,过了。不由得喜出望外,忍不住就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我过了。”发完后半天没收到回复,有些失落。这种考试,对人家来说就是小儿科吧,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也就我这个笨蛋喜出望外。 自己溜达着去大世界商场逛了逛,最近各种护肤品都快用完了,便在一层的化妆品区域来回的看着。却是反复看了试了一个多小时,被各个导购小姐拽着试用了很多小样,结果换来了满肚子纠结。护肤品,就怕比。就如保湿系列的,价位不同,保湿效果差别好大。有的三分钟就没感觉了,有的半个多小时还锁水如初。但是品种繁多,加之大世界的导购实在太热情了,不待你说话就强往手上涂试用装让你看效果,我几乎招架不住。 正纠结着,电话响了。子越的专用铃声,我接起来。他的声音有丝轻快:“考试过了?晚上给你庆祝庆祝。” 他轻快的语气让我有些动容,自从他父亲过世,很久没有听他这么轻松了:“不用,今天也累了,等我拿到驾照一并庆祝。” “在做什么?”他柔声问道。 “逛商场。”看着满眼的护肤品就纠结,“发愁。” “愁什么?买就得了。”他不以为然,转而问道:“有没有想要的奖励,告诉我。” 我忽然想捉弄他一下:“告诉你就给买吗?” “当然。”他应着。 “帮我买瓶保湿的润肤露吧,京北大世界的。”我几乎是憋着笑说出来的。 他一愣,咬牙道:“赵小薇,过分了啊。” “逗你玩的。”我哈哈笑着挂了电话。他一个大男人被一群小姑娘围着介绍化妆品,想想都要笑。也不过是自己逗乐开心罢了。 又逛了一会儿,我已经被各个专柜的美女忽悠晕了,索性什么也没买回到家。 天刚黑,他回来了,把一个纸袋扔到我面前,黑着脸:“给你。” 我打开一看,愣在那儿,两瓶植物保湿精粹。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禁颤声:“你买的?” 他抽抽嘴角,瞪了我一眼:“不是我还有谁?” 我的心中,顿时如金秋麦浪翻滚般起伏不已,抬眸看着他,眼圈早已红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着:“不像话,居然还要给我涂着试效果。” 这句却又让我忍俊不禁:“那你试了吗?” 他睨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那顿晚饭,吃的特别开心。有人分享的快乐,原来可以加倍。我开心道:“我们要不要喝点红酒?” 他平平来了句:“喝什么?封山育林。”我的脸忽的涨的绯红。他把这句话都能说的这么坦然,心理素质勾过硬。细细想来,他好像这周的应酬是都没喝酒。我的心,忽然又慌了,甚至饭后偷偷去服那粒药的时候,都觉得格外沉重。 睡前把脸洗干净,正要涂抹护肤品,他幽幽来了句:“用新的吧,植物的,对孩子好。” 我心里一紧,说不上的滋味。有感动,其实他满可以随便来一瓶,可他真的是用心挑的,只有听过导购的忽悠,才会知道植物的比化学的残留少;也有愧疚,他那么殷切的盼着那个孩子。 看着我将新的润肤露拍上,他唇际一勾,浅笑着看我。 忽然他嘀咕着:“手怎么这么痒?是不是过敏了?”看来他还是没强过导购小姑娘,我心里一乐。他拉开床头柜:“抗过敏那个膏药是在这儿吧?” 我忽然反应过来,心悬了起来,急忙起身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从床头柜拿出那盒避孕药,冷冷看着我,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柳条折尽与君别(一) 方才满室的温情瞬间弥散,一丝寒凉从脚底漫上,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愧疚的看着他。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从化妆台的凳子上拽起来,用力搡到化妆台上,低吼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眸子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受伤,掺着几许愤怒。 我的腰被磕到化妆台的边沿上,有些生疼的咧嘴,心中生出几许怨气,为什么?还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我这辈子就罢了,难道要个鲜活的生命也一辈子见不得光?我倔强的看着他,低声道:“生下他,反而是害了他。他一辈子,都会埋怨我们。” 他像被什么狠狠的击了一下,神色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盯着我看了许久,唇际一勾,冷笑着:“好,很好,原来在你眼里,我根本不配让你生孩子。” 不再看我,转身向门口走去。我有些慌张,追过去:“不是那个意思——”他冷冷打断我的话,语气清寒:“赵小薇,你的聪明,都用来对付我了吗?”转身进了书房。我紧随过去,门锁上了。我伸出手叩了几下,没有动静。我无力的滑坐在了门口的脚垫上。 我真的伤了他吗?有没有孩子,我对他的感情,难道他还不明白?非得用孩子去证明?可为了这个证明,要让多少人陷入痛苦?我和他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的家庭,知道了这个孩子会怎么办?我的家人,又会什么反应?我不敢想象。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双手抱膝坐在他书房门口,我的不坦白,只是不想伤害他。可最后,还是伤了。 那夜,我和他隔着一道门,他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什么样,我在门口泪落如雨的坐着。 直到天色微明,门锁转动,我忙站起身来,有些眩晕的晃着,他推门出来,一脸憔悴。看到眼睛红肿的我守在门口,怔了怔,目光从我身上掠过,转身回卧室换了衣服出门。 我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却找不到插话的孔隙,只呆呆的目送着他离去。 连着几天,子越没有再回来。我发的短信,好像被屏蔽了般泥牛入海。想打电话,却又怕听到他的声音更加慌乱,心里七上八下没个主意。 每天约车、学车,不过我的手脚配合能力实在是差得很,加之教练脾气急躁,每天挨训惹骂成了家常便饭。我有个怪癖,每次开车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特别喜欢转方向盘。电视里经常看到的情节,开车遇险,神人们往往飞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悬弧,车子稳稳的转危为安。 却在开车的第一天就被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有你这么开车的吗?速度那么快还打方向盘,不想要命了?” 我很委屈的看着教练:“那怎么办?” “刹车!脚丫子下面那么大的刹车板你看不见?————”巴拉巴拉一顿好骂。只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人类的外表,蠢驴的脑子才作罢。 委屈不堪与其他学员交流了下,大抵都是如此,有的还和教练发生过口角。这么一对比,我的心才稍微缓和些。 一晃五六天过去,院子里的南瓜都发芽了,子越还是憋着气不回家也不理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真的因爱成怒要放手?还只是气性大?还是有别的事? 揣测度量着怎么找他,却接到了徐硕的电话:“周亦回来了。我们去找你吃个饭吧?” 周亦,这个名字如春风拂过嫩叶的芽,让我的心有种融融的滋味。与他相别不过一个多月,却似乎山中千年。只是经历了太多,我有些犹豫:“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连哥们儿也信不过了?”徐硕有些不悦,“周亦以后不常在北京了,找你最后吃顿饭聊聊天还磨磨唧唧的。” 我有几分惭愧,确实是世事让我变得防备起来,但他俩,一个正人君子,一个救我水火,我没理由不信任他们,多嘴又问了句:“只有你和他吧?” 徐硕叹了口气,笃声道:“是,只有我和他,去怀柔找大小姐你,而且是中午,放心了吧?” 我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经历有时会让人变成惊弓之鸟啊。换了件带袖的浅蓝色长裙,衬得皮肤很白皙。徐硕定了饭店把我接走。 “周亦呢?”我问着。 “饭店等着呢。这不是为了你安全么。”徐硕睨了我一眼笑道。 “安全?”我一愣。 “万一你的冯总在家,还不得老虎发威?”徐硕笑的夸张,“你现在都快成了圈内的传奇人物了。纷纷八卦你是怎么做到让冯总片叶不沾身的,哦,对了,现在连酒都不沾了,彻底从良啊。” “你也不怕贫掉了舌头。”我白了徐硕一眼,却有点怯怯:“圈内?很多人知道吗?” 徐硕朗声大笑:“知道你胆子怂,逗你玩。就几个知道内情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我气得狠狠捶向徐硕。也到地方了。跟着徐硕走进饭店包间。周亦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和他四目相对,我听到了自己的心安之若素的声音,竟无波澜。他依旧是清朗儒雅,只是眉间眼底,一丝淡淡的忧郁,看着我轻声问道:“小薇,别来无恙?” 一句别来无恙,也只有周亦问得出。我点点头,微笑应着:“我很好,你呢?” “还好。”他看着我,眼神不曾放开。 徐硕推着我两:“快入座吃饭。酸什么呢。” 周亦收起目光,款款落座。一个大桌,只我们三人,清冷的有些寥落。不知怎地,我心中生出一丝伤感。去年我生日时,还是四人谈笑畅语,如今,却只剩下三个。 “你父亲的身体,没事吧?”我问着。上次听说为了周川周亦内斗的事,老周总都犯病住院了。 “做了个支架。现在没事了。”周亦答道,“父亲决定把北京的分公司注销了。只留海淀那个经销处。” 周亦的话如一声闷雷惊过,我有些愣怔:“注销?”当年多么辛苦挤进北京这个市场,如今就这么注销了? 周亦露出一丝苦笑:“家宅宁,比公司盈利重要。”又补了句:“父亲的原话。” 我咀嚼着这三个字“家宅宁”。是啊,周家两兄弟已经斗到了豁出脸面豁出性命的地步,也都是北京这个分公司惹的祸。 “那你和周川怎么办?” “周川回了x市的总公司,我去了外地的另一个子公司。”周亦啜了一口茶,神色萧索,“以后,来北京就少了。” 我有些忿忿:“周川做出这样的事还能回总公司?”老周总也太偏心了吧。周川的阴狠毒辣,居然还能回到总公司,不就是意味着要接班吗? “早晚的事。”周亦唇际一勾,扯出个淡淡的微笑:“不过现在也不错,我在的子公司规模也不小。” “傻瓜,人家是子公司,独立法人的,别担心了。”徐硕喝了口茶悠悠道。 子公司倒是权力更大些,独立法人,资金自由。周亦的权限也更大了。可是与周川相比,还是略逊一筹。我理解不了老周总的想法:难道周亦的能干抵不过周川这个嫡出的身份?还是周妈妈的温柔善良,是周川最大的保护伞? 不过看看徐硕,这种情况似乎很普遍。徐家现在老徐总做了太上皇,徐总就是亲政的一把手,而徐硕才刚刚入围核心的部门。日后的风生水起,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想不明白。 看我冥思苦想的纠结样,徐硕笑道:“别琢磨了,周亦这一走,以后就不能想见就见了。今儿还不赶紧把想说的说了,想骂的骂了,过这村可没这店。” 徐硕的话让气氛为之轻松,三人拿起筷子,边吃边聊着。徐硕和周亦喝着酒,徐硕嚷着醉了也不过找个代驾,一定要尽兴的。我谈酒色变,只拿果汁喝着。 他二人酒兴至酣,聊着从认识到现在,离愁别绪渐渐的袭上了每个人心头,徐硕叹着:“我和周川打小认识,可现在,反倒快反目成仇了。人的缘分,真他妈怪。”徐硕现在和周亦走的倒是很近。 “那你怎么认准和小薇的缘分的?”周亦笑问。 “她呀,”徐硕白了我一眼:“找不出比她更没心眼更傻的,稀缺啊。”说着深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丝动容,“薇,当初你知道让我算计了还继续咬牙帮我,我就认定你是个能一辈子交的朋友。”举起酒杯冲我一顿,全喝了下去。 我盈盈笑着看他,也抿了口果汁。徐硕大着舌头问周亦:“别说我,你看上人家哪儿了?我看一般嘛,要哪儿没哪儿的。”话没说完我举起筷子敲了他一记。 周亦看着我浅浅一笑,许久,才悠悠开口:“第一次震动,是她酒后的眼泪,第一次感动,是她帮我重摆了照片,第一次心动,是她冲了我最爱的铁观音。”本来平常的事,被周亦用种回忆断肠的语调说出来,我自己都不觉怔忡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柳条折尽与君别(二) 徐硕拍拍周亦的肩:“哥们儿,你太有才了。”一句话把周亦的深情叙述拽回了调侃的语调,我方才轻松一笑。 聊了一会儿,徐硕跑到阳台上去抽烟,屋里只剩我和周亦。他已有几分醉意,像回忆往事似的一边看着我,一边叙说着和我认识的点滴。我有些惊讶,从不知道,一个人能把这么琐碎的事情都记住,也没有料到,不甚言辞的周亦,能像电影回放似的,将往事历历细数。 看着我有些仓惶的表情,周亦笑道:“说完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有些动容。因为懂得,所以珍惜。他对我们的记忆,历历在目,一如我对子越的记忆,丝丝入骨。 半晌,我不知该说什么,只道:“以后,一定会有个很美,很好的女孩子走到你心里的。”他勾唇笑笑:“可惜不是你。” 我的心一突,转移着话题:“公司的事,你继续努力吧。”他和周川的争斗,不知道算是结束还是个新的开始,但是从老周总的态度来看,我有些为周亦担心,不觉劝道:“有的事,既然你父亲有了定夺,可能争取也没用,也许还会惹更大的麻烦。” 周亦看着我若有所思,顿声道:“你,知道我在争取?” 我点点头,他的争取,我一直看的到,从张萌事件、并购酒厂、争取贷款、人事改革-----包括最后的第二轮张萌事件,只有我和他,忍不住问道:“张萌的家人,这次彻底安顿好了吧?” 周亦眸中笑意绽开:“原来,你一直知道。”转而问,“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安抚张萌家属,我问你怎么做的,你笑而不答,以你的风格,一定是留了以后的伏笔。只是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我看看周亦又道,“直到网上又起风浪,我想,可能是你留的伏笔起了作用吧。” 周亦看我的神色有几分赞许:“小薇,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揣度人心思的能力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转而黯然,“你这种丝丝入扣,在我刚入公司时,是很大的支持,所以公司的事情,我也愿意同你说。可惜,最终还是不能一直留住你。” 我浅淡一笑,说不上什么揣度心思。其实分辨一件事情,有时也简单。看最后得利者是谁,不见得次次都是渔翁,也有处心积虑者。就如张萌的家属第二次闹事,得利的是周亦,其中的原因就可见一斑了。 周亦的善谋,我不是第一次见识。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习惯,我不觉的震动。何况,他的这份谋略,只用于商场,并没用于我。但是朋友一场,最后提醒他也是应该的。 周亦轻轻啜了口茶:“有的事,也不是自己想放手就能放。” 我一阵惆怅,说不出话。徐硕走进来:“还聊的热乎呢?” 几人又调笑几句,时间也不早了,我笑着:“再不走连晚饭也一块儿吃了。”方才作罢。 出了饭店,徐硕低声打趣我:“你也不送个临别礼物给人家。留个念想。” 我瞪了徐硕一眼,转手将身旁的柳条折了一支下来,走前几步赶上周亦:“送你的。临别礼物。” 周亦的一脸怅惘,忽然化开,转成了与微风拂面相称的柔和,他临风浅浅一笑,接过我的柳条,沉声动情说道:“谢谢,小薇。”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博古通今的周亦,一定懂得。 徐硕抽着凉气:“小薇,你也太抠了,啧啧。” 周亦看着徐硕,一声叹息:“这是最好的礼物。”我白了徐硕一眼:“学着点。” 周亦定定了看了我片刻,转身上了车。徐硕低声道:“你知道他的子公司在哪儿吗?”接着说了个地名,深看向我:“他比你还傻。”转身也上了车。 我看着车行远去,挥了挥手,心里不是滋味,徐硕说的那个地名,是我故乡的省会。 对周亦,有着特殊的情感,不是爱情,却又比友情深一些。回想和他一起的时光,有着轻松的快乐,也被他牵着,体验了一回商场的跌宕起伏,瞬息万变。 周亦就这样走出了我的世界,有时梦回,也会想起:一语鸱吻谶,一曲牡丹亭,一首别离歌,都如一幅江南水墨晕开至淡去,付与了光阴的流水昔年。 送走了周亦徐硕,我心里的感伤寸寸袭来。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原来再美的景,再好的人,也总有惜别的那一天。能陪伴我们终身的,除了父母,还有谁? 我的脑海里迫切的浮现出子越的身影。今生想走到终老的人,也只有他。与子越九曲十八弯的走到了今天,难道就因为我不愿意要孩子就再次分道扬镳?我的心扯痛起来,不要! 以前总是我懦弱,我被动,等着他主动哄我。这次我可不可以撒个赖,去磨磨他?不管那么多了,甩开面子自尊什么的,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响了几声,他接起来,有些鼻音:“怎么了?”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我的声音微微颤着。 “公司。”他有些疑惑,“你没事吧?” “没有,”我平息了下语气:“我想去接你回家。”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我静静等着他的回答。半晌,传来了一声“好。”语气温柔。 我挂了电话,奢侈的打了辆车奔到顺义。已经四点多了,坐公交肯定赶不及。到了门口,门卫打电话确认了一下,把我放了进去。 熟悉的办公楼,我抑制不住扑通的心跳。曾经我看到这座楼就害怕到不敢迈步子进去是因为他,后来愧疚害怕人指点不敢进去也是因为他,如今心如脱兔急切想冲进去还是因为他。 跑进了办公楼,路过原来的办公室瞟了一眼,里面人很多,都在低头忙碌着。我没敢久看,匆忙掠过步子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随着他“进来”我推门进去。 屋里李秘书正和他说着什么事,他看到我冲李秘书一挥手:“待会再说。” 李秘书立即识趣的出去,冲我点头一笑。 几天不见,他神色如旧,只是有些疲惫,脸色泛青。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的冷静把我刚才的一腔激动瞬间凝结了,我变成了蚊子哼哼,低头看地:“你还在生气啊?” 他点了一支烟,靠着窗子,唇际微挑看着我,还是没说话。 “你不要生气了。我们只是,没有谈好,以后可以慢慢谈。你生气不回家,也不回短信,这是闹什么嘛。”我双手叠着,有些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闹什么?”他眉间几丝戏谑,“我闹?” 我手足无措起来,不由放了狠话:“你要是想自己安静几天,或者干脆要分手,我都同意。” 他冷冷出了句:“承认错误是这个态度?” 我一愣,眼泪忽的冒了出来,原来冷了这么久,是要我承认错误?我凭什么就错了?我抹着眼泪,怨气不小:“我哪错了?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才没告诉你,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发脾气,不理人,还逼着我承认错误。你不讲道理,你蛮横强硬,你心胸狭窄,你颠倒是非——”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就是觉得百般委屈。也不知道怎么就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似的,第一次在他面前一顿数落,声音不大,只是嘟囔,眼泪也越滚越多。 看着我的眼泪滑落,他一愣,走到我身边,揉着我头发,有丝无奈:“怎么倒全是我的错?” 他的动作轻柔,让我的埋怨忽然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眼泪更汹涌:“就是你错,你错的离谱。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还冤枉我,冤枉了我就不敢回家,还拿腔捏调的装生气,扮冷酷----”我当时估计是脑子短路或者偶像剧女主角附体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前言不搭后语,就是一通发泄。 他抽抽嘴角看着我貌似神经错乱的嘀咕,一把把我拥进怀里,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我毫不客气的把眼泪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看着他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他扶着我的肩,眉眼都展开:“又哭又笑,学会闹腾了?” 我咬咬嘴唇,看着他试探道:“不生气了吧?” 他有些无奈:“你现在学坏了,耍赖,没法生气。”看向我轻叹一声。 我嘿嘿的乐了。他咳嗽了两声,我一惊:“你怎么了?感冒了?” 他点点头:“这几天公司事情多。他们都在通宵赶进度。” “那你呢?”我好奇,“以身作则?” “我没那个气度?”他有些好笑,递给我一把钥匙,“去旁边会客室待会儿。” 我知道那个转角有个会客室,里面有书报,还有茶水,以前熟悉的。我便转身出门。却是迎头差点和小丽撞上,“小薇?”小丽惊喜出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情浓一字原为“等” 我的惊喜和羞涩同时涌上,却也情不自禁挽上她的胳膊:“小丽,你还好吧?” 小丽抿唇一笑:“我挺好的。”大大咧咧的小丽也有这幅小女儿的情态,我定睛一看,发现她小腹微微隆起,不由惊喜道:“你做妈妈啦?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小丽浅笑着,看着我有一丝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我的脸一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小丽看着我的神色,有些不敢确定的说着:“你还和冯总?” 我轻轻点头,现在我对于和他的关系,已经少了最初的羞耻,纵然还有丝不好意思,却能点头承认了。 小丽有些愣神,缓不过来劲来。我冲她一笑:“陪我待会儿吧,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小丽说要去把工作安顿一下,我便先去了会客室。不一会,她也过来了。看着我半天才回过神:“你居然一直跟着冯总-----” 我没有解释,中间的分分合合,太多波折,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多少。我转移着话题:“原来办公室的同事都还好吧?” 小丽应着:“都挺好的,没什么变化。原来咱两中间那个潘明辞职了,又来了个大美女王茉,那真是漂亮啊,啧啧,那身材,一米七都打不住,那相貌,眼睛一眨就放电,勾的几个部门的男同事魂都飞了。”小丽说起美女来神采飞扬,原来的八卦本色尽显。 听得我的心丝丝抽着,本来心就像个细目的筛子,过不了多少东西,听着小丽夸张的赞美,更是揪成一团,那么漂亮的可人摆在那,子越的心会不会飞了?我都恨不得去看一眼,到底有多美。便试探着:“真有这么美?带我偷偷看一眼呗。” “你来晚啦,”小丽眉梢一挑,“元旦前就被开了。” “美女还能被开?”我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也觉得怪呢,她能力还行,不算好也不差。就是-----”小丽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的说道:“她挺喜欢往冯总屋里蹭,一说找冯总签字,她恨不得都代劳。不过试用期一到,就开了。听小道消息,是冯总亲自和人事经理说她不行的。” 我心里狠狠的欢喜了一把,眉梢眼角都舒展开了。小丽看着我的脸色变化,掩嘴轻笑:“瞧把你紧张的。” 我几分羞涩,低头道:“没有啦。” 小丽拉着我的手,恳切道:“咱们都认识多久了还不好意思?说句实在的,我觉得冯总现在和以前变化很大,脾气也没那么大了,听说应酬也不带女人了,小薇,这样也挺好。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我咬咬嘴唇,轻叹一声:“先这样吧。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 小丽松口气:“你来了,今天冯总该早下班了吧,阿弥陀佛。” 我一愣,小丽笑着:“这几天赶进度,冯总下了班也不走,弄得我们也不好意思早走,一个个熬的跟熊猫似的。有个同事要等冯总先走他再走,争取表现,结果第二天告诉我们他侯了一个通宵都没等到,怀疑冯总睡沙发了,害得他白天打盹儿。” 我的心仿若一丝清泉趟过,有舒心,也有丝冰痛。难怪会感冒,这么熬着自然受不了。 忽然小丽想起什么看向我,犹豫着说道:“子清结婚了你知道吗?” 子清,这个名字,竟有些遥远了。当小丽提起时,我竟恍若看着浩天的云烟里的风筝,要细细牵扯记忆的丝线,才能把这个人拽回到眼前。他牵起的思绪,总有丝无奈的扯痛,对子清,我曾经刻意想去忘记,忘记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而直到此刻,当小丽提起,我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忘却。时间真是万能的钥匙,一切心锁都能解开吧。 我忽然觉得云淡风轻,满怀释然。由衷笑道:“那很好。他爱人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吧,听说是后来别人介绍的,有几个男同事和他还有联系,孩子都有了,估计年底就生了。”小丽看我不介意,说的也自如。 像一阵暖风倏然而至,我忽然觉得很多不堪的过往,都放下了。他如今已然安好,那我的过去,便终究不曾伤害他明天的阳光,我亦坦然。 子越推门进来,看到小丽,有些意外,小丽很紧张,慌忙站起来,低声道:“冯总。” 子越冲她点点头,转向我平平道:“回家吧。”一句回家,让我心里暖意激荡。 “嗯。”我粲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走向他的身边,看的子越微怔,转而抬手轻揽着我并肩前行。 “你不怕人看到?”我抿唇笑问。 “你怕人看到?”他眉头一紧,反问着。 “我怕什么?这又不是我的公司。”我吐吐舌头。 “我怕什么?这是我的公司。”他沉沉的笑了,把我搂的紧了些,“小心思。” 上了他的车,看他舒展的眉头,我哧哧笑着:“终于不用睡沙发了,是不是很轻松?” 他一愣,咬牙道:“魏丽个大嘴巴。”魏丽是小丽的全名,我笑的绷不住:“臣妾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他狠狠弹了我个爆栗子,痛的我“啊哟”一声,可怜兮兮抬眸看他:“下狠手啊?” 他嘴角扯起,满脸笑意,忽而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还说----还说你开了个大美女。”我看着他的脸色,他的笑意敛住,冷声:“不要收留这些八卦。” 看他认真的神色,我也收住了玩笑,认真问他:“什么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没什么。”他有些不耐,看我颓丧的垂下了头,他右手握住我的,声音变得柔和:“小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听了白操心。我处理了就行。” 我心里越发像猫抓似的痒痒,但他不愿说的事情,我也没法。便安慰自己,既然他已经处理了,就不再费那个劲了。 那晚的温柔缠绵,他的吻如疾风骤雨倾落。却至正酣,他伸手去床头柜。我一怔,眼圈有点潮:“你想明白了?” 他微微叹气:“我在等你想明白。”吻上我的耳垂,“但总不能让你再吃药。” “等”我想明白?一向没什么耐心的他,居然会等我想明白,不愿伤我的身体。心如万千春风拂过,我紧紧将他拥住。 艾云出院了。但是胃口变得很差,什么都只吃一点儿。我有些为她担心。买了点营养品去看她,却看到屋里正满地狼藉的堆着。艾云和林育诚都要成了乌眼鸡。 林育诚看我进来,转向我道:“小薇,你说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整天和别人聊qq,发短信,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居然要搬出去住。” 艾云嗓门提高了八度:“林育诚,我聊qq,也没聊出个孩子,更没聊出黑心肠的女人。”说着眼圈泛红。 林育诚扯着头发:“我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忙过去把艾云拽到屋里,有些纳闷:“你想做什么?和谁聊呢?康远?” 艾云点点头:“没事就聊聊,反正我也烦,他也孤独。” 我有些惊讶:“艾云,你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不过就是聊聊,林育诚呢?搞出个孩子,害死了我的孩子,他造的孽,就这样了吗?”艾云的嗓门很大,不知道是讲给我听,还是门外的林育诚听。只听得噼里啪啦两声响,林育诚摔门出去了。艾云顿时满脸是泪。 我走过去抱着她,叹口气,艾云趴在我的肩上嚎啕大哭。从她出了事,这是她第一次哭的那么大声,那么彻底。像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化成眼泪倾泻出来。能哭出来,便是好的。 我拍着她的背,却不知道怎么劝她。 艾云一直哭着,从开始天崩地裂般的嚎啕,到后来抽噎啜泣,渐渐平静了下来。我问她:“你干嘛要搬出去?” 艾云不耐的挥挥手:“想静静。他天天回来,看着烦死了。” “以前你不是还嫌他不回来冷暴力吗,现在又看着烦。”我有些好笑。 “现在看着他就来气,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艾云抹抹眼泪。 我牵着艾云的手,深看着她:“艾云,如果现在让你选一个婚姻伴侣,林育诚和康远,你选哪个?” 艾云像被扎了似的跳起来:“肯定不选康远。”我困惑:“为什么?你们不是聊得很来吗?” “聊得来是一回事,过日子是另回事。小薇,你没结过婚不知道,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婚姻里头的柴米油盐一起经历过,再换个人,重新经历一回,累死你。”艾云似乎在说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有些愣神,即使再不美好的婚姻,是不是就如个缚住的茧,很难冲出重重扼住咽喉的丝缕破茧而出? 问着艾云:“那你是不打算离婚?”艾云没有吭声。 我苦笑:“既然不准备离婚,你就只是在气林育诚?气他不就还是在乎他?那又何必沸反盈天的?万一真气跑了,你又急了。” 艾云气哼一声:“早跑了早好。” 我无奈的看着她,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是这么想吧。再说,林育诚也不是一无是处啊。你想,你当初是不是也拿走过他的旧身份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生契阔与君赴(一) “你怎么知道?”艾云一愣。 “你忘了有一次林育诚拽着我发疯,说你拿走了他一件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除了旧身份证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材料他总不会带在身边吧。”我看过艾云存在我那的材料,除了旧的身份证,入狱名单什么的肯定不会是林育诚自己带着。 “我都差点忘了。”艾云一拍脑子。 “他早知道你了解他的过去,可是他出事的时候,怀疑过你吗?”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是艾云一定知道。 艾云一愣,不自觉的说着:“那倒没有。他只是纳闷。后来很快就想出来是那个女人了。” 我冲她一笑:“在最混乱的时候,他最信任的,不还是他的老婆你吗?”也许就像艾云说的,婚姻一旦形成,那一纸婚约,也许不包含爱情,却涵盖了信任、家庭、一棵树下的休戚与共。 艾云没吭声,像在思索着什么。我劝道:“上次在医院,我问他是不是又想离婚,他说你是他老婆,离什么婚。你在他心里老婆的位置已经根深蒂固了,又何必动摇了这个深基,去找另一个浅坑呢?” 艾云抽着凉气白着我:“你劝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话不多句句挠的心疼。” 我笑她:“你心本来就疼着呢。”拍拍她肩:“差不多别闹了。把林育诚真伤了就不好了。” 艾云看看我,没有说话。我又宽慰了她一会儿,走出门去,发现林育诚的车正停在楼底下,看我出来,林育诚下车走向我,目光有些殷切:“她怎么样?” 我看看他,认真道:“我问你个问题,你想明白了再回答我。” “你说。”林育诚看我的眼神,像看救他出水火的菩萨似的虔诚,反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你以后会不会还弄这种事情了?”怕他不明白,又补充了句:“知道你们生意人应酬多,有个女伴也是圈里的潜规则。” 林育诚慌忙摇着手:“我算是怕了,女人这辈子再也不敢惹了。受不住受不住。” 我笑笑:“那我就帮你一次。你知道我和艾云的大学吧?南门有个奶茶店,你去买杯原味的珍珠奶茶给她。要热的。” “这能行?”林育诚有些不可置信。 “爱信不信。”我翻着白眼。简直是藐视我和艾云的交情。 “信,信。”林育诚飞身上车去了。 我们学校南门的奶茶很有名,味道正宗,价格也不贵。惹得许多人慕名而来,每天都要排大队。当年我和艾云最大的幸福,就是排队买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有钱的时候,就买两杯,钱紧的时候,两人分一杯,谁也不会嫌弃谁。这种天气,让林大老板排半个小时买杯奶茶,应该也是蛮感动的。 晚上回去给艾云打个电话,第一句就问她:“奶茶好喝吗?” 艾云咬牙:“有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帮着,能不好喝?”声音却有丝温暖的味道。艾云的安好,便是我的晴天。 闲聊了几句,艾云忽然提醒我道:“对了,我听林育诚说了个事,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你不要乱想。” “什么事?”我的心忽的悬起来,艾云这通话分明是叫我提心吊胆。 她迟疑了下说道:“说有个老总为了进驻一个大市场,用女人做交易。前些时候,有人向媒体爆料的,不过后来被上头压下去了。他们传闻这个老总是——冯子越。” 我的心像被雷震了一样反应不过来,嘴上下意识的为他辩解着:“那些公关小姐不好多陪吃陪喝陪睡么,每个公司都这么干。干嘛还大张旗鼓说的像皮肉交易似的。” “你现在可以啊,果然近墨者黑,把这看的都司空见惯了。”艾云叹口气,“林育诚说不可能是冯子越,他觉得老狐狸还挺正。我不了解他,我只关心你。别等他玩腻了,下一个去交易的人是你。你自己小心点。” 我挂了电话,心里说不上的滋味。艾云的担心,我倒没放在心上。与子越到现在,即使说不上心心相映,他对我的心思有几分情意几分在乎,我都明白。我只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在生意场上,这种事虽不光彩,但也算是个人尽皆知的潜规则。偏偏有人拿出来说事儿,预示着什么? 忐忑着与子越说了这件事,他看了看我,只勾唇一笑:“已经过去了。” 我琢磨着他的话,喃喃自语道:“你这句话,有三个意思。” “哦?”他玩味的看着我。 “第一,我说的确有其事;第二,说的果然是你;第三,你想办法解决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着。我很希望能走进他的世界,即使不能为他排忧解难,起码可以解语窝心。 他淡淡一笑,答得坦然:“是的。”转而道:“小薇,我要给你安宁的日子。这些事儿,你以后别管。”语气有些生硬,可我的眼睛潮湿了。这份生硬,因着关怀,竟也那么温暖。 日子在浅浅淡淡中过的细软缠绵。 他回来的日子,晴光方好。和他一起去逛园子里的假山楼台,庭院春深。看斜阳倚栏杆,微雨扫落红。有时对着一池清水,都能开心的自己和自己做着鬼脸。 也喜欢和他一起在海棠树下坐着,看日长篱落,庭前燕飞。他看报纸,喝茶;我看他,听鸟叫。他偶尔抬头随口问我句话,我便随口答着。他声音沉沉厚厚,我应着软软糯糯。 在记忆里的画面,便是:帘外海棠春色暖暖,锦屏鸳鸯香梦沉酣,青绿茶烟袅袅绰绰,隔墙花影人影成双。 也会一起打理南瓜,我拿着小铲子松松土,他把歪扭的南瓜架扶正。有时我会提个小桶浇点水,他便嘀咕着:“这是小孩子做的。”听着这话,我眼前常会浮现出一幅耕乐图:他为南瓜直架,我去扶秧,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在浇水。想想,自己竟也生出丝丝的向往。生活幸福的似乎都能渗出缕缕甜味。 他不在的日子,我就去约车,学车。争取可以早点拿到驾照,去上班。只是我所有的自信,都要被教练磨灭了。学的时候报的c1,为的是技多不压身。结果手脚配合极差,方向感更差。起步熄火,半路熄火,甚至连条直线都走不了。每次在我开的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教练会大喝一声:“把路走直了!”心就被狠狠搓一下。 周末上午学完回家,子越刚好办完事也回来了,看我耷拉着脑袋,扯起嘴角:“怎么了?” “子越,”我眼圈红红的看他,“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子越走到我身边,轻轻敲敲我的头:“有时候是挺笨的。”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哼哼唧唧着:“教练说,没见过比我更笨的学员。连个直线都走不了。教块石头都发芽了。” 子越居然胸腔微微起伏,我抬头,原来被笑憋着。我瞪了他一眼:“你也笑话我,伤自尊。走了。”说着转身要跑上楼。 却被他一把抓住:“那是你们教练笨。我来教你。”说着拽我往外走。 “你行吗?”我十分怀疑的看着他。 “起码教会你走直线。”他的声音淡淡的,暖暖的。 他把车开了出去。走到一条偏僻的路上,基本往来没什么车辆。他下来,换我到驾驶位上。我熟悉了一会,慢慢的将车开动了。 他的车是自动档,少了油离配合的窘态,培养培养车感还是不错的。他沉声:“打灯,看左镜。” 我随着他的指令一点点做着。说来也很奇怪,教练教的时候,我手忙脚乱,全身紊乱;可子越的声音稳稳传来的时候,我竟做的从令如流,动作协调了不少。车也开的顺畅行云。 “还行,谁说笨?”子越看了我一眼,眉梢微挑。 “教练是黑带水平的缘故嘛。”我眉眼弯弯的轻笑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绷着面孔的子越也不能免俗,唇际勾起个弧度。 子越的肯定让我愈发如食甘饴,渐渐有了状态。 “加速。”他沉声。我有些胆怯的瞟了他一眼,他肯定的说道:“加速,没速度怎么上路。”我明白他的意思,路上不是教练场,不可能没有车。除了那些规矩外,如何在路上控制车才是要点。我咬咬牙,一脚油门下去。 这是条双向两车道,右边是墙,左边是一片田地。暮春的时节,田里一片嫩绿,车窗开着,夹岸生风,陌上青绿,与君共享,不觉有些惬意。车也越开越快。 忽然眼前一晃,左边有个什么东西窜出来,子越的手已经飞快的伸过来,将方向盘猛向右打去。我才反应过来是一辆车从我左边田间的一条路上转了过来。 当时是个丁字路口,我的车右边是墙,而那辆车右转弧度极大,直接冲着我的驾驶室位置就扑了过来。子越在拼命向右打着轮,可右边是墙,速度又快,会把他自己撞扁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死生契阔与君赴(二) 我反应过来的瞬间,亏得教练耳提面命要“刹车”,我下意识狠狠的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同时伸出右手使劲护着子越不让他由于惯性向前冲上去。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停住,不要让他打向右边去撞墙。至于我自己是不是会被飞扑过来的汽车撞飞,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汽车尖厉的刹车声在安静的路上划出了巨大的回响,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两三秒钟的事情。却像一个世纪在我的心头狠狠的划过。 像经历了巅峰云端一样,车画了个弧线停下来。子越那边的车头蹭到了一点墙,我这边的后座的门被那辆车狠狠撞了进去。我和他先是一愣,焦急的打量过对方后,我还在发呆,他双手扶上我的肩,脸色惨白,第一次看到他的眼里只有一种神色,就是担心的疯狂,声音颤抖着:“你还好吗?” 我才缓过劲来,一身冷汗溢出,微微动了动四肢,除了胳膊磕的有点疼之外,没什么大事,点头:“我没事,你呢?”他松了口气摇摇头,这才扭头向后看去,那辆车的车头已经撞得稀巴烂了。 子越推门下去,我也跟着摇晃着下了车,却已经全身麻木酥倒,瘫软的根本站不直,只无力的靠着车。那辆车的司机也够命大,什么事没有,摇晃着下来,脸很红,一股浓浓的酒气随着风就扑了过来。 子越一个拳头就冲着那人挥了上去,狠狠骂道:“你他妈的是要杀人?” 我愣在了那儿,我看到过子越生气板着脸,摔东西,还从没见过他对一个男人动手,平日里的冷酷沉稳全都不见了,像一只原野上的狼一样红眼发着兽性。 那人被一拳打得向后趔趄了一下,笨拙着想要还手,子越又是狠狠的一拳上去,速度快,用力猛。直打得那人跌靠在车上,开始认怂,舌头僵硬着:“大哥,已经这样了,打,打电话,叫警察—”看来喝的真不轻,都醉驾了还敢叫警察来。 我反应过来,忙扑上去把子越拉开,哀求着看他:“不要打了,待会警察该来了。” 子越被我拽了回来,又细细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抚抚我的头发,摸摸我的胳膊,确定我没事。才彻底松了口气。刚才惨白的像张纸的脸,渐渐泛上了丝血色。像劫后余生般一把把我紧紧搂在了怀里,几乎箍的我喘不上气,声音颤着低低说着:“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眼泪瞬间决堤。脑子里一片空白,生怕他倏地消失一般,紧紧抱住了他。 半晌缓过劲,给交警打了电话。处理完事故,车也要去大修。一直折腾到晚上,我和子越才回到家。我早已三魂丢了七魄,回去也吃不下饭,喝了点粥,就拉着子越冲回卧室,一进门,我就拼命的扯着他的衣服往下拽。 “小薇。”子越有些心疼的制止着我,“我没事。” 我倔强的掰开他的手,不顾一切继续着我的动作,直把他全都检查一遍,除了左手因为护着我的头,撞到玻璃上有些青紫,其他地方还好。 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全身像被抽空一样,跌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我真的怕了,我真怕万一我刹车不及时,他因为我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活下去?原来生命有时候好脆弱,一个瞬间,就在天堂和人间徘徊游走。 子越紧紧的抱着我,用力揉着我的头发,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那么傻。” “你比我还傻。”我大哭着环住他的腰,生平第一次骂了句脏话:“混蛋,你他妈的出了事让我怎么活。”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复紧紧的搂着我,直到我大哭变小哭,小哭便抽噎,抽噎到无声。 那晚我和他都没有睡着,我猫在他怀里一会儿就狠狠打个冷战。他只拥着我,偶尔拍着我的背。手心传来的温度,暖着我的身,也慰着我的心。 人生也许如白驹过隙的短暂,而我的生命,因着子越,变得有些惊心动魄的不同。多少次梦回泪眼,我不知魂归何依。子越,让我如何忘得了你?我的一辈子,还能去哪找到在生命的丁字路口,为我向右猛打方向盘的男人?这辈子挫骨扬灰,下辈子轮回三世,我都舍不得把你忘了啊。 那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后果就是我平日里再也不敢碰车了。子越安慰我,学车没有不出事故的,剐蹭也是常事。但我还是十年怕井绳,即使在教练场,速度再没敢上过40,任凭教练骂的头破血流,我再不动弹。如此的折腾了一个多月,居然我都考过了。不论是杆,还是路,我都过了。拿着驾照,我有种想烧了的冲动。为了这个破东西,我差点搭上命。 教练最后是笑着对我送别的:“没想到你也一次就过了。”我送了一条很好的烟给教练,含着眼泪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他的骂,我只怕救不了我爱的人,我自己也无法再独活着。 去找了一次艾云,有些失神的把这些讲给她听,她长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小薇,如果真的有这么生死相许的爱情,我再也不说什么了。去他妈的世俗,这个男人要是一辈子守着你,就这么过了,怎么地,碍着谁了。”我哭的泣不成声。 月白如练的夜里,我静静抚上子越的身体。那次车祸,每次想来都陡然害怕。我第一次面临生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恒久,也许一个转瞬就天人永隔。如果他哪天有个三长两短,我竟然什么都没有。我忽然迫切的想要个孩子。想用另种方式,留下他的生命。更何况,和他,彼此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孩子还算什么障碍? 他吻的动情,低语着:“小薇,要个孩子吧。”我呢喃应着,如果孩子是爱的结晶,就让他在爱中诞生吧。 子越回家的日子渐渐多起来,最多时一周能回来五六天。我有些惊讶问他:“公司这么闲?” 他笑得自如:“我才发现人活着有意思的事儿多了,那些事儿交给别人也一样。”心里融融的一阵轻快。 初夏的午后,他在书房,我去给他送水果,看到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眉头紧蹙,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不觉有些好笑,站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许久,自顾的吐舌头对他做着鬼脸,他的眼睛也没有睁开。暗暗懊恼着真是心无灵犀。 忽然又玩心大起,拿起果篮里的一颗樱桃,在他唇边轻轻晃着,晃着,心里突突像揣着小兔子一样。在樱桃快挨上他嘴唇的时候,忽然他一张嘴,把樱桃咬了下去,睁开眼狡黠的看着我。 什么人,居然一直在偷看。我嘟着嘴:“不好玩儿。”看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堆文件资料,我噼里啪啦的一顿收拾,放到他旁边。轻轻坐到他腿上,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 他顺势揽着我的腰,吻上我的耳垂,低声吹着气:“你说什么好玩?”吹得我脖子痒痒的。他的吻又顺势滑到我的脖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开,看他那堆文件最上面有张白纸,百无聊赖的拿下来,冲他道:“写字呗。写字好玩儿。我的印象中,你是不是只会写:同意,冯子越啊?”说完掩嘴哧哧笑着。 他手里抓起一支笔,哼一声:“写什么?” “嗯,就写赵小薇最可爱。”我低下头,使劲憋着笑。 他扯扯嘴角,揪了揪我的脸蛋:“这有多厚?” 我想想,鼓了鼓勇气道:“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好不好?”说完了自己都觉得酸溜溜的,生怕被他笑话。 他没有吭声,笔锋有力的在纸上写了八个字“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又加了三个字“冯子越。”这是签名的惯性么?只是没想到他的字除了签名,写的也不错。苍劲有力的风骨。 我忙当着宝贝似的拿起来:“送我的,不许赖。” “用不用写本书送给你?”他朗声笑着,把笔扔下。很少听他的笑声能这么清悦。 忽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着,眉头蹙起,放在桌上没有接。我瞥了一眼,“令宜。”心突然就揪了起来。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提。却是看到一次,就锥心刺痛一次。 我从他的腿上下来,若是以前,也许默默的低头走了。可现在,脚在往出迈的时候,忽然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接?” 他看着我,声音泛沉:“没必要。” 我看着他的手机,很眼馋,恨不得自己扑上去接了那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铃声停了,换了短信的声音。子越整理着文件没去看。我忍不住凑过去,试探着问道:“我帮你看看?” 看他没置可否,我打开看着,不觉低声念出来:“子越,明天要去韩国了,今晚能不能最后见一面?”心忽然像被什么堵上了似的憋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聚散匆匆勿道别 我偷眼看了看子越的表情,他没什么反应,继续把我刚才挪走的文件取下来,打开看着。似乎我念的是条天气预报。 我忍不住问着:“你去吗?” “不去。”他回答的干净利索,头也没抬。 我的心忽然像清风拂过,顺畅了不少。他的坚决是我没想到的,我有些不可置信问着:“真的不去?为什么?最后一面---” 他冷不丁抬头,深看着我,冷声道:“你希望我去?” “不。”我下意识的甩着头,我又不是失心疯,干嘛希望他去,嘟囔着:“我就是好奇问问嘛,最后一面还不去看看。” “最后一面?”他冷哼一声,“也不过就是一面,没瓜葛还见什么。” 他的冷清,我有些捉摸不透。他对令宜,真的可以这么绝情吗?可如果是这么绝情,当初令宜又为何会因他改变呢? 倒是他那句“最后一面也不过是一面”,让我有些汗颜,他比我还是理性的多。我总是那么多的离愁别绪,淡淡感伤,每逢别离,便觉得是必然出席的场合,一别经年难重逢,最后的相聚总觉格外珍贵。可在子越这里,终究要分离,要是没瓜葛就不必再见。虽然有些理智的冷漠,却让我安宁不少。 我没再说话,出了书房,给他点空间,纵然拒绝,也会回个电话或短信吧。 张姐晚饭做的清淡小菜,我吃的有些着凉,吃完就一直胃不舒服,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子越在我身边看着财经频道。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屋外凉风嗖嗖,渐渐的飘起了小雨。 八点多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挂掉,神情自若的继续看电视。我的心一紧,不觉道:“是不是还是令宜?” 他蹙蹙眉头,微微点头。“你告诉她不去了吧?”我看着他问。 “下午发短信了。”他喝了口茶。手机不依不饶的又响了起来,他再次挂掉,却百折不挠的响着。他索性调了静音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看着手机不停闪烁的屏幕,我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是女人,也明白这种近乎疯狂的铃声背后,是颗多么绝望焦躁的心。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看向他低低说道:“你为什么不接起来告诉她你不去?” 他闷声喝着茶,没有吭声。手机亮了又灭,我盯着屏幕,始终是令宜的名字。我的心噗噗的跳着,窗外的风愈加的冷了,雨声噼里啪啦的大的吓人。我把抱枕往紧抱了抱,胃更痛了。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一个柔弱的女声,声音有些微颤:“小薇,我知道子越在你那里,你可以让他接个电话吗?”是令宜,虽然败落依然声音有种别样傲骨的令宜。 我不自觉的把手机递给子越:“找你的。” 子越眉头紧紧皱起,接过来,沉声:“喂,什么事?”令宜的声音很低,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子越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直沉着。 令宜在那边说了很久,子越一直没有吭声,大概过了几分钟,子越微微叹了口气:“她不舒服,我不出去了。那件事,没什么要紧。祝你一路顺风。” 子越挂了电话,深看了我一眼,心情似乎有些波澜。站起身来上楼。手机也没有带。我忽然有种仓惶,他和令宜,会是怎样的过往?他一直不接电话,是不是怕接了就会情不自禁做什么事?又为何接了电话表情有些凝重? 百爪挠心般的揪扯,却看到子越的手机又开始闪,我的心随着闪烁的屏幕一揪一揪,半晌,忍不住接了起来,是令宜带着哽咽的声音,却还有丝尽量克制的理智:“子越,求你,让我再见你一面,你只要走出门外,就能看到我。我们三年的情分,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为你做的那些事,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怪我一时糊涂,嫉妒迷了心窍,那也是我在乎你啊。就让我最后见你一眼,好吗?外面的雨好大,你忍心一直让我等着吗?” 我见过的令宜,是百媚千娇、高贵优雅的,可如今的声音,凄迷的我都要心碎。所有的人,爱到深处,都会变得卑微吗?即使是令宜?外面疾风骤雨,我有些不忍心,也有几分说不上的情愫,撑了把伞,又带了一把,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疾步往小区门口走着。 她在电话那头声音如梦呓般:“子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威尼斯广场见面吗,我把包丢了,证件和钱全在里面。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是你帮的我。那时那你就是我心中的hero。”她的hero让我身上忽然一个冷颤。本来我沉浸在她的故事中,尽管她深情款款的对象是我爱入骨髓的男人,我还是有几分动容。可是一个“hero”让我鸡皮疙瘩横生,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忍不住说了句:“令宜,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听到了呼呼的风声。片刻,她颤声道:“你可以接他的电话?” 我咬咬嘴唇:“可以。”说着话,我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高贵的令宜,站在一辆银灰色的车旁边,全身上下湿透了,却依然风韵楚楚,雨珠顺着她的脸滑落着,竟也是那么美的入画。 值班室的保安正好奇的看着她发呆。我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把伞,却不知说什么,只低低说了句:“令宜。” 她看到我,眸子里溢出一种绝望的漠然,挥手把伞推开,唇际挑了挑冷笑道:“他在做什么?” “处理文件。”我如实答着,他上楼除了睡觉便只可能在书房。 令宜颓然的闭上了眼睛,咬着嘴唇痛彻的说道:“你赢了。”忽然睁开眼,看向我的目光几分狠戾:“你有什么好?除了会装乖卖可怜,你还会做什么?你能帮他谈生意吗?你能帮他应酬吗?”所有的知性,所有的玲珑,原来在逼到痛处,都会露出原始的本性,即使如令宜,也会咄咄逼人,用最简单的语言拷问最难回答的问题。 我有些气结,忍不住回嘴:“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令宜冷笑着,“他酒桌上的生意,我帮他谈成了多少?赔上笑脸,赔上奉承,有的还的赔上身体。远的不说,去年你的好东家周亦要和他争赵局长那单生意,是我,陪着那个男人出国玩了一礼拜帮他弄成的。”令宜一步步走近我:“你呢?你除了给他戴绿帽子,还能做什么?” 戴绿帽子?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脑子电光火石一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是你?”那些照片,那份报告,都是这个优雅的女人的杰作吗? “我?”令宜笑的凄凉,“我不过是告诉他你的真正嘴脸。可他还是不信。你到底用了什么迷魂招数,让他连当男人最大的耻辱都能忍?” “你太过分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些照片,不过是你的巧取角度,那份报告,更是子虚乌有。” “报告?”令宜冷冷看着我道,“你做的事,还赖别人吗?” 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曾经对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欣赏羡慕,可为什么是美丽的外表,毒蛇的心肠?往事一件件在我脑中像电影短片似的回放,我冷声说道:“你的计划,还离不开我的好东家周川的配合吧?从第一次吃饭,到让我送文件——” “够了。”她冷冷打断我,“你没资格质问我,这场感情角逐中,我比你来得早。”说罢斜睨了我一眼,用种近乎妖媚的口气对我说道:“不错,今天看来,我输了。不过我还有高枝可依,我祝福你在走的时候,能有个我这么好的结果。” 说罢,满目凄凉的冲着小区里看了看,仍然一片昏暗,她想见的人还是没有出来。她扭头转身上车,消失在烟雨茫茫中。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就是令宜吧,大家小姐,来的优雅,走的袅娜,即使是输,也会昂着头从我面前走开。 回到屋里,走上楼,子越正在卧室抽烟,看到我微微有些惊讶:“去哪儿了?湿成这样。” “她走了。”我答得有些无力。子越一个蹙眉:“你去见她了?” 我有些麻木的看着他:“外面雨很大,我给她送伞。”忽然觉得心很累,令宜那句“你能做什么?”拷问着我,我什么也帮不了他,反而他一直自己承担着所有的事情,为我营造一份安宁。 我呢?即使无法像令宜交际应酬的帮他,是否能知心解语,解他烦忧疲惫?不觉走到他身边,深看向他:“子越,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彻底了解你?” 子越一震,狠狠吸了口烟,吐口烟圈,透过烟雾看着我:“了解我?” 我轻轻上去圈住他,偎在他胸口:“子越,你的过去我虽然来不及参与,但是我想知道。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去?” “这几天我也在想,有时间你和我回趟老家吧。”他拥住我,叹了口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唯爱做伴好还乡(一) “老家?”我有些迷糊,子越的老家,指的是哪里呢?他出生以及童年在的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后来随父母返城是另一个城市。 “我出生的地方。”他解释着。 “二十年没有回去的地方吗?”我好奇问着。他眉头微微一紧,点了点头。我识趣的闭上了嘴。他的故乡是什么样子?我竟有些忐忑的盼望。 那夜风声带雨紧,砸了一晚。不知为什么,我有些睡不着。令宜在雨里凄美的面孔,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暗自庆幸亏得子越没有出去,否则看了那样的姿容,怎么能舍得离开? 想着便有些心中郁结,翻了几个身,子越一把揽住我,“翻腾什么?” 我忍不住开口道:“你舍得吗?” “什么?”他有些迷糊,口齿含糊。 我几乎要没了问的兴致,嘟囔着:“算了,不问了。”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他语气清晰了些。 “我问你令宜走了,你舍不舍得。”重复的问题,少了最初的情意,倒很机械。 他答的更没情致:“有什么舍不得的?”语气几分不耐,似乎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自己想想,也的确有点蠢:若是不舍,怎会放手?只是自己的纠结缠磨罢了。 却也好奇:“那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路子多的是。”子越皱皱眉,把我搂的紧了些,“快睡觉,总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我忍不住低声问着:“最后一个问题,一定如实告诉我好不好。”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轻哼了一声。我的声音有些紧张:“你,爱过她吗?”瞬间,我能听到钟表嘀嗒的声音和自己心跳的律动。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冷,回答的却很快,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把我使劲拽进怀里,“乱想些什么。”夜阑卧听风雨,身边有他相伴,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静静期待着他带我回老家的日子,偏偏他好像近几日都很忙,总要很晚才回来。心有所欲嫌日长。 徐硕打过次电话和我问了问近况道好,他和若琛的感情应该非常不错,提起来就满是笑意。我难免挂心的问他邵琦的近况,他有些低沉:“她说有男朋友了,是个普通的男孩子。我最近也很少联系她了。” 邵琦如果能走出从前,过回平静的生活,也是不错的结局。我有些放心:“那很好啊。” “但愿吧。”听徐硕的口气有些犹豫,我问着:“怎么了?” “总觉的她的声音吊儿郎当,但愿是我多疑了。不过周川已经回x市,她也没什么牵绊了。”徐硕苦笑着。他对邵琦终究还是比别人多份牵挂。 晚上和子越吃着饭,他接到了个电话,声音很是温和:“大哥。”我的心一下提起来,随着和他朝夕相对的日子渐多,他的家人亲戚的电话我也看到他接过,但是他大哥的还从没碰到。 只看他眉头微蹙,继而应道:“这次我回去吧。”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看我道:“大哥说老家的祖坟得修修,正好这次咱们回去吧。” 大哥,老家,祖坟,这些完全是他生活里的字眼涌到我的面前,我忽然觉得心里一股热浪袭来,一直以来,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对我来说,都像海市蜃楼一样无法触及。如今我真的可以随他回到那个二十年没回去的故乡吗?我有些心如鹿撞的激动。 周五一早要出发,都道近乡情更怯,我似乎比他还要紧张。穿了一件浅紫色的连袖长裙,在穿衣镜前晃来晃去,一个劲的问着他怎么样。他有些好笑:“又不是见公婆,你紧张个什么。”一句话说的我面红耳赤,倒像我自作多情了。 他倒是毫不在意的说:“别忘了带外套,身体重要。”不解风情的人,我嘟囔着带了件白色的外套。临走前提醒他去银行换了些现金,回到农村,还是现金更方便些。 可上了飞机,刚才还谈笑自如的子越,竟有些淡淡的怅惘,神色有些游离的不知在想什么。影响的我也随着安静起来。 飞机两个小时左右到了省会,一下飞机,已经有人接着了。一个和子越差不多年纪黑黑壮壮的中年人,见了子越,互相捶了两拳后,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我见过子越和别人打招呼,从未有这么动情,两个大老爷们都很动容,眼圈泛着潮。 半天回过劲儿来,那人看着我有些疑惑,我也在想子越该如何介绍我,忽然他的声音传来:“我爱人,赵小薇,我铁哥们儿,文柱。” 我的心猛地狠狠跳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脑子瞬间失去思维,只觉得像一声洪钟大吕震开。爱人?我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子越,是我学识浅薄还是他偷梁换柱?他眯眼看着我,微微点头。随之而来的喜悦让我激动的声音微颤,对文柱由衷的笑着:“你好。” “嫂子。”文柱笑的很亲切,转而对子越又是一拳:“这么年轻漂亮的嫂子,越哥有你的啊。”子越笑意正浓。 上了车子越问着:“你老婆孩子呢?”“在家做饭呢,吃了饭你们休息休息,晚上把铁蛋,大头几个叫上,好好喝一场。”文柱是个大嗓门,说话爽直利索。子越又问起别人的情况,一问一答着嗓门都不小。 我还沉浸在“爱人”两个字眼里自我陶醉着,也插不上话,把子越的手机拿来上网百度了下爱人的意思,除了我一直以为的老婆、伴侣的固定用法外,还有恋人、情人的意思。我的心恢复了些平静。默默的把手机放回他的兜里。 印象中子越的故乡是个小山村,我脑海里的画面便是黄土漫漫,荒屋古宅的印象。没想到一路的高速,转而也是柏油小路,大概两个小时到了村里,绿树村边绕田生,青山郭外垂幕天。一排排整齐的砖瓦房看着很气派。 “变化真大。”子越指着窗外的三层小楼,“那儿,原来不是个信用社吗?” “是啊,现在是商店了。”文柱应着,“你上回回来还没拆呢吧?”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移着话题,“中午吃咱这儿的特色鲤鱼。”这句话转的有些生硬,倒像刻意而为。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子越,他牵起我的手,悠悠开口:“上回回来,这儿没拆,村东头还是一片荒地,现在也盖上房子了。” 文柱马上意兴盎然,接着和他介绍村里这些年的变化。我心中隐约有些问号,却不知何解。 到了文柱家里,我有些叹为观止,正中间两层的小楼,东西南北一水的整齐明亮的砖瓦房,打理成农家小院的形式,还分区起着“金木水火土”的名字。也颇有些意思。 “老板当的不错。”子越拍拍文柱的肩。 “我算啥老板,就是弄个农家院,养两塘鱼,现在城里人喜欢到村里放松,住农家院,吃鱼,在村里逛逛,也叫旅游了。”文柱憨厚的笑着,“咱还寻思到大城市旅游呢。” 文柱的妻子美凤是个温柔和顺的女人,早准备好了饭菜等我们回来。她不善言辞,却里里外外跑着张罗着,洋溢的笑容让我心里很暖。还有个十一二的小女儿,躲在她爸爸身后好奇的看着我和子越,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 “你女儿好可爱。”我由衷道。“这是老二,老大早不知道去哪疯去了。”文柱摇头叹着气。 午饭后睡了会儿,下午文柱带着子越去祖坟那边看了看,又拜访了几个村里的长辈。 我和美凤在家里闲聊着。美凤对我的年纪很好奇:“小薇,你不大吧。” 我心一慌,不知怎么答,在农村,是不是我的身份就更难以启齿了?忍不住低声道:“也不小了,看着面嫩。”话没说完,脸已经红了。 美凤笑着:“文柱整天叨叨越哥在大城市发大财呢,我看这电视里啊,大老板的媳妇儿都漂亮年轻,我还不信,见了你,我真信了。比陶芸还漂亮。” “陶芸?”我一愣,“谁啊?” 美凤看我的愣神,目光有些闪躲:“我瞎说呢。”看着美凤欲言又止的神色,我试探着:“是子越以前的朋友吗?” “你知道啊?”美凤舒了口气,“那会我也刚嫁给文柱,我们村里人,结婚早。那会越哥和陶芸还在念大学呢。我们看着真是羡慕,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似的,郎才女貌。” 心像被什么狠狠捶了一下,陶芸,一个陌生的名字,不知牵扯着多少故事。还要再聊,一个高挑的女孩儿挑帘子进来了,有些抱怨:“妈,你把我身份证又藏哪儿了?” 说完看见了我,挥挥手打个招呼:“姐姐。”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这是文柱的大女儿吧,应该20岁左右,可看着打扮很成熟。 “疯疯癫癫的,要身份证做什么?”美凤板下脸。 “我要参加选秀,和她们都约好了。”女孩儿有几分着急,看美凤无动于衷,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老是这不让那不让的,我都艺校毕业了,还看的跟贼似的。” 我忍不住问道:“选秀?唱歌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唯爱做伴好还乡(二) “是啊,”女孩儿打量了我几下,忽然一拍手喜笑颜开:“我知道你是谁了,冯婶吧?”冯婶-----我被这个称呼雷的外焦里嫩,刚刚被“爱人”这个词劈了,又立即涨了辈分,被个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大姑娘叫婶。 她接着说道:“我爸说冯叔在北京做大生意呢,冯婶,你和冯叔说说,带我去北京,我也要去大城市。” 美凤的脸拉得更厉害:“你凭什么去大城市?就一个村里的丫头,不本分的好好找个工作,天天鬼混。” “算了,跟你说也不明白。”姑娘转身出去了。 我有些感慨,向往大城市的年轻人,仍然不少,可是,做好顶风前行的准备了吗?等待我们的,也许不是找到巅峰的鲜花,而是落入泥淖的宿命啊。 我还想再知道些陶芸的情况,却没等开口,已是傍晚时分,子越和文柱回来了,不多时又来了四个兄弟,久别重逢自然都是激动万分。我从没见过子越那么轻松自如的样子,眉梢眼角展开,毫无掩饰的一喜一乐,一呼一喝。有一刹那的怔忡,如果说现在的子越是快乐的,那么在那个大城市的笼子里,他快乐过吗? 那几个兄弟非要拽着我上桌一起喝,我下午已经偷偷问过美凤,她们这里的习俗,男人吃饭,女人是不能上桌的。我不想给子越失了礼数。却是拗不过,子越也冲我笑着:“来吧。”我方才坐到他旁边。 子越一一给我介绍了那四个人,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铁哥们儿。但那些哥们儿很热情,每个都要敬我一杯,我被“嫂子”的叫着早已美的晕头转向,逢敬必喝,那几个兄弟直赞叹我够意思,“嫂子”叫的更顺口,子越只眯眼笑看我。没多久我已经晕乎了,忙找个借口出去院子里透气。 月凉如水,夜里还真有点凉,我披着外套,坐在这个陌生的院子里,听着屋里他们的呼喝醉酒声,心里却是融融暖暖。他的故乡,他的朋友,我看着都是那么亲切,仿佛认识了很久。 是否爱一个人,连嗅到他呼吸过的空气,都倍感香甜? 院子里有片丝瓜的架子,架子下是好几个桌子,可以露天吃饭。只是还没到那个季节,便都空着,我独自坐在那儿,看着天阶月色,牵牛织女,解着酒意。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人的脚步传来,扭头一看,是子越的朋友,叫孙泽路,在临市的一个大学做老师。这次专门赶回来的。刚从西院回来,路过看着我淡淡笑笑:“怎么不进去?” 我也笑笑:“外面很美,想待一会儿。” 孙泽路顿住步子,点了一支烟,在我旁边坐下:“我也醒醒酒。”吸了两口,看着我道:“我们都挺感谢你,要不是你,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见到越哥。” “我?”我一愣。 “是啊,不是你,越哥的心结也打不开。”孙泽路的舌头有点大,“他还别着不回来呢。” “他太忙了吧,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帮子越掩饰着。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孙泽路可能是做老师的缘故,讲起往事娓娓道来:“越哥不回来是有原因的。我给你说说吧。我们几个和越哥从小玩大,他母亲是因为他外公下放到这儿的,后来嫁了他父亲,他父亲是我们村里的,也没什么背景,整天被人欺负。不过越哥和他大哥性子不一样,够狠,谁欺负了他准要还回去,也仗义,谁对他好他也能两肋插刀。” “那会儿也有个下放的小子宋承志,比我们大四五岁,他们家挺会来事儿,把主任哄好了,日子过得不错,不过不知道为啥就和越哥他们家杠上了,处处使绊子。后来越哥家先回城了,没多久宋承志也回去了。越哥那会儿每年都回来,看看亲戚,我们玩的感情特别好。” “后来他上了大学,到了大城市,我们羡慕死了。都说还是越哥有出息。宋承志也回来过几次,他学习不行,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了,他们家不过挺有背景,给他安排了个工作。” “越哥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带着他女朋友——”说到这,孙泽路一下像反应过什么来似的,止住了话头。 我犹豫着问:“陶芸?” “哦,你知道啊。是陶芸,一起回来了,那时候我们哪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儿啊,村里的女孩儿都敦敦实实的,陶芸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往那一站,跟仙女似的,全村的人都围过来看了。” 我的心狠狠的揪起来,陶芸,仙女似的女孩儿,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忍不住问道:“我和她长得像吗?” 孙泽路一愣:“都漂亮,不过不一样。”不愧是老师,很快给出个比喻:“陶芸是活泼亮丽,你们两个,一个像彩霞,一个像白云。” 彩霞,白云?谁是他心头的朱砂,谁又是他的床前明月光? 我有些黯然,没有吭声。孙泽路继续着:“越哥就不该带回来,估计当时也是想着能结婚吧。那会儿越哥的爷爷还在世。结果碰上了宋承志,那小子不咋样,却有个能干的爹,他爹都混到北京去当大官儿去了,他也跟着调到了北京。后来不知道陶芸怎么就跟宋承志勾搭上了,第二年,宋承志领着陶芸趾高气昂的回来了,还在村里大摆了结婚酒席。越哥的爷爷也在那年没了,从那以后,越哥就再也没回来。” 我被牵扯的丝丝疼痛起来,这种耻辱,子越如何能受得了呢。不由有些忿忿:“宋承志哪里能比的上他呢?” “嗨,人都现实着呢。”孙泽路叹口气,“越哥的父亲是做了局长,可也就是在个小城市,人家宋承志的爹可是京官,那个年头,大学毕业分配,没关系没门路,得回山沟里。那陶芸,要不是找了宋承志,能留在北京?” “现在还在北京吗?”我追问道。 “早出国了。那会儿出国热的时候就出去了。”孙泽路笑笑,“有朋友跟宋承志熟,说那小子现在不行了,在国外混的也不咋样,还得陶芸养他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孙泽路抽了口烟,悠悠道:“越哥现在是啥样他啥样?估计陶芸后悔死了。” 一阵风吹来,有几丝凉气,孙泽路看了眼有点哆嗦的我,道:“看的出越哥现在挺高兴,我们兄弟也为他高兴。回去吧,后半夜凉了。” 回到屋里,有两个兄弟已经喝到桌子底下了,还嚷着要喝。子越的眼睛有些发直,看着我笑道:“小薇,你去哪儿了?” 我心里一酸,过去握着他的手,不想再松开。其他还没喝倒的两个兄弟,一个劲的嚷嚷子越有福。 第二天还没等醒来,村干部已经找到文柱家,说县里知道子越回来了,要请他吃饭。估计县里直接找到村里的事情也没几件,村干部神色很激动。子越淡淡的拒绝了。 名为吃饭,实则又是合作项目引进资金那些事情,子越想来也腻了。 “与其吃饭,还不如带你逛逛我们村里的名胜。”子越笑着。 文柱憨笑着对我说:“嫂子,你别听越哥忽悠你,啥名胜啊,原来就是个土地庙,这几年政府投资翻建了,才成了景点的。” 不过我对景点素来兴趣不减,吃过早饭,便兴冲冲的和子越一起奔着传说中的名胜去了。 登了好久的台阶,才到了隐在山里的景点,一座清静的幽幽禅寺,早晨阳光如缕,香客寥寥,倒真有些“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院内一株杏花,开的正浓。 “这个季节还有杏花?”我好奇的绕着杏树转着。 “山里冷,开的晚。”子越眉梢沉凝道,“我小时候,这儿就是一个小庙,挨打了就藏这儿,这棵树结出的杏,很好吃。” 只是如今,这棵树也被重重铁栏围起,而且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树上和铁栏上挂了许多红色的许愿带,上面写着一些吉祥祝福,有事业有成的,身体健康的,自然也有白头偕老的。 看着这些飘带,我的指尖忍不住抚上,细细滑落,如今,我身边陪着的人是他,我才体会到那种想系一个“百年好合”的心情。 以前,我体会不到周亦的拳拳心思,如今,子越会成全我吗?尤其在这个让他想起陶芸的地方? 我看着子越,认真道:“我们可以挂一个吗?”他看着我,目光有片刻的迷离,半晌,沉声:“好。” 我请了一条许愿带,细细写好两人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字。子越仍在一旁看着杏树沉思着。我想了想,提笔写道“爱勿别离。”我和他,不敢奢求白头偕老,不敢企盼百年好合,我没有资格。只求今生爱,勿别离。 写好后,我拿到杏树下,惦着脚尖准备系上去。子越走过来,轻轻拿过许愿带,抬手系了上去。 微风拂来,杏花如雨般洒落了一身,看着子越,和那条写着爱勿别离的飘带,我情不自禁偎在了子越怀里。低声细诉着:“我爱你。”子越一震,轻轻环住我的腰,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小薇,我爱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心既得话昨昔 我想,这辈子我的脑海里,永远划不掉那个画面了吧:砌下落花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他的深情,他的凝眸,今生心里,来世梦中,怎能湮灭? 爱情是什么?也许有时是相濡以沫,也许有时是并肩相依,也许有时是危难真情,但在那个山明水秀的村落,那个禅意深幽的古刹,一树杏花雨下的一句“我爱你”,让我清晰的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爱情,也许就是双眸凝视时,彼此眼中的唯一;也许就是刹那怔忡时,恍如前世的盟约;也许就是相依相偎时,渴望永恒的忘我。 他不是一个轻易表达自己的人,一句“我爱你”让我几乎泪落,我把头埋在他胸口,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子越,子越。”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一切语言都单薄的无法表达我满腔的情丝。 他紧紧的拥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发丝,似乎也有些忘情的动容:“我爱你。”他忘情的样子,真的很迷醉。我直恨不得那一刻化作天长地久。 寺庙的后面还是山,顺着台阶继续攀上,看着沿途的景致。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直喘着气。子越牵着我,看我呼吸急促便在路边的树下休息一会儿。 看着满山苍翠,他有些感慨:“我们小时候,这山上全是宝,山核桃,野果子都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我看着他浅笑:“那时候是不是也挺快乐的?” “当然。”他回答的利索,把看向山野的目光收回来看向我,我仍颇玩味的看着他,抿唇轻笑。他一愣,紧接着明白似的唇角扯扯:“快乐?那几个家伙是不是把我的陈年旧事跟你全曝光了?” 我拢拢头发,笑的有丝得意:“他们觉得那不算什么,难道在你这儿,还算什么?” 他用指头轻轻敲敲我的脑袋:“乱想。”转而看向我认真道:“能带你回来,那自然不算什么了。” 我微微低下头笑着,有风来袭,拂乱了几丝发,子越伸手帮我撩过:“继续走吧。” 一路走着,也许是熟悉的情景让他思绪翻飞,也许是我的知晓让他再无顾忌。他一路讲着小时侯的趣事。他的口才,我以前听他在做报告的时候见识过,语言简练,铿锵有力。但平日里的他,沉默寡言时居多。难得看他有兴致讲着他的故事。似乎一扇封闭很久的窗,吱呀打开,昨日古旧的雕花家具上犹落浮尘,春风拂过,掠去满室旧日的味道,尘封的记忆也随春意融融的散开。 从小时候讲到他青春的叛逆,我不由的问着:“当时你怎么想的,那么淘气?” 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微笑着:“可能是我父亲的官当大了,我整天被人像少爷似的捧着,又没人管,就得意忘形了。觉得什么事儿也不过如此,能有多大后果。” “是不是也想引起你父亲的注意?”我掩嘴轻笑。 他看了看我,有些微微尴尬的牵起嘴角露出丝笑意,算是同意我的说法,半晌又道:“那会儿父亲忙的一个月只回家几天,我总觉得他对家里不关心。加上他能回城工作,主要是平反的外祖父的功劳。我觉得他对我母亲和我们兄弟,都没什么感情。就拼命的捅娄子,想看看他的反应。直到有一次因为斗气,叫了一帮弟兄把几个混混打的住了医院,差点闹出人命,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几乎半白了。”他的声音有丝悔恨,我也不免唏嘘,父爱如山,男人的爱,往往深沉。 “那以后,我就老实了。”他把我的手牵的很紧,一步一步向山顶迈着。我随着他,思绪似乎也飘回了他的世界。一个和他一样不善表达爱的父亲,一个想证明爱的倔强的孩子,我不觉唇角轻扬,轻声接着:“因为在乎,所以有了你的淘气,你父亲的守望。” 他把我握的更紧了些,继续说着:“后来上了大学。”他讲了他大学的故事,他和陶芸简单而浪漫的故事。陶芸是个活泼会玩的女孩子,就如所有的初恋都是晨光的一抹微云般,那时子越的世界,也因着陶芸,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他和陶芸有一起在图书馆的窃窃私语,也有一起聊天畅谈的青春飞扬;有梧桐树下的共读伴学,也有丁香缭绕旁的花前月下。陶芸教会了他跳舞,陶芸和他聊《乱世佳人》、《呼啸山庄》;陶芸和他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崭新的天地。 他开始沉迷于那如清晨露珠般的甘甜,也深陷于如甘泉烈焰般的情感。陶芸的绚丽多姿,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魂牵梦萦。 听着他讲陶芸的时候,我有些羡慕那个女孩子,只因她生的比我早,可以第一个走进子越的心。虽然如今沧桑沉稳如他,讲述那段故事时,只会用平平的语调,带些回味的怅然,简单的叙述他的记忆。然而,我仍能从细碎语间,看到当年青涩的子越,是如何沉醉于那段感情的。 之后,子越用平淡的语气讲了两句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比低一级,认识她缘于一个舞会的玩笑。他和朋友打赌输了,赌注便是请那个陌生的女孩子跳舞。一曲交谊舞,子越随手应付着交了差,那个女人舞入了一辈子。陶芸背叛之后,子越很快娶了他的妻子。 他没再多说,而我在听到他妻子时已经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一样。我虽然好奇,但是更害怕听,也没勇气问,我怕听到的依稀过往,会时刻拷问着我的自尊和良心。 看我有些怅惘,子越捏捏我的手:“心里别扭了?” “你干嘛生的那么早?”我看着他,眼圈不免一红,想用力甩开他的手。 他紧紧抓着我,微微叹口气:“认识你以后,我也想过这个。”他讲起了第一次注意到我的一个下午,讲起了每一次和我的过往。 我不再挣扎了,我无力挣扎,他居然也记得和我的每一件往事。除了最初有些凌乱,后面的事情,他的记忆,有的甚至比我还深刻。 讲到与我的历历往事,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平淡,带了丝回忆的温柔。我听着不觉有分动容,更有一些事情,是我所不知的。一时竟有些懵懂。半晌才说了句:“子越,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你后悔那天下午去公司吗?” 他牵起嘴角,淡淡笑道:“不后悔。”转而看向我道:“如果重来,第一次我便不放手。”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到了山顶。山顶有一个很小的寺庙,子越叹道:“这才是以前的那个庙,山底下那么气派的阵仗,都是现在新修的。” 我默默的进入那个古朴的寺庙中,寺不在宏,有佛则名。我虔诚的跪下,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祈求佛神保佑,他今后的日子里,我可以一直相伴。如果有来生,不要让我们相遇的这么晚,中间还要差上十几年的光阴。 出了寺庙,他问我许了什么愿,我看着他,有些愣神,半晌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生的这么晚。” 他一愣,随即把我紧紧揽起,沉声道:“这辈子也不晚。” 路上聊得时间太久了,不算高的一座小山,早晨上来,居然日将西斜,我和他才回去。县里的人居然已经等在了文柱的家里。文柱家估计从来没招待过这么大的领导,夫妻两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乡里和村里的干部极有眼力价,见此情景干脆在文柱家摆开了酒桌,谈了一晚。 把祖坟修葺的事情完成后,我和子越准备启程了,文柱的大女儿瑶瑶还在磨着子越要带她去大城市见世面,子越应道:“等你选秀真打到北京了,就来找冯叔。帮你搞定后面的事。” 瑶瑶嘟囔着:“要能打到北京,还愁啥啊。”一家人哈哈大笑。 和子越离开了他的故乡,一共呆了四天。却解了二十年的乡愁。而那个小村庄,也成了我记忆里的甜美,在那里,我做着我心爱的人的爱人。与他执手回忆着过往,切切实实的进入了他的心田,细数着那些回忆的风铃,留下的或怅惘或美好或深刻的乐章。 从他老家回来后,我的身体却一直软绵绵的,总是想睡觉,好像怎么也睡不醒。没精神也没胃口。折腾了两三天,还是张姐看出了些端倪,提醒着我:“赵小姐,你是不是有了?” 我一个激灵,想了想,好朋友是推迟了快半个月了,我居然一直没注意。跑到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验孕棒,有些激动的试了试,两条线让我有些失神,虽说近些日子一直在要孩子,但是真的来了,却又像没准备好似的有些手足无措。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惊讶,我有些没缓过劲,只给子越发了条短息:“我们的孩子好像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爱深延作怜子情 短信如飞鸟般倏地发出,一个电话就已经弹了进来,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子越沉稳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微颤:“我在家,两条线了。”说着心扑通直跳,却不知该怎么办。 “等我。”他匆匆扔下两个字挂了电话,他的声音有丝急切,却顿时让我心安了不少。身边有他,诸事皆安。我的心舒缓了些。走上楼打开电脑,查阅着怀孕的注意事项。 还不到一小时,书房的门就砰的被推开,子越疾步走了进来,竟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走到我的身边,温声道:“换好衣服,去医院再查一下。” “好。”我一直没缓过神,有些木然的回屋换了衣服。紧随着他去了医院。他的车开的比平时慢了很多,却有些飘,我的心更是紧张慌乱,对这个未来的生命,有些暗暗的期盼,却又有丝忐忑的不宁。子越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放松些。” 等待结果的过程有些焦急。我和子越在主任的办公室呆着,子越和主任的关系看着不错,徐徐聊着近况。我自己坐在那里心不在焉。 十几分钟后,护士把单子拿进来。主任看了看,对子越笑道:“冯总,恭喜啊。” 我的心“通”的一声落在了肚子里,不知怎么,眼圈有点湿润。看向子越,那一个瞬间,仿似春风拂面,他的眉眼轻轻展开,眼底都承载着柔和,他用力拍拍主任的肩:“谢了。”声音微颤。 主任又说了说建立母子健康档案之类及后续的检查时间等事宜。我全都没听进脑子去,只看得他在那认真的听着。 生命,真是个奇妙的事,竟又一次就这么来了。我居然做母亲了。忐忑和喜悦一起涌上心头,和子越走出医院的时候,路过化验区,那里的几台结果查询机旁等着几对青年男女。看着有的男孩拿到结果把女孩轻轻旋起,有的两人抱在一起,我不觉唇际泛起了笑意,如今的我,也能享受这份快乐了呢。 想起上次我在艾云的医院,自己孤零零等结果的时刻,莫名的滋味涌上。幸福,来的似乎不易,却又来的突然。看着身边脚步轻快的男人,我有些怔忡,我的幸福,都系在这一个人身上啊。 他含笑看我,只把我的手紧紧的牵着,仿佛生怕走掉一样。我抿唇笑了,四十多岁的男人,眉眼舒展,便是他高兴的极致表达了吧。 去停车场的路上要路过一片草坪,不知在修什么管道,草坪边上挖了一条沟渠,有工人在铺设着管线。那条沟渠稍微宽了些,男人一步可以跨过去,女人往往得跳着迈一下。我看看那条沟,正琢磨着该用多大的力气跳过去。忽然子越一把把我打横抱起,迈了过去。 我惊讶的低低“啊”了一声,身边行人不少,纷纷侧目,我羞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子越却毫不顾忌,低声说着:“别动。”继续前行了几步,到了车前,把我放下。 我满脸通红的抬头嗔道:“干什么嘛。怪害臊的。” “我高兴。”子越唇际一挑,眉眼全是笑:“高兴极了。” 我红着脸缩进车里,抽抽嘴角:“傻乎乎的。” 他把车开的像春日轻盈的舞燕,绕回家中。 只是一路上他的电话不断,不停有人催问着他什么时候回去。我有些好奇道:“你从哪儿赶回来的?” 他淡淡笑笑:“签合同的桌上。老姚等我这字可等急了。”我有些不安,随他先回了顺义,处理完事情,才又回家。 我迫不及待的给艾云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怀孕的消息。艾云有些犹豫道:“小薇,我知道你和他很相爱,可是相爱就要生个孩子吗?你可想好了,孩子一生,一辈子没的回头路。孩子以后的成长怎么办?有的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我咬咬嘴唇:“我管不了那么多。不管多难,我都想要这个孩子。那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必须要。” 艾云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吧,不后悔就行。说实话,小薇,你们颠覆了我挺多观念。我没法给你出主意了。我不知道会救你还是会害你。”说完轻轻挂了电话。 我有些失神,后悔?我不会。一个既会像他又会像我的孩子,我只会用一生的爱去呵护,去疼爱。就如守护我们的爱一般小心翼翼。 过了两天接到家里的电话。现在有些心虚,给家里的电话少了。每次也只说几句就挂了。很怕妈妈关切的问我:“在哪儿啊,吃的什么,有没有朋友”之类的问题。从小我是个诚实的孩子,考试成绩差了,在学校被批评了,从来没有瞒过家里任何事。可自从认识了子越,我的谎言越来越多。 家里问我在哪儿,我只能说出租屋;问我合住的人在不在,相处的怎么样,我只能回答还好,却说不出任何细节;问我工作顺心与否,我更是哑口无言。一次次的谎言,将我的心拷问到负重不堪。那种滋味,真的好难受。原来内疚多了,并不会自然转化成习惯,只会不停的给你的良心加压,直到喘息不上。 这次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又急着想挂,妈妈道:“小琪说要到北京出差,我托她给你带了点儿汤饼,是你姑姑做的。你在北京吃的不顺口,这个放在冰箱能吃两个礼拜。” 妈妈说的开心,我的心却是突地一下,有些抱怨生硬道:“弄那么麻烦做什么啊?又不是没得吃。” 妈妈被我冲的有些噤声,半晌,声音有些迟疑:“小琪说会去找你玩,我也是顺便,不是专门麻烦她的。” 听着妈妈好像做错事的内疚,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赵小薇,你越来越混了,明明自己偷偷摸摸的活着,为什么要埋怨母亲光明正大的关心。我叹口气道:“好。我到时联系她取上。我也好想吃汤饼了呢。” 电话那头是妈妈如释重负的笑声:“就知道你肯定想吃了。”挂了电话,又忙给胖琪去了电话,知道她是下周的火车来北京。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下周,还好,掩饰掩饰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自从有了孩子,子越似乎对家里的布局开始不满起来。先是找人把楼梯全铺上了地毯,接着开始又把浴室铺满了防滑垫,窗户也重新安装了帘幔,要不是我极力的拦着,甚至要把沙发和床都换了,理由是太硬。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纸糊的。” 他淡淡笑笑没有吭声,却依然乐此不疲的对家居进行着“软化”改造,同时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我的改造上来。不许这样,禁止那样,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有很罗嗦的一面。只是对于那份啰嗦,我竟有些欣喜。 那年夏日的雨水特别多,晚饭后不是暖风熏人,而是凉风习习时,往往会飘雨纷飞。他看着报纸,我无聊中翻着手机玩游戏,他睨了我一眼,声音有些严肃:“手机有辐射。” “哦,知道了。”我悻悻的把手机放到一边,我已经觉得自己百密了,偏偏他还能找出那一疏。 他忽然拿出他的手机拨了一下,我的手机又开始唱“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还不换一个。胎教就用这个吗?” “遵命。”我嬉笑着。他唇际一挑,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 接了后,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对我沉声道:“我出去一下。”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看着有些阴沉的天气和嗖嗖凉风,有些担心。 他犹豫了下,道:“老徐总中风住院了,我去看看。”我的心一惊,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急匆匆出去。我拿起手机想给徐硕打个电话。犹豫了下又放下了。他家现在估计乱成了一锅粥,还是不打扰他了。 直到后半夜,子越才回来。“怎么样?”我有些担心。 “情况不算好。还昏迷着。医院里躺着呢。”子越换着衣服,声音有些疲惫。 “徐硕呢?” “没看到他。只见徐立和他母亲了。”徐立是徐总的名字,也就是徐硕的哥哥。 “知道的人多吗?”老徐总如果一直昏迷着,对徐氏的影响还是不小。徐总虽然现在掌管的公司的大小事务,但真正拍板定夺的,还是身为董事长的太上皇老徐总。 “他是突然在董事会上发作的。相瞒也瞒不住了。”子越的脸色有些沉郁。他与徐家的生意往来不少。老徐总一病,很多合作的进行只怕会有困难。 “等哪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试探看向子越。毕竟应着徐硕的情分,我也该去看看。 “再说吧。”子越揽紧了我,“等徐硕在的时候我接你。”我的心一暖,忍不住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知我如他,一句细语,一个心思,都在他眼里清晰如白。相爱,相知,原来同样美好。若说相爱是炽烈的火,相知便是融融的水,沁入心脾,浸入骨髓,再无间隙。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伏低做小惹心酸 怀孕后的胃口变得很差,张姐的饭菜剩的越来越多。好在她现在也见惯了,到不介意。她又是过来人,现在和我倒更有些话题聊了。常劝我该吃什么少吃什么,我也受益颇多。 张姐家在北方的一个农村。儿子在北京上大学,张姐才跟来了,以前做些零活儿补贴家用。后来在家政中心受了些培训,也学了学配餐营养类的知识,才渐渐的做到高档小区的保姆,收入也就比以前翻番了。 我随口问着她在这里做开心不开心。她叹口气:“这儿是我做的最省心的一家了。以前那些主家,要求多的不得了。”我自己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凡事习惯亲力亲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富贵毛病。 她说着有些动容,便同我讲着她的一些旧事,不觉说道:“在我们那儿,刚出生的小孩子,家里都要给准备件百家衣呢。” 我倒是听说过有的农村为了孩子好养活,有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习俗。不免也觉得好玩,兴起问道:“百家衣好做吗?” “好做,找些布头,缝一件就行。小孩子的,用不了多少,就是讨个吉利。”张姐笑道。 说的我有些心动,只是发愁着,在北京可去哪儿找布头去。张姐说着:“要是真想做,也不愁找。” 我只当张姐说笑,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过了两天,她还真的拎回来一袋布头和几件小孩儿的旧衣服。 看我惊讶的合不上嘴,张姐笑道:“我这两天买菜没去超市,去农贸市场了,那儿村里上来的大姐多,我就张嘴试了试,还真要到了。” 我看着张姐,有些说不上的感动,只化作一句:“谢谢你。”张姐爽直的笑着:“谢啥,都是相互的,你们对我也挺好。” 张姐把布头和旧衣服都洗干净晒好,剪成方形,细细缝缀。她手脚麻利,不到半天,就快做成了。我看着有些跃跃欲试:“我也来缝一块儿。” “诶,怀孕不能做针线。”张姐劝阻着。我实在看着眼馋,道:“就一块儿,不妨事。” 张姐想了想说:“那等我都缝完,给你剩一块儿。” 好容易等到她缝得只剩一块儿了,我刚要拿起来继续,手机响了,我忙接起来,子越的声音:“老徐总醒了,我让李秘书接你来医院,徐硕也在。” “好。”我把手边的针线放到卧室。换好衣服,不多时李秘书就来了,一起到了医院。子越已在楼下等着,看我下车,牵起我走到病房。 老徐总住的是特需病房,子越以前住院的病房,看着也没这里豪华。房间大而敞亮,各种施舍齐备。 老徐总躺在病床上,眼睛浑浊的看着天花板,全然没有意识。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仪器。想想去年的秋天,他还是精神矍铄的带着大家看他的古董藏品,兴致勃勃的聊着草书青瓷,如今却瞬间如山崩地裂般,只能无助的躺在那儿。 坐在老徐总床边的是位六十多岁的妇人,头发花白,有些干瘦,一身素花的衣衫,看着很普通。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我暗暗揣度,不知道那是不是徐立的妈妈,也就是老徐总的正室。看子越和我进来,冲子越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已有几分了然。没有打招呼。 我被她的目光扫过,有丝渗然,想必刚才子越是从病房出去的,自然无需再打招呼。而我与子越的关系,她那一眼已经明了,轻描淡写的一扫,已经有种不屑的意味。 徐硕和他妈妈站在那妇人的身后,徐妈妈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很多,昔日的华贵自如,渐渐褪去。看着憔悴不堪。我最关心的徐硕,面色也有些疲惫,胡子拉碴的。看我进来,走到我身边:“你怎么来了?不在家休息。” “我来看看伯父。现在好多了吧?”我看向徐硕,有些担心。 “醒了,不过情况不算太好。”徐硕叹了口气。 “不要急,慢慢恢复就好。”我安慰着徐硕,却也觉得有些苍白。中风的后果可大可小,有人恢复如初,也有人偏瘫,更有甚者导致痴呆,后半辈子再难清醒了。 徐硕点点头。忽然老徐总喉头一动,艰难的张嘴:“水----”屋里的人闻言都是一震,“能说话了。”徐妈妈低声说着。徐硕马上冲出去叫医生。徐妈妈去倒水,刚拿到床边,那妇人冷冷的扫了徐妈妈一眼,水杯化了个弧线,到了那妇人眼前,她接过来,递到老徐总的唇边,老徐总抿了两口。 那妇人将水杯复又递给徐妈妈。徐妈妈语气恳切道:“大姐,他情况好些了,今晚你回去休息,我来守着吧。” 妇人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徐立晚上会来。我也在,轮不到麻烦旁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刺心。又当着我和子越的面,徐妈妈的脸上有些下不来,却也没话支应,只得怏怏的退到后面。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突然就是一酸。徐妈妈对老徐的感情,对老徐的反应,何曾比那妇人慢一分?可即使那么有手腕的徐妈妈,最后也不得不伏低做小。 伏低做小,我此刻才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做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伏低,那种面对正室终究无法理直气壮的自矮三分。我不禁抬眸看了看子越,他眉头蹙起,若有所思。 徐硕领着医生进来,看着病房里由于老徐总的病情变化大家都手忙脚乱起来,我和子越放下礼品,我和徐硕打了个招呼,让他注意身体。转眼看了看徐妈妈,她看着我和子越及徐硕的情状,露出丝困惑。在她眼里,我还曾经是徐硕的女朋友吧。尽管是李代桃僵,但今日的情景,只怕她是想不明白了。 不想再给已经够乱的病房里添乱,我随着子越出来准备回家。李秘书开着车,我和子越坐在后面。路上想着徐家的事情,我不由问着:“徐妈妈也是好意,为什么老徐总的妻子宁肯自己受累,也要憋那口气呢?” 子越苦笑了声,握了握我的手:“她可不是为了置气。自从老徐进了医院,她就从老家过来,一步也没离开过。” “患难见真情?”我有些疑惑。老徐总近些年常在徐妈妈这里的小公馆,难得她还能不计前嫌,对老徐总这么上心。 “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感情。”子越一把把我揽在胸前,有些感慨:“傻丫头。” 如果不是为了感情,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细细琢磨着,那妇人守着老徐总寸步不离,又不让徐妈妈和徐硕接近,只怕是担心老徐总万一醒来,自己不在身边,老徐总留下什么遗嘱给徐妈妈。原来守得不仅是人,还是家产啊。 不免有几分兔死狐悲,尽管那个女人曾经用语言将我活活凌迟了一回,但此刻,我仍不免为她感伤,不明不白二十多年,又辛苦带大了徐硕,可到了老徐在鬼门关的时候,都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我有些感伤的说道:“万一老徐总不能恢复如初,徐妈妈只怕更难见到他了。他的妻子,才是他的第一合法监护人啊。” 子越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搂的更紧了。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他与我,心中同样的悲凉。我牵起他的手,有些无助。他把我的手放到唇边斯磨着,低声道:“不要乱想。”可连我,都觉得这句话好无力。 到了家,子越先去洗澡,我收拾起下午的百家衣,也就一片布,几下便缝了起来。缝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了某些期冀,一针一脚,都能缀进去自己的丝丝憧憬。 等到最后一针缝好,我用牙咬断了线头,拿起来反复看了看,很可爱的小衣服。我不觉唇角上扬。放下衣服,却看到子越穿着睡衣,不知何时,正倚着卧室的门看着我有些怔忡。 我有些被看到内心的窘态,嗔了他一眼:“鬼鬼祟祟偷看我做什么?” 他几步过来,抬起我的下巴,眸子里一片柔色:“你是我的,还用偷看?” 我抽抽嘴角:“谁是你的,我是自己的——”话没说完,已经被他的唇覆上。不知何时,他的吻已经少了冰凉霸道,多了丝温柔缱绻。让我情不自禁随着他回应。 “这辈子你没机会后悔了。”他的声音有丝喘息的灼热。 我忙把他推开,有丝害羞道:“现在是三个人,规矩点。” 他朗声哈哈大笑:“他现在能看到吗?”转而抚着我的头发有些动情:“你刚才缝衣服的样子,特别温柔。”每个母亲,在憧憬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不免会有特别的温柔吧。 我有些调皮的吻上他的脖子,滑到耳垂,故意动情在他耳边吹着气:“现在温柔吗?”他一个用力把我圈住,躺倒在床上,边解我的衣服边咬牙道:“你又招我。” 我用力把他推开,跑到浴室,只听得他在身后笑的舒朗:“一动真格的,你就怂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聚会马脚伏暗涌 过了几日,收到了胖琪的短信:“我明天就到北京了,见见吧。” 拿着手机有些忐忑,有些害怕见她,总怕自己哪里就穿帮了。却又不得不见。回了条:“你来北京住哪里?” 她回了北四环附近的一个酒店。我上网搜了下附近的饭店,有家大鸭梨分店,可以吃烤鸭。便给她发了短信约在那里吃饭。 之后便一直有些心神恍惚,把衣柜里的衣服来回挑了一遍。我的衣服自己买的比较便宜,也有些是子越让李秘书买回来的,去了价签,我也不认识那些牌子,但估计也不便宜。生怕穿的漏了马脚。选了件裙子特意放出来搭在椅子上。 子越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沙发上剥着榛子吃。看他过来,拿起一个逗他:“要不要吃?” 他摇摇头,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看着有些疲惫。 我拿起一颗榛子塞到他手里,哼哼唧唧着:“剥不开。” 他睁开眼,看着我眉梢一挑:“越来越耍赖。”剥出来递给我,我伸手要接,他反拽着我的手不松,颇有意味的看着我。 耍赖的人原来近在眼前。心中哀叹着,把他的手抬起放到唇边,轻轻吻上去,他的手一松,榛子落到我手里,我狡黠的冲他一笑,不轻不重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眉头一蹙,笑着咬牙,把我打横抱起上楼:“不惩罚越发没规矩了。”我咯咯笑着猫在他怀里。 上楼他把我轻轻放在床上,看到了我搭在椅背上的裙子,问道:“明天要出去?” “嗯。”我顿时笑意敛去,叹了口气,“老家来个同学出差,我妈让捎了些汤饼来。” 子越微微一怔:“怎么约的?” “晚上我和她一起吃个饭。”我咬咬嘴唇。说起我的家乡,我的同学,和他之间,仿佛有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刚才的甜蜜幸福,仿佛倏地就凝结了。 他的脸色有些沉郁,方才的轻松柔情一扫而空。看着我的神情有些颓然,有些自嘲似的扯扯嘴角:“那你注意些,吃饭别忘忌口。” 我忽然有些抱歉,他可以带我去见他的朋友,他的交际圈子,可我除了艾云,谁也不敢带他去见。可是又的确无法带他去见。我和他,所处的位置以及面临的压力,本来就不同吧。 第二天他一早出去,临走又问了我句:“在哪儿吃?” “北四环那边的大鸭梨。”我回着,看着他的神情有些赧然。 “下午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他淡淡说了句转身离去。从昨晚知道我吃饭到今天,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我明白他的期冀,可我只能狠心装作不知道。 子越的司机我很少见,他一般只在公事的时候用,很少私事用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笑呵呵的。路上开的很慢很稳。我不由赞道:“您的车开的很好。” 司机笑笑说:“我平时开的快,冯总嘱咐我别超过80,今儿是悠着开呢。”我心里丝丝的甜蜜,化作唇际一个淡淡的微笑。 到了大鸭梨,要了个包间,等了会儿,胖琪和一个女生一起过来了,看起来比我们年纪大几岁。胖琪介绍着:“我同事,一起出差过来的。曹露。”我忙打了招呼。 上次见胖琪还是春节的时候同学聚会。我和她平日的来往也不算多。但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来者是客,东道主总该请吃顿饭表示一下的。 我点了菜,自然是要点这里最特色的果木烤鸭。又让胖琪选了几个她们爱吃的。一边等菜,一边聊着。 “你出差来是做什么啊?有业务?”我问着。以为我一直在公司呆着,公司里的出差,都是带着任务去,抱着成绩回。 胖琪笑着:“我们是来开会。不过谁听啊,都溜出去玩了,会议最后一天也组织了游览,大家都等不及。” 胖琪是在老家的教育局上班,却闲的很。听说以前还边上班边开着小店。“你的店现在还开吗?”我问着。 “早不开了,孩子闹腾的厉害。没精力了。”胖琪说起孩子来满脸笑容。我也不免来了兴趣:“你的孩子多大了?” “都快两岁了。精力旺盛的很。”胖琪答着。 “还吃辅食吗?主要都吃饭了吧。”最近看了些育儿知识,情不自禁的问着。 “知道的不少啊。”胖琪笑着,“面条,粥什么的都没问题了。对了,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来啊?” 她说的还是周亦。我本想说分手了,可又怕招来她一堆疑问,回去还传的沸沸扬扬,便笑笑没有回答。曹露去了洗手间。只剩我两,胖琪问我:“你现在一个月赚的不少吧?” “不多。”我抽抽嘴角,这个问题,又要用谎言去应对了,“刚够生活。” “别谦虚了,你那包,可不便宜。”胖琪说着瞥了眼我的包,我看了眼,很普通的一个灰不溜秋的包啊,上面有个金属扣写着“burberry”,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自己似乎也买过一个类似的包,才一百多。两个背着背着就混了。今天千万提防,还是没注意这个包。 我掩饰着:“仿的。”胖琪伸手把我的包抻过去,仔细看了看,勾起嘴角:“别逗了。真当我是土老帽啊。这包至少得两万吧。” 两--万?我嘴里的山药一下噎住了,我想想包里揣着的钥匙手机广告废纸,还有一袋开了口的蛋卷,渣渣到处----生生的毁了这个包。看我的表情,胖琪啧啧出声,带着丝羡慕:“思洛说你男朋友做生意的,果然有钱。你还上啥班啊,在家当少奶奶得了。” 胖琪的话让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好烤鸭上来了,我转移着话题:“这儿特色,烤鸭,快尝尝。” 说着我自己拿起一张饼,卷了烤鸭塞到嘴里。以前烤鸭是我的最爱啊,酥脆的肉,吃的不亦乐乎。可今天很怪,吃的匆忙,烤鸭一到嘴里,一股油腻的味道扑过来,我的胃里立马开始了翻江倒海。抑制不住要吐的冲动。 我强忍着,对胖琪说了句:“我去洗手间。”就冲了出去。刚跑到洗手间,就吐的稀里哗啦,满眼是泪。曹露出来,看我扶着洗手池吐的急赤白脸的,过来拍着我的背:“你没事吧?” “可能吃顶了。”我掩饰着笑笑。冲冲嘴,又一阵恶心上来,吐了半天。方才好些。和曹露一起回了包间。 再不敢吃别的东西,只拣清淡的吃了两口。又随口聊了几句。我已经心不在焉的想走。不到九点钟,便吃完了。胖琪也要回去早点休息,说第二天还要逛街。 曹露看着我笑道:“你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去逛吧,我和小琪也找不到地方。” “你们去西单那边看看吧,或者崇文门那儿,都有好多商场。”第二天正好也不是周末,我找着理由,“我还得上班,不好请假。” “就说你别上班,当少奶奶好了,还非得去受罪。”胖琪嘟囔着,对曹露说道,“她男朋友很有钱呢。你看她的包---” 她两说笑着,我无意翻着手机,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是子越的:“吃完了吗?我在门口等。”已经发了快20分钟了,可能刚才光忙着说话,没注意听到。 我慌忙叫来服务生结账,服务生介绍着:“今天的消费可以免费办会员卡。”接着说了半天会员卡的优惠,本来子越在下面等着,我有些心急,可为了把她两先支走,我只好装模作样的表示很有兴趣,对胖琪说道:“你们先回吧,我办个卡。再问点事情。” 胖琪曹露和我道别后先走了出去,她们住的不远,估计会走路回去。我便慢慢的填着消磨时间,有项身份证信息,便翻着钱包找身份证,里里外外的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估摸着是不是来回倒腾包的时候掉到哪里了。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不办匆匆走下楼去。 拎着汤饼下了楼,子越的车停在饭店左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路灯昏黄的勾着他瘦削的轮廓,他正靠在车上若有所思的吸着烟,只有地上的影子和烟陪着他。在初夏的暖风中,竟有几分萧索。 看我出来,他把烟掐了。我走过去,不知怎么,有种别样的抱歉,我在里面吃饭聊天,他在外面一个人等着抽烟。不能进去,不能打电话,似乎有点委屈了他。不觉牵起他的手:“等久了吧?” “没有。”他揉揉我头发,露出一丝笑意,“回家吧。” 坐在车上,我有丝内疚:“你可以打个电话早点让我下去。” 他随手拿起手机一拨,“你寂寞才找我-----”又高亢的想起来。他斜睨了我一眼:“就这铃声,我敢打吗?” 我吸着凉气十万分抱歉的看着他:“我忘了换——”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真够费劲,以后用这个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往事如网缠不休 我打开一看,一部新手机,划开铃声选项,里面只有一首歌曲,点开,是深情的男声:“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对你轻轻的说句我爱你,尽管情路艰辛,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愣住了,旋律很熟悉,以前似乎听过,但在这微凉夏夜,身边是带着烟草香气的他,歌词似乎句句都扣着我的心,忽然就泪流满面,捂着脸抽泣起来。他有丝诧异,车子刚启动又停了下来,扶着我的肩,“小薇,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和带点微微的着急,我索性变成嚎啕大哭,扑在他的肩头低声抽噎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释然一松:“一首歌就这样?”转而轻轻抱着我。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的歌声还在继续,淡淡的挣扎中的坚定,触动着我和他的心思。他的声音也有些动情:“小薇,这辈子我没这么爱过一个人,答应我,一直陪着我。” 我点着头:“嗯。”第一次声音如此坚定,“子越,我答应你。”方才见到同学的那一点点挣扎的不安,已经在这份感情中烟消云散了,面对这样一份刻骨的爱,一份捧在手心的爱,所有的世俗,所有的责骂,请你们原谅我的情难自禁,爱难逃离。 那首歌词,如今仍令我难忘:“每个人记忆里都有一段美好回忆,当幸福旋律响起,好想紧紧抱着你,假如你不曾想起当时单纯的表情,我会借这首情歌,唱歌给你听;每个人生命里都曾有段珍贵爱情,但时间慢慢过去才发现爱的很努力,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用心去疼你,再大的风风雨雨我都会保护你。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对你轻轻的说句我爱你,尽管情路艰辛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 当那个严肃冷清的男人,为我的手机放了这么一个铃声时,我说不上自己内心的震动,只是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惟愿此生不离。 他将车子徐徐开动,我渐渐从刚才激动的情绪里舒缓过来,好奇问他:“你对流行歌曲还挺有研究?” 他抽抽嘴角,睨了我一眼:“李秘书的功劳,下了很多,我觉得这个不错。” 这种事都能代劳,我翻着白眼:“我该扑在李秘书肩头痛哭。”什么都是李秘书,这个秘书真是贴心的很。嘟囔着:“现在秘书管的事情这么多。” 他闷闷的笑了:“他的薪水可比你原来多多了,还不多干点活儿。”我低头轻笑。 从那晚的烤鸭开始,我的反应开始了,早晨吐得最厉害,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中午晚上闻着不对的味道也开始折腾。而且总觉的乏力,做什么都没精神。子越有时看我难受,不免眉头紧皱有些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艾云有时会过来陪我待一天,她也算过来人,知道的比我多,在她的唠叨下,我知道了孕妇还要避开微波炉、吹风机等等强辐射的电器。 给徐硕打了次电话问候,知道老徐总的状况有所好转,已经醒了,只是恢复的仍然很差,只能表达些最简单的吃饭喝水去厕所之类的需求,别的似乎什么都不清楚了。我的心一沉,如果照此发展,只怕即使清醒后也是痴呆的份儿大了。 却也只能安慰着徐硕:“别担心,中风恢复的慢,但总会好的。” 徐硕叹口气,自嘲的笑笑:“听天由命吧,就是太突然,我有些------”说着没了声音。 我为徐硕有些担心:“坚强点,你妈妈现在还需要你支持她。等我有时间去看看你吧。” “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徐硕恢复了些,语气平稳道,“安心养胎。”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其实从那天去看老徐总,我便有些疑惑。 徐硕冷哼了一声:“这个圈子那点风吹草动的事儿,传的快着呢。我父亲住院的当天,就有人来探风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倒没放在心里,我和圈子里的人素来也没什么交往,知道就知道吧,有人愿意风言传说,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正应着要挂电话,徐硕犹豫了下又说道:“邵琦住院了。” 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对邵琦,那个给我带来冬日暖阳的女子,不管她曾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恨不起来。但我也同样无法和她再回到从前,因此一直以来,我刻意回避着关于她的消息。但徐硕这句话,让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由问道:“她怎么了?” “嗑药过劲儿了。”徐硕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整天糟蹋自己。自从跟周川分手就像扶不上墙的一团泥。好容易找了个正常人,不知道怎么又搞成这样。” “你去看她了?”我问道。 “我家里乱成一团,也没时间去看。若琛去了。”说起若琛,徐硕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不觉心底升起融融的暖意,若琛,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用她的善解人意,将一个桀骜搞怪的徐硕,变成了稳重妥帖的男人,也将那个他愿意守护的女子,变成了他们共同守护的朋友。 徐硕又道:“上次那件事,你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不过,她很挂念你。”我的心随着这句话又是一紧。没再回应。 挂了电话,思前想后,还是想去看看邵琦,那个瓷娃娃,曾经带给我的温暖,让我面对她生病住院的消息,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只是心中仍有丝忐忑,正好艾云过来,便拖着艾云一起去医院看看。 邵琦坐在病床上正看着窗外发呆。看我进来,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呓语着:“姐姐?” 我的眼圈忽然就一酸,几步走到她身边:“邵琦,是我。”转又向她介绍着艾云,“我的朋友,艾云。” 邵琦抬眸看了眼艾云,笑笑算打过招呼,又看着我,细细打量着:“姐姐,我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说着咬着嘴唇,几乎要滴下眼泪。 我捏捏邵琦的手,叹口气道:“我理解你为了周川的心情。过去的事,不提了。”转又问道,“怎么又搞成这样?” 邵琦低头不语,似乎在竭力平复着心情,半晌抬头道:“和周川分手后,那段日子,真的想死,每天喝酒买醉,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随着邵琦声音的哽咽,我拍拍她的背,她对周川的眷恋,蚀骨销魂,可以理解。 “在酒吧认识了个男孩子,他是偶尔和同事去玩,看我醉的回不了家,就把我送回去。渐渐熟悉了,他人很正直,很关心我,鼓励我,姐姐,那时我才知道,被人宠着的滋味那么好。”邵琦抬眸看着我,眼里全是泪。我忍不住揽住她,抬头看了看艾云,素来强硬的她,面色也有些唏嘘。 谁又能想到,这么娇俏可人的女孩,竟才知道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滋味。 “那又为什么---”我忍不住问着,帮她擦擦眼泪。 “他知道了我和周川的事。要和我分手。”邵琦趴在我肩头放声大哭,“姐姐,我的过去,真的就那么罪无可恕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搂着邵琦,却安慰的那么苍白。哪个男人可以接受?周亦若不是他的经历,可以接受吗?我不知道。我觉得有些气紧,胸口堵的厉害。喃喃自语着:“他怎么会知道?” “以前跟周川一起,认识一些人,其中一个是他的老板,他带我去参加同事聚会,他老板一看我脸就沉下来了。”邵琦抽噎着。 艾云看看邵琦床头,摆着一束黄玫瑰,问道:“他来过了?” 邵琦止住了哭,点头:“我出事后他来了一次,可是很冷淡,还送了这个。” 我揽着邵琦,安慰着:“邵琦,既然他能来,说明心里还有记挂。黄玫瑰也有等待的意思。给他和自己一点时间。实在不行,没有男人,我们自己也要活得好好的。” 邵琦目光有些空洞,没有吭声。 “回老家吧,那里有你的亲人,开个小店,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开解着她。 邵琦摇摇头:“回不去了。老家的人也知道我的过去。以前哥哥嫂子们觉得荣耀,现在回去,白眼闲话我怎么受得住。”说着看着窗外有丝向往:“我好想回家,每次做梦都想回。” 从医院出来,艾云有些感慨:“这样的女人最可怜,除了爱,就没活下去的动力。小薇,你可别学她。” 我说不出话来。若是去年此时,我自然会理直气壮的和艾云说:“我当然不会。” 可如今的我,心神皆已交付了他,如果真的遭遇变故,我也是个被抽空的躯壳。会不会和邵琦走同样的路,我无法确定。看我神思恍惚,艾云一把扯住我,提高了嗓门:“赵小薇,我说你呢,别学她,听到没有?” “嗯,好。”我有些气虚的不敢看艾云的眼睛,只木然的应着。艾云看着我叹口气,不再言语。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深夜微恙原起事 为情而生的女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若能遇到一知她懂她的男人,便是一生有枝可依;但若所遇非人,便是流落失所?我不敢深想。 看过了邵琦,心里那块石头似乎轻松了不少。活在宽恕中远比记恨里更快乐。我习惯于宽恕。 晚上回来和子越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我随口问:“老徐总要是痊愈不了,对你的生意会有影响吗?” 子越一顿,淡淡笑道:“又和徐硕打电话了?” 我点点头。他总能从细微处看到蛛丝马迹,好在对我和徐硕的友情他并不介怀。 “有一些,老徐总比徐立好打交道。”子越的声音没有起伏,“不过生意上的事儿,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看以后合作吧。” 子越抬眼深看我:“小薇,这些是男人该操心的。你只养好身体就好。” 他的话总能让我心里很踏实,我握上他的手,很诚恳的看向他的眸子:“但我很想帮你分担。即使无法出谋划策,也愿倾听解忧。” 他微微一怔,唇角划了个弧度,反手把我的手紧紧握住。神色动容,正要开口,张姐又端着一个汤从厨房出来了。我慌忙把手抽走。 子越睨了我一眼,抽抽嘴角轻轻笑了。 晚上洗澡出来,子越躺在床上翻着报纸,我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擦着头发。自从艾云告诉我不能用吹风机后,我就严格遵照她指示了。不过又怕感冒,只好用干毛巾一点点擦干。 好容易擦的差不多了,我拿起梳子,头发被搓的一团乱,有的都打起结,我使劲用梳子抻着梳,头发随着一缕缕拽下来。 不知何时子越站在我身后,伸手把梳子夺过去,淡淡笑着:“这么用力,别人看着还以为薅羊毛呢。” 我吐吐舌头笑的眉眼弯弯,他用梳子一下下帮我缓缓梳通着头发,手法有些笨拙,却很细心。我在镜子里看到他的动作,忽然心里便是一暖。 透过镜子,我看到了一副很美的图景:浅风疏骤拂身过,绿柳扶摇映窗棂,室内昏昏光不明,我一袭鹅黄睡裙笑靥弯弯端坐,他一身深蓝色睡衣裤,修长的身影立在我旁边,坚毅的脸上满是柔情,细细为我梳着三千烦恼丝。暧暧的灯光下,那一瞬间,我有种似曾相识的幻觉,仿佛千年前,又或者三世初,与他此情此景便上演过。 想起了一句宋词“慢梳头浅画眉。”还在象牙塔里懵懂的时候,捧着一本宋词,羡慕极了张敞画眉的婉约,一支画笔,凝聚了那个男人怎样的深情,每日为他妻子细细描摹眉黛?如今的我,又何尝有幸,有个同样深情的男人为我梳头。 不禁有些动容,伸手环上了他的腰,语气轻柔若水:“子越。”却除了唤他的名字,不知该说什么表达我情意。 “嗯。”他轻声应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快六周了,明天可以做b超。” 我一愣,之前在医院,我压根没听明白医生说什么。既然他说要检,那应该没错。我的头靠在他身上斯磨着,“那你陪不陪我去?” “当然去。”他的语气有丝宠溺,“看看是怎么个小家伙,天天折腾。”我幸福的偎在了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起来,正在换着衣服,子越的手机忽然响了,子越看了一眼,转身向卧室外走去。对方声音也低,我听不到。 片刻子越回来,神情有些焦急:“晓攸感冒拖成肺炎了,我回去看看。” 我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可以。” “让李秘书陪你去。”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准备打电话。想着李秘书一个男的,诸多不便,我阻止着:“就是上次那个医院吧?让艾云陪我也是一样的,更方便些。” 子越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应着下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有些失神,却不敢有任何的腹诽,生病的是他的女儿啊,他的家人,才是真正需要他尽责的人。我能有他的这些关爱,已是非分的福气了,怎么可以有抱怨。 给艾云打了个电话,恰好她也有空,便过来接着我去医院。第一次产检,医院的人摩肩接踵的,我有些愣头愣脑不知所措,找到了上次那个主任,他安排了位护士带着我们,才觉得好些。 看我等结果有些紧张,艾云安慰着我:“现在也只能检出来是不是宫内孕,你不用担心。”我才好些。 不一会儿拿着结果去找主任,看着他微笑点头的表情我也是神情一松,宫内早孕很正常。从医院出来,看着那张我看不懂的结果,在阴影里找着那个据说是我的宝宝的胚囊。傻傻的乐着。 艾云看着我有些心酸,一把把单子车过来塞在包里:“看什么看。自己找罪受。”我有些反驳的底气不足:“他家里有事,才不能来的。” “有事?”艾云冷笑着,“以后需要他的地方多了,看他怎么分身。” “他工作也忙,也会有事情绊住的。”我怯怯的给子越找着借口。 艾云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转为一声叹息牵着我的手让我脚底下小心。 回到家中,晚饭张姐做的比较清淡,我吃了几口回到卧室还看着b超单子出神。好脆弱的一个小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将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希望是个男孩,最好长得像子越那么坚毅棱角,也可以陪着子越打球锻炼,他需要一个陪着他的阳刚力量。 可转念一想晓攸,我的心里又是一咯噔,万一是男孩,将来会有家产之争,真怕落个周亦或徐硕的下场。还是女孩吧,我可以把她打扮成小公主样,想着想着美美的睡着了。 梦里有些模糊不清,夜很黑,我只觉得脚下发虚,一个激灵惊醒,夜很深,窗外一片漆黑,我的肚子有些抽疼,忙挪到卫生间,有些咖啡色的见红。我顿时傻在了那里,对这种情况,我毫无准备。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窗外的乌黑一片,我愈发紧张,忙走到楼梯口大声喊着:“张姐,张姐。” 没一会儿,张姐披着衣服走出来:“小薇,怎么了?” 我几乎带着哭腔:“我,我不对劲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急的手忙脚乱。 张姐跑上楼问我情况,我带她去看了,紧张的抓着她的手:“可怎么办啊?” “看着应该没事。”张姐看看有些不确定道,“这种事也说不好,要不要给冯先生打电话?” 张姐的“应该没事”让我心里微微安宁些,子越在家陪着女儿,早晨刚走,我晚上就打电话,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当他在家,我真的没有勇气去打扰那个正常的家庭。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脑子一片混乱,完全短路。情急之下我第一反应是找艾云,忙给她打了电话。 不一会她打着哈欠接了:“小薇,怎么了?” “我见红了。我不知道要紧不要紧。”我哭了出来。 “啊?”艾云的声音立马清醒了,“赶紧去医院啊。打120。”马上又说“还是我去接你。去你产检的那个医院,熟悉情况。等我啊。” 我挂了电话心里踏实了不少,窝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那时我才注意到刚凌晨4点多,我的心无助到了极致。好在艾云住在北五环外,不到一个小时,艾云和林育诚都赶了过来,把我送到了医院急诊。 值班医生看了看觉得情况不要紧,准备开药,艾云道:“还是打点滴吧。”我也没主意,觉得点滴效果应该比药要好,便也同意了。 等护士安排上我点滴,艾云舒了口气,此时才反应过来,语气生硬:“冯子越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没给他电话。他女儿肺炎。” “小薇,你——”艾云气结,“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说。林育诚看向艾云:“人家也是有家室的,那头也得照应。” “放屁。”艾云眼睛一瞪,“既然有家室抛不下,那还拽着小薇做什么?好好的女孩子就是为他受罪吗?”看我眼泪又要流出来,艾云一个转身出了病房。 过了一会,感觉肚子没有抽疼了,天也麻麻亮了,我的心安定了些,嘱咐艾云:“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陪着你吧。”艾云把林育诚支应回去,留下来陪着我。 点滴打完,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哐当”一声打开,我睁开眼,艾云也从我的床边惺忪着抬起了头,子越一脸憔悴的冲到我床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声音微颤着:“小薇。” 我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你有事怎么不吭声?要急死我吗?”子越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看着不免几分心疼:“你怎么知道?” 艾云轻咳了两声:“我昨晚打的电话。怕有个万一,我支应不了。别嫌我多事。”一句话堵得我说不出来。 子越转看向艾云,前所未有的郑重恳切:“谢谢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在何处心皆苦 艾云一愣,微微一笑:“那你们呆着吧,我赶紧回家补觉去了。”说完又嘱咐了我几句回去。子越送她出去。 过了一会儿,子越带着主任过来,又带我去做了一番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只是孕酮水平有些低。吃药配合注射就可以了。不过主任还是建议住两天院观察一下,等稳定了再回家。子越点头同意。 待一切安顿好,我重躺回病房,只有我和他,看着他,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有些后怕,有些委屈,尽管我知道这份委屈不应该。可是深夜里的那种仓皇无助,真的让我心神俱碎。 子越紧紧捏着我的手,眼里方才的焦急转为心疼,半晌嘶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说完把我的手放在他的额上,有些痛苦的低下了头。 我的眼泪一滴滴滑落,另只手抚上他的头发,这个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神色是无助的憔悴,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我,他该是做了怎样的挣扎?现在不过才9点多,他应该是接了艾云的电话就赶了回来。天津不算远,可是一个昼夜来回的焦急奔波,又是怎样一颗心在受着煎熬? 我忍不住哽咽道:“是我对不起,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子越把我的手握的更紧,没有吭声。相对无言,唯有垂泪。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了孩子,真的就不是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可以生病将就,得过且过。可是那个小生命,那么脆弱,我一个人照料,真的是好费劲。遇到特殊情况,就手足无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尖厉的划破了宁静,他松开我看了一眼,焦急又浮上脸庞,顾不得出门,急着接了起来:“晓攸怎么样?” 对方的声音很低,却丝丝入耳:“冯子越,你不要太过分。”那是他妻子的声音吗?很低沉,却很清冷。像一块寒冰透过电话冲我砸过来。 我的身体忽然开始哆嗦,怕到脸色惨白。他看了眼我,急忙走出门去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我蜷起身子,缩作一团。不要让我知道,我宁愿自欺欺人,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忽然我听到子越提高了嗓门吼着:“你想怎么样随便,我走不开!” 过了很久,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估计是在外面调整了半天自己的情绪。我有些失控的催促他:“你回去,回去,回去看晓攸,不要呆在这儿,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声音在发抖,眼泪却止不住。 子越疾步过来一把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身体微微颤着:“这儿有你和孩子,让我怎么走?” “啊——”我的心里疯狂的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想理智的告诉他该回家看孩子,可我真的舍不得他这个温暖的怀抱,舍不得啊。一夜的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的平复下来。有些哆嗦的问道:“晓攸没事吧?” “没事,她前两天发烧的厉害,昨天晚上就好多了。”片刻又道,“她都十四岁了,抵抗力也不差。”这句话在安慰我还是自欺欺人?此刻,他是不是天底下最挣扎的父亲? 我自责的缩作一团,尽管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我真的很内疚,如果不是我,他该守在晓攸身边,像往常一样做个好父亲。可是,尽管我一再说不想影响他的家庭,走到这一步,不影响已经是天方夜谭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很简单;可相守,再加一个孩子,便成了一个家庭的事,复杂到超乎我的想象。 他守着我,神情疲惫,满眼的血丝,却无法成寐。只是手扶着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出神,另只手紧紧抓着我。看着他的神情,我很心疼,却无能为力。守在我身边,他会担心晓攸,可守在晓攸身边,他同样会放不下我吧。这种撕扯的纠结,太痛苦。 不多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我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又开始处在高度紧张。他看了眼接了起来,似乎是生意上的事,他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看我紧张的样子,他捏捏我的手,却没有说什么。 到了中午,我忍不住提醒着他:“你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问问晓攸的情况。” 他有些颓然:“应该没事的。” “那是你的女儿,你应该打电话问问。”看着他的纠结神色,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讨厌,可是内心的愧疚,就如一个不停驱动的马达,催促着我说这些看似不痛不痒的话,来释放自己心头的压力。 子越眉头一皱,语气变得生硬不耐:“都说不用了。打过去说什么?”说完“腾”的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有些怔怔的我。他很久没用这样烦躁的语气和我说话了,可今天,我还是把他惹到了。是啊,打过去说什么呢?关切安慰都显得虚伪而无情,只能撩拨他妻女内心的失望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回来,我想去洗手间,缓缓走出门,却看到他正在走廊的那头的座椅上狠狠吸着烟,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渲染出他孤寂独坐在那里的轮廓。 我的心阵阵抽疼,无力的靠在了墙上,再没有勇气走出这道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我猫在床上装作睡着了。只感觉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我头发上抚着,我心里一紧,没有吭声。 白天主任又来看了看情况,嘱咐我按时吃药,情况不错。我和子越都是暗暗松一口气。 傍晚子越又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神色明显轻松不少。我忍不住问着:“晓攸好了吗?” 他终于挤出个淡淡的笑容:“好多了。退烧了。”我的心瞬间轻飘起来,暗暗念着佛。 晚上我让他回去休息,他却执意陪着我,却不到十一点,他已经熬不住在陪护的床上睡着了。我也辗转躺着。 忽然手机声音很小一声“嘀嗒”,我撑起身子,他的手机在我的床头柜上放着,屏幕上显示着“晓攸”。想把手机给他,可看他睡得很沉,两天在两个城市奔波,已经实在很累,我不忍心叫醒他,又担心有什么事,犹豫再三,颤抖着划开看了看:“爸爸,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的心瞬间被狠狠的揪成一团。我在做着什么,一边爱着这个男人,一边伤害着他心爱的女儿。我不知道怎么回,猛地把手机放在一边,再不敢看。可又想着电话那头那个可爱的女孩子还在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复,我颤抖着手回了一条:“过两天就回去。”过几天?我也不知道,只为了她能安睡。而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晨,子越醒来,拿起手机装到兜里,倒也没打开看。我无心与他讲短信的事情,只定定看向他道:“我出院吧。” 他一愣,温声:“不用急,主任都说了,再住两天观察观察。” “我真的没事了,住在这里憋气的慌。”我故作轻松道,“反正只是吃药,在哪里吃不一样,医院呆着我难受。” 子越微微蹙眉道:“也不在乎多呆两天。好了才行。” 我有些着急道:“我真的不想呆了,在这里每天觉也睡不好,还不如在家养着好。”近乎哀求的看着他,“让我回去吧。” 被我磨得没法,他只好道:“那我去问问医生。” 医生又开了些药,便办了手续出院。坐在他的车上,我终于舒了口气:“我出院了,你该回家看看了。” “你急着出院是为了这个?”他眉头蹙起。 “不是。想回家好好休息。”我掩饰着。心里却一阵说不上的滋味。车行到怀柔县城里,路过一排商店,我看到有家玩具专卖,不由的心里一动。忙让子越停车。 店里的玩具很多,我站在一排毛绒玩具面前有些挑花了眼。小熊,小兔子,都很可爱。 “怎么想买这些了?”子越的唇际划出个弧线,满室的卡通,让他的表情也不觉轻松起来。 “给晓攸买一个带回去吧。”我柔声看向他,这次生病没有陪着她,总归是满含歉意,却又有些迟疑,“她喜欢这些吧?” 子越一愣,略微一思索,回答的利落:“不知道。”看我惊讶的看着他,补充着,“她很乖,平时就是上课学琴百~万\小!说,不怎么玩儿。” “那她真的很乖。”想着那个乖巧的孩子,我有几分羡慕,不知我的孩子将来会不会那么贴心。有些失神,选了只泰迪熊,对子越笑笑:“再怎样也是孩子,你送个礼物她会很开心的。” 子越深看向我,微微动容道:“好。”他拿起两只泰迪熊,“给小家伙也买一只。”我的脸顿时涨红,心里却暖暖一动。 把我送回家,他顾不得吃饭,便又匆匆赶回天津。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迷惘,我对于他,到底是幸福还是负累?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欲求安宁未曾宁 子越走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张姐一般在楼下她自己的房间里,也很少同我聊天。而我也习惯了自己空对一室清凉的日子。 手里捧着那只泰迪熊,我说不上是幸福还是惆怅。不觉摸摸自己的小腹,宝宝,这是爸爸给你买的熊呢。不禁有些失神,他爱我,爱孩子,可为什么世事总难全,满满的爱承载不了一份心安?这个世上,究竟是责任,还是爱,才是生命的主题?责任,是人的社会属性,没有责任,人无法称其为人;爱,是人的自然属性,没有了爱,人便也只剩空空的躯壳了吧?只为责任活的人太累,只为爱活的人又自私,谁说人不是生来受罪的呢? 越想越觉得好累,身子软软的有些乏,便回去睡觉。一觉就睡得很难醒来,直到“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的铃声柔柔响起,这个铃声真的很好听,即使是从睡梦中被惊醒,也不会心慌突兀,只是暖暖。 “吃饭了吗?在做什么?”子越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暖意。 “没有,睡觉呢。”我的声音懒洋洋的。 “快去吃饭。身体怎么样?”他关切着。 “挺好的。”我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你在医院?” “嗯。”他应着,转而道“这几天不要洗澡了,不要吃寒凉的东西。多平躺着休息,记得按时吃药,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他第一次在电话里唠唠叨叨的说这么多,有淳淳的关切,也有生硬的嘱咐,但听起来却那么暖心,尽管会有内疚仿佛占用了子越关爱女儿的心思,却不住的安慰自己:就借一会儿,只一会儿,一点暖意给我就好。 “怎么不吭声?”他说了一会儿,听我这边没动静,语气有些着急。 “你快成老爷爷了。唠叨。”我极力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转问着:“晓攸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他的语气一丝轻松。忽然传来一声不太清晰的呼喊“爸爸,过来一下。” 我的心一哆嗦,匆忙道:“你不用急着回来,我先挂了。”不待子越回答便匆匆挂了电话。我在害怕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我害怕的只是自己的良心。 吃了药后身体好些了,颜色也浅了许多,渐渐的在好转。我的心略微踏实了。艾云第二天来看我,看着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自己孤零零的躺着,眼圈有些潮湿:“怎么就你一个人?” “还有保姆张姐,她去买菜了吧。”我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要买菜也该回来了,可能在哪儿又耽搁了。 “保姆不会看着冯子越老不在家也欺负你吧?这都几点了,连口饭都吃不上。”艾云有些起急。 “不会。”我笑笑,“怎么你说的我像大宅门里受虐待的小媳妇儿似的。” 艾云叹了口气道:“看着你这样子,来气。”转而问道,“冯子越什么时候回来?” “在过两天。”我答的有些心虚,他是这么说的,可究竟是几天,我同样说不好。 “过两天?男人惯用的托词。”艾云有些愤愤,“以前林育诚的两天等于半个月二十天都说不定。”像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今天怎么都出院了,我还拎了罐儿鸡汤颠儿颠儿的跑到医院去了。” “忘了告诉你了,在哪儿都一样躺着。鸡汤你做的?”我转移着话题。 “我做的啊,小瞧我?我现在也是入得厨房的人。”艾云说着打开保温桶,“哎呀,太久了,还是凉了。”忽然又道:“你不会急着出院就为让他回家看孩子吧?” 艾云思维跳跃的够快的,我怎么转她都能绕回来。我淡淡笑笑:“他回去看看应该的。” 艾云像看外星人似的瞪了我很久,有些气结道:“你伟大,你无私,可你躺在这儿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谁又来可怜你?” 我心里有些酸楚,却挣扎着说道:“他本来就忙,不回家也可能因为生意回不来。” “那是一回事吗?那样到了医院你能理直气壮告诉医生孩子爸爸在工作,可现在呢,前天护士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艾云一骨碌说了出来,又意识到失口,轻叹一声,“我直肠子藏不住话,只是心疼你。我早说过,有的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我的心狠狠一扎,仍然努力挤出个笑容:“我知道。”这条路,我知道艰难,只是,闲言碎语的艰难,远远没有内心负疚的挣扎更难。良心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会不会反而快乐? 看我神情有些颓然,艾云紧紧握住我的手道:“别想太多了。虽然我不赞成你要孩子,但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就养好身体,把孩子照顾好。既然离不开,既然要守着,你就得坚强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早晚你自己把你自己折磨死,你看看你现在,把冯子越催回家,自己又憋屈这儿难受-----” 艾云一席话正戳着我心窝,忍不住伏在她肩头嘤嘤抽泣起来。她半晌不语,只拍着我的背任我发泄。 忽然楼下有响动,艾云起身去看,回来道:“你家保姆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鸡汤别忘了热着喝。” 我起身把艾云送走,转身到厨房,随口问着:“张姐现在买菜很远吗?” 张姐一愣,随即有些慌张道:“换了个地方买菜,有点儿远。” “不在超市吗?”我好奇问道。 张姐犹豫了下,面色有些尴尬,想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对不起,小薇,没和你说,我接了另一家的钟点工,咱这活儿也不多,我就每天下午去做两小时。” 我不懂她们的行规是不是接了全职的保姆就不能兼职做钟点工,但这里下午事情也不多,便觉得也无妨:“晚上不要回来太晚,也没关系。” “谢谢,谢谢,”张姐连声道谢,“我儿子读大学花销太大,真是没办法。” 我淡淡笑笑,劝她放心,便没再往心里去。 身体好了不少,我可以偶尔起身去走走,舒缓舒缓筋骨。第三天傍晚,我正在给南瓜扶正架子,斜阳中映出一个人的影子,看着步履有些沉重的子越,我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痴痴的看着他。 他走到我身边,定定看我,仿佛很久没见的深切,半晌,问道:“身体没事了?”我点点头:“好了。” 他忽然伸手把我圈住,仿佛卸了一身疲惫似的,只静静抱住我不说话。我依偎在他的怀中,这份安宁好难得。我说不出话,只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忽然又会离开。一日不见如三秋,三日不见恍隔世。我贪婪的偎在他怀里,感受着斜阳日暮里,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我从他怀里出来,问道:“晓攸怎么样?” “出院了。”他的声音一轻,“还有些咳嗽,慢慢吃药就行。” 我踏实下来,不觉微微笑道:“小熊她喜欢吗?” 他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唇际扯出一丝笑意:“喜欢,这两天每天抱着睡,很开心。”片刻,有些艰涩的说道:“委屈你了,不过这样的情况,不会太多。” “嗯。”我应着,却有些茫然,艾云说的,要坚强。可为什么我还是坚强不起来。心中仍有愧黯? 晓攸生病后,与子越的联系似乎频繁起来。以前除了出差,子越在我这里时,半月二十天能听到一次电话,可现在几乎隔两三天便会有电话。而我每每听到,心里总会一紧。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而当他挂了电话,面对他的动情拥吻,便有些不自觉的抗拒。“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他有些好笑,吻向我的脖颈,酥酥麻麻的让人娇软。 随着他的吻不觉回应,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他在我耳边低语:“你害羞的样子,很动人。”我的心在沉沦和牵扯间微微挣扎。 天渐渐热了,动辄就是一身汗。一天晚饭后,正坐在窗边吹着凉风,感觉舒爽的惬意。子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往楼上走着接听,声音不高,依稀听着是说晓攸学琴的事情。忽然他嗓门大了起来:“卢南,你最好想明白。” 我一愣,“卢楠?”是他的妻子吗?心里忽然扑腾的很快,不觉站起身来,像梦游似的走上楼去。 看到他正有些失神的靠在窗边定定站着。“有事吗?”看着他有些铁青的脸色,我忍不住问着。 “晓攸约了一个北京的老师,以后周末要来学琴。”子越的声音有些清冽,“简直是胡闹!”我的心一沉,以前听子越说过,晓攸的钢琴老师是天津数一数二的,而且是上门做家教。现在非要巴巴的来北京学琴,是什么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了吧。 “她妈妈一起来吗?”我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手有些不稳的扶着梳妆台。 “不会,她没空。保姆陪着来。”子越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想着什么。屋外的风,刮得一阵疾似一阵,又要有雨了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鹅蛋糕偿愧疚 我有些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无助的看着子越,心里如波涛起伏般翻腾。他的家人,犹如一个无形的围城,将他紧紧的圈在了里面,而我只能隔墙相望。 从没有一刻,我觉得他离我这么远。远到锥心刺痛,却无法触及。以前知道他有家庭,有女儿,可毕竟未曾这么直接的面对,我犹可自欺欺人:我和他的家人,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安稳便好。可如今,似乎无孔不入的在交织,在纠缠,他只有一个,两边却都在撕扯着要他。此刻,我才切切实实的感觉到我就是一个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且是个多余的第三者。 我和子越近在咫尺,却像远远望着般相互看了许久,在子越的脸上,我看到了纠结,挣扎,思虑的表情。而这些表情,以前在这个坚毅的男人脸上,我很少看到。 半晌,他有些艰涩的看向我问着:“小薇,你喜欢新西兰还是欧洲?” 我一愣,他是打算把我送出去?忽然心就阵阵的扯痛起来,原来他真的累了,而累的结果,便是把我送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吗?我转过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声音低的自己都要听不见:“你还是嫌我烦了,是吗?” 不觉自嘲的笑笑,“要个不该要的孩子,果然很烦,对不对?”可为什么,我笑的时候,心痛的像刀割一样,满脸是泪? 他微微一怔,几步走到我身边,用力扶着我的肩膀:“你说什么?”眉间紧紧蹙起,“我只是怕你受干扰,影响身体。” “是吗?”我笑的很凄然,脸上泪痕不断。 “是。”他语气坚定,看我仍恍惚的样子,不觉手里的力度加重,直捏的我肩膀有些疼,“小薇,你怎么不明白?”说着声音有些沉痛:“你知不知道,当你看我接电话颤抖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可我不能不接,那是我女儿。”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那句“那是我女儿”深深刺痛我的良知,我几乎要歇斯底里,“我没有不让你接,你何必这么说我啊。”我的情绪有些失控,第一次发起了脾气,反手将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拨拉了一地。 看着应声而碎的玻璃瓶,我有些惊呆,这还是我吗?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抬头看想子越,眼神有些凄惶无助。 子越一把把我揽紧,没有再吭声。他的怀抱温暖的让我贪恋,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边流泪一边语无伦次道:“不要送走我,不要,不要让我连见你一面都成了奢望,不要让我孤零零的在外头连活着都成了等待。求求你,不要啊。” 他把我紧紧的搂着,呼吸有些沉重,声音微微嘶哑:“小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太怕你和孩子受伤害。” “那也不要送走我,不要。”我抽泣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在国外的生活,他纵然去看我,又能呆多久呢?他在国内的生意,催的他自己都像只陀螺一样无法停歇,又如何分身时常去看我?而没有他的日子,我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看他久久没有回音,只是重重紧紧的抱着我,下巴蹭着我的头发若有所思,我忙擦擦眼泪,勉强微笑道:“我改好不好?我不再伤感,像艾云说的,我坚强些,不受干扰------” “好。好。”他再也忍不住,答应着我,声音微颤:“不要再说了,锥的我心疼。” 周末在我的忐忑中,还是来了。周六一早司机把晓攸和保姆送来,住在我以前住过的子越那套“二奶区”的房子里。晓攸白天去学琴,子越也还有事情,晚上去陪晓攸,第二天学琴后,司机再把她们送回天津。 于我而言,只是一晚见不到子越,时间上并没有影响。难受的只是心里,近在咫尺的父女团聚,让我不敢去想,想来便觉得愧疚满腹。如果孩子知道几十公里外,还有一个分享他父亲的爱的女人和孩子,该如何接受?说不受干扰,又谈何容易?我不得不换着各种电视频道来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这些。 周日晚上子越回来,眉梢眼角轻松不少。吃饭时同我聊道:“晓攸的琴弹得不错,这个老师也夸她了。” “哦。”我应着,也随着他一起开心起来。暗暗描摹着,晓攸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长得很灵秀?总觉得会弹琴的女孩子很优雅。不觉想出了神。 “发什么呆呢?”子越看着我笑道,顺带用筷子敲敲我的手背。 “我在想晓攸的样子,一定很可爱。”我有些神往。 他唇际划了个弧度:“很可爱。话不多,很懂事。你见了也会喜欢的。”他的回答让一愣,我见她?我有资格见她吗?可子越浅浅淡淡的语气,让我瞬间拉近了和晓攸的距离,仿佛以前她是我不敢触及的公主,而此刻,她就像邻家女孩,我也可以去想想,去看看。 “你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吗?”我的兴致更大了。 “没有。”他答得利索。我有些失望,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清冷,别指望在他的钱包或手机里看到照片这种温馨浪漫的事,我直怀疑他是不是就缺这根筋。 他看着我无神扒拉米饭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不想想小家伙以后的样子?” 我看看他,低头道:“反正不能像你,眼睛不够大。” 他皱眉:“如果是男孩子,长得像我才好。”“你想要男孩儿?”我心里一突。 “想要。”他干脆道,“想要个爱闹腾的男孩儿。不过,也想要个女孩儿,像你就行。最好双胞胎。” 说起孩子,他的话倒不少。双胞胎?够能想的。我低头想着他的话,竟也有几分想笑,“像我你不嫉妒?” “一个像你的女孩儿,我会很疼她。”子越握住了我的手,手心暖暖的,看向我的眸子里,承载了太多的深情,让我沉醉不知归路。 转眼又到了周六,“今晚又去陪晓攸吧?”我问着。当一种事情反复出现时,再难接受也会逐渐成了习惯。我的心里也不似最初那么忐忑。而且平日与他聊着晓攸,我似乎觉得她离我很近。 “下午去趟保定,说不准回不回来。本来还说带她吃蛋糕的。只能让李秘书买给她吃了。”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应着。 “就剩她自己和保姆?”我问着。 “嗯,她习惯了。”子越说的轻描淡写,我的心却疼了一下,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句:“要不要我去带她吃蛋糕?” “不用。”子越摆摆手,“等我回来再说吧。”我却忍不住追着子越走了几步,说着:“那我就去给她买块蛋糕。”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对那个整天和保姆在一起的孩子的心疼?还是对分享了他父亲的爱的歉疚?还是对子越的很乖的孩子的好奇?似乎都有点,但那种想见的渴望,很强烈。 子越有些愣神,轻轻刮了刮我的脸,柔声道:“是想见她吗?” “嗯。”我点点头。尽管我知道见她不合适,但是那种强烈的愿望不知怎么就油然而生了,我只是非常想见见,我绝不会伤害她啊:“我和李秘书一起去,我会很小心,只是把蛋糕送给她。不会让她知道我是谁。” 子越想了想,点头道:“好,下午让李秘书来接你。”我的心忽然有种雀跃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 好容易盼到了下午,我穿了件浅蓝色的长裙随李秘书出门。李秘书的车开到了北三环的一个蛋糕店。看着装修很豪华。门口是两只黑天鹅造型。 “冯总指定来这儿的。”李秘书解释着。走进店里,服务生都化妆的很个性,男生女生穿着黑色的礼服似的工作服,让我看着直咋舌。这里貌似就是京城很贵的那家“黑天鹅”蛋糕店。 在里面转了一圈,眼睛已经有点晕,随意一块小蛋糕都要50以上,5寸的最便宜要599,8寸的就要上千了。只是那蛋糕,也仿佛珠宝店的艺术奇珍,上面的黑天鹅都雕琢的根根羽毛栩栩如生。 李秘书跟在我身后,我忽然看到了一款方形的蛋糕,上面有两只白天鹅对吻造型。很美。忍不住对服务生道:“这个很好。”顺带瞟了眼价签“2499”。 可我竟一点也不觉得心疼,那是我第一次买那么贵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2499,我没给自己买过这么贵的东西。李秘书拿出卡:“冯总给我交代过。” 我定定看着李秘书,认真道:“这个蛋糕,请一定让我来付。冯总那边,我会交代。你放心。”李秘书看了看我,收起了卡。 我拿出自己的工资卡,上面还剩些以前的积蓄,还有爸爸给我打的两万让我还钱的,我近来都没有动。当服务生拿着我的卡刷去2499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有种轻松的愉悦。 车子开到了子越家的小区,我的心有些紧张起来,心里酝酿着待会的说辞:你好,我是你爸爸公司的,给你送蛋糕。一遍遍的记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春江花月暖心扉 熟悉的地方,却怀着忐忑的心情。李秘书拎着蛋糕,我随他一起上楼。门铃响了两声便有人应声开门。是位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很朴素,想来应该是保姆。 没等我开口,李秘书向前一步介绍着:“我是冯总的秘书,受冯总委托来送蛋糕。”保姆在围裙上擦着手,笑把我们迎进去:“冯先生上午交代过。” 屋子里还同我走时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卧室里传来了叮叮咚咚的琴声,应该是晓攸在弹琴。虽然我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感觉节奏是渐快的。只是那渐快显得不那么流畅,有些地方音节的连接很艰涩,有顿挫。 保姆冲着屋里喊着:“晓攸,蛋糕来了。” 我的目光随着保姆的一声呼喊锁在了卧室的门上。心也仿佛拍岸的急浪,一下一下像要跳出。门吱呀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我几乎要喘不上气。 那个身影那么瘦小,比一般十四岁的女孩子要矮一些,也瘦一些。皮肤很白,是一种近乎苍白的颜色。眉目和子越长得很像,一双眼睛弯弯的,像闪烁的星星。嘴唇抿的很紧,很像子越的神色。一束马尾显得很精神。白色的短袖,深蓝和红色交织格子短裙,很可爱的着装。步子不快,没有想象中的见到蛋糕那么欢愉。不紧不慢走了过来,看看我和李秘书,微微点点头:“谢谢叔叔阿姨。”很好的家教。 只一眼,我便被这个孩子深深的吸引了。说不上哪里吸引我,是那双弯弯的眼睛?还是那像子越的神情?还是那句让我心里一震的招呼?我不知道,只觉得那个小小的姑娘,就像一缕阳光一样,忽然就把心柔柔的化开了。以至于我的目光完全被她牵扯,别的竟什么也没有去想。 李秘书把蛋糕盒子打开,“好漂亮。”晓攸不觉低低惊呼了一声。我心里舒展,那两只白天鹅,羽毛都丝丝不乱呢。 “还舍得吃吗?”保姆笑着看着晓攸,看的出保姆和晓攸很亲近。“等爸爸回来吃。”晓攸冲着保姆淡淡展开个笑容。我的心更加丝丝缕缕的扯动起来,好美的笑,一笑起来,像春风拂柳的清爽。 晓攸伸出手,把盒子盖盖上了。李秘书示意着我该走了,我却忍不住把目光又转到了晓攸的身上,手上,很白很细的指头,很适合弹钢琴呢。可是怎么她的右手背上似乎有片青?我忍不住问着:“你的手怎么了?”不禁伸手牵起她的手,好软,可是手背上那块青也很扎眼。 “下午不小心被老师那的钢琴盖砸了。”晓攸把手抽回来。仿佛那不是件什么大事。保姆在一旁道:“小孩子嘛,都是磕磕碰碰的。” 看着保姆不当回事的神色,刚才对她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不是自家的孩子,终究少了份心疼。我不由多了句嘴:“那就别练琴了,多疼啊。” “钢琴每天都要练的。”晓攸认真看了看我,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回答着。那小小的脸上,倒有种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坚毅,简直是子越的翻版。只是眸子柔柔的看我,有丝对我关心的好感。 “可是手疼,你后面渐快的音符也不连贯啊。”我对她笑笑,“事倍功半呢。” 晓攸一愣,有些好奇:“阿姨,你刚才听我弹琴了?你听出来断音了?”“嗯。”我如实的点头,“前头的很好,很流畅,后面音符跳跃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我没有什么专业的音乐知识,但是只要细心的听,便能听的出来。 晓攸听了我的话,星眸忽然放出种神采,抬头看我,目光中有丝期盼:“阿姨,那你完整听我弹一次好吗?” “好啊。”我毫不犹豫的就一口应下了,我完全不知道什么力量能拒绝这孩子,拒绝她渴望的眸子和坚定面孔混搭的表情。那丝坚定,仿佛是怕被拒绝的防护,而那双眼睛,却又将内心暴露无疑。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我答应后才有些抱歉的看了眼李秘书,他倒是反应很快:“你去吧。我正好歇一下。”保姆把他让到沙发上坐着,端来了茶水。 我随晓攸到了卧室,那里摆了一架很新的钢琴,应该是子越为了她下课后仍能练琴买的。晓攸坐正了身子,一板一眼的弹了起来。看着她的手指灵动翻飞,我有丝羡慕,却也有丝心疼。她弹得专注,似乎忽略了自己的手疼,而随着她的动作,我也渐渐进入音乐中,一种静水微澜,却又浩然清光的意境,让人心里宁静中又有丝憧憬。 一曲终了,虽然高潮的渐快还是跳跃有些困难,但很完整。我忍不住问着:“这首曲子是不是和水有关?” “阿姨好棒,春江花月夜,老师留的练习曲。”晓攸微微笑着,“阿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都能猜出来,说明你弹得好啊。”我由衷的赞叹着。 “可是老师说我没理解这个作品。”晓攸无奈的撇撇嘴,转而看向我有些征询,“我真的没理解吗?” “其他人怎么评价呢?”我觉得老师似乎有些挑剔。 “除了老师,没人会听我弹的。”晓攸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爸爸没时间听,兰姨听不懂,妈妈不听,只知道让我练够时间。”兰姨应该是她的保姆。 “这个曲子是不是太难了?”我问着。 “不难,比巴赫的简单多了。老师说就难在理解。”晓攸的表情有些疑虑。 看着晓攸困惑的样子,我有些心疼,春江花月夜,我大学倒是纠错时细细看过这首诗,一边听着晓攸说话,一边脑子里飞速的把记忆中的诗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前头的记不太清,只记得什么春江啊,潮水啊,月色啊,后面依稀有几句闺怨的,什么“应照离人妆镜台”。中国的诗词,写景总归要带点情绪进去。或淡薄或思索或愁怨。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去理解愁怨这种情绪,的确是为难。 我想了想,对晓攸说道:“除了景物,还有点离愁。你弹到后面,就想想见不到的人,很思念,很想见。带着这种情感去弹。” 晓攸皱皱眉头,似乎在努力理解着我的话。半天,忽然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难怪老师说要打动人先打动自己,唉,搞艺术真可怜。”一边说着一边把后半段又弹了一点,比刚才似乎好一些,也不明显。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我说了一点,她就能吸收改进。 晓攸冲我一笑:“阿姨,我好像明白了点儿。谢谢你。”我也柔声笑着看她:“听你弹也是享受。谢什么呀。” “你认真听我弹了呀。老师说一个好的听众也很难找。”晓攸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她的笑,我忽然有种心跳过速的感觉,子越说的不错,她很乖,我见了她,已经忍不住喜欢上她了。可我都做了些什么?忽然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道:“我先走了。下次再听你弹。” 说完匆匆走出卧室,看到客厅的沙发正中坐着的已经不是李秘书,李秘书改坐到了旁边,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抬眼含笑看着我。 “老爸。”我身后晓攸也跟了出来,看到子越眉眼笑开,几步跑了过去,抓着他的手晃着:“我今天练了三遍,任务完成。该吃蛋糕了。” 看着父女开心的情景,我不忍心再待着,冲子越淡淡一笑道:“冯总,我们先走了。”说完便急忙转身要走,李秘书也站起来跟在我后面。 身后传来了晓攸细细的声音:“阿姨,下次再来听我弹哦。”我扭头冲她一笑:“好。”再没看子越的表情,匆匆出门离去。 周日晚上子越回来,只把我搂紧复搂紧:“晓攸说你认真听她弹琴了,还让我给你涨工资。” 我忍不住想笑,那丝笑到了唇边却又有些苦涩,不觉怅然:“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知道我爱子越到了什么地步,以至于那么喜欢那个酷似他的女孩儿。 “我知道。你买的蛋糕。”子越有些动情说道:“那天回来看到你坐在她旁边看她弹琴,那个场景,真好。”他的手滑向我的小腹,轻轻抚着:“小家伙,爸爸都等不及了。”我心里一震,一向严肃如他,这样柔情的话很少听到,但一旦说出竟那么动听醉人。只偎的他更紧。 见过晓攸之后,心里似乎安宁了不少。我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听到她的电话。而觉得她已经渗入了我的生活,我能淡然的挺子越说起她的一些事情,说起她学琴的刻苦,说起她的懂事,都不会再战战兢兢。尽管仍然内疚,但是想到她对我弯弯的笑颜,想到她并不讨厌我,对自己的孩子也更加期冀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也长得那么像子越。 暑假快要到了,晓攸的钢琴课程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只是我没有守约,没再听过她弹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徐家骤变见恩怨(一) 子越的生意渐渐忙碌了起来。应酬有些多于往常,能感觉出他的疲惫,却无法询问详细,只能默默为他疲倦归来的身影添一盏清茶,解一语烦忧。他恪守着只要在北京,就夜里回家的承诺。除了周六在晓攸那里的时候。我也只觉静日安好。 一天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打开才知道徐硕换号了。我回打过去,语气轻松道:“好久不见,怎么还换号了?” 他的声音有些颓然,只应付了句:“嗯,换了。” 我有些担心,问着:“你父亲身体怎么样?”说来也愧疚,因为我身体有些弱,加上上次见红,索性很少出门了。本来还想着再去医院探望老徐总,倒不是为别人的虚面子,只为见见徐硕,给他些支持鼓励。却一直由于身体原因再没去。 “出院了,不过,唉,很难恢复了。”徐硕语气有些无奈,匆匆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晚上洗澡后我换了睡衣,在梳妆台前擦着头发。子越靠在床头看着报纸。我随口问起:“徐硕换号码了,你知道吧?” “嗯。”子越微微怔了一下,应了一声。 “好好的,换什么号?”我试探着想问问子越究竟。 他头也没抬,生硬道:“别瞎操心了。” 瞎操心?哼哼,看他低头看报认真严肃的样子,我忍不住冲他镜子里的人影扮个鬼脸。他幽幽的开口:“别以为我看不见。” “你能看见?”我吃了一惊。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的眸子满是笑意,唇际一挑:“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 我的心忽然像清风拂过细柳的飘摇,整个人轻飘飘起来。原来他一直在细细看着我,顿时如嗅到了陈年的甘醇一般,从心到眼全是沉醉。我几步走到床边,躺到他身边,一头蹭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着:“老偷看我,讨厌。” 他看着被我湿头发蹭的湿漉漉的胸前,抽抽嘴角,一把拽过枕头旁的毛巾,揉到我头上细细擦起来,有些责怪着:“还不赶紧擦干,当心感冒。” 我抬眸看他,嘻嘻笑道:“偷看我那么久,没听到宝宝说话吗?”他眉眼笑开:“你倒说说,小家伙说什么了?” “他说要听爸爸讲故事。”我歪头看他,早绷不住笑出了声。 “讲故事?”他有些好笑,“我从来没讲过,不会。”“讲嘛,白雪公主你会吧,灰姑娘你会吧。不注重胎教,后果很严重,宝宝会缺乏想象力。”我不依不饶磨起来。 他有些扶额:“你让我想想。白雪公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从前,有个公主。”刚说了这几个字,我已经“嗤嗤”的笑起来,钻进他怀里笑的眼泪直流。童话故事从他嘴里出来,有种特别的滑稽,一本正经的表情,配上幼稚的语言,搭的不伦不类。 他也闷闷的笑了几声,坚持讲下去,我不笑不闹了,静静猫在他怀里,手抚着肚子,听他低沉的声音讲着白雪公主的故事,我相信是他第一次讲,句子很简洁,一点也不生动,像领导讲话,但在我耳中,却是最美的故事,因为承载的,是一份对他来说难得的爱。听着听着,我竟又犯起了困,没有听到王子驾到就已经睡去。 过了几天,却忽然接到了若琛的电话。自从上次滑雪她留了我的手机号,除了节假日发问候短信,倒从没联系过我。我有些纳罕的接起来:“喂?若琛。” “小薇姐,是我。你有时间能来我家一下吗?”若琛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听她的声音很不对劲。 “没事,就是没精神。”若琛有些抱歉道:“我听徐硕说你怀孕了,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听着她的声音我有些慌乱,该不会是徐硕伤了她吧?忙说道:“没事,我这就过去。你家在哪里?”若琛说了航天桥附近的一个小区。我匆匆记下挂了地址。 给子越打了电话说了情况我要出去,他顿了顿嘱咐我走路小心,派了司机过来接我过去。若琛的家我没去过,一个不太张扬的小区,看着并不新,但是进门登记的很严,保安还和若琛家里通了电话才放我们进去。 司机告诉我这是某个机关的家属区。这个小区的房子怕是已经涨到5万一平了,我直咋舌。司机说这个小区是某个非常好的学校的学区房,才会涨的这么猛。我心里不禁一沉,在北京生活,如果买不起好的房子,是不是连下一代的教育,都要输在起跑线?我不敢想。 到了若琛家门口,敲了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把门支开一条缝,很凌厉的扫了我两眼,我忙介绍自己:“我是若琛的朋友,找她有点事。” “进来吧。”阿姨的表情淡淡的,一边放我进来一边问着:“你是她同学?”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答,若琛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很苍白,步子都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我打着招呼:“小薇姐,你来了。”转而冷冷看向那个阿姨:“妈,我和同学聊天总行吧?” 阿姨想说什么,看了看我,没有开口。若琛拉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出什么事了?”看她妈妈的架势,强势的不同寻常。我急忙问道。 “小薇,徐硕要和我分手。”若琛捂着脸,声音很痛苦。 “为什么?”我的心咯噔一下,怎么这么突然,难道是为了邵琦?脑子忽然混乱了。不应该啊,徐硕明明放下了。 “他说为了我,必须放手。”若琛抬起头,满脸的泪痕。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你快告诉我啊。”我有些着急,抓着她的手,“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换号了啊?” 看我满脸迷茫,若琛问道:“他被徐立赶出公司了,你不知道吗?” 我的头嗡的一声大了,顿时愣在了那儿,我一点也不知道。难怪子越听我问徐硕一句都不接茬。“我什么都不知道,最近一直在家,哪儿也没去。” 若琛抽泣着:“老徐总出院了,却什么也不清楚了,除了知道吃喝,话都说不利索。徐立的妈妈把老徐总接回了老家。徐立全面掌控了公司,前几周董事会大变动,他做了董事长。就把徐硕所有的职务都撤了。” “他是徐硕的哥哥啊,他怎么忍心这么做?”我的心阵阵扯痛,为什么这种兄弟残杀的事情家家都要上演? “徐立一直很会伪装。那会儿老徐总生病前,他对徐硕关怀备至,比亲哥都贴心。还在老徐总面前总说徐硕的优点。老徐总直夸他仁厚,对他很放心,才把公司的生意交给他打理。谁知道一旦出了事,翻脸比翻书都快。”若琛满脸的寒意,“真没想到他那么能忍,他和他妈妈对徐硕母子有那么恨,除了徐硕名下那套别墅他动不了,徐硕名下有股份的公司,我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一家破产了,还有两家把徐硕完全架空了。再撤了徐硕的职务,弄得徐硕连公司都去不了。” 我的心头阵阵寒意,徐立够忍够狠。这是手足能做出的事情吗?可从他现在的毒辣,不难想象出他心头的恨意,竟能隐忍这么多年,而且还能在老徐总面前装模作样那么多年,他究竟是个什么人?还是根本不是人?我心中发紧,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劲:“那徐硕怎么办?” “他没办法啊,他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老徐总还在让他熟悉公司的业务,他都没触及到公司的核心就被徐立赶尽杀绝了。老徐总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病倒。”若琛痛苦的叹了口气。 我为徐硕心疼着。父亲生病已经不幸,母亲在病床前都无法近身更是折磨,可除了这种精神委屈,徐立母子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徐立妈妈果然把老徐总接回了老家,徐妈妈想见老徐总一面都成了奢望。而徐立随后的扫地俱尽,更是把徐硕逼到了无路可走的绝境。我一时无话可说。 “更可笑的,是我的父母。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徐硕不是正室生的,现在反而拿这个当借口,说他出身不正。”若琛凄楚的说着,“说幸好只是订婚,还没结婚,逼着我和徐硕退婚。我不肯,他们亲自找了徐硕,徐硕就再也不理我了。”若琛说着哭倒在我怀里。 我紧紧抱着若琛,心中满是苦涩,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边是至亲的父母,一边是心爱的男人,她能怎么办?而她的父母,最初选择徐硕,不过是看重徐家的财势,如今变故,徐硕已经不是徐家家财万贯的三公子,只是被扫地出门的“出身不正”的私生子。身为父母,让女儿离开,似乎也无可厚非?我不禁问道:“你自己呢?你舍得徐硕吗?”这个答案我想我都知道。 “我舍不得啊,可是我爸妈把我关了起来,不许我出门半步。徐硕也不接我的电话,不回短信,后来干脆换号。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他。”若琛的身子软成一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徐家骤变见恩怨(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这便是社会现实,当你位决巅峰时,所有人抬头仰望,直让你自己都轻飘不已;而当你落魄失势时,能不落井下石,狠狠踩你一脚,已经不易。我感慨于若琛父母的现实,可人活在世,谁不现实呢? 我又想骂徐硕混账,他怎么能对若琛这么绝情,拒绝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却骂不出口,他有他的自尊,他本就为着他母亲活的隐忍不甘,好容易有了若琛,又遭遇这种变故,自己尚未找到出路,又受到若琛父母的折辱。他是最痛苦的。而且以他的境况,放手才是爱护若琛?我心中完全混乱了。 “小薇姐,为什么会这样?”若琛哭的喘息不上,喃喃的问着。我的心很酸,却回答不了若琛的问题。为什么?似乎是偶然,老徐总的突然生病造就了这一切,可似乎又是必然,只要老徐总的身体有差错,就是这样的结局。 到底谁错了?徐硕没错,若琛没错,若琛的父母呢?他们为了女儿生活无忧,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没错;徐立呢?他固然狠辣,可是他和他的母亲这三十年又是什么日子,他们是老徐总的妻儿,却承受了近三十年的冷落,承受这种畸形的家庭,他们也很可怜。那是老徐总错了?可是不愿意对喜爱的女人放手,又愿意为合法妻儿负责,他又哪里错了? 这个世界,既然让人类产生了爱情,为什么却没有地方盛放我们的爱情?不合社会规矩的爱情,游离于所谓道德之外的爱情,是不是就该掐死?可是情之一字,从来就不是想生就生,想灭就灭。而所谓的社会规矩,所谓的道德,不也是人定的吗?也不是像日月星辰一样与生俱来的啊。人为什么要形成这样的规矩和道德? 我的心里像堵上了几十斤的棉花,软软的呼吸不上,也说不出话。 半晌,只能拍着若琛的背,有些无力的安慰着:“徐硕缓和一段时间,会再来找你的。他心里很在乎你,否则也不会现在放手。” 若琛伏在我怀里,有些茫然:“他会吗?他一定记恨我势利的父母了。我爸妈做的的确很过分,当初是他们硬委托介绍人促成的我和徐硕,对徐硕满意的不得了,如今又说他本来就是孽缘,该着遭报应-----”若琛痛苦的说不出话。 “不会,他对你的情感,你自己也知道的。”我机械的说着,却对那句“本来就是孽缘,该着遭报应”胆战心惊,会有报应吗?我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若琛缓和了些,慢慢坐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手里:“这是我攒的,也没多少,给徐硕吧,看能做些什么。我知道帮不了多少,只是我的心意。密码是我常用的,他知道。” 拿起那张银行卡,我心里有些沉甸甸,我和若琛交往并不深,她却能把这张卡由我转交徐硕。与其是对我的信任,不如说是对徐硕的信任,她相信徐硕认定的朋友,便是真正的朋友。我捏捏若琛的手:“放心,我一定交给他。” 又安慰了若琛几句,时间也不早了,已近黄昏,我出了若琛家。若琛妈妈疑惑的看了看我,随口说了句再见便没再吭声了。 出门后给徐硕打电话想约他出来,他却一直没有接电话,只好吩咐司机先开车回家。 到家已经快七点,子越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我进来,忙把烟头掐了。疾步过来:“累不累?” 我摇摇头,有些无力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知道徐硕的情况了?” 他一怔,些许无奈叹口气:“他们的家事,插不上手。” “徐立用的什么手段?”我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的看着子越,他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很想了解,徐立是用的什么手段,来对付那既是他亲人,又是他恨了近三十年的人。 子越顿了一下,揉揉我头发:“你知道了,也是这样的结果。”看我还是倔强的盯着他,终徐徐开口,“破产那家,估计是徐立用了些手段,账面做出亏损,再动动关系,申请破产。也就是那家,徐硕的股份最多。还有两家,稀释股权,把徐硕股权降到10以下,他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这都是常事。老徐失策了,股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远比不上不动产。”子越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似乎他说的不是商场上波诡云谲的手段,而只是在讲述一个课程。 我的心一颤,有些失神道:“你也这么做过?” 子越唇际一勾,深看着我,半晌,声音低沉道:“做过。比这过分的也做过。小薇,商场如战场,就是男人拼的你死我活的地方。”我有些凄凉的笑了,是啊,冯子越更不是吃素的,他的狠辣,只会比徐立有过之无不及吧。 一时有些灰心,这就是男人,都是些狠戾的男人。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子越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烫。缓缓道:“小薇,这需要计较吗?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保护想保护的。” 我说不出话,只把子越的手紧紧抓着。心中无端的有些害怕。害怕相同的暴风雨,会如出一辙的降临在我的身上。不禁有些喃喃:“子越,是不是孽缘,都会有报应的?” “乱说什么。”子越语气生硬的制止道,“有我在。”我的心微微一暖,有他在,我便可无恙吧。 第二天一早,又给徐硕电话,响了许久终于接通,徐硕的声音还是很低迷:“小薇,什么事?昨天很晚看到,就没给你回电话。” 我有些低沉道:“你的事,我知道了。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有些事找你说一下。” “是若琛的吗?如果是,就别说了。”徐硕的声音有些清冷。 “不管是不是,你不会连我都不愿意见了吧?”我有些着急,嗓门也不禁大起来,这个徐硕,一遇到事情也是自己扛,这些事从没和我透过半个字的风。 还没等徐硕接话,子越一把接过我的手机,沉声道:“晚上有时间来我这里一趟,一起吃个饭。”徐硕在那边应该是同意了,子越说了个时间便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我:“晚上我早回来,你让张姐安排晚饭,徐硕过来。” “你会帮徐硕?”我有些喜出望外,子越素来也不是古道热肠的人,所以我压根没想到他会出手。何况徐立又和他有合作关系。 “晚上问问情况看吧。”子越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你不怕影响你和徐立的关系?”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子越冷哼一声,“有利益在,就不怕。”说罢嘱咐我注意身体便出了门。 我有些忐忑的盼着晚上的到来。生怕张姐下午又去别家做活耽误了,特意嘱咐她早点回来。 徐硕五点多过来的。多日不见,憔悴和颓废的气息在他身上浓烈的很,这次变故,摧毁了他太多的东西。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了。 坐在沙发上喝了会儿茶,问了问徐妈妈的情况。徐硕只道她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现在好些了。我不免唏嘘,半生较劲,落得惨败。老徐总如果彻底去了,徐硕好歹还有继承权,偏偏现在这个样子,是最难受的吧。 我拿出若琛的卡给徐硕:“若琛给你的,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该放弃。” 徐硕摇着手,苦笑着:“难道我这个样子,还去害她?” “你怎么了?”看着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我不免伤心,却也有些激动:“你不过就是没钱了,那又怎么样?没钱就不能过日子了?又不是天塌了,若琛爱你,也不是爱你的钱。” 我的嗓门不小,大概很少见我这么激动,徐硕一愣。门口传来子越淡淡的声音:“徐硕来了?” 我转过头去,子越阔步走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的光彩。复又转看向徐硕,打了招呼。坐在沙发上。 张姐端茶和水果过来。我先把卡收起来,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子越随口问了几句徐硕的现状,转入正题:“你有什么打算?” 徐硕摇摇头叹口气:“我妈的身体刚恢复,还没想下一步。” “还想继续做生意吗?”子越轻描淡写问着。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想做也拾不起来。”徐硕看向子越:“冯总经验丰富,指点指点我。” “客气了。”子越淡然一笑,“你要是还想走这条路,我倒是知道京郊有家酒厂,刚刚申请破产,但是原有的架构还不错,你可以收购试试。经营妥当的话,一年盘活没问题。” 徐硕略一思索,问道:“有这个打算的公司不少吧?” “不少。”子越唇际一挑,“事在人为。”我心中一松,子越说的事在人为,就是能搭上路子。只是收购的资金哪儿来啊。 果然徐硕也问道:“什么规模的?要多少资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曲琴音温两心 “几百万,你的别墅抵押后能解决。”子越啜了口茶,不紧不慢说道。 徐硕的眼中,方才的颓然无助已经散去,焕发出熠熠神采。他郑重的对子越道了声:“谢谢。” 子越一摆手:“谈不上,几句建议罢了。”转看向我:“开饭吧?” 我心中也轻松不少,不觉泛出微笑,轻快道:“好。” 那餐饭吃的很有意思。子越本来是老徐总的故交,徐硕一直对他视如长辈。可徐硕偏又是我的朋友,这个关系便有些难缠。我看看子越,又看看徐硕,不知道自己该算在什么辈分。 子越和徐硕倒是都很坦然,谈着下一步规划不亦乐乎。我只自己微笑吃饭,不再插嘴。子越的风格,素来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人听着敞亮,也不觉亏欠许多,也无利益纠纷。实在是精明至极。我看着子越,不觉几分崇拜起来。 饭后徐硕告别,一扫来时的颓然,精神了不少。我又拿出卡塞到徐硕手里:“别的我不管,若琛的卡你还是拿着吧。” 徐硕推给我:“你帮我还给她,我怎么能要她的钱。”唇际一抹无奈,“她该过更好的生活。” 我心里发紧,正要说什么,子越接过我手中的卡塞到徐硕手里,拍拍他的肩膀:“爱一个人,就别放手。别指望她能在别的男人那找到幸福。” 我的心里忽的就涌起一股热浪,眼睛看着他微微泛潮。不放手,才能成全两个人的爱啊。放了手,只能成全她和别人的爱。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掩饰着笑看徐硕:“快拿起来,要不要自己找若琛去,别为难我这大肚婆一趟一趟的跑。” 徐硕收起卡,深看着我,唇际一挑:“谢了。小薇。” 将徐硕送出门,我满身轻松,偎在子越怀里,故意逗他:“有一种爱叫放手,你不懂啊?” “扯淡。”子越拥紧我,“能放手的还是不够爱,说的好听。” 我笑着同他转过身,张姐正在厨房和餐厅间走着收拾。子越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着:“张姐,是不是该给你涨点工资?” 我看着他微怔,张姐也有点愣,半天反应过来搓着手笑着:“现在物价是涨得快。谢谢冯先生了。” “嗯,”子越摆摆手,“涨了后,就安心把这里照顾好吧。”边说边看着张姐,表情几分严肃。 张姐是聪明人,立即有几分挂不住,微微涨红了脸,低头应诺着:“那是自然,自然。” 子越没再说话,牵着我走上楼。进了卧室,我关上门小声问道:“你知道了?” 子越看着我有些无奈道:“你真是,说你什么好。”转身进去洗澡。我追进去好奇问着:“你怎么知道?” “晚上的菜,没一个是耗了时间的,全是快炒烹炸。明知道有客人来,她不是忙别的能做成这样糊弄?”子越的声音有些凌冽,“不想做就走人。” “她孩子在读大学呢,也怪不容易的。”我舒和着,“不是难,谁也不会给自己找事。” “这不给她涨工资了么。”子越有些玩味的看着我,“想和我一起洗?” 我才发现他已经把水放好了,慌忙吐了舌头退出去,身后传来他闷闷的笑。 不多时他洗澡出来,躺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肚子笑道:“小家伙,爸爸来了。” 我笑着把他的手打开,忽然想起来,“对了,今天周六,你怎么没去陪晓攸?” 子越唇际的浅笑忽然凝住,看了看我,还是开口:“她妈妈来了。” 我一愣,心忽然开始怦怦直跳,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晓攸妈妈来了,好近的距离,我和他的妻子,现在居然就在一个城市里。我有些慌乱,一把把他推开,有些语无伦次:“那,那你怎么还在我这儿?” 子越搂着我有些心疼道:“有人照顾晓攸,我就可以陪着你了。” 我顿住,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不是这个道理。”之前她们在天津,固然可以不回去,可如今都在一个城市了,子越仍然不回家,他的妻子会怎么想?那才是他的家,他应该回去。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理由。有些着急:“你应该回去陪她们的。” 子越扶着我的肩,深看向我:“你现在更需要照顾。”说罢揽着我躺倒。 我的心情沉重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明目张胆的抢,抢着别人的丈夫。那个从天津追来的女人,眼睁睁的等不到自己丈夫回家。我躺在床上,有些害怕子越的手机会突然响起,害怕他的妻子会责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却是一夜手机安宁。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个满脸凄苦的女人,幽怨的看着我,晚上惊醒几次。他的妻子,那个想象中的女人,第一次离我这么近。她知道我的存在吗?还是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女人?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子越。我怕答案会让我的良心难安。 看着身边紧紧搂着我的男人,满是犹豫,尽管他在身边我受着良心的谴责,可如果他回去陪着妻女,我的心会更扯得疼吧。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却也无可奈何。 子越那晚没有过去,似乎伤了那个从天津来京的女人的心。从此,再没有听说她来北京。而晓攸学琴的课程也接近尾声了。 子越晚饭时看着我,犹豫了下说道:“晓攸明天有个演出。” “嗯?”我一愣,不知他什么意思。 “她有首曲子要在汇报演出表演。”说起晓攸的成绩子越满脸的欣慰。 “哦,她不是单独授课吗?”我好奇问着。以前对学琴一点不懂,近些日子因为子越偶尔会说起,也知道了些,汇报演出是很多学生参加的大课结束才会有的。 “她弹得好,老师破例让她去大课的汇报演出表演。”子越说的兴起。我也跟着高兴起来,晓攸的老师是音乐学院的一位教授,大课的学生质素也非常高。能得到老师的认可去表演,说明晓攸弹得的确不错呢。 子越握着我的手笑意浓浓:“她特意给我打电话,说要那个漂亮阿姨一起去听她弹。” “她弹得是春江花月夜?”我有些惊喜。子越点头,我不由得随着笑的眉眼展开。难怪晓攸让我去听呢,那首曲子的理解,我也曾尽过绵薄之力。 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还会有别人去吗?” “李秘书。”子越幽幽开口,这是冷幽默吗?我笑的扑哧出了声。 第二天一早便换了件黑色的及膝短裙,带点正装的性质,只是小腹微微的有些凸显,还好衣服面料遮掩效果好。又披了件短外套,坐上了李秘书的车。 到了一个音乐学院附属中学的礼堂外面,同样正装笔挺的子越正和晓攸不知在说着什么。看我和李秘书过来,晓攸冲我跑过来,笑的眉眼弯弯:“阿姨。” 晓攸今天穿了件雪白的连衣雪纺长裙,一支浅蓝色的蝴蝶发夹,头发披散下来,越发像个圣洁的公主。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蛋:“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阿姨,我的春江花月夜进步了好多。你今天听了要给我评价哦。”说着冲我眨眨眼睛,好像那是只有我和她的秘密。 正说着,一个胖胖的老师走出来招呼着:“演出的同学,去后台准备了。”晓攸冲我和子越挥挥手:“爸爸,叔叔阿姨,我进去了。” 子越和我相视一笑,同李秘书一起走进了礼堂。晓攸的琴的确进步不少。手指的灵动,心思的细敏,使得音符在她的指尖成了一幅泼墨山水,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甚至是“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的缠绵婉转,她都能表现出来。我几乎是屏气凝神听完了晓攸的弹奏。 一曲结束,礼堂里是雷鸣的掌声,我眼圈泛潮的看着身边的子越,他笑的那么舒心。我不禁动容。 表演结束,我们三人等在礼堂门口,晓攸步子轻盈的出来,和子越打过招呼就转向我,眼中满是期待:“阿姨,我弹得怎么样?” 我俯下身子替她正了正衣领,笑道:“灵动婉转,完全入境。给你个好评。” 晓攸扑哧乐出了声:“亲,谢谢。”子越抽抽嘴角皱眉,却掩饰不住笑意:“都是些什么。” “老爸,你out了。”晓攸俏皮的冲子越一吐舌头。 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我本来想和李秘书先走,晓攸轻轻牵着我的手看向我:“阿姨,一起吃饭吧。”我抬眸看看子越,他点点头。我便笑着答好。晓攸立即笑的眉眼弯弯。 我心中柔柔的被扯动了一下,这个孩子,很敏感,她能感觉到我对她的喜爱,便也回馈了我同样的喜爱。我牵着她柔软的小手,一路舍不得放开。 吃饭时晓攸偷偷问我:“爸爸给你涨工资了吗?”我强忍着笑答着:“没有,冯总很严格的。”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我忙拿出来接着。是老家的朋友思洛,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小薇,胖琪到处给你造谣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情伤爱女意难平 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顿时从头凉到脚。看到子越晓攸都好奇的看着我,我忙拿着手机走到包间外面去接:“思洛,她说什么了?” “她到处跟同学说你在北京给人当二奶。”思洛的声音有些忿忿,“我看她就是嫉妒你比她过的好。” “她凭什么这么说?”我有些焦急。 “她说你的包很贵,你自己肯定买不起。还说那天你们吃完饭,她和曹露先走,后来半路发现房卡找不到了,折回去找,看到你被一个四十多的男的接走了,还搂搂抱抱的。”思洛素来说话很直,不会绕弯子,却句句都将我的心撕扯的鲜血淋淋。 思洛气愤道:“我问她咋知道人家结婚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说开那么好的车肯定结过婚了。这不是嫉妒是啥?大城市四十多不结婚多的是。小薇,是不是?对了,你真的换男朋友了?不是过年回来那个?” “嗯。”我答得有些有气无力,“她还说什么了?” “那个曹露说你怀孕了。胖琪还说你没准都不是第一胎了,对孩子了解的很。放屁,吐一下就是怀孕?吃饱了撑的烂嘴说人的闲话。还是教育局的呢,怎么为人师表。满嘴下流话。”思洛气道,“昨晚吃饭碰到她们,就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气的我跟她们吵了一架。缺德不缺德,请她们吃了饭,还吃出一堆闲话,真没良心。” “你信我吗?”我有些麻木的问着。思洛的话已经让我无法喘息,我只能无力的问着。 “我不信你还给你打电话?咱两从小玩大,你是啥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那么优秀,怎么能做那种事?再说上回回来那个男生多好,你能不跟他给人当二奶?傻瓜才信。肯定你现在的男朋友比那个还好呗。”思洛答的笃定,“照我说,你就不该请那两个家伙吃饭,拿了汤饼走人。胖琪整天想跟你比,比不过就一张烂嘴到处造谣。现在好多同学都知道了。” “传的很快吗?”我的声音有些抖,别人还好,千万别传到我父母的耳朵里。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她们也就敢跟同学说说吧,没凭没据的。”思洛的火气消了些,“我就是生气的很,劝你以后别来个同学就当好人。花钱买气受。” “谢谢你,思洛。”我脑子里乱成一片,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谢啥,下回把你这个男朋友带回来呗,大几岁挺好的,知道疼人。”思洛打开了话匣子,我却无心听下去,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转身看到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走到我身边,有丝担心之色:“怎么了?脸这么白。”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怎么办,老家的同学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那又怎么样呢?”子越扶着我的肩,沉声问着。 “我怕早晚传到我爸妈耳朵里。那我,我该怎么办?”我越想越怕,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有些无助的抓着子越的胳膊,身子微微发抖。 子越抚着我的背,定神看我:“等孩子生下来,就把他们接到北京,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子越的话让我略微安定了些,爸妈早晚会原谅我的吧,只要不在老家,不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他们没那么难受?我思绪混乱的回到餐桌上,看着晓攸好奇的表情,勉强挤出个微笑,却再也没有心思说话,只呆呆的吃着饭,食不甘味。只觉得盛夏里,竟从头凉到脚,脑子轰轰作响。 从饭店出来,门口有家哈根达斯店,晓攸忽然转身对子越说:“爸爸,我想吃冰激凌。”冲我眨眨眼,“阿姨,你等着我啊。”说完拉着子越走进了店里。 从外面看店里排队的人不少,李秘书出去把车开出停车位。等着心慌,我又拿出手机,给妈妈拨了个电话,试探问着:“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爱,“你怎么想起打电话了?”自从有了孩子,我给家里的电话更少了,实在无法面对她们的关切却满口谎言。 “今天有空。铺子里的生意忙吗?”听妈妈平和的声音,看来还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舒口气。 “忙,今年的生意不错。你爸说能多赚点把借的钱早点儿还了。”妈妈应着。晓攸从店里出来,举着两盒冰激凌,向我走过来:“阿姨。”我忙和妈妈道了再见把电话挂了。 晓攸已经走到我身边,把一盒冰激凌递给我,笑的清甜:“阿姨,吃个冰激凌,别发愁了。”像大人似的关切语气让我心中暖暖一动,抬眸看向子越,他唇际轻挑,笑的舒展。 我忙伸手去接,手机链却忽然掉了出来。上次和子越在小摊上穿的那个手机链,新手机没有挂链的地方,我买了个很可爱的大大的卡通软塑胶套,在音量控制键旁的手机套上系着,平日也不愿旁人看到,却又想给手机链个容身之所,就在套和手机之间的缝隙塞着,刚才急着接过晓攸的冰激凌,手中一用力,链垂了下来。 晓攸看了一眼,松开手里的冰激凌一把拽过我的手机链,我没接住,冰激凌掉到了地上。“越爱薇”三个小珠串成的链在晓攸眼前晃着。 晓攸转头看着子越的衣兜,我的心跟着一抖,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早就看到了子越衣兜里的手机链。子越的目光也沉了。 晓攸的脸刷的一下,几乎没有血色,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满脸的惊讶,而我脸上慌乱抱歉的表情,早已告诉了她答案。 瞬间,晓攸满脸的寒冰,恶狠狠冲我吐出两个字:“婊子。”我愣住了,纯洁可爱的晓攸,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和她是那么不相称。那两个字,把我的心割的好疼。刚才还在让我别发愁的晓攸,忽然就恨我入骨。可我怎么能怪她,我只有满腔的内疚,是我伤了她啊。 子越一把扯过晓攸的肩,声色俱厉道:“谁教你的脏话?” 晓攸咬牙冲着子越吼着:“她是个婊子,骗子,她抢了我的爸爸,还跑过来假惺惺的骗我。” “晓攸。”子越喝止道:“大人的事,你不要插嘴。” 晓攸转看向我,眸子里掩藏不住闪烁的恨意:“你这个贱女人,是你让我爸爸不回家的,你该去死。” 子越一把扯过晓攸,挥手就是一巴掌:“闭嘴。”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晓攸脸上,却狠狠抽在了我心上,我抖得厉害,眼前一片金星。 “爸爸?”晓攸被打愣了,声音带着哭腔,“爸爸,你以前没打过我的。”看看我又看看子越,晓攸哭着喊道:“我要回家。”说着跑了出去。 我本能的就想追出去,却是头晕眼花,刚迈了步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当我悠悠的回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子越的怀里,映入眼帘的是子越焦急的眸子。“晓攸呢。”我问着,声音有些喘息。 一丝担忧划过子越的眼眸,他轻轻拍着我:“先去医院。她那么大了,找得到路。” 我想再说什么,可是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迷迷糊糊的半晕半醒,只感到李秘书的车开的风驰电掣。 到了医院做了检查,有些贫血。医生看结果的时候,子越恰巧有个电话,他出去接。医生和我建议住院观察保胎。可我知道,只要我在医院,子越就没法脱身。而且上次见红也是回家吃药养着,都没什么问题。我忙向医生说着:“给我开点儿药,我不习惯住院,回家也一样。” 医生想了想道:“也行。不过万一不舒服就赶紧来医院。”便挥笔开了药。子越回来了,我忙看向他道:“吃药就行。让李秘书送我回去吧,你去找晓攸。” 子越也有些心不在焉,点点头,再三嘱咐李秘书把车开稳,匆匆出了医院。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我的心才像回转过来似的开始阵阵抽疼。尽管千万般的自欺欺人,还是到了这一天,看到了晓攸的伤心痛苦,自己也在承受良心的鞭挞。还有父母,他们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一场暴风骤雨? 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一般,软软的没了力气,脑子完全空白。车行到家,我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裹住。不要再看,也不要再听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再进入我的脑子了,我承受不来。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已经快五点了,和子越分开也快2个小时了,我抓起手机打着,一接通就迫不及待的问着:“晓攸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是子越疲惫的声音:“没有。你好好休息,找到了告诉你。”说完不待我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抱着电话,我的心揪起来,眼泪不觉涌出,在担心和自责中徘徊:晓攸在北京能去哪儿?老天,求求你千万保佑她别出什么事,否则我这辈子又怎么心安?我做的孽,如果要报应,就报应在我头上吧。再也无法安睡,就那么呆呆的抱膝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奈缘尽恸殇别 天渐渐的黑了,有风从窗户森森吹过,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我的目光锁到门口。 子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看了看我,艰涩说着:“晓攸自己回家了。” “天津的家?”我问着。 子越点点头,却不再看我,转身去了书房。我起身追过去,倚在门边,看他失神的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抽着烟,表情阴晦,除了疲惫,我看不出其他的神色,可他的内心,应该是后悔的吧。 他对晓攸的疼爱,眉梢眼底,都能看的出来,可今天,为了我,他第一次打了她。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自己生气跑回天津。想想都后怕,她是怎么回家的啊?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这辈子,谁还能安心活着?我忽然好怕,怕子越会责怪我。 转身回了卧室,头仍然很晕,我无力的躺着,心跳的慌乱。直到后半夜,子越走进卧室,躺在我身边,一夜满腹心事。 早晨8点多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站到窗口接着。那边的声音很低,我没有听到,只看到他眉头紧皱。挂了电话,他看向我道:“晓攸昨晚一直发烧,我回去看看。” “快回去吧。”我催促着。他扶扶我的肩,深看着我道:“照顾好自己。”转身离去。我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天,是七月二十一号。 那天早晨,天便是阴沉沉的密不透风。我只觉得气憋。吃了几口东西也都吐得精光,似乎有种从头到脚的不安。 晓攸一定是被那巴掌打的又气又怕,才生病了吧。子越回去,又如何面对他心爱的女儿,昨天至今,我也心里百般纠结着,越发觉得全身无力。 快到中午,噼里啪啦的疾风暴雨,砸地有声,仿佛天地都被大雨笼罩了起来,我站到窗口,南瓜现在已经叶子很大了,想来能抵得过这暴雨。我便稍稍安心些,大雨砸的心烦,走到楼下打开了电视。无聊看着肥皂剧。 到了下午四点多,我换着频道,好多个台已经开始播着北京的灾情了,房山那边很多被淹的,还有些地下通道,立交桥下,都有积水,还有车被困住。不觉有些好奇,北京还能被水淹没?最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心里越发的跳突,眼皮也跳。便关了电视在沙发上寐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暴雨更是天翻地覆。我吩咐着:“张姐,别去买菜了,雨太大,随便吃点就行。” 张姐应着,去厨房张罗。我看看时间,快七点了,打开电视,却是惊呆了,从没想过,北京的水能淹死人,看着一个个的通报,我开始抖起来,子越从早晨出去,没有给我一个电话,尽管此刻我觉得他应该在家,可看着电视上的水漫片片,还是慌乱了,忍不住摸出手机,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安全到家了吗?” 几分钟像几个世纪,十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音。我实在焦虑难耐,打了个电话,却是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我的头轰的就大了,一遍遍发疯似的打,一遍遍的告诉我无法接通。电视里不停的播报着因为暴雨触电,淹没死亡的人员,我的小腹开始阵阵抽紧,心几乎要跳出来。 张姐告诉我饭好了,我摆摆手,头晕的厉害,缓缓的走上楼梯,忽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抖着手接起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叫冯子越听电话。” 我顿住步子:“他没在。”心几乎要跳出来,这个声音,我猜出来是谁了,“他回家去看晓攸了。” 那边一顿,继而声音微微发急:“几点走的?” “早晨,不到九点。还没到吗?”我全身剧烈的抖了起来。 “没。”那边也急起来,“你能打通他电话吗?” “打不通啊。”我捂着嘴,极力压抑着哭腔。 “你是要把我们全家都害死才罢休。”那边的女声冷冷的,猛地挂了电话。 我颤抖着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你是要把我们全家都害死才罢休”一遍遍在我脑子里回响,子越是出事了吗?难道真的要报应?不要报在他身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的头猛地眩晕,伸出右脚想迈上去,却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重心一个不稳向后仰倒栽了下去。没几个台阶,我滚落了几下掉到楼底,肚子开始绞痛,我无力的呻吟着:“张姐,张姐。” 唤了几声,张姐跑了过来,扶起我,肚子痛的厉害,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张姐怀里。 那一觉睡了好长。记得以前,我曾抱怨过为什么不晕倒的时间长一些,如果长一些,很多事情可以不用看,不用想。如今,我真的很长的晕了一次。梦里漆黑一片,我找不到前路,只有满身的冰冷,漫天的大雨。浇的我一个接一个的激灵。 终于再次悠悠的醒来,我看到了白色墙,白色的床单,我又进医院了,真是没用。身边坐着的人,让我一个愣怔。是子越,谢天谢地,他没事。我一把抓起他的手,心里一阵狂喜。只要他没事,我便安好。 只是他怎么这么憔悴?头发竟然白了那么多,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我爸爸的年纪了。我一个激灵:“晓攸还好吧?” “好。”他声音嘶哑,眸子里痛苦的似乎已经麻木。抚了抚我耳边的乱发,“还有哪儿不舒服?” 我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胳膊上扎着点滴,没什么力气,小腹有些酸痛,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急着摸上去:“孩子没事吧?” 子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反手抓上我,身子微微抖着。“孩子没了?”我轻声问着。 “还会再有的。”他几乎是挤出了五个字。 “哦。”我应了一声,再次晕了过去。这次晕的时间很短,还没等到医生来,我已经悠悠的回转过气来。医生简单检查了下,只叮嘱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我愣愣的看着子越,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轻声问着他:“你在吓我,是吧?”子越一手捂着脸,低下了头。 “哦,那是真的。”我长长出了口气。不再言语。脑子里完全空白。孩子没了,孩子,谁的孩子?我有过孩子吗?和谁?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我感到自己的脑子像脱了轨的火车疯跑,整个世界都与自己疏离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愣。子越和我说话,我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小小的看不清样貌的影子。梦里都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我吗,会不会像电视里的胖嘟嘟的孩子那样摇晃着小手扑到我怀里?会不会乖巧的糯糯的喊我妈妈?可是,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啊。眼泪缓缓无声的流着,却紧闭双眼,不想看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天又将黑了,门一开,艾云急匆匆走了进来。到了我床边眼圈就是一红,“小薇。” 艾云,这是艾云,我这才像大梦初醒一般,扑在艾云身上“啊”的哭出了声。我从没有过那么尖厉的哭声,一声声,撕心裂肺,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嘶吼,是哀号。艾云拍着我的背泣不成声。子越不忍再看,扭头冲出了门外。 这辈子,锥心的痛,只那一次,便够了吧?那个我心心念念盼着,又用尽全力想保护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我哭的天昏地暗,所有的过往才闪过我的脑海。原来大恸之后,不是大悲,只是麻木,只是失魂,等到大悲的时候,已经是意识回转的时候。 艾云紧紧的搂着我:“小薇,想开点,母子也是种缘分。没那缘分,强求也没用,也省的越往后越伤心。”艾云大概是想起了她那七个月的缘分,悲从中来,也泣不成声。 缘分?本就是孽缘,何来缘分?我哭着倒在她肩上。过了许久,我哭到麻木,不再哀号。艾云喂我吃了两口粥,我又全都干呕了出来。只空洞的躺着。 直到夜深,艾云才回去。子越守在我身边,看着他一夜之间,早生华发,我说不出话来。我想说句抱歉,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子越紧紧握着我的手,和他一夜相对而望,却都没有话说。 过了许久,子越嘶哑着声音说道:“养好身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我无声的笑了,笑到全身发抖,笑到眼泪四溢,子越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我的肩:“小薇,小薇!” “我们?子越,我们哪有那个缘分?”我无力的闭上眼睛,把他的手挣开,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再看,再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唯余相对两无言 子越重又把我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松开。我没再挣扎,心里却无限悲凉。游离的灵魂,找不到出口。不愿放手又能如何?终究是没缘分,强求的结果,是一群人的心碎神伤。 半晌,游离的问他:“我睡了多久?” “一夜一天。”他攥紧我的手,放到额上。 我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一夜,暴风疾雨的那夜,心忽然一抖:“你赶上暴雨了是吗?” “是。地下通道积水堵车,没有信号。”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暗夜里像流动的冷风。“哦。”我的心缓下来,他没有遭遇那些不幸,已是万幸。我闭上眼睛,再没有想说的话。 艾云第二天一早便又来看我,还带了她现在擅长的鸡汤。我却仍然毫无胃口,勉强喝了几口,忽然就毫无预兆的就抑制不住吐了出来,没来得及支前身子,直吐得一身。我有些木然的看着艾云,很脏,我看着又想吐了。 子越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毛巾,细细的给我擦拭着。艾云一愣,红着眼圈:“我再去帮她找身衣服。” 不多时艾云又拿了身病号服给我,正准备换着,子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眉头皱起,表情是无奈的纠结。只看他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是谁的电话了。不知为何,前所未有的烦躁,心酸,难过一股脑的化作一团戾气,我冲子越大声喊着:“出去,你出去!” 从我认识他以来,我从没那么大声对他嚷嚷,以前是不敢,后来是不舍,而我也素来不是高声说话的人。可是那天,我变得不再像我,变得像所有的癫狂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喊着:“别在我眼前,你出去啊!”全身抖成一团。所有的气血都往脑门上涌。 子越有些愣怔,眸中一丝受伤的痛楚,微微叹口气,边往外走边接起了手机。艾云一把搂着我,拍着我的背:“小薇,冷静些。” 我伏在艾云肩头,心里酸涩,却已经流不出眼泪,只是喃喃着:“回家去,回家去,不要烦我。”那个手机铃声,已经像个催命的梦魇,让我听了就害怕,听了就揪心。 不多时,子越回来,艾云看着他问了句:“没事吧?”他摇摇头,没有吭声。不多时,手机又响了,他挂掉,又百折不挠的响起来。 我神经质的冲他嚷道:“回家去,你去看晓攸,不要在这儿折磨我了。求求你。”我痛苦的把头埋在膝里,艾云把子越叫到走廊外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子越回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声道:“我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我没有抬头。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迈步离去。只那脚步声,听起来那么沉重。 我抬起头,失神的看着四面白墙。麻木的失去了所有思想。艾云进来,只坐在我身边静静陪我,许久,叹口气:“小薇,不要怨他了,他的痛苦,不比你少。” “我知道。”我把头埋下,我怨的不是他,我怨我自己,我怨这弄人的造化,我更怨多舛的命运。 “他女儿,也还病着呢。是我劝他回去的。放着他女儿不管,我心里都过不去。”艾云的声音有些纠结,“对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对你的好,我看了都惊讶,可怎么偏偏就是这么个结果。” 是啊,怎么就偏偏爱的这么费力?我躺在床上,没再言语。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窝在被子里,任由自己神志不清的昏睡着。 子越回家再给我的电话,我都由艾云去接了,不想再听。住了两天,我实在呆不住,便出院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一切如旧,只是物是人非。回到卧室,麻木了多天的我终于泪流满面,那张床上,我的孩子曾经听爸爸讲过白雪公主的故事,我和子越也曾拿着b超单子,傻傻描摹孩子的样子------我打开衣柜,那件小小的百家衣,正静静躺在第一层,我捧起来,哭倒在地上。 艾云咬咬牙:“别在这儿呆着了,跟我回家去吧。”我哭着摇头。艾云只轻轻拍着我的背。过了许久,我终于缓和了些。 艾云说着:“你还是跟我走吧,你这儿就你一个人。对了,你家保姆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走吧,林育诚正好出差考察项目去了。没十天八天的回不来。”艾云不由分说,帮我把东西粗粗收拾了一下,去了她家。 在艾云家的日子,我喜欢一个人靠窗坐着,脑子渐渐清醒,心却惨淡清冷。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快坚持不来。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在良心的煎熬和道德的撕扯夹缝中求生。以前我觉得爱可以撑住这一切,可是宝宝去了的痛,实实在在的告诉我,我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孩子,又或许,这真的是上天的惩罚。 我该怎么办?没人能告诉我,我自己更回答不了。无助,是我最痛切的感受。 子越是一周后回来的,我的精神好些了。只是人有点木。而且很怕见他。想到他,就觉得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对他,有丝愧疚,有丝疏离,无法面对。要不是怕林育诚回来我呆着不方便,真想一直在艾云那猫着。 一路和子越话很少,我随口问着:“晓攸怎么了?” “出疹子。”他叹口气,“她身体一直也不算好。” “哦”我木然应着。再无话说。 车快行到家,我忽然想起:“张姐呢?” “换了一个。”他答的面无表情,“这个姓余,是我大嫂的一个远房亲戚,照顾月子有经验。” 月子,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也算小月子吧,心里凄凉,面上却早已失去了表情。 以前很喜欢在月明风清的时候,坐在窗边看月听风。可现在,忽然很害怕夜晚,害怕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无助。急急的拉上窗帘,只想把屋里罩的密不透风。 子越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怔忡,半晌道:“你怨我吗?” “没有。”我无奈的摇摇头,“我怕你怨我。” “会好的。”子越揽着我,抿唇不再言语。我偎在他怀里,那种无力,从我似乎可以渗透到他的身上。 余嫂比张姐细致很多,也的确有经验,无论饮食搭配还是生活小节,都有不少方法。让我很是放心。 这天厨房的微波炉坏了,余嫂问我有没有保修卡什么的,可以找人上门维修。以前这些电器的说明书保修卡之类,都是张姐保存着。我翻了了几个柜子,也没找到。 拿出手机又给张姐拨了个电话,正担心没人接,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声响起:“喂?” 听声音也就二十岁左右,我有些疑惑:“这是张翠芬的电话吗?” “哦,这是我妈的电话。”对方答着。 “她方便接个电话吗?”我问着。 他犹豫了下:“你再过半小时打吧,她在家,我在外面买菜,大概半小时才能回去。” 张姐在家,儿子出去买菜?我不禁问道:“她怎么了?身体还好吧?” “前天腿骨折了,在家休息呢。”张姐的儿子声音有些沉重。 “啊?”我吃了一惊,“怎么弄得?” “我也不知道,她说摔的。你待会打吧,我得赶紧买菜了。”对方说着急匆匆挂了电话。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是怎么弄得,好好的怎么能摔的那么厉害。过了半个小时,我又打过去,手机却是关机状态,直到晚上,再没打开。本想问问张姐的情况,也只好作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和子越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静。但是却有些沉重,我和他,似乎都被压得喘息不上,原来真的不是有爱,就能忽视一切。 却是一天忽然接到徐硕的电话,要请我和子越吃饭,还神秘的说原因去了才告知。问了子越,上次收购酒厂的建议徐硕已经在着手了,目前进展不错。难道是要请吃饭感谢?不论如何,也算沉重生活的一点亮色,多日不出门的我终于收拾了一番,和子越一起到了饭店。 一身浅粉的若琛笑语盈盈坐在徐硕的身边,我不禁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们和好了,真好。徐硕迎过来和我们打着招呼。 “小薇姐,你瘦了。”若琛轻轻牵起我,有些心疼的说着。 “哪里。”我摸着脸转移着话题,“怎么今天想起来吃饭了?有好事?”我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曾想若琛的脸腾地红了。 “真的有好事?”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和若琛领证了。”徐硕摸摸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啊?”我和子越都是一愣,徐硕也太突然了,之前还纠结着分手,居然这就结婚了?“你爸妈同意了?”我问着。 若琛低下头咬咬嘴唇,徐硕揽紧了若琛:“她把户口本偷出来和我结婚的。” 若琛,这个乖巧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子越向徐硕伸出手,声音厚重:“恭喜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爱成枷锁锁徘徊 徐硕握着子越的手,认真说道:“谢谢,冯总,真的谢谢你的帮忙。”子越摆手,“不值得一提。” 四人落座后,不多时,菜上齐了。服务生端来一瓶红酒,徐硕张罗着:“今天一定得喝点儿。”说着给子越和自己倒上,看看我,笑着:“孕妇就免了。” 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脸色变得惨白。想来徐硕最近忙着收购酒厂的事,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子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徐硕神色一怔,已是明白几分。若琛打着圆场,拿起杯子:“都来点儿,让我们也尝尝女中豪杰的滋味儿。” “你就得了,喝了待会谁开车,咱没司机。”徐硕微微嗔着若琛,眸子里却是满满的宠溺。我看着有些眼酸,从徐硕手里拽过瓶子,笑笑:“我陪着,不醉不归。” 就想给自己倒上,子越一把按住,表情有些严肃:“你的身体不能喝。” 若琛甜甜一笑:“小薇姐,别让冯总心疼了。”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作罢。 徐硕先敬着子越,感谢他为收购的事儿搭线,还帮着联系贷款那边及早放款。事情才办得这么顺利。子越一口气全干了,把红酒喝的像葡萄汁般通畅。他的心情,却是没那么通畅吧。 我和若琛说着私房话儿,悄悄问她:“你爸妈知道了吗?”若琛点点头,脸上浮出丝淡淡的伤感:“她们很生气,说就当没我这个女儿。”转而笑笑:“不过证都领了,也没办法了。慢慢会接受的。前几天还不让进门,昨天让进了,只是还没好脸色。”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何况是父母的心。 “你真勇敢。”我由衷的说着,敢于这么坚持自己爱情的女孩子不多,像若琛这样看着柔弱温顺的女孩子更罕见。 “徐硕值得我勇敢。”若琛低头浅笑,素手拢拢头发,无名指上一枚小小的钻戒映入我的眼帘。细细的圈圈,上面的钻石像小米粒般闪着熠熠光彩。却看的我眼热起来,大小又怎样,谁说戴着鸽子蛋的就比若琛幸福呢? 只是戒指,这种在别人那儿很普通的装饰品,对我来说好奢侈,这辈子我还能有机会戴上吗?不觉有些心酸,失神的喝了满满一杯果汁。 “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自己喝上了?”徐硕打趣着。 “说你欺负若琛,白白骗了这么好的姑娘。”我回应着他的玩笑。 徐硕已经喝得脸微微泛红,一把抓起身边若琛的手,有些动容道:“老婆,小薇说的对。现在是亏待你了,什么都没有跟我裸婚,起步阶段,原谅我。”这个徐硕,结婚证没领两天,老婆倒叫的挺顺口。 若琛的星眸笑意盈盈的闪着:“你已经把最珍贵的给我了呀。”我忍不住问着:“什么是最珍贵的?” “一个家。”若琛答得很快。我的心扯了一下,一个家,便是最贵重的承诺了吧。 我拿起果汁敬着徐硕和若琛:“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你们。”徐硕也喝得不少,话多的离谱:“小薇,我得谢谢你,你劝我珍惜眼前人,我才发现她那么好,只有她,让我吃饭时杯子里的水一直是热乎的。只有她,不计较我有钱没钱,还能嫁给我。” 正在给他杯子里续热水的若琛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即幸福的继续手里的动作。看着若琛,我忽然有丝羡慕,从心底里往外的羡慕,忍不住说着:“你能给她幸福,就够了。” 听我口气丝丝伤感,若琛转移着话题:“给你说个徐硕的糗事,前两天去领证,他居然忘记带身份证,指天誓地的和办证大妈说本人无疑,大妈让他回去取,他来了句,我要是冒名顶替,她也不干呀。大妈打量了他一番,笑笑说,看模样,那倒是。”我扑哧一乐。 徐硕有些懊恼:“大妈审美有问题。”听他们讲领证的种种乐事,仿佛身临其境,也感染到他们那种乐趣,我的心里痒痒的,不由问着:“结婚就带身份证和户口本?” “嗯,”若琛应着,“还得带结婚照。”徐硕大着舌头:“我现在有攻略,到时候指点你。”说着又叫服务生拿酒。 到时候指点我?我的心忽然涌出无限的悲凉,我怎么会有那个时候?再看徐硕若琛,忽然觉得我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的欢乐,我独自伤悲。子越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却仍觉寒冰入骨。 那晚在别人的喜悦中,我有些悲凉。回家的路上,司机开着车,我和子越坐在后面,靠在他的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却疏离陌生。我第一次认真的审视着自己。 什么是最宝贵的?若琛说是一个家。以前我以为是爱,人该为爱而生,为爱执着。可是没有婚姻和家庭支撑的爱,怎么那么虚无?那么脆弱?那么沉重? 当面临生命丁字路口的时候,我和子越,都能做到义无返顾,可是原来生死不是最难跨越的,最难跨越的是人心的枷锁!是生活的消磨! 说出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并不难,能默默在阴影里坚持着柴米油盐的爱才是真正的艰难。我能一直在阴影里活下去吗?我不知道,孩子的消失,让我失去信心,也开始怀疑自己。我的心似乎被什么锁住了,我不够狠,不够忍,注定难逃心灵的折磨。而这种折磨的煎熬下,我们的爱,能走多远?尤其今晚,听她们讲领证的时候,我忽然就扯的心疼痛撕裂,这才是真实简单的幸福,那么令人向往,而于我,却是不能想,不敢想,不该想的事。 心痛之极,不由的低声问着子越:“如果我们分开,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样?” 子越把我箍的很紧,浓重的酒气扑来:“没有那个如果。” “万一呢?”我不折不休。 “把你找回来。”他的声音沉沉有力。 “那我要是和别人结婚了呢?”冒出这句话我自己都打了个寒战,我听到自己心里疯狂说不的声音,想到和别人结婚,竟然自己先撕心裂肺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声音低沉坚定的说着:“我绝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和别人不允许,和你不可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我的思绪混乱一片。 小月子出了,在余嫂的细心照顾下,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不再觉得头晕体虚。但是心情却总是麻木居多,有时照照镜子,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的快乐哪去了。只觉得疲惫不堪。 时近九月,天气渐渐转凉,子越的生意依旧忙碌,他不在的时候,我便自己在屋里呆着,无聊的看着电视里各种情感节目,却始终没找到自己的出路。而他在的时候,我虽心有所系,却也感到和他之间,很多轻松的欢乐,就像昨日之东流水,一去不返了。这种疲惫的挣扎,他不肯放手,又能得到怎样的归宿?我很茫然。 晓攸的脾气有些像子越,爱憎分明的厉害。自从上次子越打了她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再给子越打电话了。子越打过去也是粗粗问候三两句就挂断。我有些担心问他:“晓攸不会一直生你气吧?” “小孩子,过几天就好。”子越淡淡笑笑。这个过几天,直到过了快二十天,才渐渐缓和些,听着他和晓攸电话里逐步有了互动。 这天晚上,子越正在洗澡,手机短信响了,我看了一眼屏幕,是“晓攸”两字。担心有什么事情,便划开看了。 写着:“爸爸,周末回家吧,妈妈的生日到了。”我心里一紧,把手机放下。 子越洗澡出来,我看看他道:“晓攸给你来短信了。”他拿起看了看,没再言语。 说心里没有酸酸的滋味,那是骗人,却也无可奈何。他的妻子的生日,他是理应回去的。什么时候,这种酸涩也能成了麻木,也许就可以解脱了。 怕到周末也还是到了周末,他却仍然回到了家里。“你怎么没回家?”我有些惊讶。 “明天还有个会,来不及。”他粗粗的应着,转身去了书房。 晚上正在吃饭,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是晓攸清晰的声音,有几分怨气:“爸爸,你怎么不回家?” “明天有事情忙。”子越的声音平平,没什么起伏。 “爸爸,你在忙什么?”晓攸的声音有丝可怜兮兮,“难道都不能回家吗?” “很忙。”子越的声音有些清冷,并不像往常那般温和,“你陪着过吧。”说完又问了几句晓攸的学习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子越的眉头一直皱着,我忍不住说着:“或者改天补上也行。” “往年也不是年年过。”子越的语气几分不耐,我便没再吭声。过了一会,子越的短信响了,他看了看,似乎忍无可忍的拿起手机走到了客厅,我停下筷子,听到他有些薄怒的声音:“卢南,你最近花样怎么这么多?”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临别托心寄离愁 我的心咯噔一下,子越的声音有些暴躁:“我很忙,我也不是第一天忙着这样。以前你怎么活的?”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更激怒了他,他生气到极致是入骨的冷漠:“你同意我没意见。”我的心忽的悬了起来。对方说的什么,我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二。心忽然像策马狂奔般的急速跳跃不止。 我有些紧张的走到餐厅门口,看子越在客厅倚着窗口听着电话,沉默不语。半晌,不知那边在说什么,他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些,说道:“不会。安静些吧。”像是安抚的语气。接着挂了电话。我的心忽然就酸涩道无以复加。什么不会呢?是说不会离婚吗?他说不会离婚,我该心里踏实才对,可为什么,我的心会痛的没法呼吸? 胡思乱想着回到餐桌,子越已经回到饭桌旁。我很想问问什么不会,却问不出口。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一餐饭吃的都很沉默。 回到卧室看他换着衣服,辗转了几个心思,我忍不住婉转问着:“她,是不是担心了?” 子越抬头看了我两眼,说着:“这不重要。你不要乱担心。”我不乱担心,有的事也会发生,我有些失神的说着:“她终归有资格去要求你。” “小薇,有的感情我给不了她,从开始她就知道。”子越沉声说着,看我的表情有些痛苦的挣扎,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吭声。他想说什么,我想我是明白的。 “就像有的东西,给不了我一样。我懂。这都是没必要的为难。”我努力撑出个微笑对他说着。看他沉默不语,我的心像冰川没海一样,瞬间寒凉到每寸肌肤。 “不要太敏感,会很累。”子越微微蹙眉,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敏感?我忽然很想笑,是我敏感,还是这份感情本来就脆弱?我淡淡笑道:“是累了。”挣开他的手,走到浴室放开了水。水开的很大,冲着我的脸,我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是的,为了爱,我可以不要一个女人最想要的家庭,我可以不要光明正大的身份,可是,这不代表我能把这卑微暗夜的日子过得甘之如饴,更不代表我看到他斩钉截铁说着不会和别的女人分开的时候,我还能微笑坦然。 我洗了很久,出来后他已经去了书房。后半夜听到他回来,我装着睡着没有睁眼。 第二天上午,直到八点他还在床上躺着。我好奇问着:“你今天不是有会吗?” “下午。”他说着起身,到卫生间洗簌。忽然他手机响了,我从床头柜上拿起来,摁了一下,对他喊着:“李秘书的短信。” “什么事?”他一边刮着胡子,一边问着。 我划开,答道:“说怕路上堵车,中午一点来接你开会。”他没回答。 我看到这天短信下面就是晓攸的短信,忍不住打开,显示发送时间是昨晚七点多,应该是我们吃晚饭的时间,是晓攸对着蛋糕有些发呆的身影,苍白的小脸上全是失望的表情,这个孩子曾经那么喜欢吃蛋糕,可没有了爸爸,纵然面对着蛋糕,也掩饰不住满脸的难过。 难怪子越昨晚看了短信会生气,可是这份难过,归根到底又是谁造成的呢?昨晚自己无端的别扭,比起这个孩子的难过,真的是很不应该。 我默默走到卫生间,看着子越刷牙的身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子越忙乎完了看我倚着门框发呆的表情,一怔,问着:“怎么了?” 我轻轻伸手圈住他,偎在他怀里,说不上的滋味。他回揽着我,吻上我的发丝:有些动容:“你很久没抱我了,薇。”只是那声音里,多了丝酸涩。 9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庭院里溜达,看晴空一鹤,秋光潋滟,忽然接到了邵琦的电话,我有些惊讶,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自己也一直焦头烂额,没顾得上再问询她,接起来很开心的说着:“喂,邵琦,最近还好吗?” “还好。”邵琦的声音有些空洞,“好久没见你了,你好吗?” “我,还好吧。”我苦笑答着,我的境况,实在算不得好。“你怎么样?” “我要回去了,姐姐。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天。”邵琦的声音软软的,却很平静,没有波澜起伏。 “好。”听到她要回去,我的心里不免几丝感伤,纵然她曾经伤我至深,但终究那段友谊,也是我记忆里美丽的过往。对她难免几分挂心。 她说过来找我,顺便出来走走,于是约在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咖啡屋。我收拾了一下便提前过去,拿着杂志边看边等。 过了大概快2个小时,邵琦走了进来。看到她,我差点没认出来。虽然她原本就娇小,可现在瘦的形销骨立,面色也苍黄憔悴,再不是以前那个白净莹润的瓷娃娃了。头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衣服穿得有些单薄,已是初秋的季节,我都穿长裤了,她还穿着裙子,越发显得整个人萧条瑟缩。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站起来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几个月没见,便又是沧海桑田。邵琦过来握着我的胳膊,一语未尽,只哽咽喊着:“姐姐。” 我轻轻揉揉眼睛,做出个轻松的表情:“快坐。”待她入座后点了两杯咖啡。看着她的样子,我忍不住问着:“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邵琦淡淡笑笑:“没事,虽然瘦,也挺有精神。”我才放心了些,问着:“你是回老家吗?” “不是,真想回家,可惜回不去。”邵琦啜了口咖啡,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木然,半晌,说着:“姐姐,我来主要是想和你说对不起。我这一走,只怕这辈子我们见不到了,我最挂念的朋友,就是姐姐。”邵琦的声音有些愧疚,“我始终原谅不了自己曾经对你做的事。可是除了那件,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姐姐的事。” “邵琦,都过去了,该放下了。”我也不免有些动容,“你只是太爱那个人,我能体会那种感觉。” “可惜,他无法体会。”邵琦凄然笑笑,“姐姐,一辈子那么爱一个人,到底值吗?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反而毁了自己。” 我能体会邵琦的心境,何况我的落寞也不亚于她,“是得是失,都说不上来。你和那个男孩怎么样?”我想起上次去看她,那个送她黄玫瑰的男孩。 “高嘉俊?”邵琦愣了一下,声音满是凄苦,“他后来找过我,我能感觉到他还是放不下我。满怀欣喜的和他又交往了一阵子,可是他同事知道了我的过去,指指点点的,最后他还是和我分手了。他说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多久的事?”我有些心疼的握着邵琦的手,这个男孩,不能说不好,只是终究太年轻,经历的太少,无法理解邵琦吧。 “半个多月前。”邵琦笑的惨然,“我不怪他,姐姐,真的。我只是自己后悔。” “你后悔了?”我有些惊讶,邵琦对周川的爱,那么深刻都会后悔吗? “姐姐,以前我觉得周川是我的天,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着迷了似的。我不后悔认识他,更不后悔爱过他。可是,我认识嘉俊后才知道,有的事情,你做了,就没法抹去,没法回头。我后悔跟了他那么久,还弄得人尽皆知。现在想重新来过,根本不可能了。”邵琦的调子落寞的凄凉。 我不知该说什么,人言可畏?还是那个男孩太不坚定?我说不出,那个男孩,只是拥有了一颗正常男人的心,没有强大到包容邵琦的所有。 “姐姐,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趁着年轻,多给自己谋划谋划吧。能早抽身最好,不要像我,落个不光彩的过去,再也摆脱不了。也别像马太太那样,等了一辈子,人到中年被甩了。”邵琦看着我有些语重心长。我点着头。 她从包里拿出两只手串,很漂亮的紫水晶,递给我:“姐姐,都说紫水晶能带来好运,送你一只,另只,你帮我给若琛吧,听说她和徐硕结婚了。祝福他们。我就不再去找他们了。” 我接过来,不免有些唏嘘,她和徐硕,阴差阳错,错过了一世的缘分。 天色不早,邵琦起身准备走了,出了茶座,一阵秋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我解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穿走吧。”邵琦幽幽的回眸看我,一霎那,我和她都有些怔忡,我不禁想起了最初认识她的那个下午,也是我把外套解给她解了一时的尴尬。物是人非,却已过了多少沧桑。 “姐姐,谢谢你。你给我的,总是温暖。”邵琦牵着我的手,凝眸看了看我,长长的睫毛有些闪动。最后挤出个微笑:“再见。”说罢,转身像只蝴蝶般,快步走出了我的视线。 那晚,我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邵琦,隐隐的有些伤感。睡的不踏实,梦中隐隐全是暗夜,我看不清前路,耳边似乎传来邵琦有些凄凉的呼唤:“姐姐。”一个惊醒,一身的大汗。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几点了。子越摸摸我的额头:“怎么了?”我正要说话,忽然电话响起,若琛带着哭腔的声音:“小薇姐,邵琦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青山何处埋艳骨(一) “走了?”我喃喃着,听着若琛在电话那头哭的变了声的音调,我明白了这个走,意味着什么。灵魂仿佛被什么抽空一样,脑子里万籁俱寂的发麻,我颤抖着问:“你们在哪儿?” 若琛说了个医院的地址,我飞快的说着:“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看着身边的子越,我发现自己的嘴唇都有些发麻,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溢的满脸:“邵琦走了,我要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子越立即起身换衣服,沉稳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虑。我看着衣橱里的衣服,有些头晕,随手扯了件黑色的披上,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4点,匆匆随着子越出了门。 一路上,我的意识一片空白麻木,那么年轻,那么漂亮的邵琦,怎么会走?昨天下午她还来找了我啊,我只道她是要换个城市生活,可一转眼,怎么就走了呢。 子越的车开的很快,像深夜的精灵般穿梭在路灯暧暧的马路上。我的灵魂游离,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生如夏花绚烂的女子,是真正的去了。 到了医院,我边往里跑着,边给若琛打电话,若琛在急诊楼前等着我,眼睛红肿,声音沙哑看着我:“已经到太平间了。” 我的头一晕,脚下一软就是一步踉跄,险些摔倒,子越在身后稳稳的托了我一把,转牵着我的手,跟着若琛进去。 走廊里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和徐硕说着什么。徐硕一脸麻木的怆然,看见我眉头一皱,脸上的痛苦又深了几分。 “我要去看看邵琦。”我抑制不住眼泪,捂嘴看着若琛。她跑去找护士,领了张条,带我进去。我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只是迫切的移着步子。 工作人员看了看条子,淡淡道:“刚推进来,还没进冰柜。”说着带我们到了角落的一张床上,白色的床单盖着头和身子,我颤抖着伸出手,若琛早捂着嘴又哭成了一团。我竟脑子仍是木木的,尽管眼泪早已四溢。 子越把我的手抓住收回来,他伸手把邵琦头上的单子缓缓的扯了下来,却猛地僵住了,脸色变得惨白:邵琦身上,穿着昨晚我给她的那件浅粉色外套,那是我很喜欢的一件小西服,经常穿着外出。她穿着那件衣服,静静的躺着,神色安宁,竟有几分我的样子。我看着心也不由一抖。 邵琦的脸很白,只是不是雪白莹润,而有种墙皮似地灰白,失去了所有的光泽。长长的睫毛随大大的眼睛阖着,只是再不会闪烁;红润的唇也变得黑灰。那么精致灵动的瓷娃娃,灵魂脱离后,那具躯壳也变得那么黯然无光。再美的红颜,也会成了枯骨。 我木木的伸手想去摸摸邵琦的脸,喃喃着:“她一定很冷,昨晚她就冷。”子越一把扯过我的胳膊,铁青着脸要把我拖出去。我僵着步子不肯走,却被他一个用力连拽带抱裹了出去。邵琦的脸从我视线滑过的一霎,我终于意识到,她走了,真的已经走了。再也忍不住,“啊”的哭出了声,蹲在了太平间门口,哭的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子越开口问着:“怎么回事?” 我缓缓止住了哭,摇晃着站起来,徐硕一脸恸色颓然走了过来:“嗑药磕多了。” “嗑药?”我愣住了,邵琦的这一生,和嗑药似乎离不开,因为嗑药被开除,因为嗑药住了医院,这一次,终究是没能逃脱,嗑药嗑到撒手人寰。 “怎么就是改不了?”徐硕一拳砸在了墙上,痛苦的闭上眼。 “在哪儿发现的?”我捂着嘴问。若琛抽泣着说道:“一个酒吧的包间,她和几个朋友玩,后来有人发现她一动不动了,就赶紧报警。送到医院,已经-----”若琛哭着,“那几个一起嗑药的被警察带回去了,她手机里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徐硕的,警察通知的我们。” “她说的什么?”我问。 “她说累了,想回家,就挂了,语气已经不对。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徐硕使劲仰着头,声音颤着。是不是仰着头,就能不让眼泪滑落? 想着邵琦昨晚那句:“我这一走,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我痛彻心扉,是一语成谶,还是早已决绝? “通知她家里了吗?”子越问着。徐硕点头:“应该中午就到了。” “她还有别的朋友吗?”子越问。 “没了。”徐硕摇头。“高嘉俊呢?”我想起了邵琦说的那个让她想迷途知返的人。 “都分手了。我没他联系方式。邵琦手机被警察拿走了。”徐硕满脸痛苦。看着徐硕,我很震动,有徐硕这样的朋友是邵琦之幸,即使做不成恋人,也仍然以朋友的身份为她尽心,为她负着最后的责任。而无需去责求那个害怕风言风语的男生。 天已经亮了,一夜的煎熬,都有些心神疲惫。徐硕让我和子越先回去,他留下来等邵琦的家人。 我呆呆看着子越,说着:“你去忙吧,我想和徐硕一起等。”最后也只能为邵琦做这些事了,如果回到怀柔,再有什么事,赶来的路程太远。 子越打了个电话,对我和徐硕道:“我订了两个房间,都先休息一下。有事再说。” 子越定的是医院附近的酒店,开车几分钟到了。进了房间,我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子越也躺到了我身边,长舒了口气。 我闭着眼睛,脑子却一刻不能停歇,邵琦昨晚对我说的话句句浮上心头,直戳的我的心千疮百孔的痛。忽然子越“哼”了一声,像从梦里惊醒似的睁开眼,接着紧紧的从背后搂住了我,手心有些泛潮。 “怎么了?”我无力问着。他沉默不语,半晌,声音低沉:“以后不要把衣服送人,看着扎心。”邵琦穿着我衣服躺在那儿的脸不由浮在我眼前,我打了个冷颤。 到了中午,一夜的哀痛疲惫些微缓和了些,我到隔壁敲着徐硕的门:“她家里人到了吗?” 徐硕也纳闷:“我再打个电话。”拨了电话讲了几句,狠狠的挂了把手机摔在桌上:“真行,都这个时候了,还坐着火车来。” 我的身上一阵冰寒,问着:“那要什么时候?”“明天上午。”徐硕手扶着额头,眼圈泛红,再没吭声。 我转身回了屋子,子越公司有事要走,电话让李秘书过来,有事安排照应一下。 第二天上午,邵琦的家人终于到了,在医院,我见到了邵琦的的母亲和大哥大嫂。她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六十多岁,穿着朴素,一脸的哀痛,由大嫂扶着。大哥大嫂都近四十岁,面上全是精明之色,悲痛少了许多。 徐硕和若琛带着去太平间看了看邵琦,她妈妈已是撕心裂肺哭号着,几乎晕了过去。她大哥问着:“还留下什么东西了?” “她随身带的都在警察那儿。”徐硕已经没了好气。但看看晕厥的邵琦妈妈,缓了口气,打了个电话,对我和若琛说着:“你们先回酒店,我已经告诉警察家属到了,下午去尸检。” 尸检,我的心又是一哆嗦,连死后,都无法真正的安宁啊。 我和若琛陪着邵琦妈妈和大嫂,在酒店又开了一个房间,带她们进去,等着徐硕回来。邵琦妈妈缓和了些,只靠着床头呆呆坐着,喃喃自语着:“小琦一直很乖,怎么会没了呢。” 我和若琛一阵心酸,不知怎么安慰。邵琦大嫂叹口气:“唉,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你们是她朋友吧,怎么回事啊?” 若琛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解释。我思量了半天,说着:“等结果吧,警方会有认定的。” 晚上徐硕和邵琦大哥回来了,徐硕的表情已经从哀痛变成了麻木。我着急问着情况。徐硕答着:“报告要等几天,不过法医说的和之前医生说的一样,服药过度。” 邵琦大哥有些懊恼:“结果出来才能拿回东西。”徐硕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转身回了房间再没出来。 过了三天,结果出来了,邵琦的死亡原因是服药过度。警方那边审问了那天一起嗑药的那些人,都说是邵琦自己带的药,没人劝就自己吃了,他们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最开始high的很,后来就一动不动了。最后认定是意外死亡。邵琦大哥也没有什么疑义,在结果认定书上签了字,把邵琦的遗物领了回来。 一切安排妥当,徐硕对邵琦大哥说着:“我帮你们联系火化,之后骨灰你们带回去吧。” 我也舒了口气,邵琦临去之前殷殷说着“好想回家。”可惜,生前无奈。只能死后,香魂返故乡。也好,总算能安安稳稳呆在自己生长之地,看一川熟悉的景致。 岂料邵琦大哥一脸诧异:“那怎么行?她个女孩家,带回去埋哪儿?”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青山何处埋艳骨(二) 我们都愣住了,若琛第一个问着:“什么意思?” “我们农村是土葬,她没出嫁,葬哪去啊?又是死在外头的,按我们当地的习俗,万万不能带回去。招霉运的。”邵琦大嫂理直气壮的补充着。 我气结在那里,问着:“那怎么办?” “就在北京找个地方葬吧。”邵琦大哥说着。 我的心瞬间寒凉到底,古语尚且云:鸟飞返故乡,狐死必首丘。人都不如动物吗?邵琦的一缕香魂,客死他乡,都难返故乡。一旦离了乡,怎么那么难回去? 我还想说什么,徐硕已经憋不住火,一摔门走了。我和若琛跟着回去,却无可奈何。 晚上子越回来,看我们三人呆坐在房里,问询怎么回事。我和他讲了邵琦大哥的话。徐硕有些不耐:“哪那么多穷乡僻壤的规矩?都什么年代了。” “这不奇怪。”子越沉声,“农村土葬的,基本这习俗。女人只有嫁了人,葬到丈夫家的坟地。没出嫁的,也绝不能葬到自己家祖坟。或者死后找个人配,葬到人家的坟地里,没有的话,就只能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死在外面的未婚女人,也不能带回去,不吉利。谁家能特例?坏风水的事儿。” 原来真的是这种习俗,我的心里仿佛压上了千斤巨石,几千年的封建习俗,在这个年代,还被人恪守的如此严格。徐硕和若琛也沉默了,最初的愤愤不平,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既然这样,那就葬在北京。好歹朋友们念着,还能去看看。”徐硕无力的抹了把脸,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邵琦大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麻烦你们帮着联系联系,看北京哪儿有墓地。家里还有事儿,她也早点儿入土为安。” 徐硕面色缓了缓,打了几个电话,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邵琦大哥期望的眼神,有些迟疑道:“有是有,不过,最便宜的也得七八万。普遍十万以上。” 十万?震惊把我的心一丝丝的劈裂开来。房价的暴涨,已经带的墓地都涨的连翻几番?邵琦大哥更是惊得合不拢嘴:“怎么这么贵?” 若琛惊讶着:“难怪说死都死不起。”邵琦大哥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唉,哪有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弄。”转身走了。 我和徐硕若琛面面而觑,实在没有料到一方墓地,要这么昂贵。我默默的转回自己的房间,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下午忽然想到邵琦手里应该还有些钱,便跑去找徐硕:“周川给她的分手费还有多少?” 徐硕摇头:“我不知道。卡应该在她大哥手里。去跟他说说。”说着一起去了邵琦大哥的房间,敲了半天没有回应。 服务生路过说着:“客人已经退房了。”“退房?”徐硕的火气上来了,眼睛瞪大,拿出手机吼着:“你们去哪儿了?”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徐硕猛地挂了电话,骂道:“他妈的,见识了,一家子全走了,说要回去商量商量。” “她妈妈也走了?”我有些不可置信。“老太太全凭他儿子媳妇忽悠呢。”若琛咬咬嘴唇,“就这么把邵琦扔在这儿了吗?” 十万的墓地价格,就把邵琦的家人吓回老家了吗?一世的亲情,竟抵不过这十万?徐硕的脸色我从没见过那么青的怕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大不了,我们帮邵琦买。”徐硕咬牙说着,却有些无力。 十万,对以前的徐硕,只是几场饭局的代价,可如今,却难免英雄气短。我也有些犹豫:“除了钱的问题,她的家人还在世,我们买墓地,有没有什么说法?” 徐硕懊恼的说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躺在那儿?” 若琛握着徐硕的手,温言:“先别急。等等她家里的消息。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屋外暮色渐沉,一阵阵凉风吹过,只觉得彻骨寒冷。这就叫死无葬身之地吗?我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前百~万\小!说,看到古代的爱情故事,不受道德的牵制,做个宠妾未必不如正室,不过就是死后不入宗庙,不受子孙的配享。死后万事空,什么都是虚的。可如今血淋淋的现实,刺的我好痛。死亡原来这么接近,死后无葬身之所,原来这么凄凉。我这辈子,如果这么下去,会不会也死无葬身之地? 邵琦还有徐硕,我呢?多少年过去,我死了后,谁来葬我?这就是做情人的下场吗?我的头好痛,踉跄着回了房间,窝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不知多久,感觉有人摸我的额头,我睁开眼,子越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几分心疼:“累了?” “子越,原来我们这样,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木然应着。 “你乱说什么?”子越的声音一沉,眸里几分痛色,“怎么了?” 我说话有些语无伦次:“邵琦没人葬了,没人管,怎么办?” 子越一愣:“她大哥呢?”“回老家去了,墓地贵。”我答。 “刚才在走廊看到他了。”子越眉头蹙起。我赶紧起来,踉跄着步子走出去,看到隔壁他们原来的房间门开着。 我去把徐硕若琛找来,走进去,子越也跟进来。邵琦大哥正在看着手机,看到我们进来,讪讪笑了笑说着:“你们来啦。” “你不是回家了吗?”我问。 “我妈和她大嫂回去了,我留下来料理小琦的后事。”邵琦大哥答着。我揪着的心放下来,到底是亲人,看来我们多虑了。 “墓地的钱有着落了吗?”徐硕也舒口气,问着。 邵琦大哥愣了一下,转而说着:“北京墓地太贵,我带回老家去。”我的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儿,再大的风俗,也得向现实低头。 “回去要配给谁?”子越冷不丁问着。我和徐硕若琛都是一怔。 邵琦大哥打量了下子越,露出一丝了然:“您也懂啊,正好她二哥打来电话,我们村前两天死了个四十多的光棍,一辈子没娶,他家里说给两万块钱,让把邵琦配给他。” 他的话像霹雳雷惊,把我们三个都钉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书上看的“冥婚”?子越冷笑:“四十多了,怎么不娶媳妇儿?” “他这儿有点儿问题。”邵琦大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话没说完,徐硕已经一拳抡了上去,吼着:“畜生!” 我的心像被万千针刺一般,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喊着:“求求你,别再糟蹋她了啊。” 子越一把揽紧我,我跌在他怀里。我的心在滴血,邵琦啊,那么漂亮的瓷娃娃,一辈子为情所困,可周川,高嘉俊,都好歹还算青年才俊,怎么死了后,就像件打折作价的物品,被2万块就卖给了个四十多的傻子------ 邵琦大哥被徐硕打的直退:“这是咋了?”若琛哭着拉住徐硕。徐硕吼着:“我给你两万,你把邵琦给我放这儿。别糟践她!” 邵琦大哥嘟囔着:“这咋是糟践呢。白花10万块才是糟践钱。”抬眼看见徐硕又抡起了拳头,吓得闭上嘴往后闪着。 “徐硕。”子越喝住,“我们先回去。”说着转身出来。进了房间,徐硕气的早已说不出话,只喘着粗气:“他妈的,就是个吃人饭的畜生。” “邵琦的家人怎么这样?”若琛含泪低语。一时大家都沉默,不知怎么是好,邵琦大哥的做法再过分,但终究是邵琦的家人,我们毫无权力阻止。只是想着邵琦那么个如姣花软玉的人,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心就像被刀戳一样难受。 “不过是贪钱。”子越冷笑了声:“这种人好办,给钱就行。”走过去拍拍徐硕的肩:“明天找他谈谈,钱能解决的事儿,不是事儿。” 一时大家才舒口气。又商量了一番,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子越有事先走,临走嘱咐我们平心静气和他谈,只要他答应收了钱就答应把邵琦葬在北京就好办。 还没有去找邵琦大哥,他反而先来找我们,有些发急:“小琦这张卡里怎么没钱了?你们知道吗?” “还有别的卡吗?”我问。 “就这一张,她租的房子我也找过,再没了。”说完狐疑的看着我们,“小琦没了后你们一直在,你们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卡里有钱?”若琛生气看着他。 “小琦和家里说过,她那个男朋友给了她不少分手费。才半年多就剩不到一万块了?”邵琦大哥说的笃定。 “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警察那儿,你来了才取回来的,我们怎么知道。”若琛语气生硬道。 “你们不要欺负我乡下人,不是拿了钱,你们怎么一直在这儿管这事儿?还不是心虚---”话没说完,邵琦大哥又挨了徐硕一记。 正乱成一团,徐硕的手机忽然响了,徐硕接起,表情渐渐变得凝滞,挂了电话,看着我们道:“邵琦早就给自己买好墓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兔死狐悲生忧患 大家都愣住了,徐硕的声音全是痛苦:“刚才是墓园销售的电话,邵琦走前两天定了墓地,让一周后联系我。第一联系人留了我的电话。” 转而看向邵琦的大哥,声音发狠:“你妹妹拿钱给自己买个墓地,行不行?”若琛沉痛补充:“你不是知道密码吗?自己去查这张卡的支出记录,就知道钱都怎么花了。”邵琦大哥嘟囔了句:“那肯定要查。”说着有些失落的出了门。 徐硕痛苦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我误会她了。”我和若琛相视一看,都已泪流满面。 不是不学好,不是戒不掉,只是想用极乐的方式,结束极苦的生命。 一股巨大的痛苦,如沧海卷波袭来,不是没有猜测过她对这个世界绝望,只是当真实暴露在每个人面前时,翻天覆地的痛苦,是每个人切肤的感受。 邵琦大哥那天很晚回来,再没话说,只是懊恼写了一脸。 徐硕联系了后续的火化殡葬事宜。火葬出殡的那天,子越陪我一起。我和若琛去商场买了一身雪白的裙子和一顶帽子,交给火葬场的美容师。质本洁来还洁去,喜欢穿裙子的邵琦,到那个世界也该是一身清白,不是吗? 徐硕通知了一些邵琦的同学朋友,在租用的遗体告别室里,一共来了不到十个人,看着有些冷清。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表情格外痛苦。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轻声问着:“你是高嘉俊吗?” 他一愣,没有回答,便匆匆离开了。他无法面对的是邵琦还是他自己? 大家都出去后,我静静看着那个躺在玻璃罩下的女孩,尽管已经美容过了,却仍然如一支枯萎的干花般失了生机。洁白的裙子,雪白的脸庞,胸以下被黄色的单子罩着。我忽然发现她右侧的下半身位置塌下去许多,吃惊的看着徐硕:“那是怎么回事?” 徐硕的痛苦已经成了木然:“融了,软了。” 原来人到终了,会变得这么无力,我捂着嘴哭倒在了子越怀里,他揽着我的手很紧,却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中午的时候,火化结束。一行人前往墓园安葬邵琦的骨灰。 那天天气很好。一如我认识她的那个秋日,碧空如洗成一练,偶有微风扫清徐。黄土一层层的撒上,邵琦离我们也越来越远。 我和若琛泣不成声,徐硕盯着邵琦渐被黄土掩盖的骨灰盒,目光一寸不离。子越表情有些沉重,只紧紧的牵着我。 当一束束白菊放在那方落成的墓前时,周川和邵琦纠缠的一世,终于在这个清凉的日子落下了帷幕。我始终觉得,尽管有高嘉俊,但他带给邵琦的只是一种安宁的感觉,一种对家,对正常生活的渴望。而不是爱。真正让邵琦魂牵梦萦的爱人,也许只是周川。他给过她入云巅峰的快乐,也给过她深入骨髓的爱恋,所有的这一切,最后成了送给她的一方矮矮的坟墓,邵琦在里头,周川在外头。所有的爱恨情仇,化成了一蓑轻风,在北京这个喧嚣的城市,淡淡散去。唯余“后悔”二字,做了墓志铭。 那个位于北京西北角的绿松遍生的墓园,有个好听的名字,“温泉”,那里会有丝温暖吧?那是邵琦最后的归宿,终有香丘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芳魂,安兮! 邵琦的故去,让我变得更加消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无法无动于衷。秋风卷落叶,一次次的倚窗思量,邵琦,徐妈妈,令宜,马太太,关如馨,周亦妈妈,林育诚的二奶,一个个都从我脑海里掠过,我终于悲哀的发现,这种身份,真的不能走一辈子。婚姻,并不是简单的一个红本本,它看似像围城,围城内的人不一定幸福,可是没了那道围城,再美的爱,再深的情,都没有盛放的地方,都变得虚无。 我该怎么办呢?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成了第二个邵琦?每天白天,当子越不在身边时,我犹豫着要不要早日离开这段早晚神伤的感情;可当夜晚他回来时,看着这个男人的眉目,我的心抽痛着无法开口。这样的状态,似乎永远都想不明白。 快到中秋了,小区里开始悬挂各种灯笼应景,配着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情致。 我和子越吃过饭在庭院里散步,看灯火阑珊,白墙灰瓦映着流水灯影,一盏盏红色仿古灯笼,把我和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我抬手去碰一盏灯笼,却够不到,子越伸手取下递到我手里,浅笑道:“这个也喜欢?” 我拿起左右把玩了一番,交回他手里重又挂上,忍不住和他开了个玩笑:“是很美,把你映衬的都好看了。” 他轻轻弹了我脑门一下,笑睨着我:“有你这么损人的?”时间仿佛凝在了那一瞬的月华灯晖,我看着他,心里丝丝发疼,这么好的人若无法终身相守,是不是越晚心越痛? 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子越,没有缘分强求的爱,是不是,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坚固?” “你想说什么?”他的笑容凝住,定定看着我。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的事情,我想不明白。是不是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好好想想?”我的语气徘徊不定着,一如水中飘摇的浮萍。 “想都不要想。”子越的声音冰冷的没一丝温度,立在灯影下修长的身影,离我很近,却又很远。 我抬眸凄凉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让我最后也落个没有葬身之地的结局?”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声音有些严厉:“不许胡说。”眸子却是一痛,邵琦的死,如果对我说是触目惊心,对一向冷静严肃的他,也有些震动。半晌,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小薇,你给我点儿时间。” 我的心一凛,惊讶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子越没有吭声,只是把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灯笼:“你不用管。”眸色有丝决绝。 我的心忽然慌乱了,一把抓过他的手,语气急切:“你不要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回去吧。天凉了。”子越淡淡一笑,脸上的轮廓在灯影里立体坚毅。我的心一突,紧紧握着他的手:“好。”偎在他怀里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不再说那样的话了,你别做不该做的事。”我随着他的步子,边走边说。开始后悔说刚才的话。我那么说,似乎在逼着他做某种决定,可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知道。”他的语气有些沉重,揽着我的手又加了些力气。我才稍稍安心些。 中秋前天,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妈妈有些忧虑的声音:“国庆小长假回来吗?” 我的心一突,放不放假,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只是实在无颜回家面对父母。不免有些慌乱:“说不好。有事吗?” “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要是放假,你回来看看他。”妈妈叹口气挂了电话。 我的心忽然像揣了兔子般跳突,爸爸一直有高血压,该不会是严重了?父母一直怕我担心,电话里从来报喜不报忧。这么要求我回家,我印象中是第一次。只怕情况不太好。越想越害怕,我立即给子越打了电话,声音都有些哆嗦:“我要回家一趟。” 子越听我说了前后,沉声道:“别着急。我让李秘书定机票,收拾收拾,待会儿给你电话。” 一时心慌,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往包里装了两件衣服,子越的电话来了,告诉我李秘书待会来接我,叮嘱了一番挂了电话。 不多时,李秘书已经到了,车行疾驰往机场。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李秘书递给我张卡:“冯总给的,说你回去有事也有个应对。他在会场,赶不过来。” 我接过卡塞到包里,不多时,李秘书又接到了子越的电话,对我说着:“冯总不放心,让我陪你一起回去,万一有事有人好帮忙。” 我的心已然慌乱,完全听着子越安排,匆匆上了飞机,一颗心扑通狂跳不止。一路念佛祈祷千万别有大事。 下了飞机又换上汽车,下午便到了故乡,正要回家,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抱歉对李秘书说着:“麻烦你先找个酒店住下,我先回家,有事我再找你。”李秘书了然的点头。 我急急忙忙从车站跑回家,路上碰到两个认识的阿姨,看到我都是面露惊讶,我顾不上打招呼,一口气跑了几分钟冲进家门,妈妈看到我一怔:“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爸呢?”我着急问着。 “在铺子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妈妈有些慌张的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我舒了口气,能在铺子里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哎呀妈妈,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爸怎么了。”我一屁股坐下,一颗心跌到了肚子里。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中秋又把故城归(一) 拿起桌上的水果啃着。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报了平安。等着爸爸回来。 妈妈在厨房张罗着,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神色有些犹豫。我好奇问着:“妈,你想说什么?” “算了,我也说不好,等你爸回来说吧。”妈妈犹豫再三,没再张口。我看着妈妈的表情,忽然有些慌乱,此刻脑子才转过弯来,难道是她们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心情变得忐忑,嘴里的水果也吃的食不甘味。不多久,爸爸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好像比春节时瘦了些。 进屋看到我,表情有些凝重的说了句:“回来了。” “嗯。”我答得有些心虚。“爸爸身体没事吧?” 爸爸没接我的茬儿,转头问妈妈:“她吃饭了吗?”妈妈往出摆着碗筷:“这就好。” 爸爸看着我道:“先吃饭吧。” 爸爸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有事,我心不在焉扒拉了几口,抹了抹嘴,怯怯的看着爸爸:“我吃完了。有事和我说吗?” 爸爸想了想,认真的问着我:“你在北京,到底在干什么?” 我的心开始狂跳,果然是这个问题。脸上不禁微微泛红,无力答着:“上班啊,能做什么。” “哪家公司?做什么呢?”爸爸追问着。 我一时语塞,随口把我最后一次上班那个公司名字说了出来。 “春节回来那个小伙子呢?周亦?”爸爸又问着。 “分手了。”这个我答得坦然,面无惭色。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爸爸问的直接。我愣了一下,一路心急如焚赶回来,根本没想到爸爸会问这些。一时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有。 我的脑子飞速转着,爸爸既然问这些,想必是听到了流言蜚语,我如果说没有,根本解释不了,反而欲盖弥彰。想了想咬牙道:“有一个。” 爸爸对我的回答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就是,”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脑子里拼命想着理由,半天憋出句:“他年纪有点大。” “大多少?”爸爸有些担心的神色。 “十几岁。”我看了眼爸爸的表情,看不出强烈的抵触,我松口气。 “做什么的?” “做生意。”我答。 “当老板?”爸爸问着。 我点点头:“算是吧。” 爸爸又详细问了他的年纪和公司情况,我也只好如实回答。 “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爸爸很疑惑。 我该怎么答,这个年纪的成功人士不可能不结婚,我鼓鼓勇气:“他离婚了。”说完这句,我的脸忽然红的厉害。在至亲父母面前,说谎时内心的那种煎熬,更是如炼三伏。 爸爸认真看了看我,我越发脸红,低下了头。爸爸微微叹口气,讲着陈年的故事:“闺女,你还记不记得你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数学考了100分。全班唯一的一个100分,可你找到了老师,有道题错了,老师没注意,没扣分。100分成了99,那天放学老师专门找到我,满口赞扬你。你知道我和你妈有多开心吗?老师问我怎么教育出的这么诚实的孩子,我骄傲的跟老师说,不用教,她天生就实在,不做亏良心的事儿。”转而看着我的眼睛:“闺女,可你刚才跟我说的,是实话吗?” 我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面对我的至亲,素来不善于撒谎的我更是张不开嘴,眼泪却已经流了出来,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有些着急,催促着我:“你倒是说话呀。” 爸爸一把抹上脸,把桌上的杯子用力磕了磕,冲妈妈吼着:“还说啥?她这个样子还看不出来?” 妈妈愣住了,呆呆说着:“这么说,那些嚼舌根子的,说的都是真的?”抓着我的胳膊,“你真的在北京给人家当二奶?” “不是,不是---”我拼命晃着头,不是那样的。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是什么?你说!”爸爸看着我,眼睛有些发红。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来,我没法说最开始为了表弟60万的屈辱,也没法说为了修房子那20万的无奈,没法说他为了我可以豁出命去,更没法说我流了两个孩子,一桩桩,一件件,刻骨铭心,却最终无法启齿。 过了很久,看我还是沉默,爸爸问我:“你借的那20万,是不是他的?” 我点点头,爸爸的头低了下来,无力的扶着额:“怨我没本事,让孩子走了这条路。可是小薇啊,我和你妈,一直都没想到,那钱的事儿,你会骗我们啊。”我看到爸爸太阳穴突突跳着,似乎有些头晕的歪在椅子上。 我心下慌乱,蹲在了爸爸面前哭道:“爸爸,不怨你,不怨你。”咬咬牙说着,“借钱以前,我和他就有些瓜葛,我不是为了钱委屈自己,我是心甘情愿的。” 爸爸把手放下来,看着我,表情沉重道:“不为了钱?心甘情愿?一个比我小不了几岁的中年男人,不是钱,有什么让你心甘情愿的?” 我又一次无话可说,不是钱,是他的爱?可那份爱,我无法启齿。只喃喃的说着:“他对我很好。” “你糊涂。”爸爸痛心疾首,“周亦对你不好吗?子清对你不好吗?来过咱家的,哪个对你不好?你怎么就挑上他?不说年纪那么大,他有家庭,电视里都看了多少了,他能给你什么?连个家都给不了你,配说好吗?” 我噤声了,爸爸的话,我都无力反驳。爸爸的声音满是痛苦:“从小,你比别人懂事,看我看铺子辛苦,那么小,”爸爸拿手比划着,“才半大高,就拎着一罐凉茶水,颠颠的跑着给我送到铺子里。上学了,从来不用我和你妈催,学习自己上心。考上大学那年,我祭祖的时候,一个劲的感谢祖宗积德,让我有个这么省心,这么懂事的闺女。我从来不羡慕那些有儿子的,儿子又能咋样,像你表弟那么淘气惹事的,哪能比的上我女儿?可怎么在这个事上,你这么不懂事?我一直引以为骄傲的女儿,怎么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儿?” 丢脸,我愣住了,这件事在父母眼里是极尽丢脸的?我懵懂的看着爸爸,低声说着:“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我不是为了他的钱,我真的不是。” “不是为了钱?那你是想让人家离婚娶你?”爸爸的声音更严厉,“咱们赵家,几辈子没出过这种事儿,你年纪轻轻,什么样的好小伙子找不见?非得去挖人家的墙角?你这更让我和你妈的老脸放哪儿?” 妈妈忍不住插嘴道:“那个周亦不是挺好吗,为什么非要跟这个人呢?人家又是个大老板,怎么可能离婚娶你呢?他就是看你年轻玩几年,你咋就死活不明白呢?” 我哭着跌坐在地上,心里百般苦涩。妈妈把我揪起来:“别在地上,地上凉。”眼圈也泛红:“整个县城都传着,我和你爸大概是最后知道的。你爸一个礼拜了,天天晚上睡不着,说啥也不相信你能干这种事。这两天天天晕头晕脑,喝着降压药。我说这也放假了,正好把你叫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造谣,我们就是豁出老脸老皮,也跟那些人讲讲明白。谁知道-----唉-----” 看着爸爸妈妈痛苦的表情,我好惭愧,好内疚。人活着,不是给自己活,子越有他的妻女家庭,我有我的父母,我们都不是给自己活着啊。和子越的生死相许,面对父母的老泪纵横,忽然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你在北京的工作,也是骗我们的吧?”爸爸问着。 我摇头:“以前在那上过班,后来辞职了。” “既然班也不上了,这回回来,就踏踏实实在家呆着吧,”爸爸对我说着,“我看你现在脑子发热,比以前那些练法轮功的还脑子不清楚。” 我一惊:“我还得回去啊。” “你还回去做什么?工作也没有,就是瞎混!”爸爸有些生气,脸涨得通红,“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彻底不听话了?” 我看爸爸动了肝火,又怕把他的病惹出来,低头不语。爸爸长长叹口气回了屋,我转回自己的房间,全身微微抖着,父母的话让我的心波云翻滚。我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我要在家呆一阵子。”关上了手机。也许,我真该听爸爸的话,好好想一想。 躺在床上,我有些恍惚,昨天还在子越那里的大床上,今天晚上,就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小木床。可这张小木床,竟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真实。 我是谁?我问着自己,我是那个小时懂事听话,被爸爸举过头顶的乖女儿,我是那个考试优异,被邻里羡慕的好孩子;我是个领着周亦回家,被众人认可的贤良淑德的女子。而不是人人都能口诛笔伐的小三,让父母唉声叹气抬不起头的二奶,让同学背后热议蜚短的话题女王。我和我的家庭,都承受不来这份辛苦。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中秋又把故城归(二) 我忽然害怕起来,缩成了一团,无论如何,家里总是温暖安全的。我又做起了鸵鸟。猛地想起李秘书还在酒店等着我,忙又打开手机,子越的短信已经蹦了进来:“小薇,我等你回来。” 我的心忽然扯得好痛,天平一边是相爱至深的男人,这份爱,今生他世,都是那么难求;可另一边,是父母含辛茹苦的期望,社会道德的约束,子越妻女的愤恨,那一边,太重了,压得我和他的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给李秘书发了条短信:“我家里没事了,你回去吧。”想关掉手机,却又舍不得,反反复复看着子越那条等我回来的短信,他的一切,都像一条橡皮筋,把我拴的紧紧,只要一想,就会扯痛。我哆嗦着给他回复了一条:“对不起,我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不能伤害他们。”本来想再发一句“我暂时不回北京了”,可心痛的像撕裂一般,我根本写不上去,我做不到啊。眼泪流出,我匆匆又把手机关掉。 第二天起来,爸爸已经去了铺子里,只有妈妈和我呆在家里。妈妈在帮一个作坊式的玩具厂做毛绒玩具,把填充的绒塞到已经做好的玩具壳里,再把拉链缝好。可以带回家做。 我也想动手帮忙,妈妈不自觉的挥着手:“不用你。”一如小时候,每次我想帮她做什么,她都会说,你去学习,不用。我眼圈泛潮,轻声说着:“我也没别的事。” 我都这么大了,还是无法为家分忧,只是增加烦恼。 妈妈也似乎回过味儿来,递给我一只玩具套,柔声说着:“孩子,我和你爸,永远是你的依靠,以前的事儿就不说了,往后好好做人。北京咱也不去了,跟前就好几个城市,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心里却一片苍凉麻木。妈妈的话,让我的心里难免一动,我本是江南飘萍,北京的苍山硬土,我是否真的很难种活?最后不得不依附一个男人给我的那一点点水分滋养存活?我自嘲的笑笑,接过妈妈手中的玩具,这才是我该过的生活吧。 今天是中秋,按照往年,中午应该和叔叔们一起吃团圆饭的,我随口问着妈妈:“中午定在谁家吃饭了?” 妈妈一愣,叹了口气:“今年不吃了。”说完表情沉重。我的心一抖,咬着嘴唇:“因为我?” 妈妈继续手里的动作,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没人张罗,反正没人通知咱家。我们也不好意思去问。” 我的心像刀绞一般,往年爸妈都是风光满面的坐着首位,今年却是这般惨淡。我顿时也全身泛冷,不再说话,只麻木的帮着妈妈干活。 忽然大门响了,“谁啊,一大早的。”妈妈起身去开门,我站起来看向院子里,几个阿姨正围着妈妈大声嚷嚷着:“听说小薇回来了,好几年没见了都。” 我面色变得惨白,几年没见,偏偏这时见,是要来看我的笑话还是要做什么?我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得这么快吗?我心慌的不知怎么办。 妈妈声音冷冰冰的:“她在睡觉,你们回去吧。”妈妈素来在邻里间是老好人的形象,很少板下脸和谁说话。那几个阿姨看妈妈真动了气,没进屋子又讪讪的出去,却还是有几句飘进了我的耳朵:“人家现在能见咱们吗,人家是谁啊。” 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妈妈用力把大门关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无奈的看看我,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 “对不起。妈妈。”我低声说着,我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县城,风言风语传的比光速都快,更没想到,还能明目张胆的上门来看笑话。 妈妈拍拍我的手:“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是你妈啊。”我的心一酸,说不上是安宁还是麻木。 不多时,又有人敲门,我的心又揪起来,看着妈妈道:“别去开门了。”妈妈站起来:“没事儿,我去看看是谁。” 这回却没有声息了很长时间,我站起来往院子里看去,李秘书正走了进来。看着他,子越的形象在我面前也清晰起来。我有些伤怀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李秘书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有些犹豫着说:“没别的,受人之托,来看看,你没事吧?” 我心下明了,看着他道:“你先回去,我要在家呆一段时间。”看着李秘书的样子,我不由的想着子越,过往的一切又翻江倒海的冲进我的脑子里,我心痛的几乎要窒息,抬脚就往自己屋里走。 “这孩子,怎么话没说完就走了。”妈妈叹口气,似乎也猜出了李秘书的身份,让着他:“坐着喝口水,小薇以后也不去北京了,在家待着就好。” 李秘书没再说话,和妈妈道别后出了门。 我冲回房间躺着,就这样结束了吧。时间和家庭的温暖,是不是能护我周全?今生再不必受情之痛爱之伤?可是,我的眼泪怎么流个不停?我的心怎么揪的这么痛?几乎要喘息不来? 我的眼前闪过子越深看我的眸子,强势说着“想都不要想”背后那份珍爱,紧紧握着我的手的坚定,生死刹那往右紧打方向盘的毫不犹豫,看到孩子没了的一夜白头,我的眼泪早已四溢。 过了一会,妈妈走到我屋里,看我一脸泪水,摸摸我的额头,给我搭了张薄被子,说着:“小薇,睡会儿吧。” “妈!”我哭着保住了妈妈的腰,哀号着:“我难受啊。”千般的委屈,万般的不舍,一起涌上心头,我痛哭不止。 “妈知道。”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小时候打针都没哭过,妈知道你是真的难受。但是小薇啊,你难受一时,总比一辈子难受强。你说是不是?” 我哭着不说话。妈妈说着:“我和你爸,就你这根独苗儿,从小放在手心吹吹都怕化了。一步不敢错的小心看护着,就盼你好好念书,找个好人家。今年你领回周亦,我和你爸总算把这颗悬着的心落踏实了。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小薇,你就委屈委屈自己,给爸妈省省心,我们也是为你好啊,你现在年轻不懂事,将来会后悔的。跟人家混上几年,没名没分,最后苦的是你自己。” 子女和父母的感情,我始终觉得奇妙。那种血缘的至亲,从小受他们教育,以至于他们的话,我总是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他们脸上的愁容,他们的唉声叹气,是我最不忍心看到的。我的哭声小了些,只窝在床上不动弹。 下午姑姑和表弟给我送了些点心和饺子过来。总算还让我心里暖和些。只是我恍恍惚惚,随口和他们说了几句也就回屋休息了。 表弟凑过来问着我:“姐,他们说的那个老板,是不是那年那个?”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那就是喽。”表弟拍拍我的肩,“姐,你别嫌我说话混,那群背后放箭的,你不用管。不是说那老板帮过我我就说好话。那年帮忙的时候,说只要放人,钱不是问题。听着特爷们儿。十几万不眨眼就赔了。” “不是十几万,是六十万。”我叹口气,“那十几万是找关系给你撤销案底,剩下的才是赔人家的。怕把你吓着才没告诉你。” 表弟愣住了,半天愣愣问了我句:“姐,你跟他,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我摇摇头,也许起初是因为你,到后来,却已然不是。一个偶然,让我和他能刹那交辉吧。 表弟挠了挠头,说着:“不是就好。反正我这两年打工,跟着老板当小三的也见过,都过得挺好。姐,开心不就行了,你想那么多干啥?”看我没吱声,表弟叹口气:“我没文化,知道我说的你也不爱听。不过都是实话。看舅舅舅妈不开心,看你哭,我难受。”说完走了出去。我咂摸着他的话,开心就行,自己开心了,别人呢? 这个中秋是我过的最冷清的一个,晚上一家人心事重重的吃了团圆饭。父母准备了些水果月饼之类的,放到窗前的供桌上拜月。 我自己默默回到屋里,对着月亮呆呆在窗前坐了一晚。看着那轮当空皓月,万千愁思,尽付清风。对着一轮玉壶,很多画面在我脑中盘旋:和我并肩立在若耶溪畔的子越,在海棠树下用书敲我脑袋的子越,在杏花树下帮我系上许愿带的子越,立在身旁为我梳头的子越,帮我剥榛子勾着我手的子越,提着灯笼笑看我的子越-------都说千里共婵娟,子越,此时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第二天全身无力,只想躺着睡觉。手机也一直没再开机。除了吃饭,不敢出门,怕被熟人看到问长问短。间歇有几拨同学前来看我,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 浑浑噩噩的躺了两天,我还是晕晕沉沉,脑子里除了和子越的点滴过往,什么都钻不进去。妈妈有些着急了,和爸爸说着:“整天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 爸爸的火气不小:“自己愿意糟践自己,由她去,睡也睡不死人。”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的抽泣着。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又有人敲门,我还在屋里躺着,风透过窗户的纱棂吹着,我仍觉无力。听着妈妈起身去开了门,一声熟悉的低沉男声:“您好,我找赵小薇。”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中秋又把故城归(三) 我的心忽的一下跳起来,全身的每个细胞都仿佛苏醒一般,我什么都不顾的从床上弹起来,冲出屋外,看到大门口风尘仆仆的子越,一件蓝色的衬衣,一脸的憔悴,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倚在家门口用手捂住了嘴。 妈妈听到我的脚步,扭头看看我,已经明了,把子越让进屋里,转身给爸爸打着电话:“家里来客人了,你快回来。小薇的——北京的那个朋友。” 子越的目光从看到我的一刻起,就钉在了我的脸上,我那时穿着一身家居的睡衣睡裤,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站在一堆毛绒玩具旁边,样子一定滑稽透了。子越看着我,满脸的心痛。半天,沉沉问了我句:“赵小薇,你好吗?” 我的心一凛,木然的点点头:“你呢?”子越眸子一痛,低声说着:“你真狠。” 一句含着怨气的“你真狠”,从一向沉稳不愿表达的子越口中出来,顿时让我几天以来好容易筑起的心里防线瞬间全面崩溃。我的目光痴痴看着他,又无法移开了。之前面对父母的愧疚,在见到他的一刹那,便全都溜得无影无踪了。我的眼里,心里,便都只有眼前这个能让我的心穿山入林的男人。 我赶紧转身跑回屋里,妈妈在我身后招呼子越坐下。我进屋用凉水冲冲脸,平复了下心情,换了身衣服简单梳洗下,又走到客厅。爸爸已经匆匆推门进来了。看看子越又看看我,脸色铁青。但还是出于礼貌招呼着:“来了?是冯先生吧?” 子越站起身,很诚恳的看着爸爸,张口道:“伯父。” 爸爸眉头一皱,声音平平说着:“不用,咱们年龄也差不多。”我的心一疼,爸爸不软不硬给了子越一个钉子,子越的脸已经瞬间青白。这样的钉子,平日里怕是没人敢给他吧。不过他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镇定坐下。 爸爸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问他:“抽吗?”便宜的红塔山。他平时从来不抽这种的。但还是点点头,伸手接过爸爸递来的烟。男人交流的第一道手续,就是递烟吧。 吸了两口,子越看看面色阴沉的爸爸,终于开了口:“很抱歉打扰您二位,我这次来的冒昧了。只是小薇的电话不开机,我有些担心,来看看。”听得我一愣怔,难得从他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真的不容易。 爸爸面色缓了缓,吩咐妈妈把水果递上,说着:“她挺好。” 子越回应着:“那就好。我这次回去正好和她一起走。” 爸爸吐了口眼圈,半晌不语,估计是在琢磨着措辞,终开口说道:“北京是个大城市,物价高,房价贵。我们这孩子,在那儿待不起。以后就在我们这边吧,求个安稳,挺好。” 话说到这里,所有的客套便都静止了。子越的脸色随着爸爸的话在下沉,想了片刻,笃定说道:“北京机会也多,小薇能走出另一番天地。而且我会很好的照顾她。” 爸爸眉头蹙起,冷冷看了他一眼:“照顾她?冯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说的这话?你是有家庭的吧?你为什么不去照顾你的家庭,要照顾我的女儿?”我从不知道爸爸也有这么好的口才,这番话,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琢磨了很久的质问,今天终于有机会当着子越的面去说吗? “爸爸,”我忍不住喊了一句,爸爸已经太生气了,他的话把我的心都刺得好痛,何况子越?我看到子越的脸色已经又变得惨白了。 “你给我闭嘴。”爸爸冲我严厉的一吼,我长这么大,爸爸对我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很少批评我,这种严厉的语气几乎是没有过的。从未有的羞耻感涌上我心头,我噤声了。 子越定定看着爸爸,沉声道:“我爱她,这就是我的身份。”他的这句话说的大胆又诚恳,我呆住了。我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的身份,他的年龄,使得他极少表露自己的感情。私下和我也很少说爱我,可今天当着我的父母,居然说得坚定直白,完全不像他,我不知道他下了多少的决心。爸爸和妈妈也是一愣。 “我知道,父母都是为了子女好,我也有个女儿,我很疼她。”子越坦然的说着,“所以我不想在父母的面前做什么花样,我这次来,只带了诚意,恳求你们把小薇交给我照顾。”我认识子越四年了,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真诚、这么近似恳求的说这么多话,我的眼泪四溢,目光忍不住与他互望交缠,子越,不要再说了,再说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了。 爸爸有些气急反笑:“冯先生,你有女儿,你有家庭。那你让我的女儿做什么?一辈子直不起腰跟着你?你这也叫爱?让清清白白的姑娘跟着你们不清白,就是你们有钱人的爱?”我又惊讶的看着好口才的爸爸,他这番话一定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一直在怨愤,今天才会毫不犹豫的质问出来。子越听了爸爸的话,脸色暗了。 爸爸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道子越面前,叹口气:“我们是没什么本事,以前小薇说跟同学借的钱,我们一直很相信她,也知道她有个同学嫁了个好人家,就信了。不知道她是为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爸爸,你哪来的钱?”我惊讶的问道。20万,不是个小数目。 “不用你操心。”爸爸冲我皱眉说着,转看向子越:“现在我把钱还给你,我也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女儿了。她就是饿死,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爸爸的话说的如此决绝,子越的脸彻底变得灰白,他低估了一个父亲急于保护自己女儿的力量,尽管他自己也是别人的父亲。也许是他了解他对我的爱,可以打动他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没料到,打动不了我的父亲。 子越没有接爸爸的卡,只是平静的反问着爸爸:“做父亲的,不希望女儿幸福吗?你是不是应该让小薇选择她的幸福?” 爸爸看了我一眼满脸泪痕,根本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像一只急于保护自己幼仔的狮子般反击着:“她跟了你才不会幸福。冯先生,尽管你有钱,但在我眼里,你配不上我女儿。” 我再也忍受不了爸爸的话,冲到他面前哭着说:“爸爸,你不要这么说他,他对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爸爸瞪了我一眼,没有接我的话,转向子越下了逐客令:“我们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欠你的钱,也还上了。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这么明白的轰人,子越有些尴尬,站起身来。 “爸爸,你就不能好好听他再说说吗?”看爸爸要赶走子越,我忽的气急,话也说的冲了些,转看向子越,眼泪已经溢出,忍不住道:“你别走啊。” 我对子越的痴粘彻底把爸爸惹火了,挥手就甩了我一巴掌,眼圈有些红:“你还有脸说话吗?你还让人戳脊梁骨没戳够?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我捂着脸呆在了那儿,长那么大,我一直是爸妈手心里的明珠,乖巧听话的我,没挨过爸爸的一指头,可现在,二十多年的自尊被这一掌击了个粉碎。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反而被这一巴掌打得骨子都硬了,害怕子越走的焦急和内心的挣扎,使得我第一次近乎疯狂的喊着:“爸爸,你不要再逼我了,不就是名分吗,不就是闲话吗,我们都到北京,离开这个地方,还有谁会嚼舌根子啊?我爱他,我不想和他分开啊。” 爸爸妈妈顿时都愣住了,我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和他们说话,爸爸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愤怒,随手抄起墙角的一根支窗户的木棍,狠狠冲我的肩膀和腿敲了过来:“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我还当你能改,居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让你爹妈跟着你一起过不人不鬼的日子。我干脆今天打死你算了,省的我死了都没法跟祖宗交代,供书上大学,学出一副下流相。” 我没有躲,爸爸的棍子打的很疼,一棍子就把我敲得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敲上我的背,我的肩。长到二十几岁,我第一次挨打,却一棍棍,我都挨得心甘情愿。打吧,打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只有这种方式,能缓解我满心的愧疚,对父母的愧疚,对所有人的愧疚。 “我打死你,省的你给人家当二奶,当小三,让全家都跟着丢脸。”爸爸忍不住老泪纵横,子越扑上来紧紧从后抱着我,敲在我背上的棍子落到了他身上,爸爸毫不手软,继续打着,如果说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对他,怕是入骨的恨了。 我用力想挣开他,却丝毫动弹不得,一棍又一棍在他背上通通作响,我心疼不已,痛哭喊着:“爸爸,你别打了,我答应你,我改,我和他分手。” 子越一手捂住我的嘴,像下定决心万劫不复般低声吼着:“我娶她!不管怎样,我也娶她。” 爸爸的手停住了,我也愣住了,子越抬头看着爸爸,声音笃定有力:“给我半年的时间,我离婚,娶她。”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秋又把故城归(四) 子越的话如苍山劲松般沉着有力,做着他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做出的承诺。我深深的震动了。我知道子越爱我,但是我也了解婚姻对他的意义,不是简单的一纸承诺,也许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还有一个让他骨子里疼爱的女儿,又是怎样凌迟般的割舍? 我哭着拽他的胳膊:“不要说这种话。” 爸爸被他这句话堵得半天说不上话,手里的棍子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扶着头,过了很久,有些痛心疾首的说:“你还是个父亲?离婚?还有没有廉耻?” 爸爸的话很短,却字字如刀,子越的脸色顿时血色全无,他站起身,把我扶起来,再看向我的眸子已经痛的决绝。我的心也如刀割一般,有些怨愤的看着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要拿刀子戳他的心啊?戳的我都痛的丝丝抽气? 子越痛极声音反而冷静坚定:“不管怎么说,我要定了小薇。”转而深看着我,目光决绝:“跟我走。” 我的心一突,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有一支神奇的魔笛,只要吹响,就会让人不自觉的跟着走。子越的身上,似乎也有支魔笛,当他说“跟我走”的时候,我竟然什么都没想,就痴痴的点了点头。 “小薇,”爸爸看着我,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痛惜,厉声说着:“你今天从这个门走出去,就别再喊我爸爸。” “爸爸?”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爸爸,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件事,让爸爸这么坚决的要求我必须听话,可唯独这件,唯独我舍不得的这件,他要这么要求我。 爸爸的愤怒,我的疯狂,子越的激烈,像一团燃烧的火,把妈妈早吓得呆住了。此刻才像回过神,抹着眼泪对我说:“你这孩子,你爸是害你吗?你怎么现在这么不听话?” 我含泪看着妈妈,心里扯得疼痛不堪,爸爸有些疲惫的抬手:“冯先生,你还是走吧,你别招惹她才是真正对她好。” 子越的眸子又是一痛。一直以来,爸爸妈妈在我心里都是温暖朴实的,可我没有想到,当他们急于保护自己的孩子时,会变得那么锋利,字字句句都能渗入人心的去戳。尤其是爸爸,几乎字字是削铁如泥的青锋剑。子越无话可说,他的爱,敌不过世俗情理。 他看看爸爸,声音竭力平静说道:“今天打扰了。”转看向我,固执而坚定的征询道:“走吧。” 我偷眼看了看爸爸又已经紧绷的脸和突跳的太阳穴,我痛苦的咬咬嘴唇,没有吭声。子越的身子一晃,眸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我见过他疲惫,见过他痛苦,但是从没见过他那么绝望的神色,就在一个刹那,眼眸就像一盏灯关上般黯然。 他淡淡的牵牵嘴角:“那我再找你。”冲我父母点点头算是道别,步履沉重的向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步子,我的心开始沁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的时候,我忽然痛到窒息,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冲着门口跑过去。身后是爸爸的喝止:“你做什么去?” 我含泪扭头,凄然看了看爸爸,喃喃道:“爸爸,对不起。”说着跑了出去。就算可耻,就算不要脸,也比不过他离去的痛啊。 子越听到我的脚步声,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眸子瞬间重新有了光华,一把把我揽住。门口是等他的车,我被他拥上车,忽然像被抽空一样,无力的倒在他身上。他紧紧的抱着我,几乎箍的我喘不上气。一路除了心痛的泪水,我和他都没有说话。 车行到酒店门口,子越和我进去。估计是早有人帮他定好的。他说了名字就有服务生递来房卡领了进去。 当房间里只剩我和他面对时,我扑在他怀里直哭到无声。刚才的一幕幕像回放的电影一样不停在我脑海里激烈的上演,我全身抖着,他紧紧的抱着我,却有些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有些昏暗。他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之前送我们来酒店的司机送来几份打包好的饭菜,还有一瓶老家特产的白酒。 子越拿了两个杯子:“喝点儿。”我木然点头。子越自己是做酒的,除了应酬,对白酒闻而远之。此刻,怕是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我动了几筷子菜,却把半杯白酒没多久就喝了个精光。心里悲苦,拽着子越的手泪流满面:“子越,我们该怎么办?我爸爸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子越反手紧紧握着我的,看着我沉沉说着:“我要你。我娶你。” 我抓着他的手放到桌上,晕沉沉的头顺势枕到他的手上,流着泪:“不要说离婚,我受不起。有你这句话,此生无憾。” “不离婚,我们还走得下去吗?”子越有些自嘲,“原来真他妈爱了,除了结婚,别的路都走不通。” “离婚可耻你不懂啊?我爸都说了,可耻。”我晕晕乎乎说着,“也许还会天打雷劈。” “那也该我受。”子越又喝了一大口,声音有些微颤:“可耻?他妈的什么不可耻?”嗓门不觉也高了,“要是不能离婚,为什么民政局除了结婚窗口,还有离婚窗口?为什么不直接派几个兵把要离婚的男人都毙了?” 我听他骂的有趣,嘻嘻的笑着,笑着笑着又哭起来:“不是这个道理。是我在破坏别人的家庭,是我罪不可恕。要在旧社会,我会被浸猪笼的。”我比划着,“喏,装一个大筐里----” “别说了。”子越捂住我的嘴,眼睛有些发红看着我,认真的说着:“我就和你说一句,我会净身出户,你介意吗?” 他说的认真,把我的酒也吓醒了一半,我痴痴的看着他,泪流不止:“黄泉碧落,誓死不离。” 他轻轻敲敲我的头:“说的吓人。”眸中却已安定不移。 我心中却是扯痛不堪,用世人的唾弃,父母的背离,良心的不安,换这一世姻缘,应该吗?撕扯的心让我的头更加昏沉,趴在他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仍有无数面孔的指责谩骂,惊醒一觉,看到窗外天色已经麻麻亮了。昨天的事又一股脑的涌上来。越躺越辗转反侧,看身边子越还在沉睡。我悄悄换好衣服,走出酒店。脚步麻木的向家中的方向移着。 到了门口,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钥匙。想敲门,又怕惊醒他们睡觉。我就那么在大门口徘徊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有脸进这个家门吗?我进去要说什么?求他们原谅我?可如果我不和子越分开,他们是不会原谅我的。和子越分开?不要,当他离去的瞬间,我感到了自己心灵抽空的痛,那种痛,火辣辣的如刀斩凌迟,我承受不来。 左邻右舍渐渐有了推门开户的声音,我有些害怕,生怕出来个人尴尬;隐隐的,似乎听到了自己家门的声响,我的心一突,慌忙又转身快步走了开来。 我漫无目的的在还在沉睡中的县城里逛荡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桃树,青石板,熟悉的校门,我似乎能看到自己系着红领巾俏皮的身影;状元桥,当年中考的时候,我还是状元呢,戴着花环骄傲的走过这座小桥-----站在状元桥上,我久久不想下去,为什么,如今的自己,在这个最熟悉最自尊的地方,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甚至像过街老鼠一样见人就躲?是我变得下贱?还是这份感情太沉重? 缓缓的下了桥,沿着河畔的小路走着,间或有几个台阶,可以走下去在河畔洗衣服。我顺着走了下去,坐在最下面的台阶,把脚伸进了水里,好凉,直刺得心都泛寒呢。中秋归故里,却是这般的惨淡。 忽然背后有人用力的把我抻起来,我扭头一看,是子越有些痛心的神色。我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跟着你把你的故乡绕了一圈儿。”他淡淡说着。 他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我?为什么不上前呢?是怕被人看到说我家的闲话吗?我的心在那个清秋的早晨,忽然变得融融暖意。所有的委屈,因着这份默默的跟随,是不是都值得了? 我静静看着他,浅浅笑了。 上午给表弟打了电话,托他到我家里去看看爸妈有没有事。他给我回了电话说着:“身体倒没事,就是——”他吞吞吐吐着,“舅舅说,你要去了北京,以后就别回来了。” 看向子越,我有些不知所措。子越只定定看向我说:“等我解决了所有问题,我们才有资格求他们原谅。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只是无力的挣扎。可我就这么随着他去北京,把父母扔在这里什么都不管吗?我有些纠结问着自己。 最终,只给爸爸发了条短信:爸爸,对不起。你保重身体。我永远是你的女儿。 心痛的麻木,看着飞机从熟悉的土地起飞,我没有哭,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一点点碎去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前路崎岖坎坷生 飞机升上层云,看我神情萧索,子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牵着我的手,勾画出一个坚毅轮廓分明的侧面。直看得我有些出神。这个男人,我似乎与他相识已久,我知道他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悦,为什么神伤,为什么愤怒,却仍然时常有我想象不到的一面,我怔忡问他:“你怎么有那么大信心能带走我?” 他看着我,沉毅说道:“我没信心,只是赌一把。” “赌?”我抽抽嘴角,直以为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呢,原来也有碰运气的一面。 “是的,赌,赌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他浅浅笑了,眸色发亮,捏着我的手紧了紧。 “唉。”我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抬起放到下巴上蹭着,“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位置,可是我的心会作答。” 子越定定看着我道:“小薇,以后的路,好好陪着我走。”我的心一惊,但还是郑重点了点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和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前路是狂风暴雨,就让我任性一回,陪他走一次! 回到北京,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温暖。子越公司的事情忙的厉害,晚上回来的很晚,隔三差五还要出差。“又在赶进度吗?”看着他疲惫的身影,我很是心疼。 他摇摇头,微微叹口气:“生意不好做。”隐隐感觉到他的无奈,我也不免担忧。过了几周,情况似乎有些好转,他对我说着:“我该回趟天津了。”目光沉重。 “不要提不该提的事情。”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话。却像石头投进了汹涌澎湃的大海,没有一丝波澜。子越仍在出神的想着什么。我也随着沉默了,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去做出取舍,已经无力再前行,再说这样的话,似乎很虚伪。我的心如压上了巨石,无法言语。 他回去走了一周,我的心随着慌乱突跳了一周。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提,怎么提,家里的反应又是如何。自己如坐针毡般的坐立不安,他每天会给我打个电话,只有从那个电话的温暖里,我可以让自己的心稍稍安定一些。我和他却只是寻常问候,不敢触及那个问题半句。 一周后的下午,子越终于回来了,一身疲累。随口和我几句问候,便回到卧室和衣睡去。他该是经历了怎样煎熬的七天,能让他累成这样?我忽然心疼的厉害。 拿起他床头柜的手机帮他调成静音,不忍心让他再被吵醒。捧着他的手机,我有些出神。第一次对他的手机好奇起来。那里会不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尽管子越从没介意过我看他的手机,可除了担心晓攸有事我帮他看过两次外,从没翻过他的手机。而此时,我有些按捺不住,划开了他的手机。 打开短信收件箱,里面繁多不堪,好容易找到了卢南的名字,我有些发抖的打开,除了些寻常的“什么时候回来”“几点到”之外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又打开晓攸的名字,竟一条条非常多,今天下午还有几条,估计是子越在路上时发的“爸爸,我恨你,你走了妈妈哭了。”“你为什么要和妈妈吵架?”“爸爸,你不要和妈妈分开,我会想你。”一句句,将我的心煎熬到扯痛的直抽凉气。 原来生生拆散人家的家庭是这种滋味啊。心会痛,全身都会痛。良心被炮烙的痛楚。我死命的咬着嘴唇,有些麻木的继续翻着子越的收件箱。却没有看到我的名字,忽然在很靠下的位置,我看到了我的手机号码,却没有名字,打开后,只有一句“生日快乐。”发送时间显示的是4月份。我愣住了。那条“生日快乐”,我一直藏在草稿箱的,什么时候跑到他的收件箱里去的? 仔细一想,我的心情瞬间五味杂陈,有幸福,也有心酸。我的短信,就如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吧,被珍视,却无法光明正大的标上称呼。只能做最刻骨的陌生人。可是为了那个光明正大的称呼,我们伤害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我把手机放回原处,默默的走了出去。院子里的南瓜早已三三两两成熟了,余嫂看到有熟的,就摘下来放到厨房的通风处。 我挑了一个小的拿出来。“我来吧,要做什么?”余嫂张罗着动手。 我无力的摇摇头:“我自己来。”满院的南瓜,是为他而种。我只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以解他内心的伤痛,也解我满怀的愧疚。 将南瓜切成小片,放在锅里小火慢炖着南瓜汤。自己在旁边失神看着。暮色渐渐来临,南瓜汤也熬好了,我盛了一碗端上楼去,他还在沉沉睡着,眉头皱的很紧。我把南瓜汤放到床头柜,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直到九点多,他才猛的醒了过来,看看我,唤了句:“小薇。”坐起身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我心疼看着他:“怎么这么累?” “好几天没睡了。”他抹了把脸,看着我淡淡道:“意料之中。” “好几天?”我愣住了,忍不住脱口问着,“她不让你睡?”子越没有回答,转看着床头柜上的南瓜汤来了兴趣:“你弄的?”说着端起就要喝。 “凉了,我去热。”我的话还没说完,他早一碗进肚了。我的眼圈有点潮,接过空碗,“我再去盛。”快步走下楼,心却酸的厉害。 子越也随我进来,我把南瓜汤热了一下端给他,他吃的分外入口,冲我回味的一笑:“很香。” 我勾唇不语,只静静看着他吃。半晌,他抬起头,对我说着:“小薇,不会很顺利,你要等我,给我时间。” “嗯。”我的眼泪已经下来,如果说看到晓攸的短信,我心痛那个酷似他的孩子,内疚那个因为我们哭泣的家庭,而看到子越这么身心疲惫,我真的很痛,一时情急说着:“子越,我们就这样,是不是也可以?” 子越摇摇头,声音很沉:“走不下去。” 我努力回忆着我认识的这些人,马太太,关太太,徐妈妈-----想找个可以走下去的例子,却发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即使是徐妈妈,也落得惨败。又有谁能逃脱?不是分手,便是转正,没有在这条边缘道路上走一辈子的女人。我沉默了。 子越牵过我的手,深看着我说:“不仅是为你,我也想要个家。有你的家。” 一阵翻天覆地的热浪翻滚过我的心头,有我的家,男人也希望有个承载承诺、爱情、誓言的港湾吗?我紧紧回握他的手,是不是握的紧一些,就能给彼此些力量再去坚持? 忍不住又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的手机总是没人接。妈妈的还会偷偷接一下,却也只是终日唉声叹气。告诉我爸爸想去邻县的一个亲戚的厂子里去打工。“铺子呢?”我脱口问着,却忽然想起爸爸要还子越的那20万,心里一痛,颤声问着:“爸爸是不是把铺子卖了?” 妈妈长吁短叹着:“卖了,那也没把你留住啊。”我的心一堵,惭愧到无言以对。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事,让自己的至亲,要抛家弃业,背井离乡。我拼力劝着:“妈,你劝劝爸爸,还是把铺子盘回来吧。拿钱也不用急着还。” 妈妈说着:“你和你爸,我谁也劝不动。随他吧。”挂了电话,我有些悲哀,我是不是已经把自己逼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几天后的下午,余嫂要去超市买菜,顺带问我去不去逛商场。那天天气也不错,微风送爽,呆在家里心情也荒芜,便和她一起出去了。 她经常买菜的超市上面就是商场,以前我也偶尔会和她一起出去。所以那天也没在意。到了商场,我自己无聊上去逛了逛,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那天不是周末,逛商场的人不多,有个穿紫色外套的大姐也在逛着,在不同的店铺碰到了四五次。不由都觉得有缘分,相视一笑。那个大姐看着近五十岁,穿的很普通,慈眉善目,笑起来很温和。 逛了一会儿余嫂给我电话说已经买好了,我便下楼到一层。正和余嫂穿过商场前面的停车场,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不由扭回头去,一辆车在我们身边停住了,司机探出头来,余嫂愣住了:“表嫂,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刚才电话你还说在市里头呢。”说完看看我,介绍着:“赵小姐,这是冯先生的大嫂,你还不认识吧?” 我也呆了,那分明就是刚才商场里那个穿紫衣服的大姐。只是相逢不识,忙打着招呼:“您好。” 子越大嫂走下车来,笑道:“今天没事来这边逛逛,正巧碰上了。一起吃个饭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客气了,要不到家里坐坐吧,已经到这儿了。” 子越大嫂说话很有亲和力:“那就改天吧。也不早了。在聊。”说着就上车了。我目送她上车的身影,往后瞟了一眼,车玻璃的颜色不深,能看到后座上还坐着个女人,四十多岁,上衣是墨绿色的,皮肤有些黄,五官到还端正。只是神色很冷,扫了我两眼就把目光转向前方了。 那两眼像能渗穿人心似的,我忽然就打了个冷颤。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车很快的开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车行远去有些发愣。那个女人冰寒的一眼让我的心颤的厉害,我失神的问着余嫂:“后面那个女人是谁?” 她摇摇头:“不认识。”有些好奇:“我表嫂怎么跑这儿逛来了。” “没告诉你?”我随口问着。 “没啊。”她也琢磨不透,“就问我在哪儿呢,和谁一起做什么,就忽然跑过来了。” 我怀着心思随余嫂打车回家。与子越大嫂的匆匆一瞥,还在让我回味着。第一次见他家里的人,这个过程却快的让我像做梦似的没回过味儿来。子越家里只有他大哥和他两个孩子,子越父亲去世后,他妈妈一直随着他大哥住在一起。今天看到他大嫂的模样,倒的确是贤良淑德的样子。可听余嫂的意思,特意跑到怀柔,难道是为了看我? 晚上子越回来的很早,看到我在家安然收拾着屋子,回头冲他甜甜一笑,他似乎舒了口气。“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边说着边往厨房走,“给你做了南瓜饼哦,种菜的好处果然多多,除了看,还能解馋----” 子越随我进来,我把南瓜饼在微波炉里微了一分钟端出来,却被玻璃碗烫的跳了起来,呲着牙放到橱柜上。子越沉闷的脸看到我这幅样子难得的露出了丝微笑。我勾着他脖子微微嗔着:“讨厌,看人家笑话。罚你。” “怎么罚?”他环着我。“不许用你的手抓南瓜饼,只能用嘴。”我故意为难着他,看他怎么用嘴直接吃。 子越唇际勾出个弧度:“这还不简单。”说着抓起我的手放到玻璃碗里,轻轻用力掰开我的手指,我便不由自主的夹了个南瓜饼出来。他顺势牵起我的手放到唇边咬下:“味道不错。” “耍赖!”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惹的他笑了出声:“你说不许用我的手抓,又没说不许用你的。” 原来还是我的语病啊。我撇撇嘴。看到厨房阳台下一排的南瓜,有些犯愁的对他说:“对了,咱们的南瓜今年大丰收,我已经做了南瓜汤南瓜饼,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忽然脑子里一闪,犹豫着问他:“你要不要送几个给你大哥家?还能给你妈妈吃到。起码也是绿色环保蔬菜。” 他微微一愣,紧紧的把我圈住:“小薇,你会是个好妻子。”我的脸刷的红了,心也忽然跳的很快。“好妻子”这三个字让我的心砰然而动。原来有的字眼真的很美,让我满心的甜意。 “脸红了?”他捏捏我的脸,低头看着我。“谁要做你的---”我有些害羞,却是话没说完已经被他吻上额头,声音低沉有力:“只能做我的。” 偎在他怀里,我柔柔抚着他的背,他忽的问我:“下午出去了?”我点点头。他顿了顿说着:“以后没事,还是少出去。” 我一愣,细细想想他的话,忽然心里一突,方才的满心欢喜瞬间褪去,犹豫着问道:“我下午看到的人,是不是她?” 他微微点头:“我大嫂给我电话了。说看到了你。” “赶巧了嘛。”我咬咬嘴唇,低下了头。提到他的妻子,我不觉气短三分,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 “哪那么多巧合。”他神情有些阴沉。我的心有些慌乱,却不知会遭遇什么。只是刚才的幸福旖旎,一个刹那,便随风倏地化在了沉沉的空气中。 晚上正睡的香甜,忽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铃声总是格外令人心慌,总会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子越急忙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姓名,急忙接了起来:“什么事?晓攸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但在夜的寂静里,仍能听得清晰:“没事,我就是想打。” 子越舒了口气,另只手揉着眉心:“没事你折腾什么?” “折腾?你们把我折腾的失眠了,我不折腾是不是太便宜你们了?”那头的女声很冷。我的心狠狠一抽,是他的妻子。 子越挂了电话,脸色铁青,手机不依不饶的又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子越没有接,任由电话响着。不知道响了多久,至少有十几次,电话铃声停了。短信的声音响起,子越看了看,火噌的就窜了起来,把电话回拨过去,低声吼着:“你够了,除了拿晓攸折腾,还有别的吗?” 那头的声音冷得平静:“还有啊,你要是再不接,就用你的心上人折腾。”我的心紧了紧,子越脸上的神色立即紧张了几分,声音清冽:“我警告你,别过分。” “警告?你都要离婚了,我还怕什么?”那头的女声渐渐尖厉了几分,“冯子越,谁过分?我不过就是好奇看看你的心上人长什么模样,你至于那么紧张找律师吗?起诉离婚?你做的出来?”接着声音连哭带说,我有些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似乎是讲着往事,子越拿着电话走出卧室,我只听到一句嘶吼“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就没了声息。 看着子越沉重的步子,我想跟着子越下去,却又止住了脚步。我跟过去算怎么回事。她才是他的妻子,难道连哭诉的权力都没有吗? 我紧紧缩在被子里,任由自己的良心麻木着。不敢去听不敢去想,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如果想要重生,涅槃的痛苦怎能不忍受?眼泪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赵小薇,我几乎要不认识自己了。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麻木不仁,面对父母的愤而远离,亲戚的众叛亲离,世人的蜚短流长,良心的折磨残喘,我竟然都能忍的下来。我几乎想对自己说算了吧。可楼下的那个男人,他要承受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他同样面临众叛亲离,良心的谴责,甚至要承受事业的从头再来,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更要有多大的考验?面对这样的他,我怎么能放弃? 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还不见他上来。我从床上起来,没有穿鞋子轻轻走下楼,看到他正在客厅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屋外月色不明,满室的烟雾缭绕,使得他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 我立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心扯得有些痛,看他一支吸完又拿出一支,我忍不住上去按住他的手,痛惜说着:“不要抽了,伤身体。”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我一愣怔,把烟放了回去。半晌,声音有些沉重:“小薇,也许只能走起诉的路,时间会比想象的长。” 我沉默了,不是因为时间长短,诉讼离婚,除了净身出户,连名声都毁了。我有些不安说着:“子越,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也许是夜的黑暗掩饰了理智的光华,子越的回答有些感性:“小薇,以前离婚这种事,我挺瞧不上。跟谁结婚,差别不大。看你想要什么了。没想到自己反而栽进去了。” “值得吗?”我问的丝毫没有底气。爱与现实,究竟孰轻孰重? “值得。”子越说的很坚定,“而且也控制不住。这辈子,就这回了。就算遭天打雷劈,我认了。” 我坐到他身边,调子伤感:“也许再过很多年,你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子越很久没有吭声,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顿了许久说道:“小薇,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钱,名,家庭,都看的差不多了。你说我会后悔吗?”说完紧紧牵着我的手,仿佛给我也是给他自己力量。 秋日渐渐的深了,子越的离婚诉讼还在调解阶段。卢南的电话时常会在半夜响起,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却没有丝毫的抱怨。电话那头的她,如果不是被痛苦折磨到无以复加,又怎么会这么歇斯底里。那一声声响的电话铃声,又是多么绝望哀怨。子越也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卢南的轰击毫无喘息,晓攸的电话反而少了。常常是他打过去,也说不了两句,问问学习身体,晓攸就挂了。似乎在躲着子越。更让他痛惜。 而当红叶漫山遍野的时候,白酒业却遭遇了第一个寒冬。一场塑化剂的风波轰轰烈烈的席卷了整个行业。股票大幅的下跌,舆论的质疑,瞬间让整个行业都陷入了僵局。 子越变得更加疲惫,常常深夜两三点才一身沉重的回来。生意变得更加难做。以前的很多客户变得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卷入别的舆论漩涡中。 从子越的口中得知,周川家在北京的白酒生意已经全部撤资了,徐立也正在转移着经营业务。徐硕的酒厂在这个风口浪尖更让我担心,但好在他做的主要目标市场在中低档消费群,反而受波及小了很多。我才稍稍安定些。 而子越的生意,主要在白酒,其它的行业虽然也有涉及,但白酒这个主营变得尾大不掉。一时愁云惨淡。而总公司也在调整着结构,将华北的业务撤回去一部分。大局势变得忧心忡忡。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忽喇喇大厦倾覆 看着子越忧心疲惫,深夜还常常被电话惊醒,日益憔悴的神色让我心里很痛。可是电话那头毕竟是他的妻子,万一家里或晓攸有什么事情,不能调静音不接电话。子越每次接起电话,只是静静的听,像赎罪一般用沉默安抚着我和他的良心。 但看他半夜被铃声吵醒揉着太阳穴的样子,又实在心疼。只好每当深夜,子越睡着以后,我轻轻捧着他的手机走到楼下客厅。卢南的电话来了后,我按下接听,电话那头是她的发泄,一声声的质问他对家庭不负责任,对她们母女冷漠绝情。好在也不需要子越回答,我便只静静听着,她说累了,便会挂断。而我的心也在愧疚自责中撕扯的鲜血淋淋。 直到有一天,她又在质问哭诉时,天气渐寒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冰冷说道:“让冯子越听电话。” 我的心阵阵发紧,诚恳祈求着说:“对不起,他真的很累。每天只能睡五六个钟头,你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你不配。”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冷挂了电话。 我不配!我全身像被抽空般,疲惫的拿着手机上楼,躺回子越的身边,他迷迷糊糊的揽紧我,哼了声:“做什么去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偎在他怀里。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猛地惊醒,我慌忙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他皱眉接起,卢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冯子越,你的心上人胆子不小,敢偷接你电话啊。” 我咬咬嘴唇,有些愧疚的看着子越。我的确没有和他讲,可我真的是不舍得他每晚那么熬啊。 子越看了看我,声音有些漠然:“我同意的。你什么事?” 那边顿了一下,声音尖厉起来:“很好,你那不让碰的手机也有人能碰了。”几声冷笑后,电话挂断了。 夜冷得让我有些微微颤抖,看着子越,我有些赧颜:“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他叹口气,“怎么这么傻?不用你承受,这些是我该的。”揉揉我的头发,只把我紧紧揽在胸前。 从那夜后,卢南的电话少了,子越在疲累中终于可以整夜的睡个安稳觉。而律师反馈给子越的信息是卢南最近在调解中稍稍有些松口,不像以前那么激烈的拒绝。我在微微松懈的同时却又被莫名的伤怀笼罩着,原来走到这一步,我一点都没有任何愉快的感觉,只是在长长拔河战中的身心疲惫,和被自责内疚的反复煎熬。 冬天是个凄寒的季节,我素来不喜欢。万物萧索的同时,也会有令人心寒的惊天动地。 十二月初的一天,子越回来的很早,下午三点多就返回了家里,面色泛青,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没有出来。 看着他反常的样子我有些焦急,却又怕敲门影响他。直到天色已暮,他终于把门打开了,一个霎那,好像苍老了许多。 我不禁有些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他坐在书桌旁,手指在桌上敲着,思索了半天吐口气道:“他出事了。”他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我的脸也瞬间白了,艾云口中那个“大人物”,白萍的金主,也是子越生意上最大的靠山。 “怎么了?”我却已隐隐猜到了几分。能让子越这个表情的,不会是自然出事,只能是落马。而子越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官方消息还没出来。只是内部知道。”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外的寒风呼啸着,子越的面孔严肃的有些清冷:“该来的都会来。” “你会不会有事?”我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只关心他。官员落马,总会有些企业家殉葬。不知是他们的金钱将蛀虫养成,还是蛀虫的胃口将他们的腰杆吞折。 “不知道。”他唇际一挑,“看上头想怎么查了。” 我的心忽的慌了起来,人也像坠在云雾里一样头重脚轻。“该怎么办?”我问的有些无助。 子越淡然摇了摇头:“最近本来就不景气,以前的关系丢了不少。这个事儿,要是真惹上了,怎么躲也躲不掉。” 躲不掉,这三个字令我的心就是一颤,子越有些颓然的挥挥手:“我自己呆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迈出的步子,覆巢无完卵,若要坐实那人的罪证,必然会有人牵连进去。子越和他的来往那么密切,我全身开始发抖。 那夜我和子越都没有入眠,第二天正好是个周末。他早晨起来打了个电话后,沉声对我道:“去我大哥家吧。”我一愣,看着他阴沉的神情,也不便多问。只随着他到了位于京郊他大哥的家中。 第一次被他正式带着见他的家人,我本应该有些忐忑羞怯,只是在那种黑云压顶的势头下,我和他都只有沉重。 他大哥大嫂以及他的母亲都在家中。他母亲大约七十多岁,满头银发,看着很精神的一个老人。他大哥和他一样瘦瘦高高,看着比他憨厚一些。他大嫂一见到我便友善一笑:“小薇来了。” 我也回以一笑,恭敬喊了他妈妈一声:“阿姨。”论年纪该是叫奶奶,只是随着子越的辈分喊。子越母亲和善的笑着点点头:“来啦。”似乎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听子越说他大哥有个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却没见到,我不觉问着:“小君呢?” “和同学打球去了。还是淘气。”他大嫂应着,却因着我询问她儿子的一句话和我似乎更亲近了些,“坐着吃点儿水果。” 子越看我和他家人见面气氛融融,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温声:“你先和妈大嫂聊着,我去和大哥说点事。”说着和他大哥去了书房。 我却因着他那句不分你我的“妈,大嫂”心里隐隐激动着,脸也不觉一红。抬眼细细端详着子越的妈妈,银发老人,眉目很清朗,有着一股智慧的味道,从茶几上的果盘拿出一个桔子递给我,亲切说道:“吃吧。小薇。” 一句话让我的心里一潮,温暖的感觉让我放下了不安和拘束,我忙接过来,顺口问着:“您身体很硬朗吧。” “还好,老骨头了。你种的南瓜,我们都吃了,挺好吃。没想到城里的女孩也能有这个心思。”子越母亲看着我笑的暖心。子越大嫂笑道:“你们聊,我去张罗午饭。” 客厅就剩我和子越母亲,我忽然就有些紧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吃着桔子聊解尴尬。 子越母亲缓缓开了口:“你看着脾气挺好。”我红着脸点了点头:“还好。” 子越母亲笑笑:“和脾气好的人相处,总能让人舒服。子越脾气拧,从小就这样。现在他也不小了,可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说着叹了口气,“看着他高兴,我心里也跟着高兴。” 我心里不免有丝酸酸的味道。我的父母,也是这般疼爱我啊。可我却把他们伤害的那么深。而对子越妈妈来说,也许也有过挣扎思量,只是最终,她疼爱儿子的心思战胜了其他的束缚吧。 我有些伤怀的接着她的话:“其实做子女的,又何尝不是想父母开心呢。” 子越母亲点点头:“是啊。”思绪似乎回到了很远:“子越对我们,也很孝顺。小时候他父亲忙,都是他帮我干活儿。还总为了我和他父亲拧巴。”说着看了看我道:“其实家庭生活里头,锅碗瓢盆的磕着,哪能那么顺畅。年轻的时候,我也总觉得他父亲拧巴,可老了,两人反倒是个伴儿,日子过得顺当起来。他父亲走的时候,紧紧攥着我的手说这辈子值了。我也值了。”子越母亲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我的心却被狠狠震了一下,年轻时对婚姻的种种不满,也许到了白头回首的时候,都是一种别致的美,这个智慧的老人,是在教导着我啊。我咬咬嘴唇,低下了头。 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午饭好了,在平静的温和中,吃了一顿让我回味很久的饭,不是因为吃的什么,只是那一起吃饭的人,是他的母亲,他的哥嫂,他和我。这一生,想起那餐饭,竟也是满满的幸福:在一个冬日的融融晌午,我和我爱的人的家人,笑着坐在一起。我已是知足。 饭后子越便要回去,他大嫂把我拉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那天去看你,你不要介意。我也不好拒绝她。” “没事的。”我诚恳笑笑。我本就没有资格计较,能得到她们宽厚的接纳,我已经心怀感激了。 坐在子越的车上,我回味着幸福,看向他道:“子越,我很开心。你给我的,太多了。” 子越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小薇,我只觉得时间太短。”我的心猛地就是一抽,他是在抓紧时间给着我想要的幸福吗?方才的温馨戛然而止,我开始心慌:“别乱说。” “小薇,今天带你来,正式认识一下。以后,”他顿了一下道,“有什么事,你找我大哥就行。我跟他说了。” “你不要乱说。”我慌乱的打断他,“这都是你的担心,这种事情的走向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子越牵起嘴角,没有在说话。却有一丝清冷的空气,在我们四周逐渐弥散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忽剌剌大厦倾覆 看着子越忧心疲惫,深夜还常常被电话惊醒,日益憔悴的神色让我心里很痛。可是电话那头毕竟是他的妻子,万一家里或晓攸有什么事情,不能调静音不接电话。子越每次接起电话,只是静静的听,像赎罪一般用沉默安抚着我和他的良心。 但看他半夜被铃声吵醒揉着太阳穴的样子,又实在心疼。只好每当深夜,子越睡着以后,我轻轻捧着他的手机走到楼下客厅。卢南的电话来了后,我按下接听,电话那头是她的发泄,一声声的质问他对家庭不负责任,对她们母女冷漠绝情。好在也不需要子越回答,我便只静静听着,她说累了,便会挂断。而我的心也在愧疚自责中撕扯的鲜血淋淋。 直到有一天,她又在质问哭诉时,天气渐寒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冰冷说道:“让冯子越听电话。” 我的心阵阵发紧,诚恳祈求着说:“对不起,他真的很累。每天只能睡五六个钟头,你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你不配。”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冷挂了电话。 我不配!我全身像被抽空般,疲惫的拿着手机上楼,躺回子越的身边,他迷迷糊糊的揽紧我,哼了声:“做什么去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偎在他怀里。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猛地惊醒,我慌忙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他皱眉接起,卢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冯子越,你的心上人胆子不小,敢偷接你电话啊。” 我咬咬嘴唇,有些愧疚的看着子越。我的确没有和他讲,可我真的是不舍得他每晚那么熬啊。 子越看了看我,声音有些漠然:“我同意的。你什么事?” 那边顿了一下,声音尖厉起来:“很好,你那不让碰的手机也有人能碰了。”几声冷笑后,电话挂断了。 夜冷得让我有些微微颤抖,看着子越,我有些赧颜:“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他叹口气,“怎么这么傻?不用你承受,这些是我该的。”揉揉我的头发,只把我紧紧揽在胸前。 从那夜后,卢南的电话少了,子越在疲累中终于可以整夜的睡个安稳觉。而律师反馈给子越的信息是卢南最近在调解中稍稍有些松口,不像以前那么激烈的拒绝。我在微微松懈的同时却又被莫名的伤怀笼罩着,原来走到这一步,我一点都没有任何愉快的感觉,只是在长长拔河战中的身心疲惫,和被自责内疚的反复煎熬。 冬天是个凄寒的季节,我素来不喜欢。万物萧索的同时,也会有令人心寒的惊天动地。 十二月初的一天,子越回来的很早,下午三点多就返回了家里,面色泛青,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没有出来。 看着他反常的样子我有些焦急,却又怕敲门影响他。直到天色已暮,他终于把门打开了,一个霎那,好像苍老了许多。 我不禁有些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他坐在书桌旁,手指在桌上敲着,思索了半天吐口气道:“他出事了。”他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我的脸也瞬间白了,艾云口中那个“大人物”,白萍的金主,也是子越生意上最大的靠山。 “怎么了?”我却已隐隐猜到了几分。能让子越这个表情的,不会是自然出事,只能是落马。而子越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官方消息还没出来。只是内部知道。”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外的寒风呼啸着,子越的面孔严肃的有些清冷:“该来的都会来。” “你会不会有事?”我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只关心他。官员落马,总会有些企业家殉葬。不知是他们的金钱将蛀虫养成,还是蛀虫的胃口将他们的腰杆吞折。 “不知道。”他唇际一挑,“看上头想怎么查了。” 我的心忽的慌了起来,人也像坠在云雾里一样头重脚轻。“该怎么办?”我问的有些无助。 子越淡然摇了摇头:“最近本来就不景气,以前的关系丢了不少。这个事儿,要是真惹上了,怎么躲也躲不掉。” 躲不掉,这三个字令我的心就是一颤,子越有些颓然的挥挥手:“我自己呆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迈出的步子,覆巢无完卵,若要坐实那人的罪证,必然会有人牵连进去。子越和他的来往那么密切,我全身开始发抖。 那夜我和子越都没有入眠,第二天正好是个周末。他早晨起来打了个电话后,沉声对我道:“去我大哥家吧。”我一愣,看着他阴沉的神情,也不便多问。只随着他到了位于京郊他大哥的家中。 第一次被他正式带着见他的家人,我本应该有些忐忑羞怯,只是在那种黑云压顶的势头下,我和他都只有沉重。 他大哥大嫂以及他的母亲都在家中。他母亲大约七十多岁,满头银发,看着很精神的一个老人。他大哥和他一样瘦瘦高高,看着比他憨厚一些。他大嫂一见到我便友善一笑:“小薇来了。” 我也回以一笑,恭敬喊了他妈妈一声:“阿姨。”论年纪该是叫奶奶,只是随着子越的辈分喊。子越母亲和善的笑着点点头:“来啦。”似乎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听子越说他大哥有个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却没见到,我不觉问着:“小君呢?” “和同学打球去了。还是淘气。”他大嫂应着,却因着我询问她儿子的一句话和我似乎更亲近了些,“坐着吃点儿水果。” 子越看我和他家人见面气氛融融,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温声:“你先和妈大嫂聊着,我去和大哥说点事。”说着和他大哥去了书房。 我却因着他那句不分你我的“妈,大嫂”心里隐隐激动着,脸也不觉一红。抬眼细细端详着子越的妈妈,银发老人,眉目很清朗,有着一股智慧的味道,从茶几上的果盘拿出一个桔子递给我,亲切说道:“吃吧。小薇。” 一句话让我的心里一潮,温暖的感觉让我放下了不安和拘束,我忙接过来,顺口问着:“您身体很硬朗吧。” “还好,老骨头了。你种的南瓜,我们都吃了,挺好吃。没想到城里的女孩也能有这个心思。”子越母亲看着我笑的暖心。子越大嫂笑道:“你们聊,我去张罗午饭。” 客厅就剩我和子越母亲,我忽然就有些紧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吃着桔子聊解尴尬。 子越母亲缓缓开了口:“你看着脾气挺好。”我红着脸点了点头:“还好。” 子越母亲笑笑:“和脾气好的人相处,总能让人舒服。子越脾气拧,从小就这样。现在他也不小了,可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说着叹了口气,“看着他高兴,我心里也跟着高兴。” 我心里不免有丝酸酸的味道。我的父母,也是这般疼爱我啊。可我却把他们伤害的那么深。而对子越妈妈来说,也许也有过挣扎思量,只是最终,她疼爱儿子的心思战胜了其他的束缚吧。 我有些伤怀的接着她的话:“其实做子女的,又何尝不是想父母开心呢。” 子越母亲点点头:“是啊。”思绪似乎回到了很远:“子越对我们,也很孝顺。小时候他父亲忙,都是他帮我干活儿。还总为了我和他父亲拧巴。”说着看了看我道:“其实家庭生活里头,锅碗瓢盆的磕着,哪能那么顺畅。年轻的时候,我也总觉得他父亲拧巴,可老了,两人反倒是个伴儿,日子过得顺当起来。他父亲走的时候,紧紧攥着我的手说这辈子值了。我也值了。”子越母亲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我的心却被狠狠震了一下,年轻时对婚姻的种种不满,也许到了白头回首的时候,都是一种别致的美,这个智慧的老人,是在教导着我啊。我咬咬嘴唇,低下了头。 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午饭好了,在平静的温和中,吃了一顿让我回味很久的饭,不是因为吃的什么,只是那一起吃饭的人,是他的母亲,他的哥嫂,他和我。这一生,想起那餐饭,竟也是满满的幸福:在一个冬日的融融晌午,我和我爱的人的家人,笑着坐在一起。我已是知足。 饭后子越便要回去,他大嫂把我拉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那天去看你,你不要介意。我也不好拒绝她。” “没事的。”我诚恳笑笑。我本就没有资格计较,能得到她们宽厚的接纳,我已经心怀感激了。 坐在子越的车上,我回味着幸福,看向他道:“子越,我很开心。你给我的,太多了。” 子越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小薇,我只觉得时间太短。”我的心猛地就是一抽,他是在抓紧时间给着我想要的幸福吗?方才的温馨戛然而止,我开始心慌:“别乱说。” “小薇,今天带你来,正式认识一下。以后,”他顿了一下道,“有什么事,你找我大哥就行。我跟他说了。” “你不要乱说。”我慌乱的打断他,“这都是你的担心,这种事情的走向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子越牵起嘴角,没有在说话。却有一丝清冷的空气,在我们四周逐渐弥散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人生浮华是悲歌 我的心狠狠的被她击中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宁肯当寡妇,也不做弃妇?我极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他毕竟是晓攸的爸爸啊。” “别跟我说这个。”卢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阴森看着我冷笑着:“为了个婊子,甩她耳光;为了个婊子,把发烧的她抛下,这样的爸爸有用吗?” 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她在报复她和晓攸遭受的所有委屈。只是婊子这个词深深的刺痛了我。我的心在抽疼,但是为了子越,所有难听的话,没有我忍不了的。我努力抻出个平静的表情:“都是因我而起,你恨的人也是我。如果你能帮他,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听着真伟大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卢南认真打量了我一番,嘴角抽出个讽刺的笑容,“难怪会勾男人呢,我都要感动了。”转而阴森看我,“那你离开他,救他啊!” 我的血忽的就涌了上来,尽管这个结果是我预料过的,可是当她赤裸裸提出来时,我仍然觉得撕心裂肺的痛。离开子越,我只要一想,心都会像放在刀尖上一样刺痛难忍。眼前一晕,我凄然看着卢南,低声坚定道:“我做不到。” 一句做不到似乎又激怒了她,她的表情变得更加阴冷,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做不到,你就等他出了牢房找你吧。”她的声音清冷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绝望的长吁口气,悲凉对她说:“那我等他,五年,十年,一辈子,我都等。”如果真像艾云说的是行贿,大不了就是坐牢。我等的起。说完转身要走。 卢南的声音在背后幽幽的响起:“够痴情,我祝福你等到。如果他能活着出来的话。” 我的步子顿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我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活着出来?” “坐牢可不是住别墅,他的身体要能撑下来,就是你们上辈子积德了。哈哈哈。”卢南的笑声凉凉的从四面八方袭来,像一个圈把我紧紧箍住。 “他的身体不好吗?”我有些发愣,喃喃自语着。 “你不是他的心肝宝贝吗?连他脑血管畸形都不知道?现在活得滋润没什么,进了大牢可保不齐哪天就抽过去了,哦,对了,好像十几年前抽过一次吧?”卢南看我茫然的神色,笑的更玩味。 想起他床头柜里的那瓶只剩几颗的安眠药,我的心腾的一下抽的几乎窒息过去。全身像被揭了皮一样血淋淋的痛。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为什么啊? 半天,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不觉有几分怨愤:“你就是明知道他这样,才故意半夜打电话,不让他睡觉,是不是?”想着他曾经受的是怎样的煎熬,我的眼泪早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收起你毒蛇的眼泪。”卢南厌恶的看着我,“你就是拿这幅楚楚可怜相勾搭的男人吧?这就是冯子越心心念念的温柔?恶心。”转而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看着我,眼睛瞪着,一字一句说着:“对,我就是要折磨他,折磨死他,因为他该死。” 看着她几乎扭曲变形的脸,我竟不觉害怕,只是万般想不通:“就算他背弃了你,就算他辜负了你,可是你怎么就忍心咒他?晓攸没有了爸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面对我的质疑,卢南的火气上来了:“不要提晓攸,要不是女儿,他连话都懒得跟我说。”卢南越说越生气,“咒他?咒他算轻的,为什么要骗我?他说自己性格淡,不会关心人,怎么你怀孕的时候,他怕磕碰装修也想到了,进出司机接送也想到了,去医院做孕检也想到了?凭什么这些我都是自己做?他不是冷淡吗?怎么吃个饭都要拉手,剥榛子也会做了,给孩子讲故事也会做了?凭什么?”卢南几乎要歇斯底里。 我却深深的震惊了,有些不可相信的看着她,她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样?可那时家里除了子越和我,就只剩张姐了。不由得问出口:“你认识张姐?你收买了她?” 卢南尖厉的声音停歇后,渐渐平息了些,看着我冷笑:“告诉你也不怕,只能怪你命不好,偏偏晕倒的时候,我想起来忘了问你知不知道冯子越走哪条路回天津,那个想钱想疯了的张姐接了你的电话,10万块买了你的一个小时,还买了一堆你们恩爱的故事。不过,一个小时就够了,不是吗?哈哈。”卢南笑的身子微微颤着。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了,心像撕扯开的滴血,十万块,买了我的一个小时,买了我孩子的一条命。我也要发疯了,我冲上去晃着她,也有几分歇斯底里:“你太过分了。” 卢南被我晃得气紧,反手一把用力推开我,微微喘息着:“孽种,凭什么活着?你的孽种,妓女的孽种,统统不该存在。” 妓女的孽种,我的心猛地一惊,这个女人,已经出离我的想象了。我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面对这么激烈的恨,我不知道如何化解她的戾气,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是这样?” “我怎么这样?”卢南笑的悲凉,“你去问问冯子越,我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的我是这样吗?” “学校食堂的一个简陋的舞会,是他先招惹的我。可他那个时候有陶芸,他又是学校里的红人,没女生不喜欢他,我不敢动那个心思。可是,又是他招惹的我,接送我回家,和我父亲保证会照顾我一辈子。可结果呢?他从结婚对我冷漠到现在,我以为那是他的性格,我容忍他,等着他,真是天大的讽刺,他一直在骗我,原来他爱起来比谁都疯,比谁都没良心。”卢南说话的时候,即使是说到伤心之处,也不会有一滴眼泪。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她的伤痛我理解,可她伤痛后的所作所为,让我寒彻心扉。我看着她痛惜的说道:“对于子越曾经娶过你,我真为他痛心,为他不值。”这是我说的最刻薄的一句话,却是对这个我一直心怀愧疚的女人说的。当她阴眦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忽然对自己以前的愧疚觉得不值得。 我的这句话更惹怒了她,她紧紧盯着我道:“他不值?好啊,那就让他在监牢里去过他值得的日子。” 这句话又把我扯得好痛,我忽然提高了嗓门:“你的委屈,你的痛苦,难道就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的那么心安理得吗?就算子越背弃了你,你难道就不能放手去找你的幸福吗?为什么非要绑在这里同他玉石俱焚?” 卢南听到我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青白,她随手把旁边的书冲我扔过来,我侧过身子一躲,书没有砸到我身上。卢南气急,摇晃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瞪着我一字一字道:“找我的幸福?谁给我幸福?你说!” 当我看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的时候,我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我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开的声音。一霎那,所有对她的怨怼,对她的愤恨,全都变得浅淡。我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几个淘气的男生会把请她跳舞当做打赌的赌注,为什么子越带她跳一支舞能让她刻骨难忘,为什么她的父亲在听到子越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誓言就把女儿交给他,为什么她会允许子越找无数的女人,为什么她从不陪同子越出席任何场合,为什么她不去参加晓攸的钢琴比赛,为什么子越对她那么愧疚,为什么子越要净身出户,为什么她宁愿做寡妇也不能做弃妇,她会对子越的背弃那么愤恨,她的脚,不良于行。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对于她那般骄傲自尊的人,已经是致命的缺憾。 语言,顿时成了苍白的东西,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一阵凉风吹来,满室的清寒。偌大的屋子,卷着凄风,道不尽的悲怆。我没有资格和她争,但凡我有一点良心,我没有办法和她争。我愣在了原地,满心凄楚,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我想哭,又想笑,这个世界,造人出来是为了上演一幕幕的繁华悲歌吗?为什么要生生的把爱别离恨无奈,投射到每个人的心上? 半天,我几乎泣血般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卢南像被抽空般的缓缓说着:“对不起?你逼的我把所有自尊都丢了,跟我说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我终于使出全身力气,拼出一句:“我答应你,我离开冯子越。只求你救救他。”眼泪早已满脸,心像被撕碎一般痛。要我怎么忍着对卢南的残忍,怎么忍着对子越身体的担忧,去执着的坚持那份浮华的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千金散尽求平安 “跪下来求我啊。”卢南冷冷看着我,声音有种居高临下的快感。 我愣住了,这么带有侮辱性的要求,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我愣着,卢南轻哼了一声:“那人在西郊喝咖啡,白萍把别墅卖了,准备逃到国外,还没到机场就被领回来了。至于冯子越——”卢南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倥侗的内心像看到了生的光明,哪怕只是一线。她真的有路子,她知道的。 我用力咬着嘴唇,缓缓的跪了下去。这算委屈吗?如果是为了救他,这不算什么。我定定问她:“子越还好吗?” 看我真的跪下,卢南怔住了,扯了扯嘴角,看了我很久,淡淡说了句:“他还好。”还想说什么,最终动了动嘴没有开口,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艰难的往里屋走去。 看着她行走不便的背影,对她的怨怼,对她的愤恨,不知为何,都化成了心酸的眼泪。 子越大哥的电话打进来:“还没谈完吗?” “没有。”我缓缓说着,跪吧,是我欠她的,如果跪能让她心里痛快,也能让我释然。“她可能会帮,我要和她谈很久。您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还要多久,我也说不好。 “好吧。那你谈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先找个地方休息。”子越大哥挂了电话。 十二月的天果然是冷了,大理石地板的凉意,透过衣服,丝丝的渗了进来。跪了一个多小时,这么冷的冬天,我的额头开始冒冷汗,膝盖开始麻木,身子一趔跌在了一旁。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扭头一看,晓攸在兰姨的陪同下正走了进来,兰姨还在叮嘱着:“下次同学生日你早点出来,这么晚。” 看到跪在客厅的我,两个人都是一愣。“你在干吗?”晓攸的眼睛里是冰冷愤愤,却还有丝隐隐的恐惧。一个大人活生生的跪在这里,吓到了这个孩子吧。 “做一件应该做的事。”我凄然笑了笑,细细打量着这个酷似子越的孩子。她的脸色还是没有红润起来,个子倒好像窜了一点。我真想摸摸她白皙的小脸庞。看着她,想着子越,眼睛不觉有些发直的看着晓攸。 兰姨拖着晓攸往里走着:“快回屋准备洗洗睡。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晓攸嘴撇了撇,看了看我随着兰姨走上楼去。 我继续在屋里跪着,我有多大的罪过?我不知道,我一直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最后把每个人都伤的体无完肤。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就是因为是个错误的开始,才导致了越走越错吗? 不知道跪了多久,头开始发晕,四周寂静的只听到风鸣的声音。我瘫在地上,手撑着地,有些支持不住。这座楼静的像一座荒宅古墓,阴阴寒意,我几乎喘息不上。 这个夜,真的好难熬。我数着风声,一点点的熬到天变得蒙蒙,渐渐发白,缕缕初阳,一丝丝的阳光照的我的心缓和了些。 楼里逐渐有了动静,最早听到的是晓攸的钢琴声。叮叮咚咚,像是国外的曲风。过了一会儿,几句熟悉的调子淙淙而过,我的心倏地腾了起来,春江花月夜,往事像画帧般闪过脑海,昨是今非,我的心痛的厉害。 过了一会儿,卢南从屋里出来,我还在地上瘫着,她看了我一会儿,声音平平道:“起来吧。” “子越什么时候能出来?”我看着她忍不住问着。 “不知道。我也要去找人。”卢南有些不耐烦。她会去找人,我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试着站起来,却又跌了下去。腿以下,早麻的没了知觉。 我用力扶着旁边的沙发把自己抻起来,跌坐在沙发上,缓缓揉着膝盖和腿,才慢慢恢复了些知觉。 卢南看了看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变得缓和了许多,不知对方说着什么,她的表情渐渐有些沉重,最后叹口气:“那我去找王叔叔。” 挂了电话,她看看我说道:“过户给白萍的别墅,钱的来源能做点儿文章,不过得去求个人。” 我紧张的看着她,不知她接下来要怎么做。隐隐的感觉到她要求的这个人,应该能帮的上忙。 “我很少求人。”卢南看着我,声音冰冷,她还要提什么要求?“冯子越给你的那些财产,你交出来,我就马上去求。” “财产?”我一愣,子越是给了我一把钥匙,可里面是什么,我根本没来得及去看。 “舍不得了?”卢南的面孔变得阴霾,“你也就是表面假惺惺做功夫,说起钱就装傻充愣?你就这么爱冯子越的?” “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我解释的有些无力。 “那我告诉你?”卢南冷笑着,“怀柔的别墅,市里的房子,冯子越还真怕你饿死啊,市里的房子租出去,你养别墅和吃饭的钱都绰绰有余了。一辆车,存款,还有——”卢南越说恨意越足,盯着我笑的阴森“一块墓地。” 听到墓地的时候,我捂住了嘴,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子越啊,你对我的爱,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 “钱是他赚的没错,但谁让我才是他夫人呢?这些东西,他凭什么自己想送就送了?”卢南看着我,一字字说的清晰:“吃了我的,你得吐出来。我才能救你的心上人。对不对?” “好,我答应,都给你。”我毫不犹豫的说着。这些东西,我受之有愧。何况为了救子越,这些代价还算代价吗。“只是,能不能先救子越?”我心急如焚。 “不能。”她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坚决。我纵然焦急子越的安危,却也毫无他法。 给子越大哥打了电话,卢南带着晓攸兰姨还有一个据说是她朋友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起到了北京。 我打开子越银行的保险箱,看着两本房产证,银行卡和车钥匙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卢南却是眼里几乎冒火。她很快的翻了两下房产证,摔到她朋友手里,冷声:“赶紧办手续。” 剩下一本墓地的合同,卢南扔到我手里:“这个留个你。也算对得起你了。”是的,我最想要的,也是这个,起码我死后,也不会无葬身之地,魂无所依。我小心翼翼把合同收到包里。 所有的房产,卢南统统过户到了晓攸名下,车低价卖了把钱也打到了晓攸的账户。办手续都是那个男的在跑前跑后。她笑的玩味:“我倒看看冯子越怎么好意思把这些东西从她女儿手里要回来。” 看着财产一点点从自己手里滑走,我竟然没有一点感觉,这些东西,当我知道属于我的时候,已经不属于我了。没有得到,就无谓失去吧。只是心灼的厉害。中间办手续,反反复复跑了几个部门,一直折腾了三天才把所有的手续办完。一天一天过去的时间,才是让我锥心般的焦急痛苦。 第四天一早,当最后到办证大厅把两本写着晓攸名字的房产证取出来的时候,卢南的表情终于微微松弛了些,看着我声音平静的说了句:“还真有不为钱的。” “我们现在能去了吗?”我只关心能不能去救子越。 卢南没有言语点点头。“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不说话。”我焦急问她。 “怕我赖账?”卢南冷笑,“那你就跟着。我怕什么。” 车没多久就行到了一片胡同区,缓缓拐着绕到其中一家。我心里一惊,原来这里真的有人住啊。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旅游景点呢。停下车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才将我们放行进去。 我跟着卢南走了进去,刚进了第一进院子,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迎了出来。卢南的表情柔和了些,看着那人问道:“王叔呢?” “后院侍弄花草呢。你等等吧。”阿姨表情很和蔼,随口和卢南聊了两句,把我们让进去。坐在屋里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卢南只是定定坐着,也不看我。我倒有些焦躁,不时看着屋外,既期盼着能人能快点来。又期盼着能帮上忙。 终于听到外头有些动静,我站起来往门外看去,一个面容清癯的银发老者正精神矍铄的走了进来,步子十分有力。卢南也晃着站起来,看老者进来恭敬的喊了声:“王叔。” “南南,很久不见你了。”老者呵呵笑着,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正座上,又看看我,亲切的问着卢南:“你朋友?” 卢南脸色一僵,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和老者随意聊起了一些我没听过的人和事,偶尔有几个名字,我只在电视和网络上听过,他们却像聊着普通朋友似的随意提起。我的心随着一惊一惊,却对救出子越的希望也渐渐增加。我的目光殷切起来。 来回聊了快半个小时,老者洞察一切的笑笑:“南南,说说你来找我的原因吧。不是有什么事,你可不会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卢南笑了笑,把子越的事情向老者叙说了一遍。老者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世情愁飞忘川 老者目光深邃的看着卢南,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猛地一放,“咯噔”我的心狠狠一揪,卢南也是脸色一变。 老者微微叹息着:“南南,我没见过你的丈夫,但我一直以为以你父亲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卢南到没怎样,我脸红了。 “你说这个忙我能帮吗?”老者看着卢南,面色几分痛心,“我这辈子,就是给国家清除这些蛀虫的,每次看着这些人,我都想斩草除根清个干干净净。拿着老百姓的钱,可问问他们,给老百姓干过什么事儿?不清理他们,对得起谁?可老了老了,你让我给蛀虫求情?” “王叔,那人我们不管,子越是被他拖下去的。”卢南解释着。 “不落实他的行贿,哪来那人的受贿?做企业,为什么不能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总要铤而走险,为了做大,走捷径,走高压线,结果养了一批一批的蛀虫,连带出些不干不净,男盗女娼。祸害了国家,也害了自己。”老者说的有些痛心,“别的忙,我能帮,这种忙,我要是帮了,对不起我的良心。”转而看着卢南,“南南,要是你父亲还在世,他该多痛心?他为了国家,付出了多少?可他的后人,在干什么呀!” 我的心忽的悬了起来。眼前的这个老人,他说的话,他说话的语气、感情,让我觉得有几分不真实的陌生。长到这么大,我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一如我这般的普通百姓,“爱国”这个词,于我而言,就是克己修身,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了。从来也没有一种高度,要治国平天下的情怀。 老者说的那些话,如果只从纸面上看,会觉得像爱国主义教材,显得有些空洞。可是他的疾言厉色,他的痛心疾首,又无不表现着他是由衷说这些话的。我愣住了。思想被拔高的有些飘渺,我能理解老者的不忘忧国,却也为我担心的人焦灼着。 卢南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看了看老者,声音有些沉重:“王叔,拜托你了。”老者目光清冽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卢南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晃着走到老者面前,她此刻的步伐,似乎有些刻意的夸张,比之前的行走更困难许多。我清楚的看到老者的目光一痛。 “王叔,我父亲即使活着,又能怎么样呢?我这个样子,除了子越,又能找谁照顾我的下半生?”卢南的声音低低的,却满含着凄楚道:“我如果能像王恬,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我在猜测着王恬和老者的关系,老者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沉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十几分钟,老者轻叹口气:“当年不是为了救恬恬,你也不会这样。你在我眼里,一直很懂事,可是怎么就没能做个贤妻,把丈夫教好呢?”卢南微微低下了头,老者又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卢南再三谢了后坐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已经镇定了许多。我心里也微微一松,希望又升腾了一点。 老者先是拨了个电话,听着对方的言辞,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继而又打了一个,却没说几句就有些吃惊道:“晕倒了?送医院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哦。知道了。” 我的眼前忽的一黑,挣扎着听老者说完电话,对着卢南说道:“你丈夫昨天下午晕倒了,抢救后还在昏迷,情况不算好。” 我使劲的告诉自己,撑住,别倒下。卢南的脸变得没一丝血色,声音有些颤抖,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哭腔,什么都不顾的扑倒跪在老者面前:“王叔,求求你了,救救他。” 我愣住了,卢南,直到这个时候,他真的倒下的时候,你才感觉到心疼了吗?原来你还是会心疼的吗? 老者又打了几个电话,表情时而凝重时而缓和,过了一会儿对卢南到:“我安排过了,先赶紧转院治疗。现在的那个医院条件不行。” 卢南这才缓缓的从地上直起身子,看她动作艰难,我忍不住上前扶了她一把,却是自己也脚下发软,随着她一起踉跄了一下,卢南僵着用力将我扶她的胳膊甩出来。 我们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老者的眼睛,他若有所思问了一句:“南南,冯子越,是你的丈夫吧?” 我的心猛地一慌,和卢南不约而同的拼命点头:“是的。”我忙又去扶着卢南,她僵着却没再挣扎,当我挽着那个女人的手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我的心,忽然又酸又痛,说不出的滋味。 老者对卢南说着:“他在晕倒前已经将事情交待了,看来他还是觉悟到了自己的错误。”老者的表情缓和了些,卢南的身子却是抖得更厉害。我像被撕裂一样,子越,原来你早做了承担一切的准备,都不想着会有人救你吗? “主要是行贿,还有些企业的收购过程,操作太急,手续不全,倒是问题不大。眼下主要是他的身体。目前不适宜家属见面,我会安排人照料着,等合适的时候,我给你安排见他。”老者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看向卢南的目光很沉重:“南南,这是我良心范围做的最大帮助,如果他身体恢复了,该接受的审判,他必须接受。你明白吗?” 卢南艰难的点着头:“王叔,你一定找个最好的医生,帮我救他。” 老者微微颔首,有些悲哀的叹了口气。卢南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扶着她向老者告别出来。 走出院子,卢南把我的手挣开,我只幽幽的看着她。她声音微颤,冷冷看我:“你不用这么怨恨的看着我,是,我如果早帮他,他也许不至于晕倒。可是,”她的声音依然清冷:“我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倒下。这是命,怨不得谁。” 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悲愤,一齐攻上我的心头,刚才咬牙坚持的力气一松,眼前金星直冒,我扶着身边的墙,软软的靠着,说不出话来。 卢南看了看我,说了句:“他情况好转我会给你打电话。”说完转身向门口的车走过去。忽然又转头过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无力的点着头。眼泪流了下来,我答应,只要他能转危为安,我没有做不到的。 回到怀柔的别墅,院子里的南瓜架已经被清理的只剩空空的架子,连残叶都没有剩一片,是啊,该到了飘雪的季节了。 看着枯枝的海棠,想着他在树下用书敲着我头的身影,看着空落的南瓜架,想着他冒雨遮挡幼苗的身影;看着门前干涸的沟渠,想着他曾与我一起听水流淙淙的身影。走进屋里,更是处处皆是他的气息,他的身影,打开衣柜,满满一柜子他的衬衣,西装,无不诉说着他曾经在这里陪了我多少个日夜。我瘫倒在地上,哭的失去知觉。 神思恍惚的抱着手机呆了两天,眼睛一刻不敢离开,生怕错过卢南的消息。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终于接到了卢南的电话,声音依然清冷:“我今天见到他了,脑出血,已经做过了手术,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慢慢恢复。” “清醒了吗?”我焦急问着。 “需要过程。”卢南幽幽说着,“你可以放手了。别忘了你的承诺。另外别墅和市区的房子,我一个月以后要收回来。” “他能吃东西吗?能看的见吗?----”我自己已经完全混乱了,将所有能想到的后遗症逐一问着,却被卢南打断,“他还活着,我会找人照顾他,他会渐渐好转。至于以后的,和你还有关系吗?” 我被她的话问的噎的说不出话。卢南清冷的声音飘来:“别忘了一个月内搬出去,以后,你最好消失。否则,害的是他。” 再问什么,她都不会作答吧。“我会搬出去,能不能让我再看他一眼?卢南,求求你。”我哀求着她,让我看看他好不好,看不到,我放心不了啊。 “你答应和他分手的,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吗?他现在这样,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你大可放心。”卢南冷冷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眼泪滂沱,能活着就好,这已经是我祈求上苍的最大恩赐。别的,我还敢求什么? 我又给子越大哥打了个电话,现在子越妈妈还不知道子越的情况,没敢告诉她。子越大哥大嫂也还没机会去看子越。我再三央求子越大哥,如果能看到他,一定告诉我他的情况。 我的心仿佛一叶疲惫的帆,在烟波浩渺的海上摇晃着找不到归岸。抱着手机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睡了醒,醒来接着晕睡,梦里昏昏暗暗找不到前路。所有的疲累,所有的悲哀,在昏睡中,能不能被忘却一二?如果子越此刻在昏沉,我能不能也在昏沉中陪着他,让我迷失的魂魄,找到他的,去安慰孤苦的他? 第三天,我终于清醒了许多,挣扎着爬起来,到厨房找到几袋牛奶,喝了一点,恢复了些元气。余嫂在子越出事时我已经辞退了,给自己简单弄了点吃的。开始准备找房子搬家。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文安初心忆故人(大结局) 房价和房租仍在呼呼的上飚着,我没有心思一家家的去看,想起了上一户,不知道我那间租出去没。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还有间空着。正好省去了我到处找的麻烦。 到那间房子里去看了看,现在空着的是原来住的是郑姐,最大朝阳的那一间。原来李艳那间和我那间都住了人。我正要走,忽然李艳那间门开了,我愣住了,走出来的李艳也愣住了。原来兜兜转转,大家都回到了从前。 “回来了?”我和李艳几乎异口同声说着,也都给对方一个无奈的苦笑。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寻常的结局吧。 李艳找我聊了一会儿,知道郑姐的老公终于攒够了房子的首付,在郊区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一向节衣缩食的郑姐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和陈乔还有联系吗?”我问着李艳。 “他结婚了。”李艳凄然笑笑,“他们单位福利不错,还有批房子,低价卖给职工了。五环内,居然才5000多一平米,真是天上掉馅饼。” 我欣然一笑,陈乔的学历能力,本就不会太差,只不过他需要时间,他拥有的也只能是普通的丰衣足食,而李艳想要的是不平凡。 “你后悔吗?”我问着李艳。李艳没有回答,目光却有些茫然,她手上的天珠,已不知何时摘了下去。 最后问起房东价格的时候,房东报给我的价格却高的有些离谱。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决定放弃了。在京郊的一个地方租了一间,价格自然便宜了很多。终究时移世易了。 从怀柔那幢江南别墅搬出来的时候,我被撕扯的有几分鲜血淋淋。那里是我这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承载之地。 卧室的床上,他搂着我讲故事的温情脉脉;梳妆台前,他为我梳头的低眉沉吟;书房桌旁,他沉笔书写“君心我心,不负相思”的坚定深情;客厅沙发上,他为我剥榛子的勾指浅笑;餐桌侧畔,他轻执我手的含情凝眸----所有的回忆,一点点凌迟着我破碎不堪的心。 书桌上装彩球的瓶子几乎要满了,他原来已陪过我这么多似水的流年。我把彩球倒出,将水擦干,装到袋子里细细收起;他精心为我挑过的润肤露,他为我买的衣服包包,我们那个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宝宝的泰迪熊、百家衣;他收集的我的所有物件,我都统统收走吧,否则等待它们的命运也是扔到垃圾箱。 我拿了一件子越最常穿的蓝色小格子衬衣,上面是我洗干净的皂粉味道。我装到了箱子里。 带着所有的记忆,我终于将这份沉重的爱带到了我的出租屋。走的那天,天灰蒙蒙的,偶尔飘着一点雪花,那个天气,我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酸痛的每走一步都踉跄难行。我才意识到,那晚的长跪,终究还是给我带来的永恒的记忆。只是,我不觉后悔。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子越大哥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他见到了子越,在一个部队内部的医院里。子越清醒了,却脑出血有些后遗症,左侧胳膊以下没有了知觉,走路困难,而且伴有短暂性的失忆。看着人,想半天才会想起是谁,以前的事情,模模糊糊的记忆,偶尔糊涂起来,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事也想不起来。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声音颤抖着问子越大哥:“有人照顾他吗?” “有个护工,很尽心。卢南也会每天去看着。医生说他需要时间恢复。”子越大哥犹豫了下,沉声对我说,“小薇,子越的后半辈子,说不准会是什么样,但看样子,没法再回到以前。你也该给自己考虑考虑了。” 我木然挂了电话,心里却像荒草疯长一样发狂。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连我们能唯一珍藏的记忆,都要这么残忍的剥夺?我彻底被击碎了。生若求不得,死勿爱别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父母已经同我断离,我爱的人,已经忘了我。 我麻木的从门口的小店买了把锋利的刀片,这种事情,我不是第一次做,有经验了,这次应该不会那么疼了吧。 含泪给爸爸打了电话,还是不接,给妈妈打着电话,却意外的关机,连道别都变得艰难了呢。 我将后事交代了,我的墓地地址,都写作了邮件发给艾云。希望我去之后,也能有个朋友料理我的后事。 给艾云拨了电话,几乎要撑不住,难道这个世界,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告别的人吗。终于艾云接了电话,有些担忧的问着:“小薇,你还好吗?” “艾云,”我竭力忍着声音的颤抖,平静道:“我很好。我可能要出去走走,我给你发了封邮件,你有时间去看看吧。” “有什么事还发邮件,神神叨叨的。”艾云松口气,“出去透透气也好,人们都传冯子越出事了,他们公司北京负责人也换人了。我知道这些事我不好问你,我不管别的,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好。”我忍着泪,“艾云,你自己要保重,性子不要太急,遇到事情先想想再去做,不要冲动。” 艾云打断我:“小薇,你说什么呢?你的语气不对,你不是犯傻了吧?” 我慌忙抹泪:“艾云,没事我挂了。”“等等。”艾云大声吼着,“听我再说一句话。” 既然就一句,我准备挂掉电话的手停下了。 “赵小薇,你的爸妈,可就你一个闺女,你要是有事,他们怎么活?再一句,冯子越还没死吧,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对劲儿,但我告诉你,你要是先走了,下辈子,你比他投胎早,你跟他还是没法在一起。”艾云急的口不择言,几乎想起什么说什么。 我却被她最后一句击得呆在了原地,我连死都不能死啊?如果我先走了,下辈子,是不是还要这么君生我未生的纠结?还是根本都无法相遇?这两种,我哪种都不要啊。 我木然的挂了电话。手边的刀片,失去了刚才的锋利。而艾云看了邮件后,直接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开车过来陪着我。 我偎在艾云怀里,和他讲了子越的病情,却没讲其它。我神思游离问着她:“我是不是错了?才会遭这样的报应,冯子越,他忘了我啊。” “你别急,又不是演电视,说忘就忘个一干二净。他现在只是迷糊着,慢慢恢复,会好的,他年纪也不大,没准过个几年,就全好了呢。”艾云宽慰着我。 “会有那么一天吗?”我问的有些无力。 “会。”艾云答得很肯定,“不管你和他的感情到底对不对,起码,你们是真的相爱。”真的相爱,可有了一系列的框框,最真挚最本能的爱,没有功利没有世俗的爱,怎么就变得处处碰壁,罪无可赦了呢?还落得这样的结局?我不懂。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个月,春节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没有回家。父母,总有一天会原谅我吧。 期间又给子越大哥打过几次电话,知道子越的情况在一点点的好转,走路逐渐恢复,胳膊渐渐有了知觉,只是记忆恢复的有些慢,还是糊涂的时候多。 “他,还记得我吗?”我忍不住问着。 “他很少说话。我也不知道。”子越大哥叹口气,“他能知道吃饭喝水也是最近的事儿,人站在他跟前都不一定认得出,哪还能想起谁。我妈他都没问过。” 我捂着嘴眼泪流出,说不出话来。 又是人间的四月天,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已经落实了罪名,做了阶下囚。子越的行贿及非法经营,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由于身体原因,缓期两年。 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子越的大哥用手机给我发了一张子越的近照,洁白的病房里,子越在床上坐着,依旧是清瘦坚毅的轮廓。卢南和晓攸在他身边,子越的表情有些茫然,卢南是侧脸,线条比我见过的几次都柔和不少,晓攸笑的很开心。 这是结局吗?这是上天给我们所有人的公平的审判吗?我和子越的感情,也许本就不该发生,一番颠风覆雨,最终划归平静。 我选择了爱得不顾一切最终被爱遗忘,子越选择了权力功名最终为权力所累,卢南选择了满心仇恨最终被仇恨耽误了救治自己的丈夫。每个人,都得到了上天最公平的审判。 以前的那个圈子总有好事的人给我打电话询问着子越的近况,我换了手机,除了艾云,我的父母,子越大哥,我谁都没有再加。还有子越的号码,尽管我知道,那个号码,我也许永远都打不通了。所有的过往,都散了吧。只留世间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两的传说。 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在鹅黄柳绿中,将自己碎裂的心逐渐拼接。北京的天空,不会因谁而变化,而我能与子越在同一方蓝天下,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也许触碰不到,却已知足。 拈朵微笑的花,看一番人世变化,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当人间温暖回春的时候,海棠再绽,桃花逐水,我时常翻出钱包里,那张我随身带着的十一个字“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冯子越。”我的心会如春风拂柳般的宁静。想起那天下午他与我戏谑:“用不用我写本书送给你?”我的心不免一哀。 时至今日,子越,我不知道你还能否记得我,你的世界也许也不会再有我。但是我们的过往,我们的点滴,我不要随着年华老去。也许你的记忆,已经飞过忘川,而我的记忆,却仍在尘世游荡。 于是,在春山暖日和风桃花香气浓的一个午后,我打开电脑,回忆着我们从相识的点滴,细诉着我们的每个眉眼深情,每个执手瞬间,这些记忆,在我们踏过奈何桥的时候,那碗孟婆汤,怎能忘怀呢?下个三生石畔,我要努力和你一起飞到,不要再有几十年的距离。 文安初心忆故人,用文章来安定我们最初的心,我忆着你,你呢? ——正文完

章节目录 番外一:今生缘错,还君明珠—周亦篇 题记:本篇番外来自《柳条折尽与君别》一章中周亦的自白。加工演绎而成。 幼时的我,很懵懂。除了自己的爸爸不像别人家的爸爸能每晚能回家住,有些奇怪;自己的妈妈,又比别人的妈妈多了很多眼泪外,没有什么不同。爸爸是爱我的,会抚着我的头给我买很多玩具,妈妈更是爱我的,会搂着我一起等爸爸。 直到那个下午,满地的血映入我的眼帘,所有的幸福美好,一瞬间碎开。我知道了自己家的幸福与别人家的幸福终究是不同的。别人家的是迎着春天开的花,而我家的是罂粟,是禁止种植的毒品,随时有着被人连根拔起的危险。 沉默伴随我过了三年,直到初中,外婆再也带不动我了。我被爸爸接到了他的家里。这个家很豪华,有个很温柔的妈妈,还有个哥哥。爸爸说从此我们是一家人了。可是真的是一家人吗?妈妈会骂哥哥,却不会骂我,妈妈会削好苹果喂到哥哥嘴里,却只会递到我手里;妈妈会为了哥哥读书天天陪他坐在房里看着他,却只会对我说尽力就好。终究,她不是我的妈妈。 在这个家里,我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谦让。我想处处做的比哥哥好,只为不给我的妈妈丢脸。因为我的妈妈,已经输给了周川的妈妈。 我经常会觉得孤独,彬彬有礼的面对每一个人,包括父母,所有人只看到我沉稳的一面,却不曾看到我在夜里独坐的情景。直到遇到了她,一个温婉细腻的女孩子。 从国外回来,第一天晚上见到了她。一个很明显不适于这个圈子的女孩子。静静地坐在那儿,开始以为她是徐硕的女朋友,后来看徐硕玩的开心,也没和她聊天,才知道是误会了。 一个和我一样不会交际的女孩儿,连端杯酒去和大家认识认识的意识都没有,和国外见到的那些open的女孩儿还真不一样。晚会是哥哥张罗的,我也算半个东道主,不去寒暄两句终归不好意思。她却是直白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直问的我面红耳赤还嘻嘻直笑。我反而不好意思走了,一走倒像我生气了。只是她好像有心事,一杯一杯的喝着,喝醉了拉着我的胳膊,低低的叫着一个名字“冯子越。” 也许是以前见过的女孩儿都挺开朗,包括我国外的那个女朋友,也就是我的初恋,她们喊别人的名字,喊我的名字,没有喊的这么柔情又卑微的。我很好奇这个冯子越是谁?能让她这么念着。 她喝多了还不肯放开我的手,邵琦就说让她睡在这里。我好奇的问了问冯子越是谁,答案却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又是个走错路的傻姑娘。 第二天送她回家,一路上琢磨着趁着这两天有时间,把自己一直想逛的景点去逛逛。随口问了问她愿不愿意同行,竟然同意了。有友同行,快哉! 事实证明这个同行的人还真没选错,她懂一点儿,兴趣浓的很,难得遇上志同道合的,我也滔滔不绝起来。说到鸱吻,我有点儿走神,她却聪明的语出“也有手足情深的”。这个姑娘,话虽然不多,读人心思还挺厉害。让你觉得她对你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心思都会在意,心里有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挺舒服的。 可是看着柔弱的她,说起盗版来倒言辞锋利了不少,似乎很有感触。把我顶的说不出话。看着她那副气哼哼的样子,还真是挺有意思。她不在乎你什么身份,开的路虎还是坐的地铁,在乎你就揣摩你的细微言行,可恼起你来,也刺的够疼。是个真性情。 开开心心的一天,刚送她回去就接到她求救命的电话,我急忙赶回去,看着她在秋风里颤抖的样子,我忍不住就把她带回了我的住处。只相处了一天的女孩儿,我就让她住在我家,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邵琦提议让她在我公司工作,我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盯着周川。可于我也正中下怀。助理来个和脾气的总比新招个陌生人强。 她也找到地方搬走了,我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打了一下午的壁球,晚上回去,家里被收拾的很干净。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有个家的味道。坐到书桌前,忽然发现妈妈的照片不见了。我的手心出了层薄汗,着急在抽屉翻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该死,这个蠢丫头不会给我扔了吧。 忽然在电脑后面看到了,我舒了口气,拿到面前,正琢磨怎么好好的放那么远,一扭头看到了落地的大玻璃窗。心中明了,她是怕晒得褪色。我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像被什么挠拨似的痒痒。忍不住给那丫头发了条短信。等了很久还是没回。我拿着手机睡着了。 上班竟然是她一早的迟到,一天的恍惚,我本来不在乎,可看到她能把咖啡都泼到手上,我坐不住了。送她回家,她竟然住到了那个冯子越的家里。我第一次心里疙瘩。 晚上和周川邵琦一起吃饭,闷闷不乐的我旁敲侧击和周川打听着冯子越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周川一脸玩味:“那可是个圈儿里的能人,做的大,路子广。” “作风怎么样?”我打听着。 “你问女人?”周川笑的更厉害了,“我都没见过他身边女人重样的。”周川的话让我心里更不痛快,不由得给那个呆呆的姑娘担心起来。这种人怎么能对她好呢。 她知道冯子越这么花吗?我是不是该提醒提醒她? 看着她正想着怎么开口,她的一杯铁观音,让我的心腾的跳了一下。多久没有的感觉,就让这个不爱说话,静静的女孩儿打动了。她的细心,会让和她相处的人如沐春风。 可是看到她手上的伤,她还在掩饰,我有些愤怒,冯子越,你就是这么照顾这个女孩儿的? 一件件的事情,一次次的流泪,大白天在我车里睡觉做梦都打着寒颤,我终于看明白了,她并不幸福,连起码的快乐都没。我倒好奇了,这个冯子越是何方神圣,放着那么多不重样的女人不去折磨,要这么折磨她? 终于见到他了,老谋深算就是第一印象,一脸的阴沉,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快乐。没见到他时还好,见到了更为小薇不值得。这个没温度的男人,该早点儿离开他。 看着小薇被他钳着走出房间,一脸瑟缩,我的心丝丝疼起来,攥紧了拳头。周川冷声提醒着我:“和你助理保持点儿距离,这尊大佛,咱们惹不起。”我就不信了,都是做生意,他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代理权。 张萌的事让我对人生无常不免感慨。一个冲动,给朋友打了个电话,知道他那有正宗的天珠,希望能给我的朋友带来好运。我真的只是拿她当朋友吗?我自己也糊涂了。 送她天珠的时候看到了她手上的淤青,我彻底出离愤怒了。这是个男人吗,他怎么能舍得对这么柔弱个女孩儿动手?她走出办公室,我却呆了很久。怎么才能把她拯救出来?想了很久,我决定以后的商务活动多带着她,也许那个世界的成就感能转移她的精力,或者能教会她些自强的办法? 第一次是去前期考察保定的酒厂,本来我还担心条件差,女孩子受不了。她却毫不在意,说着:“就是垃圾堆,你走的进去,我就陪的进去。”怎么让人心不暖。 看着没有落脚地的车间,她眉头都没皱的跟我下去,看她趔趄了一下,我忙伸出手去。她的手很软,没有骨头的感觉,我心里的暖意忽的就腾了起来。 第二次是跑贷款,面对官二代顾婷婷,努力半天换来还是她冷冰冷的官方回答。幸好有她支持我,机锋的两句:“你也是新贵,可别不知足。”把我方才的沮丧一扫而空。我有些纳闷了,是我拯救她,还是她在温暖支撑我? 周川明里暗里提醒过我很多次:“赶紧把那个姑奶奶请走,惹麻烦。”说一次我就争一次。她是我这个公司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甚至也是我在北京信任的人,为什么要为了无关的人弄走她?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儿带给我的温暖太多了,定的工作餐有时顾不上吃,她会默默的帮我微波炉热好,早晨会把铁观音换成没那么伤胃的绿茶。甚至吃饭时都迁就我主食点面条。我逐渐沉浸在她的细腻关心中有些无法自拔。尽管我知道她只是对朋友的情感,她对其她的朋友也尽心的很。 可我感到自己的感情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每个星辰密布的夜晚,变得不再孤寂,因为会期待第二天黎明的到来,期待再见到她的早晨。我是爱上她了?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当看到她为了帮邵琦把手弄得鲜血淋淋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自己心疼的声音,而看着她干呕,我的头更是轰的就大了。直到她告诉我没有怀孕的时候,我竟然高兴的几乎要形于色。 给她放了几天大假,我失魂落魄起来。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里早有了她。可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不合适,我到没什么,会给她惹麻烦。憋了两天终于想出个借口,就算被冯子越知道了也说的过去。见到了还是瘦弱的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握住了她的手。她总能让人很失控。 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路上有人在拍照片。她说是街拍客,我却不以为然。这种地方有什么值得排的。什么人会对我和她下这种功夫?对我不至于,那就是对她,冯子越的那些不重样的女人搞的花招吧。尽管是个误会,但是想着冯子越如果知道我喜欢小薇,心里竟然隐隐有丝激动。 她的这个假休的我心神不宁,终于来上班了,竟然还拿顾婷婷给的票打趣我,心里有点儿不痛快,小薇,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快到她的生日了,我精心准备起来。邵琦提醒我:“她肯定有冯总给她张罗。”我只淡淡一笑,他是他的心意,我是我的关怀,谁说我就没资格关心我喜欢的人? 被邵琦一说,我坐不住了,能不能趁着这天,我鲁莽一次,对她表白? 可是看到她在楼下像雨燕轻啄似的对着冯子越含情脉脉,我明白了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既然这样,我还是别吓着她了。涌动的血液又平息了下来。 可是晚上却辗转反侧起来,想着她的生日夜晚,会和冯子越很甜蜜吗?我听见了自己妒忌的声音。我变得不像我,以前我对女人总是淡淡的,初恋的女友也是嫌我说话太冷淡,不会让她窝心。现在岁数大了几岁,反倒急躁了。 第二天一早,周川负责的一个部队研究所的项目让我去和负责人接洽一下,可是等了半天,却说那个项目还是等周川来再谈。有纳闷有懊恼,却在拿出手机时,发现这个大楼里是信号屏蔽的。我一个激灵,赶紧走出去给小薇打电话,听到她恍惚的声音,我竟然第一次步子有些不稳。 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知道是周川让她给何经理送文件。周川搭了两次何经理又看上苏扬是很多人传的事儿,何经理对公司的人一直没好脸色,再加上孔令宜,小薇会遭遇什么?真不知道周川在搞什么。 飞快的开车去接她,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已经明了,孔令宜又刺激她了,一如初次见面,她就把自己比成尹夫人。第一次听她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她不是个会情绪失控的人,总是淡淡一笑,把所有不快压抑起来,这么爆发,我是第一回见。她心里得有多难受?我心疼的厉害。 冯子越既然摇摆不定,给不了她婚姻,连善待她都做不到,又是何苦?我的肩膀,随时能做她的归航的港湾。 我从没有过的认真,对她表白了我的真情。我希望她接受。我一直认为,我和她才是合适的,我们能给彼此家庭,给彼此温暖。 她拒绝了,我并不着急,给她时间,会想明白的。她的柔弱,该有个温和的人懂她。而不是粗暴的摧残,牛嚼牡丹。 等待她答案的日子,是我最忐忑的时光。可最终看到她憔悴的不堪人形的样子,我投降了。所罗门判断亲生母亲的方法,是让真爱的人主动放手。如果我真的带给她这么大的困扰,和我的初衷倒南辕北辙了。 我刚决定放手还不到一个小时,她晕倒了。医生的答案和我一直的担心一致,她终于被那个冷血男人折磨到抑郁了。我真想把她晃醒,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不是只有冯子越一个,为什么你的眼里就看不不到? 可是这次,我绝不会放手。继续这样,也许我妈妈的结局,就是她的前路。绝不能发生!就算她在酒场上为了冯子越摔的狼狈不堪,就算她让周川的酒变成了碎片,就算她一次次拒绝,我会等。 也许老天真的能听到我的祷告,她搬回去了。那天晚上,我高兴的找朋友喝的酩酊大醉。 这条跑道上,也许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只要坚持,我相信会有金石为开的一天。当她最终伏在我肩头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我把她抱的很紧。小薇,有我陪你看细水长流的日子,我会用温暖呵护着你。 春节回家,家里的宴会一天赶一天,而宴会上的主角总是各色的美女。我算看出来了,这是在帮我相亲呢。妈妈问我觉得谁不错,我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我有心上人,她的一切都很平凡,可她和我很合适。 妈妈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和她讲了小薇的过往,她很惊讶,却没有反对。告诉我:要抓住自己喜欢的。 春节的长假有些漫长,那个丫头在做什么?思虑再三,我决定去拜访她的家人,她和顺的性格,如果得到她家人的支持,我们的路,也许会走的更顺一些。 她的家人和我预期的一样温暖,在她的家里,我反而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没有任何疏离。向着两位老人,我郑重的承诺,我会把小薇照顾好。 到了北京,妈妈忍不住先来看了小薇,父亲听到风声,终于也来了。他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激烈。可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的激烈,最不能轻视小薇的,就是他!他对小薇的否定,等于否定了我的母亲。我第一次激烈的和他说话,结果我已经想过了,最坏,离开家族的公司。我赌的,是他对我母亲的不忍。我赢了。当他的资金开始大量注入我的经销处时,倒是这场家事风云带给我的意外之喜。 我赢了事业,得到了佳人,却始终走不进她的心。我一次次告诉自己别着急,给她一点时间。她需要时间把自己的内心清空,我才能完全的走进去。当她送我手套的时候,看着她温婉的笑容,我紧紧牵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我以为我已经迈进了一大步。 可是徐硕的订婚宴,让我的心再次被浇凉。无需多言,她和冯子越见面时的目光痴缠,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从来不会那么看我,一双眸子里不知道含着多少东西。我的心被她扎的很疼。 带她到怀柔的红螺寺,她也喜欢文化古迹的,在彼此都喜欢的场景,是不是能找到惺惺相惜的感觉?可是面对结同心锁的时候她的逃避,我明白了,她的那扇心门,从来就没为我开过,又怎么能结上同心锁? 我没有勇气经常找她了,我怕看见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的那种神情,我知道她在想谁。我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却几乎要发狂。 西郊的宴会,当得知冯子越在五环出口追尾的事故,她连大衣都顾不得穿的跑了出去。那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我像疯了一样跑去攀岩,我胸中有块大石头,我不知道怎么发泄。当我摔下去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轻松,身体的疼痛远比精神的让人释放。 在我住院的时候,她每天尽心的照顾着我,我想骗自己她其实还是关心我的,可她的小心翼翼的照料,情意怯怯的目光,让我明白了她心中的愧疚远远大于她对我的情感。 最后赌一把吧,我最爱看的牡丹亭,该由我最爱的女人陪着看。我买了一枚戒指,想问她一个问题,看过这场千古绝唱,她心里会是谁?如果是我,我会用这枚戒指套牢她,用一生的时光,让她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来。 穿越六百年的爱情故事,我看的有些紧张,甚至心不在焉。爱是什么,就像我身边这个女人,让人情不自禁,想和她一起看日出,游遍山水。 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牡丹亭的时候,想的是谁?她的答案里,依然没有我。我可以死心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把衣兜里的戒指扔了出去。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翻天覆地的去找,居然找到了。我若有所思,这是不是上天的指示,还有机会? 周川和邵琦搞的阴谋,最终让我无颜再面对我心爱的人。好在那场闹剧里,我看到了她一直不舍的人,还是真正的在乎她,也算心可甚慰。 还是放手吧,让她去找寻她自己的爱情。到了江南的子公司,生活在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小桥流水里,不知何日,能再见旧颜? 补记:一直没有再去打扰她。一年过后,才辗转知晓了他和她遭遇的变化。给她打手机过去,已经停机。好在联系到了她的父母,才拿到了她最新的号码。一声问候,我的声音颤抖:“还好吗?”得到的却是她疏离的回答:“还好”。我只温声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愿意回来的时候,我在这儿等你。”

章节目录 番外二: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子越番外(一) 题记:本篇番外来自《一心既话得昨昔》一章中子越的自述。加工演绎而成。 又是个头疼不眠的夜。天天在生意场上打滚,白天衣冠整齐,出入各种会议、仪式,那是生意的面子功夫;到了晚上,灯红酒绿杯盏觥筹,那是生意的里子门道。面子里子,哪个也他妈少不了。少不了,就得玩儿命。 拿酒当水灌少不了,娱乐活动少不了,把玩女人,更少不了。女人是什么?没钱没权的时候,你拿她当祖宗,她都不屑瞧你一眼;有钱有势的时候,你给她当祖宗,贴过来的都大有人在。 不过近些年心情已经平静不少。许是阅人已多,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女人,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润滑剂,逢场做做戏,带一个随便玩玩,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同类,就够了。 有人喜欢白天的严肃,也有人喜欢夜晚的疯狂,于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白天夜晚,带来成就感就会充实,日复一日重复着这些事情,早已成了习惯。 只是夜晚会带来头痛,任何事想收获,就得有付出,不是吗? 头痛的结果是上午没法去公司,下午稍微好些,刚下过雨,出去透透气,顺带去趟公司看看。 快到公司门口了,没留神路面的坑,没来得及刹车,一片水溅了起来。从后视镜看到路边有个浅粉色小西服的女孩儿遭殃了。不过是寻常事,刚升起的一点歉意很快从我心头消失了。 停好车进了大厅,向电梯走过去,电梯门在我眼前关上,又得等。门却忽然开了,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特意把门又开了,淡淡的对着我笑。我走进去。电梯里只有我和她,不由打量了一下她,浅粉色的西服,衣兜以下和裙子上一大片泥点污痕。该死。真是巧到家了。 她在五楼下了。她是公司的?我怎么没印象?到了办公室随口问了秘书五楼今天有什么活动。答案是招聘的复试。这次招聘的只是普通职员的岗位,部门经理去就足够了。我不用亲自过去。只是想到那个粉色西服的女孩儿,有点儿愧疚。要是因为形象打了折扣,倒是我的不是了。 特意去复试现场看了看,呆了两分钟,我问了问人事经理那个穿粉西装女孩儿的名字,跟他说了句还行,就离开了。我的意思,他会懂。反正有试用期。 我的一句还行,是招来个骨干吗?怎么整天进来签字的都是她,虽然她说话利索简短,也不用每个都是她签吧,进进出出看着头都晕。 又来了,难道又是个喜欢逛老板办公室的?这世界上的女人真他妈怪了,来来回回就这些招数。忽然她一个喷嚏,我眉头一皱,抬头看着她,羞红的脸,目光三分歉意,几分疲惫不堪的倦色。这副样子还来签字,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 晚上下班恰好遇到她,瘦瘦弱弱,喷嚏不住,起初对她的误会让我有几分歉意,一个冲动决定送她回家。男人送一个加班的女人回家,本来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儿,可她临别送我的钥匙链却让这事儿变得不普通了。一个金属制的桃心链,我冷冷笑了,行啊,你愿意,我怕什么? 之后开始刻意和她多聊两句,她顺杆儿爬的更快,适时的就能在我手划破送上创可贴。还真够贴心的。我试探着问她,我老不老,顺便告诉她,我有女儿,可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笑的开心,说我一点儿也不老。好,那就继续。 不过对这个女人,我不急着上手。我更享受她有意无意细心体贴的时候。 年会的时候才知道她有个好嗓子,准确的说,不是嗓子好,是唱歌很动情。很多年没有的冲动,凑热闹和她也唱了一首,心竟然像破壳复苏似的跳了几下,我不禁皱眉,自己是怎么了?不由的去看她,她却根本没看我的意思,眼神和那个子清缠在一起。 她怎么和他跑到一起了?难道是我的冷淡把她吓跑了?本来觉得既然这样就算了,可看着她和子清每天腻歪着,中午还能看到子清带饭,肯定是那姑娘给他做的,心里愤愤起来,像一件本该是自己囊中物的东西,没留神就落到了别人的口袋。不免懊恼:这份细致,凭什么轮到他享受? 要换秘书,我头也不抬,赵小薇。你不是细心吗,正好干这个,你也只能对我细心。果不出所料,之后从订机票到订餐,安排日程到会议通知,做的细致入微。是个不错的秘书。也让我很享受。 兰州之行,酒没怎么喝多,头却痛了,要命。偏偏这个时候,她又来卖弄她的细心:“我带药了。”心像被什么挠一样,酒精的作用更加烦躁,我一把揽过她,既然对我有心思,这么装模作样实在是累。不若索性捅破窗户纸各取所需,才是我习惯的交易模式。 她的身子好软,搂在怀里像没有骨头似的,惹得我发狂。怀里的她还在像只小猫一样挣扎,这种欲迎还拒的戏码见得多了,我自顾的吻上她,无法自拔的吻着她。 却被她一口咬下去,酒也清醒了。骂了我句有病跑的无影无踪。够烈的。我扶着额头坐在床上,真喝多了,不过也纳闷,她到底是假清高还真烈女?细细想了想,她选择了子清,又这么决然跑出去,也许是我想多了。 回到北京后,她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辞职也没换部门,这个工作对她这么重要?还是她压根就是装贞洁?她表弟的事,不算难办,也就是举手花钱的事儿,可我很想知道,用这件事,能不能压倒她伪高贵的脊梁?她的底线在哪里? 我一步一步的走进她,心里很矛盾,我既渴望得到这个女人,又怕得到这个女人。我此刻才惊奇的发现我一直对她有种特别的情愫:我以为她和别人是不同的。 我的手碰到她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在继续,而她除了满眼的泪水,身体没有反抗,竟然还有反应。我对她失望了。甚至恼火。原来她并没有不同,一样是个荡妇,只不过她那张壳比别人的硬一些,剥开来,没任何不同。她的眼泪,也不过是伪装,反而让我更厌恶。 厌恶,恼火,一起涌上来,我疯狂的折磨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为什么,连你也是这个德行?为什么,你还不如那些赤裸裸的女人?她们好歹会明码交易,你偏要用个假纯洁的面具骗的人上了心,又露出真功利的本性? 可是自己,竟然像上了瘾一样,对她又厌恶又憎恨,却又想折磨她,看着她流着眼泪在我的刺激下欢愉着,我有种抑制不住的疯狂和满足。 看着她从流泪到麻木,我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她,可她竟然偷偷的找到了工作。要不是对方公司恰好和我认识,我险些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又被她惹火了,正好那时认识了白副总,却没料到通过她认识了她的妹妹白萍,进而认识了那个人。那可是尾大鱼,有了他,我的生意可以做大数倍。 没有时间再去和她较劲,我把心思放到了白副总身上。可是怪了,以前得心应手的事情现在总是少了兴致。一夜颓然很早到了办公室,却看到她也在。她在等我?忽然冒出的念头竟然让我不禁一喜。走过去看到她电脑上的照片,心又瞬间跌到低谷。很好,心里惦记着子清?那我就把他弄走。 男人最大的诱惑是事业,给他提个职,他果然已经欣喜于色。问我能不能带个助手。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我要是答应让他带那个助手,我给他提职是为什么?我玩味看他:“你先去安定安定,半年后再说。” 他愣了一下,以他的聪明,我不信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怂货,赵小薇真他妈瞎了眼。我把手里的笔折断了。 半年,这是我最长的记录。以前连半个月都不愿意。女人是种很麻烦的物品,一旦时间长了,会变的难缠,要求会多,欲望会大,会难摆脱。最好就是浅尝辄止,玩够就要抽身而退。可唯独这个像木头的女人,很难说够或不够,她的心思,似乎从来就没在你身上,半年,也许更久,她都不愿意成为那个麻烦。我想知道,用多久,能把她从心里征服? 她的生日到了,让她挑吃饭的地方,居然带我来了家面馆。不大的铺面,却让我有些一怔。她知道我爱吃面?这个女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这家小面馆的面超过了很多大饭店。一碗面的动容,让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似的,忽然想带她去看星星。看着她微笑沉吟的样子,在湖水倒映满天繁星的景致里,我的心第一次倏地软了。我问着自己:这个安静的女人,跟我要求过什么?从来也没有。自己对她的折磨,似乎很无理。 那个春节的假期分外的长,实在忍不住把她叫了回来。看着她对我笑意吟吟的样子,我的心渐渐的沉醉了。和她在一起会轻松,她的笑,很干净,没有任何欲望。很久没做承诺的我,对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说着:“我会好好待你。” 那天看她躺在床上发烧,去翻她的包找病历,却看到了她流产的单子。我完全愤怒了,那是我的孩子,她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处理了?她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在她眼里,我的孩子就像个灾难让她迫不及待的解决掉? 我的心第一次疼了,这个女人,真狠。可是她哭着质问我能做孩子的爸爸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对她,总是情不自禁,无法自持到去想措施的问题。可是即使让我知道,理智的讲,我不会留她的孩子。可是为什么这事由她做出来的时候,我会那么心疼? 我不想看见她。狠狠的让自己忙着。直到日历提醒我和她的半年之约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么快。她为什么也不找我,私自做掉我的孩子,竟然就一直沉默着?算了,没时间再和她生气。这种事就是个博弈,一向沉得住气的我,面对这位更稳坐泰山的大师,我败下阵来。 带她去海南,第一次买玫瑰送给一个女人。昏昧的一室灯光,看着她娇怯的样子,我愿意低下身段,让她快乐。这对我来说甚至是不可思议。 子清要回来,提前和我打了招呼。我没有告诉小薇。我希望子清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干脆挑明了,让赵小薇重新选一次,我倒不介意她继续做我的女人。 可是现实还是给了我狠狠的一击。那个女人,原来自始至终,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她选择了辞职,和子清一直走。我有愤恨,有不甘,可是我竟然不忍心再去勉强那个心里没有我,却能咬牙和我生活半年的女人。给她点儿钱去吧,让自己生活好一点儿,这也是这种事的解决方法。 可是第二天早晨,那张卡静静的躺在门口,我有些怔忡:原来,我真的从来没看懂她。 她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女人,你可以征服她的身体,却征服不了她的心,你可以用钱为她解困,却仍然不能用钱征服她。只是有点儿可惜,她走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 生活又恢复了日与夜的交织,不会再有个安静的女人在屋子里等着,挠着你的心和她斗气。一时还真不习惯。和他们去会所,一人点了一个带进房间。这种女人,我一般只带进来不会碰,不干净。 可这个女人一进来,在灯光下的侧脸让我顿了一下,和她真像。我做了件别人看来很疯狂的事:包娼。不过,我自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章节目录 番外二: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子越番外(二) 去意大利出差。认识了一个叫孔令宜的女人。很会交际的女人,一个偶然的帮忙,她能找出很多的理由和你再见面,却不卑不亢,理由找的刚刚好。这种聪明的女人,进退有度,合我的胃口。 和我熟悉的老孙打趣我:“有了孔令宜,还养着闲人,你有钱没地儿花?” 我淡笑不语。却不由想起那个恬静如水的女人,她该结婚了吧? 孔令宜的能干超过了我的想象,每次带出去交际,总会有意外之喜。把关系润滑的无孔不入。对幼珍的心也渐渐淡了,再相似,终归不是她。夜里回去看到的,不是那张无欲无求的脸,而是满脸脂粉气;闲着聊天,也不会浅淡温柔,却是三句不离要东西。可好几次想开口,看着那张脸,仍然说不出去。 心情好的时候,去孔令宜那不错,虽然蓝调红酒不是我的菜,但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女人,填补你的寂寞没有问题;心情低落的时候,只想去幼珍那儿,灯光昏昧的暗影里,她和小薇真的很像,喜欢抚摩着她的头发静静坐着,每当看到她想张嘴,我忍不住会皱眉:“别说话。”她一说话,所有的感觉,都不对了。 我自己也纳闷,一个几乎悄无声息的女人,怎么这么久都挥之不去?还是自己刻意放大了和她在一起的安宁? 那天给幼珍打电话,一声熟悉的“喂”,让我几乎以为在做梦。是她,不会错。这种声音,软软糯糯的,肯定是她。幼珍的回答更让我确定无疑,她回来了。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属于自己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回来的。 幼珍跟我说:“她要做老孙的情人。”我反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少打她的主意。”没有这个拉皮条的,小薇怎么会认识老孙?不会的,她不是那种女人。 我迫不及待去找她。一别多半年,她更瘦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已经回来三个月了。我的火腾的就起来了。我像个傻瓜似的守着个像她的女人,她竟然根本就没想过找我?我真想把眼前这个女人揉碎,看看她心里有我几分的位置。可看着她看到她腕上的伤,触目惊心,子清个王八蛋,就是这么对她的?很好,你能把她折磨成这样,就彻底滚出我的视线。 和她的重逢,实在来之不易,一向不信命数的我这回相信了。我要抓住她。决不能让她再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正准备给老孙打电话跟他说别乱打我女人的主意,老孙的电话倒先来了,声音戏谑:“老冯,你是不是快把北京的女人玩遍了,找了个纯情的妞儿,又说是你的女人。真的假的?她要是拉大旗作虎皮,我饶不了她。” “赵小薇?”我冷冷问他,“要是她,你敢动,我先饶不了你。” “还真是啊。”老孙收起了戏谑。我从来没这么严肃跟他说过话。挂了电话,我的心竟然微微一荡,像什么舒展开。她说是我的女人。那我还等什么?赶紧去把她找回来啊。 打听到她的住址,我开车冲了过去。可是看着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我听见自己的心阵阵发紧,她就住在这儿?她宁肯住在这儿,都不找我?我心里又是堵,又是火,说不出来。好容易问到她在哪间,走了进去,看见她的样子,从来没有过的心酸,她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一个打赤膊的男人居然也能给她买饭,我堵几乎说不出话。一把抱起她走了出去,我不能允许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活成这样,我不能允许我的女人受这种罪。 第二次让她跟了我。她犹豫了,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我犹豫吗?我情不自禁把她拥进怀里,这是我的,进入她的身体,从没有过的激动、快乐的感觉像浪潮一样冲着我的大脑,我自己才明白,原来我这么想她。 可是结束后,她第一次开口跟我要钱。像盆冷水直接把我浇的透心凉。我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还是太高估了她的人格?原来她是被钱困住了,才答应跟了我?心冷了,挺好,跟所有的女人一样,也他妈是场交易。她卖身,我付钱。可是我怎么会心这么冷,冷得全身都抖。冷冷出门上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赵小薇,你真混。 同样的是女人,怎么有的女人就能把你心窝子戳的那么疼,赵小薇,你让我疼了,你知不知道?我疯狂的折磨着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看到她一身淤青,我更疼。她淡淡的告诉我:“钱够了。”我才惊觉,她要钱做什么? “老家的铺子塌了。”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嚎啕大哭着,我的心让她的哭声揪的紧紧,她家境不好,可她要钱从来就不是为她自己,为了她表弟,为了她家人,我怎么这么混账,就从来没耐心问问她? 出差的飞机上,我第一次为个女人失神着,对赵小薇,我是种什么感情?明明知道她不贪慕虚荣,可就是不相信会有这种淡然的纯净。是不是我的心,已经被尘世的污浊熏的太久,看不清了我一直想要追寻的美好?如今上天把这份美好摆在我面前,我必须好好珍惜,牢牢抓住。 拥着她一起站在窗口,微风吹着,她能低低的说着:“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的句子,满脸陶醉,带着我的心痒痒的。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做到的拥着她闻花香,都能让她觉得那么美,还诗情画意的让你跟着觉得美?拥她的手更紧了,这个女人,如果她愿意,我再也不想放手了。 第一次带她出席老徐的生日。对她,我不想带出来招摇。她是我的,看着别人在她身上游弋的目光,我会不舒服。可老徐这儿得来,我要让她接受一种生活方式,改变她原有的固执。没想到她给了我个意外,出口成章的样子让一屋子男人嗔目结舌,好样的,我心里给她叫好。惹麻烦又怎么样,我给她摆平,她的表现给我挺长脸。 一杯浅淡的蜂蜜水,一句暖心的话,她的细腻从不张扬,却能浸到内心深处。出差去广州,我第一次有了种牵挂的滋味儿。忍不住给她发着短信报着行程。却是晚上身体就出了状况。手术后听着她在电话那头满是期待的“你早点儿回来。”我的心第一次有种恨不得飞回去的感觉。 欲速不达,伤口还是裂了,吃着她温水浸过的苹果,细致的扶我起坐,为了令宜的电话跟我拈酸吃醋,我那颗苍硬的心,不知道怎么就变得柔软,有这么个女人在身边,真好。 幼珍说她怀孕了,我冷笑,我碰过她几次,我自己有数,又是做的什么措施,我更清楚。这种花样,在我头上玩儿嫩了点儿。正准备找人带她做了那个祸害,却传来她已经失足流产的消息。正好省了麻烦。 这世上的女人,我以为看清了,却还有看不清的。有的女人想方设法用孩子拴住你,有的女人却就是梗着脖子不肯给你生孩子。有的女人的电话频频打着让你心烦,有的女人你找她一夜,她愣是不接。我的心烦到发狂,这女人跑到哪儿去了?却接到保姆的电话,赵小薇收拾着东西要走。我的火又一次腾了起来,伤好了,就甩甩尾巴要走了?你拿我当什么了? 看着她仓惶要走的样子,我发狂了,还是要逃吗?我的心痛的厉害,听着她几乎出口的“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没有你”,我捂住了她的嘴,我听不下去。我忽然累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对一个女人。如果这样,还是没法得到她的心,那就算了吧。 分手了,我忍不住还想回去那个曾经拥着她闻花香的屋子,那里有她细心照顾我的点滴,也有她俏皮嬉戏的玩笑话语,我狠狠吸着烟,看着窗户,却没勇气上去,更没勇气看那间空落落的屋子。 我开始频繁的去孔令宜那儿,想在咖啡美酒里头找到些许慰藉。可是为什么这个看着高贵优雅的女人,就是没法贴心呢?西方的文学艺术,她说的头头是道,比赵小薇更学富五车,可我怎么就是想着那句柔柔的“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为了那句我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原来下句是“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看着蔷薇两个字我笑了,这个挠人的女人,这种小心思总是半遮半掩。怎么除了她,身边再也找不到这种磨人心痒痒的女人了? 她在做什么?我很想知道,跟老徐应酬了一晚上,在去他家的路上,看到了徐硕怀里的女人,天再暗,灯再昏,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她。这个女人跟了徐硕?第二天又听老蔺给我电话:“上次你那纯情的小秘书怎么住周二少家了?” 我不禁疑惑,她跟了徐硕还是周二少?打听了一番周亦的背景,心中闷的慌,她的选择没错,不管是徐硕还是周亦,都能娶她。那才是条正路。可自己的心,瞬间荒芜的厉害。

章节目录 番外二: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子越番外(三) 我冷笑着问自己,冯子越,你真的没资格得到她?忽然收到了她的告别短信,握着手机,上面几个字“祝你一切顺利!”他妈的,天天堵心,怎么顺利? 我匆匆发了两个字“等我。”快步走出会场,李秘书在后面提醒着我:“冯总,待会儿还有个见面仪式。” “让柯经理代我。”我快步走出,头也不回。那个见面仪式比起我要见得的人,不算什么。我一路飙到180,赵小薇,你别走! 当我再次把她拥在怀里的时候,她咬了我一口,手不疼,心疼,小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可我真的舍不得你。容我自私一回,陪我一阵子。让我这辈子,还有点儿美好的光阴能回忆。 到缅甸出差,当地接待方同我聊起了盛产的红宝石,我特意让他带我去看了看。她从不会张口要什么东西,我送她的项链,从没见她带过。我想给她挑件礼物,我想在她身上,束着属于我的东西。 挑了三个小时,一条做工精致的手链映入眼帘,垂着流苏,正好能遮住她的伤痕,就它了。看着那串红色在她腕上闪烁,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活到四十多岁,我第一次体会到,男人赚钱做什么?没地儿花很可怜,拿钱做情感交易更可怜,唯独给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添置一个小物件,看着她的伤痕能被完好的掩饰住,这钱花的,是最值的。 同她在一起,见到了她的朋友,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儿,替她问着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在乎她。我如实说着。是不是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个巧笑,一声叹息,都能让我琢磨半天。除了她,我没什么耐心听人说话,可对她,却由不住的细细品味着。有的人,真的能把你的性子磨得绕着她去转。 她带给我的惊喜,越来越多。她会用三个电影试探我对她的心思,傻瓜,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吗?她问我有没有难忘的女人,如果不难忘,我不会找个和她相似的女人填补自己心里的缺憾;只是现在,我终于不必去忘;她会彻夜的等我归来,当我冒着风雪从郊区的车间处理现场回来后,看着她几乎恍惚的等待,我被震动了。她写着我的名字熬到天亮,熬她自己还是熬着我的心,要心疼死我吗?我给她承诺,只要在北京,我就回来陪她。不要再担心了,我的心里,也只容得下一个女人的位置。 她给我买衬衣,为我学着做面条,带我去买菜,渐渐让我有了家的温暖。我越来越想回去看到她。 在绍兴的日子,古镇小桥,没有大山大川的壮阔,却因为有了她的陪伴,变得温柔缱绻的不同。小小的乌篷船,柔柔的采莲曲,苍凉的若耶溪,第一次把脑中的烦忧都能抛下。她的那丝灵动,不论你说什么,都能转眸就理解的透彻,都说有前世今生,那时倒有种和她认识已久的默契。 喝多了酒总会口渴,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用她的嘴,送了我一口口的水。我的心被暖的几乎化开。她就像丝清泉,一滴滴的,渗入你的皮肤,到肌肉,最后到骨头,让你完全割舍不了。我是什么时候彻底爱上她的?就是那时,我确切的告诉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这个女人的一辈子。其她的润滑剂,如果会伤她,我都可以放弃。 而我自己的心,也在阵阵收紧。原来一旦真的爱上一个人,再流连花丛变得艰难,有的话,你只想对她说,有的事,只想对她做。自己的心也渴望有个港湾,能让一直漂泊的心有所归依。 她的生日,我为我们买了一处江南园林式的别墅,她会喜欢,那里会盛放我们的幸福快乐。 下午却忽然接到了令宜的电话,赵局那边的单子又有问题,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嘱咐李秘书先去接她回去,带着蛋糕。我去找令宜。到了她家,她提醒着我,赵局跟她说过很久没出去看看了,不如带赵局去国外走一圈。这不算什么大事,我点头同意,随手拿起手边的杂志,有一页折着的,打开一看,我的脑子轰得的一下。介绍上岛的彩页上,赫然是周亦和赵小薇拉着手含情默默的样子。 我开始抖着,这个周亦,一直如鲠在喉。从老蔺告诉我小薇在他那住开始,到后来见到他,他的神情,掩饰不住对小薇的蠢蠢欲动。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我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小薇? 头忽然很晕,令宜从身后抱着我,我无力的把她推开,她看着我手里的杂志娇笑着:“这两个人我认识呢,这是周家二少,那个是她的助理。他们好像是男女朋友,我上次去找周川,看到她们很亲密呢。不过金童玉女,很登对。” 我极力压着心里的火,问她:“哪儿来的杂志?” “上次去你公司等你,和一个叫王茉的女孩儿聊了聊,她说这家上岛她也去过。我正好认识那两个人,就把杂志跟她要来了,准备下次带给周川看。”令宜说着把手伸过来。 我心里的火无处发泄,一把把令宜扯过来摔到沙发上,她柔顺的闭上了眼睛,我胡乱的吻着,脑子里却全是那张娇怯的脸,一直骗我?玩我?我把火泄在了令宜身上。可为什么,没有一丝快乐,全是痛苦? 结束后令宜递给我一杯红酒,红酒安神,喝完后我昏昏欲睡。第二天要和令宜,赵局一起去意大利,上了电脑看到她的sn留言,才想起昨晚是她的生日,怒火加上酒精,我晕沉的睡了一晚上。随手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要去意大利,再没有别的话想跟她说。 桌上有个大信封,没有任何字迹,我打开,手又忍不住颤抖,赵小薇和周亦的各种照片。我的心彻底凉了。 和赵局令宜去了意大利。令宜急于想把单子做成,问我能不能用些“非常规”手段,我心知肚明。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这事你自己决定。”她自己的身体,愿意付出多少是她的事儿。对这个女人,我有欣赏,有赞许,有感谢,却从没觉得她和我有太大的关系,她的事情,我不想做主。 赵局满面春风的答应了单子的事儿,回去的感谢宴上,意外的出现了赵小薇和周亦。看着周亦旁若无人的照顾着她,我冷笑了,很好,敢明着抢我的人。 我用她的朋友威胁,终于把她圈在了我的笼子里。我把周亦想收购的酒厂用尽一切办法抢了过来。可我不开心。我把那些照片看了一遍一遍,照片上周亦的年轻让我嫉妒的发狂,我嫉妒周亦,不止是年轻,我给不了小薇的东西,他能给。 杂志,照片,接着又是一份流产的报告,我找到那家医院,看着盖章的原件,我手抖了,还是不甘心,把医院门口那张照片的另一个人找来,答案一样让我痛苦。我回到了原来的屋子,一个人呆着,我忽然很想把她杀了。是她让我本来是止水的心泛起了波澜,让我爱的忘乎所以,也是她把我狠狠的从云端拽了下来,让我有了万念俱灰的彻骨。 我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痛的直想撞墙,赵小薇,我杀了你同归于尽算了。 过了很久,终于平息了些,打开床头柜,想取点安眠药,发现了一些治疗抑郁的药。她病了?看着开药的日期,是半个多月前,她一直没有药也不吭声? 我不明白,我用尽一切想去保护她,守着她,怎么最后就走的渐行渐远?她什么都不吭一声这么痛苦?我想了很久,从认识她一点一滴想到现在,如果说她心里没我,我不信,那种心心念念的眼神,骗不了人。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当面问她个清楚。她解释不来,可笃定的回答,让我心里安定了不少。我该相信她,不是吗。先放了她让她治病,剩下的我来弄清楚。如果连这点小把戏也拆不了,怎么保护她? 她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气愤不已,却也告诉了我条重要的信息,她以前做过孕检。我找人调出了那时的结果,果然,她从没有怀孕过。 自从出事以来,我一直是关心则乱,如今静下心想想,其实也不难猜。那个崔小青调去的大华的老总,令宜去年就公关过了。我办公桌上的照片,除了王茉,没人有机会放进来。而报告,我找了关系问了问,这种改动,没有上头的压力,是改不了的。我心里有数了。 我开了王茉。和令宜提出分手。她的眼泪,无法令我动容。她的不择手段,她对小薇的那些手脚,早已在我和她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在我身上用手段的女人,我不会容忍,不管是谁。 当身边浮华终于散尽,我想要的女人,在徐硕的订婚宴上,却以周亦女朋友的身份出现了。我看着她,痛的说不出话。问她一句:“你好吗?”她说好,可她看我的眼神骗不了我。 她问我好不好,我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开。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好吗? 当周亦裹着她离开的时候,我喝的一塌糊涂。 西郊的宴会,我提前问了主人家,周亦去不去。告诉我会。我不想去看他们相依携伴的身影,可是不去,我连见她的机会也没有。越到目的地心越乱,一个不留神追尾了。 停下车处理好,我靠在车上吸着烟。我还是想去,哪怕就去看她一眼。一辆车在我跟前戛然而止,她穿着裙子眼泪婆娑的站在了我面前,一股暖流从头涌到脚,看着她我淡淡笑了,小薇,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放下我。 一场闹剧,我的女人,回到了我的家里。就这样吧。以后,不再猜疑,不再背弃,我会用我的一生,保护你,爱你。 生命的丁字路口,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也认清了你的心。我很感谢老天,让我单薄的情感人生,能遇到一个值得我豁出命,也能为我豁出命的女人。 老家古庙前的杏花,开的正是繁茂,一身杏花雨的小薇,眉目含情,写着“爱勿别离。”我抬手系上树梢,拥着我的爱人,今生已然知足。 只要我活着,我们不会别离。即使我死了,三生石畔,我会等你跟我一起轮回。小薇,等着我,好吗? 补记:上次问起子越的大哥,子越的胃口还好吗,子越大哥微微沉吟:“还好,那天说想吃南瓜饼了。”我的泪瞬间滑下。